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灌縣，灌縣
第415章
灌縣，灌縣
果然不出所料，羅雪梅是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羅英天的女兒，這個關係想來也是瞞不住人的，而且羅雪梅似乎也沒有藏著掖著的意思，倆人沒聊幾句話她就把這層底細給張楓說了，都已經知道了張楓是即將上任的縣長，出身這樣家庭的她自然曉得如何相處。
倒是張楓心裏暗暗覺得有些奇怪，市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老婆在街上擺夜市賣羊雜，這事兒怎麽看怎麽讓人難以理解，不要說張楓那來自後世的龐雜記憶，就是這一世，他也沒見過甚至也壓根兒就沒聽說過類似的事情，隻是初次見麵，心裏雖然疑惑，卻也不會當麵問出來罷了。
張楓幾句話就岔開了兩人之間淡淡的不自然，一邊吃飯一邊很是隨意的問道：“明天羅副部長也要去縣裏麽？”方才他聽羅雪梅曾經說過，她父親明天要去灌縣，正好陪著她同行，其實張楓心裏更好奇的是老板娘方才所說的路上不安寧是怎麽回事兒，他這次來灌縣工作，治安也是重心之一。
羅雪梅“嗯”了一聲，道：“可能跟您上任有關吧，中午的時候聽說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張楓笑了笑才道：“那咱們倒是正好同行。”他並沒有說組織部那邊的可能變化，上午報到的時候，鹿清確實跟他說了，等常務副部長羅英天回來後才能送他去灌縣上任，但方才從招待所出來的時候，回的那個電話，鹿清卻轉告他，明天龍步彰會親自送他去灌縣上任，這裏麵究竟是個什麽情況，他還不明白。
羅雪梅倒也聰明的緊，很快就猜到了張楓的心思，陪著張楓閑聊的工夫，很快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大概，從榆關市到灌縣，公交車要走三四個小時，沿途經過的縣市村鎮很多，當然荒無人煙的地段也是不少，這邊的地形地貌與新陽市還是有著很明顯的區別的，不光偏遠，而且也是有名的老少邊窮山區之一。
公交車經過哪些荒山野嶺的時候其實還是非常安全的，反倒是一些較為集鎮，往往便會遇到坑蒙拐騙偷的混混，這些人常年混跡地方，甚至依靠沿途的公交車生存，他們又都有著或多或少的人脈關係，平時大錯不犯小錯不斷，也沒人真的拿這些人如何，時間一久，居然讓這些人成了氣候。
經常在這條路上跑的司機和售票員自然對這些門道精熟，但卻沒有人敢攪合那些混混的好事兒，否則的話必然要遭到報複，除非你以後不在榆關市混了，羅雪梅跟張楓說起了一件舊事，曾經有一位市公交公司的老司機，在東巴縣的時候拒載了一批小混混上車，結果回程就遭了報複。
老司機不但車子被砸，人也被拖下車，打折了一條腿，車上三十多名乘客全部乖乖的在旁邊看熱鬧，連急救電話都沒有人敢打，最終老司機成了殘廢，還被市公交公司給開除了，那群混混卻依然逍遙自在的混著，自那以後，不管是這條公交線路，榆關市的大多公交線都是如此，乘客隻能自己小心在意。
張楓聽完後也隻是感慨的搖搖頭，這種事聽得多也見得多了，根本沒什麽好奇的，即便他有心想要做點什麽，也還不夠資格，再說了，聽羅雪梅說的樣子，這種事情實則早已司空見慣，估摸著也就是乘客自己擔憂的心思更多一些，那些混混也不可能做得多麽過分罷了。
初次見麵，又是在夜市上，張楓自不可能聊得太久，吃完飯之後就走了，順著夜市溜溜達達了半個多小時才回到招待所，也沒有理會尋呼機上麵的幾個電話，直接上床睡覺了。
早上到了市委組織部之後，張楓意外的又遇到了嚴冰，而且也知道了嚴冰的身份，居然是市委***白忠武的秘書，不過是二秘，也就是俗稱的小秘，掛個秘書的銜頭，在市委辦掛著副主任的名義，實際上就是專門為市委***跑腿辦事兒的通信員，這種人雖然沒有什麽實權，但能量十足，往往是領導最信任的私人心腹，所以在圈子裏說話辦事，往往就代表了領導的真實意圖，很是為人所關注。
