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寵妾

第三章

枝葉沙沙,將陽光分離的細碎,斑駁的照在地麵上。

聽到名字的刹那,安王心中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激動情感。

名漾,字歸,多麽巧的巧合。

他還記得,桃花樹下,她笑意盈盈的依在他懷中,啟唇轉眸,抿唇聽他說著名字的事情。

他一直以為,就算她沒有死,腹中的孩子那麽脆弱,摔一跤都可能失去,又何況那麽高的懸崖,他極力勸說自己忘記孩子的事情,告訴自己,隻要她平安就好,可是孩子,無疑是一根毒刺,狠狠地紮著他的心,他恨自己不能去救她,恨自己不能在她需要幫戰的時候在她身邊,那麽深的崖底,那麽絕望的境地她可否經曆了他無法想象的苦難,還是她真的已不在人世,這一切,隻是個巧合而已?

這樣想著,心突然難以言喻的痛起來,仿佛裏麵的肉被生生的割下來,血淋淋的猩紅。

冷漾黑白分明的眼眸映出他冷冽深邃的臉。

他皺著眉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果真有這般巧合麽?

這時,空際卻傳來一陣悅耳琴音,從深院中傳來,透過厚厚的門板,悠悠清淡的飄蕩在空中。

像風,悠然而入,吹入心房,安撫了心中困惑與疼痛,世界,變得寧靜起來。

像雲,無形的飄落眼前,美麗逼人卻可望而不可即,無意中帶走眾人豔羨目光。

冷漾玉一般的小臉上突然漾起慢慢驚詫的喜悅,來不及和安王告別就衝進了門內,“噔噔噔”的小皮靴在地磚上落下一串喜悅符號,轉眼間,小心的白sè身影已經看不見。

安王皺著眉靜靜聽著,胸口劇烈的起伏,白sè的衣在微風中飄蕩的張狂。

“那個小鬼怎麽突然跑掉了?”

祿王沒有注意到安王的情緒,詫異的朝門內望去,門卻已經關上,隻留下一條細小的縫隙。

安王這才恢複往常神情,他站起身來,若有所思地望向門內,別過眼,嘴角不自覺地勾起,淡淡道:“回府吧。”

爐香嫋嫋,蜿蜒而上。

細細的琴弦,尖尖的指,跳躍,升華。

白亮的光灑到弦上,掠起豔麗的光暈,

寬大的袖擺飄渺而飄逸,青sè如chun,人如謫仙。

“爹爹……”

一個小小的白sè身影奔竄過來,白皙的臉因為劇烈跑動而變得淡紅,他眉梢掠起喜悅,小臉上燦爛無比。

琴聲因為他的到來戛然而止,琴的主人抬起頭,臉上是屬於母親特有的溫柔笑意:“慢點。”

冷漾看了看周圍服侍的丫鬟們一眼,機jing的將“娘親”二字吞進肚裏,隻揚著頭,秀眉略挑,稚氣而老成的說著:“爹爹今天很高興麽,許久沒聽您彈曲子了。”

“是啊……”

子矜臉上的笑朦朧而虛無,目光越過蔥鬱的樹木飄渺的落到遠處,怔訟片刻,才掠起笑臉,抬手拍了拍冷漾泛紅的臉蛋,笑問:“喜歡外麵那位大朋友麽?”

知她指的是安王,臉上不自覺地浮現崇敬,睜著俊目仰頭看向子矜,卻見她臉上柔情似水,不自覺地點點頭。

“那就好。”

子矜笑起來,怔了怔將他拉到自己臂彎處輕聲道:“漾兒是個男子漢了,有些事情也該告訴你了。”

冷漾天真的眼眸突然深沉了許多,他擰了擰眉毛,沒有說話,薄薄的唇抿在一起,僵硬的熟悉而陌生。

子矜被他這個表情驚得訝異,冷漾從小隨她奔波,吃了許多同齡人不曾吃到的苦,加上南宮大院複雜,暗險叢生,他的心智遠遠要比同齡人成熟許多,可是這時他突然不知她的兒子在想什麽,那種表情讓她覺得有些恐慌,也許,他真的需要一個真真切切的父親來教導他。

“漾兒?”

她試探的叫他,臉上帶著略略的擔憂。

冷漾不自覺地抬起頭,望著母親臉上的神情,表情微微一滯,低頭用小小的皮靴去踢石磚上遺留的石子。

子矜怔了怔待要說話,這時卻見紫奴嫋娜的走過來,朝她盈盈一福,身後是身材修長的南宮大少爺。她略略皺了皺眉,拍了拍冷漾的肩頭,冷漾詫異的抬頭望去,掃地紫奴身後的男子,難掩眼眸中的厭惡,冷著小臉朝他施了個禮,退了下去。

子矜目送冷漾的身影離去,這才抬頭看向曇的親生大哥,淡笑著詢問:“大哥有什麽事情要吩咐麽?”

眼前的人一身飄逸青衣,寬鬆的罩住纖瘦身體,唇紅齒白的麵容透著聰慧與仙子般的淡然,讓人無法和商人這個詞聯係在一起。

可是,這個人,便是搶去他當家權利的人____他的弟弟,南宮曇!

