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尾聲（1）

一個星期後。

穿著漂亮的粉色套裙、化著淡妝的蘭小雲走進一家環境優雅的咖啡店。她點了兩杯咖啡，選了靠窗的位子坐下，等待片刻後，一個身材高大的帥氣男生走進店內，正是柏雷。蘭小雲衝他揮手。身著便裝、背著雙肩包的柏雷走了過來，坐在她對麵的椅子上。蘭小雲說：“我幫你點了一杯拿鐵，可以嗎？”

“可以。”柏雷端起咖啡杯，嘬飲一口。

“我還以為，你會穿著警服來跟我見麵呢。”蘭小雲笑著說。

“雖然我因為上次的事立了功，恢複了警察職務，但也不必在休息日穿著警服出來喝咖啡吧？”

“那真是太遺憾了，我猜你穿警服肯定很帥。”

“以後肯定會看到的。”

“說起來，你之前辦案的時候到底出了什麽岔子，導致被暫時停職？”蘭小雲試探著問，“該不會，就是‘切除’裏的劇情吧？”

“你猜呢？”柏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好了，還是說正事吧。”

“好的。”

“調查結果出來了，在工廠的廢墟之下，警方發現了一個密室，裏麵有桃子的屍體。我之前的猜測是對的，那個改造過的廢棄工廠裏，果然有一個密室。桃子死後，宋倫在某天夜裏悄悄進入她的房間，把她的屍體背了出來，放在了密室裏。這樣做，顯然是為了讓事情變得更加撲朔迷離，同時讓主辦者的身份多一種猜測。”

“嗯……”

“接下來是你關心的事——關於宋倫的情況。警方已經調查清楚了。二十多年前，他跟你母親是戀人。當時他們倆才18、9歲，雖然從法律上來說，是成年人了，但其實還是兩個大孩子。倆人同居了一段時間，未婚生育了一個女兒——就是你。之後，宋倫出於某種原因——也許是逃避撫養的責任，或者無法接受這麽早就結婚——離開了你們母女。過了幾年，他跟另一個女人結婚了，又生了一個女兒。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對上一個女兒的虧欠，他十分寵愛這個女兒，花了很多心思來培養她。結果你已經知道了，這種過度的期望，導致了悲劇的發生。”

蘭小雲歎息一聲，心情又有些沉重。隔了一會兒，她問道：“然後，他為了報複這些間接害死女兒的人，策劃了這場遊戲。可問題是，改造深山裏的廢棄廠房，需要不少錢吧？再加上那一億元的獎金——他之前是做什麽的，很有錢嗎？”

“不，我們調查後發現，宋倫和他現任的妻子，收入水平最多算是中產，絕對拿不出一億元這種巨款來。對了，說到一億元——警方動用大型挖掘機，在廢墟裏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裝著一億元的保險櫃。我推測，鑲在牆體裏的金屬保險櫃，其實也是裝了機關的。爆炸之前，這個保險櫃就通過傳送履帶之類的裝置，轉移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看來在工廠外麵配合的這些人，還真是精明呀。早就想好轉移一億元的方法了。不過，舉辦遊戲的這些錢和獎金，究竟是從哪兒來的呢？”

“這是一個非常關鍵的問題。”柏雷凝視蘭小雲，“我認為，這場遊戲，還有一個幕後的主辦者。”

“什麽？幕後主辦者？”

“是的，而且這個人，也是這場遊戲的參與者。也就是說，他也是14個人當中的一個。”

蘭小雲驚愕地捂住了嘴：“誰？”

“如果讓你猜，你覺得會是誰呢？”

“我不知道，完全猜不出來。”

“一開始，我也猜不出來。直到三天前，我收到了一個神秘人給我寄的‘禮物’，才想通了這是怎麽回事。”

“什麽禮物？”

“我帶來了。”柏雷打開背包，從裏麵拿出一套書，遞給蘭小雲。

“《必須犯規的遊戲》……是一本小說嗎？”

“是的，懸疑小說，還挺出名。遺憾的是，我之前沒看過。”

“這本書怎麽了？”

“翻開看看就知道了。”

這套書一共有五本，蘭小雲翻開第一本，快速瀏覽了前麵幾頁的內容，驚呼起來：“天哪，這本書上寫的，不就是我們經曆過的事情嗎？”

“是的，很相似，但又不同。這本書上寫的，是14個懸疑小說作家被邀請到了一個密閉空間，每天晚上輪流講一個故事。但這一次的遊戲參與者，是14個負債的人。”

“之前你跟我講過，說我們遭遇的事情，以前就發生過一次！沒想到，居然被寫成書出版了！”

“嗯，十年前，這本書先在網上連載，之後出版實體書。而它記錄的事情，也發生在十年前。”