嚴冰是專門來等張楓的，用意很簡單，市委白***要見見張楓，雖然有些出乎預料，似乎跟昨天的待遇相差甚遠，但卻是題中應有之意，若是放在其他城市，甚至是省會新陽市，張楓準備上任的時候，***或者市長都會親自接見，反倒是他昨天在榆關市的遭遇有些出乎尋常了一些。
張楓心裏雖然含糊，卻把這些暫時都歸結於自己還不了解的情況，有什麽疑惑也都埋在心底，暫時不會有絲毫的表露，如今的他，多少也算是有了一些城府了，能做到喜怒不形於色，仿佛事事都按部就班順從安排，甚至被人無端愚弄了也都繼續裝聾作啞。
白忠武的接見顯然是臨時起意，並未有任何的新奇之處，平平淡淡的問了幾句話，做了一點兒鼓勵，純粹就是走個形式，說的話也都清淡如水，幹巴巴的，張楓甚至覺得有些言不由衷，心裏卻不由自主的把白忠武這個市委***與袁紅兵聯係起來，他在想，若非白忠武有意無意的縱容，或許袁紅兵不會死在灌縣。
袁紅兵去灌縣坐鎮，是得到白忠武的批準的，袁紅兵行動之前可是向白忠武請示匯報過，沒有白忠武的同意，他也不會貿然親自跑到灌縣去現場指揮，而且，以袁紅兵的行事風格，更不可能提前給灌縣的班子打招呼，讓他們大張旗鼓的在路上擺隊迎接市長，反而把礦難的事情撇在腦後。
不管白忠武出於什麽樣的心裏和目的，在袁紅兵的事情上，他都應該負有相應的責任，雖然現在並未有人追究這個責任，可這並不代表他白忠武就沒事兒了，反而還是個非常不好的信號，恐怕白忠武的政治前途就此斷送，暫時不動他，自然是有著其他方麵的考量，白忠武自己恐怕也心裏有數。
暗暗琢磨分析了一番白忠武的處境，張楓對白忠武所表現出來的姿態也就了然於胸了，同時就覺得，這個人實在不是個像樣的材料，居然在袁紅兵身上下出了這麽一手臭棋，活活將自己的前途斷送了，還莫名其妙的被人當了槍使，做了炮灰都莫可奈何，現在還得等著給人擦屁股。
張楓自不知道他的猜測到底猜對了幾成，但這個印象卻是改不了的，他來榆關市就是因為袁紅兵，而且機緣湊巧的是，因為袁紅兵的突然隕落，於楊兩家因為袁紅兵與於梅假夫妻所帶來的危機卻無形中給消弭了，這個事情自然也永遠都不可能再暴漏出來，袁紅兵手裏所掌握的資源也落到於梅的手中。
落在於梅手中的東西，張楓自然能夠名正言順的使用，他也就成了袁紅兵在榆關市的代言人，說是繼承人都不為過，既然要接下袁紅兵留下的某些東西，一些該有的姿態卻是必須要做出來的，因此，張楓與白忠武在天然上麵已經站在對立的一麵了，隻是白忠武自己或許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對於張楓這個新來的代理縣長，榆關市上下其實多少都是有些不疼快的，灌縣意味著什麽，或許別人不清楚，但在榆關市上層，心裏卻是再明白不過，那也幾乎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那裏目前是全市已探明的蘊藏量最豐富的產煤區，所牽涉到的方方麵麵的利益簡直難以計數。
一個縣長的位置並不能代表什麽，坐上了那個椅子，不見得就能享受應有的權力，但張楓卻是從省委組織部直接下文任命的，而且從簡曆上麵看，也沒有多少出奇之處，甚至可以說資曆尚淺，年齡也青得有些過分，這樣一個人來擔任代理縣長，擺明是擁有強悍背景的，到灌縣顯然也不是為了鍍金。
因此，榆關市上上下下，凡是知曉這件事而且跟灌縣那邊有利益糾纏的，無不虎視眈眈，對張楓擺出種種麵目其實毫不意外，組織部鹿清的那點兒小把戲根本就上不了台麵，但真正想做點什麽的人，卻並沒有來得及做點什麽，因為組織部長龍步彰和市委***白忠武都用自己的行動表態了。
白忠武不過是叫張楓去他的辦公室轉了一圈，算是上任前的例行接見，龍步彰則與常務副部長羅英天一起陪同張楓趕赴灌縣上任，兩人實際上在市裏麵代表了兩股不同的勢力，而且還是屬於比較大的兩股勢力，有了他們兩人的這個姿態，張楓原本還要遭受點莫名其妙的罪，結果都忽然間消散了。
當張楓從車裏看到公路口的一長串的小車以及歡迎的陣勢時，知道終於抵達灌縣了，隻是眼前的這個陣勢，實在是有些讓他莫可名狀，心裏也不自覺的有了幾分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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