男子握緊了拳,咬緊牙關的麵容略略扭曲。

“為兄是想問問三弟,為何不接九王爺的帖子,我想三弟一定有個交代的。”

大少爺開門見山,撇著眼直逼子矜麵容。

子矜微微一笑,也不直接答他,抬了抬手吩咐紫奴道:“給大哥看茶。”

“少在我麵前裝模作樣。”大少爺不加理會,重重的拍了拍桌子,怒道:“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舉動能輕易的就能將整個南宮家葬送進去,你南宮曇有事與我無關,但是拜托你不要把我們和連累進去!”

幾句話說完,大少爺已經氣得臉sè緋紅。

子矜低了眼眸,抬手輕撫琴弦,風吹半的泄下輕微音符,發出悅耳聲音,半響才笑意不達眼底的道:“看來九王爺已經找過大哥了!”

“你……你怎麽知道?”大少爺有些驚詫,一時感覺輸了氣勢,隨即耿起脖頸,強硬的道:“人家九王爺親自來府裏拜訪,態度謙和有禮,禮賢下士,是我們南宮家幾輩子修來的福分,我就不明白,這麽好的機會你怎麽就白白放過,我……”

“大哥!”

子矜略皺了眉打斷他,臉上依然掛著淡淡笑意,聲音卻徒增幾分冷意:“我們雖是經商的商賈,但是他們未必比我們高貴到哪裏去,還有……”頓了頓,目光淩厲的掃了他一樣,看的大少爺不禁打了個寒戰,子矜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小弟所做一切都是為南宮家著想,若有二心,必遭天譴,大哥可放心了?”

“你……”

大少爺被子矜無情散發得威勢駭得說不出話來,隻站在那裏“你”“你”個不停,子矜皺著眉,無奈的朝紫奴擺了擺手,紫奴領會,笑著走到男子身邊,盈盈道:“大少爺,請回吧。”

大少爺這才回過神,感覺自己失態,臉sè紅的幾乎滴出血來,氣惱的拂了拂袖子,冷哼一聲,狼狽的大步走了出去。

子矜皺眉看著大少爺離去的身影不由有些失望,捏了捏眉心,隻覺腦部隱隱發脹。

“姑娘還在為南宮家繼承人的事煩惱不成?”

紫奴替她沏了壺茶,體貼的端上,纖白的指在濃濃水汽中朦朧不真實。

子矜苦澀的牽動了一下嘴角,淡淡道:“大哥心機深沉不錯,卻分不清好壞真偽,眼光太過局限,二哥好吃懶做,好吃好賭,他們的兒子麽……”子矜皺了皺眉,想起她的侄子們不由厭煩的搖了搖頭,修長的指優雅的在眉心揉捏,留下細微的紅痕。

“姑娘沒有想過讓小少爺來繼承麽?”

半響,紫奴開口。

子矜緩緩搖了搖頭,抬指撥了一下琴弦,發出“錚”的振動聲,琴韻聲聲,她的聲音若有若無的夾雜其中:“他到底姓冷!”

陽光照的炙熱。

榻上,冷漾正在午睡,細細的汗水浸濕了額前的發絲,繃著的小臉不自覺地微微皺眉。

子矜憐惜的為他閃著蒲扇,細脆的蒲葉發出輕微的風聲,她望著那張與安王相似的臉,怔怔出神,餘光閃過一抹紫sè,她機jing的抬起頭,紫奴放輕進來,將他手中的蒲扇接了過來。

屋外。

“安王就在大廳?”

子矜盡量壓低聲音,卻難掩聲音中的激動情緒,寒夜依然雕像似的站在一旁。

分不清是雀躍是激動還是擔憂,她的心突然“怦怦”跳個不停。

她無奈的歎了口氣,抿著唇不自覺地勾起來。

到底攔不住他!

下意識的理了理略顯淩亂的發,在廳外躊躇一會,才吸了口氣,邁著沉穩的步子踏進大廳。

南宮二老端坐在主座上,一旁,安王臉上淡淡含笑,和二老談的甚是開心。

見子矜進來,三人將目光投過來,她卻無法忽略其中那炙烈溫柔的目光,仿佛能夠將她從頭到腳燒個幹淨,熱烈的心都幾乎跳出來。

“來,曇兒,見過安王爺。”

老太太親熱地喚著子矜,還不忘給兩人引薦,一旁的老頭子也笑嗬嗬的看著。

可見,安王已經成功地收買了二老得人心。

他期待而意味深長的望著她,目光仿佛看到獵物的獵人。

已經分不清心中是何種情感,隻覺可以清晰的聽到胸口“咚咚”跳動的聲音。

“南宮曇見過安王爺。”

硬著頭皮,她向他施禮。

“南宮少爺客氣了,快快請起。”

安王上前一步搶著扶她,修長有力的指不經意的碰觸她握起的拳,肌膚想貼,他眯著冷眸看她,指腹有意無意的在她白皙的手背上遊弋。

隻覺“轟”的一聲,火焰沿著指尖燒向四肢,她頓時臉如火燒,觸了刺般的快速推後,見二老詫異看她,極力保持鎮定,嘴角淡笑如風,臉卻紅若雲燒:“安王爺請坐。”

說著,自己也在他對麵坐定。安王淡淡掃她一眼,優雅的坐下,眼角處,是絲絲難掩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