第15章 黑夜迷蹤（15）
經過這幾天的默默觀察，焦春燕已經掌握了用電腦上的軟件來關閉或開啟監控器的方法。今天早上，她悄悄站在兩個警察身後，目睹了他們瀏覽監控視頻的全過程。幾十個小時的錄像，顯然不可能花同樣的時間來看一遍。用快進或者倍速，是必然的。
也就是說，即便中間少錄了一段，也不可能看得出來。
焦春燕在軟件上選擇“關閉監視器”。電腦屏幕上的監控畫麵，變成了一片漆黑。她站起來，躡手躡腳地走進李梅的房間，輕輕拖開床頭櫃，從裏麵拿出範曉光房間的鑰匙，然後離開這間屋，再度將門關上。
她來到範曉光的房門前，把鑰匙插進鎖孔，旋動之後，門開了。她像幽靈一樣鑽了進去，將房門虛掩，然後打開台燈，在房間裏搜尋起某樣東西來。
範曉光的房間隻有床、床頭櫃、書桌和衣櫃四樣家具。其中，床頭櫃和書桌是緊挨著的。焦春燕從書桌開始找起，她打開抽屜，仔細翻看裏麵的每一樣物品。之後，她又仔細地搜查了床頭櫃，甚至趴到床下查看，仍然沒有找到“那樣東西”。
焦春燕打開了範曉光的衣櫃。男生的衣櫃亂得很，完全沒有整理。外套、褲子、秋衣、**……亂七八糟地堆在一起。這無疑增加了搜尋的難度，但焦春燕仔細地在這堆衣物裏翻看、尋找著。最後，她在衣櫃的角落裏發現了一堆襪子。摸到其中一隻襪子的時候，她眼睛倏然睜大了，從這隻襪子裏摸出一樣東西來——
一部手機。
焦春燕長長地籲出一口氣。顯然，這就是她要找的東西了。她拿著手機轉過身，打算離開範曉光的房間。剛剛回頭，猛然發現一個人站在門口，直視著她——正是李梅。
“啊！”焦春燕嚇得驚叫一聲，手機從手裏滑落下去，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她臉色蒼白地望著李梅，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怎麽起來了？”
李梅望了一眼掉在地上的手機，再望向焦春燕，眼神像一把閃著寒光的尖刀。她朝焦春燕走過來，一字一頓地問道：“你在曉光的房間裏做什麽？”
焦春燕無法解釋自己當前的行為，驚懼萬分地望著李梅，說不出話來。李梅俯身撿起地上的手機，伸到焦春燕麵前，問道：“這是誰的手機？”
焦春燕嘴唇翕動，驚惶地搖著頭。她的行為、神情毫無疑問地說明了一點——她有事瞞著李梅。
李梅瞪著自己的好朋友，把她逼到牆角，厲聲說道：“焦春燕，你老實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把曉光弄到哪裏去了？”
“不，李梅，不是你想的這樣……曉光失蹤，跟我沒關係……”
“住口！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你趁我睡著，悄悄關了監控，鬼鬼祟祟地溜進曉光的房間來，從他的櫃子裏找出這個我根本不知道的手機。你以為我睡得很熟，是不是？但你不知道，自從曉光失蹤後，我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讓我醒過來。這幾天，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就是在尋找機會找這東西吧？現在你告訴我，這手機裏有什麽？你為什麽非得找到它不可？還有，昨天夜裏，你說你下樓去吃宵夜，實際上，你去哪兒了？”
“李梅，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但你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李梅嘶吼起來。“直到現在，你還不跟我說實話？那我馬上報警！”
李梅衝進自己的房間，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打算撥打詹淩燕的電話。焦春燕跑過去搶奪她手裏的手機，說道：“不要，李梅！別報警！我……我告訴你就是！”
李梅瞪視著焦春燕。後者正要開口，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誰？”李梅問道。
“曉光媽媽，是我！”
李梅聽出來，這是練俊峰他爸的聲音。在這節骨眼上，她實在是不想被別的事情幹擾。但她從練俊峰他爸的語氣從聽出一絲焦灼的意味，不知道他這邊又有什麽要緊的信息。加上對方不斷地捶門，實在是不能置之不理。無奈之下，她隻有暫時放過焦春燕，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
練俊峰他爸跨進門來，急促地說道：“曉光媽媽，我剛才收到了一條微信，是俊峰發給我的！”
“什麽？”李梅大吃一驚，“他說什麽？”
“你自己看吧。”練局長把自己的手機遞給李梅。
李梅接過手機，看到了如下聊天記錄：
爸，我現在在外地，你和媽媽不必擔憂。我很好，也很安全。
俊峰，你跑哪兒去了？為什麽要離家出走？
爸，我不想解釋。這件事情很複雜。
你總要給我個理由呀！我們養你14年，各方麵都對得起你，難道你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了嗎？
我沒說不回來了呀。過段時候，我再回來跟你們解釋這一切吧。
俊峰，你別這樣，有什麽事說給爸爸媽媽聽好嗎？爸爸跟你保證，一定不會怪你的！