“所以呢？這說明了什麽？”蘭小雲問。

柏雷拿起這套書的第五本，翻開最後一頁，把其中一句用紅筆勾劃重點的話指給蘭小雲看，並念了出來：

“‘也許，我應該用十年或者更久的時間，來精心策劃下一場遊戲。’”

蘭小雲望著柏雷：“這句話說明了什麽？”

“這是一本小說，作者寫這句話，是以故事中真正主辦者的口吻來寫的。從小說創作的角度來說，並無不妥。”

“那你為什麽要用紅筆勾劃，然後給我看呢？”

“這就是問題所在。”

“什麽？”

“這句話不是我勾劃的，而是寄書給我的人勾劃的。很顯然，他在提醒我注意這句話。”

“這句話，到底有何深意呢？”

“你還沒想到嗎？寄書給我的人，就是十年前這場遊戲的真正主辦者——他也是這次遊戲的幕後主辦者！這兩次遊戲，他都是幕後主使，並且，他都親自參與到了遊戲中來！”柏雷說，“這個人，是一個叫克裏斯的天才懸疑小說作家！”

“你是說，這個天才作家用一個新的身份，加入到了這次的遊戲中來，就是我們14個人當中的一個？”

“正是如此！”

“那他是誰呢？”

“這本書上的克裏斯，在十年前，是18歲。那麽，現在他該是多少歲？”

“28歲。”

“對，那麽你想想看，我們這些人當中，誰是28歲？”

蘭小雲竭力思索和回憶著，片刻後，一股電流穿過她的大腦，令她的後背倏然發麻。兩個字從她口中麻木地吐出來：“王喜？”

“是的，我們剛剛進入那個廢棄工廠，每個人都做了自我介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王喜是我們當中，唯一一個28歲的人。”

“可是僅憑這一點，就判斷他是幕後主使，好像有點……”

“當然不止這一點。王喜不是說他是成都人嗎？但我們聯網查找之後，發現成都根本沒有這樣一個人。甚至全國都沒有任何一個名叫‘王喜’，又擁有如此長相的人！”

“這麽說，他的名字和身份都是造假的？”

“是的。他不叫‘王喜’，不是成都人，也沒有開過什麽火鍋店，更沒有因此而負債。所有一切，都是他編造的。”

“天哪……”

“你再想一下，炸彈爆炸之前，所有人都陷入絕望之中，這時王喜對你說了一句——‘小雲，你去求求宋倫吧！他也許會聽你的話！’這句話明顯是有引導作用的。而你也確實這樣做了，成功地說服了宋倫。之後宋倫說了一句——‘王喜，他能打開工廠的大門’。王喜聽到這句話後，似乎立刻明白了什麽，衝向二樓，拿出那個布偶，並從中找到了打開工廠大門的鑰匙。

“表麵上看，他似乎是受到啟發，才找到了鑰匙。當時大家都很緊張焦急，來不及去細想。現在想起來，平時看上去傻乎乎的王喜，為什麽在那一刻，突然比任何人都要聰明了？宋倫隻是說他能打開工廠的大門，並沒有說鑰匙藏在他的布偶裏麵，他為什麽立刻就能想到這一點呢？”

“是啊……那你的意思是，他其實從一開始就是在裝傻。實際上，他是一個智商很高的人？”

“《必須犯規的遊戲》這本書裏說，克裏斯是一個智商150以上的天才。”

“所以王喜——也就是克裏斯——其實一直深藏不露？隻是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他不敢再隱藏下去了，即便露出疑點，也必須趕緊找到鑰匙，逃出生天。”

“也許吧。但是，還有另一種可能性。”

“是什麽？”

“其實，王喜作為幕後主使，從一開始，他手裏就是有大門鑰匙的。宋倫估計知道或者猜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說出‘王喜能打開工廠大門’這句話。但是如果王喜直接從褲包裏掏出鑰匙，把大門打開，就暴露身份了。所以在最後時刻，他設了一個計，巧妙地利用你來說服宋倫。當宋倫說出那句話後，他假裝領悟了什麽，衝到樓上，用劉雲飛的刀割開了布偶的肚子。但實際上，他是在做戲！鑰匙其實就捏在他的手中，隻是假裝從布偶肚子裏掏出來而已！”

蘭小雲驚呆了，後背再次泛起涼意。片刻後，她說道：“那麽，‘毒蛇事件’該怎麽解釋呢？他當時，是真的被黑曼巴蛇咬了呀。你也說，他中毒是樣子，不可能是裝出來的。如果這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出苦肉計，未免太冒險了吧？要是雙葉沒有拿出蛇藥來救他，他就死定了呀！”

“這件事，我思考過了。”柏雷說，“其實，這也是一個詭計，而我們所有人都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