爸，我說了，這件事情很複雜，我現在沒法跟你們解釋。你等我冷靜一段時間再說，好嗎？別再逼我了。
好吧……那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短則幾周，長則幾個月吧。
俊峰，你一個人在外麵，怎麽生活呀？你隻是一個14歲的孩子呀！
爸，我不是一個人。曉光跟我在一起。還有另一個人跟我們在一起。
另一個人是誰？
爸，我不能說。好了，我不能再聊下去了。對了，你轉告一聲李阿姨吧，就說曉光沒事，讓她不必擔心。
行，俊峰，我聽你的。但你記住，一定要跟我保持聯係，聽到了嗎？不管你在外麵遇到了什麽，有什麽困難，告訴爸爸！
聊天記錄到這裏就結束了。練俊峰沒有回複父親發的最後一句話。李梅看完這些信息後，激動得全身顫抖：“曉光跟俊峰在一起，他們倆都沒事？”
“對，俊峰是這麽說的！”
“可是……他們究竟在外麵做什麽呢？”
練局長悲哀地搖著頭，表示他不得而知。
“練局長，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所以才來找你商量。”
“報警吧。把這些信息給警察看，俊峰手裏既然有手機，警察就能通過手機追蹤到他們的位置！”
“我剛才也這麽考慮過。但是，俊峰說他們現在跟另一個人在一起。這個人，可能就是把曉光帶走的那個人。他們會不會受到了那人的脅迫？如果我貿然報警，會不會對他們不利？”
李梅思索一陣，說：“應該不會吧？如果這個人控製了他們，還會讓俊峰跟你發信息？而且俊峰也說了，他和曉光沒有危險呀。”
“對……你說的有道理。那我馬上去一趟公安局，把這個情況告訴他們。看他們能不能追查這部手機的位置！”
“我跟你一起去！”
“你就別去了，留在家裏吧。有什麽情況，我會及時跟你說的。”
按說現在讓李梅待在家，她是肯定坐不住，也不可能睡得著覺的。但她突然想起，之前跟焦春燕的事還沒完——不知道焦春燕又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而這事可能跟這兩起失蹤案有關，便決定留在家裏繼續審問焦春燕。她點了點頭，說：“行，那就拜托你了，練局長。如果警察追查到了他們的位置，你馬上跟我說啊！”
“沒問題。”練俊峰他爸拉開門，走出了李梅的家。
李梅轉過身，逼視焦春燕：“說吧，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焦春燕說：“李梅，剛才練局長不是把他兒子發來的信息都給你看了嗎？他們跟另一個人在一起，和我沒關係！你怎麽還問我呀？”
“因為你的行為太可疑了。不管怎麽說，你都要跟我解釋清楚，這手機到底是怎麽回事！”
焦春燕說：“李梅，我們這麽多年的朋友，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我會拐走你兒子嗎？而且這幾天我一直跟你形影不離，就算我從曉光的房間裏找出了一部手機，但一部手機，又能說明什麽呢？”
“說明你有事情瞞著我！而這件事……”
話說一半，李梅打住了。一瞬間，她猛地想起了什麽。幾秒後，她對焦春燕說：“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得馬上跟練俊峰的爸爸說！”
“什麽事呀，誒……”焦春燕話沒說完，李梅已經衝出了家門。
李梅迅速跑下樓，按照她的推算，練俊峰他爸應該還沒走遠。但她下樓的時候，已經沒看到人了。她有點納悶，心想自己才跟焦春燕說上兩句話，耽擱了最多十幾秒的時間，他就走得無影無蹤了？難不成他也是跑著下樓的？
李梅朝街道兩邊張望，既沒有看到練俊峰他爸，也沒有看到疾馳而去的車輛。按理說，練俊峰他爸要打車去公安局，必須走到街對麵去才行。短短十幾秒，他就跑下了樓，衝到街對麵去打了一輛車走了？從時間上來說，似乎是辦不到的。這就奇怪了，他去哪兒了呢？
李梅想跟練俊峰他爸打個電話，卻發現跑出來的時候，忘記拿手機了。她茫然地站在街邊，左右四顧了一會兒，確定練俊峰他爸沒在這條街上，隻有返回家中，拿手機跟他打電話。
不料，沿著樓梯上樓的時候，從樓上迎麵下來一個人，正是練俊峰他爸。李梅詫異道：“咦，練局長，你還沒走？”
“啊，是的，剛從你家出來，我突然又收到幾條微信，就站在走廊上回了幾條信息，這才下來的。”
“是俊峰發來的信息嗎？”
“不是，是親戚朋友發來的。我之前拜托他們一起幫忙找俊峰。”練局長問，“你出來做什麽？”
“就是找你。”
“找我什麽事？”
李梅說：“我剛才突然想起一個問題——俊峰發給你的這些微信，你怎麽知道一定是他本人發的呢？”
練局長一愣：“你覺得，有可能是別人拿他的手機，假裝俊峰的口吻跟我發的？”
“對，完全有這個可能呀。比如挾持了他們的人。會不會故意誤導你，讓你以為俊峰很安全，從而放棄尋找他？”
“這……確實有這個可能。”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個人的話就不可信。俊峰不一定跟曉光在一起，他們也未必是安全的。”
“你說的對，那我先走馬上去公安局，把這些情況告訴警察！”
“好的。”
練俊峰他爸點點頭，快步下樓。李梅望著他的背影出了會兒神，走上五樓，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