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那出劍的人
有風從院外吹來,拂麵生寒，淩厲刺骨。
那風落在蘇揚的劍上，劍身微振，忽然散出兩道清光。
那兩道清光並非幻像，而是真實的存在，這便是達心如止水地巔峰意境。
碧天劍驟然加疾，帶著兩道青蓮劍意，向著近在眼前地穀德襲去。
蘇揚終於正式出手，出手便是最強的手段。
場間寂靜無聲，賓客們神情出奇地一致，緊緊地盯著眼前一幕。
看著那出劍地人。
朝著問神境界的強者出劍的人。
看著那道明亮的劍光,還有那兩道劍意，穀德神情不變，輕揮衣袖。
一道灰色的斷劍破空而出，瞬間來到蘇揚的劍前。
穀德的劍真的就像是一道閃電，快的根本無法看清。
蘇揚蓄勢已久的一劍未及展露鋒芒，便被攔住。
兩把劍在院中石階下相遇。
一聲劍鳴響徹整個洛陽城。
在座的人皆是目露驚異，麵前所呈現的一幕，竟給他們一種匪夷所思的感覺。
好似那兩把劍，在這短短一瞬間，分開、相遇,然後再是無數次重逢，交擊了無數次一樣。
明明隻是各自斬出了一劍，但清脆的劍鳴卻連綿不絕，如驟雨一般。
無數火花濺起，將本就明亮的天際，照得更加多彩。
天空裏的那輪太陽在此刻都變得稍微黯淡了幾分。
蘇揚與穀德依舊站在原本的位置上,雙手負在身後，平靜對視。
這一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或多或少的臉上都有些震驚。
穀德那是何等強大的人物？
作為一宗之主，邁入問神境界的強者，修為不知道要比蘇揚深厚多少，為何雙方卻戰了個平分秋色？
初一看，這短暫出劍，的確未分勝負。
穀德看了自己的斷劍一眼。
蘇揚卻是看都不看，直接向前又踏了一步。
從始至終，這大衍門分舵的院中便很安靜。
尤其是徐淖、元集和柳思璿等人，保持著絕對的沉默。
“這便是問神境界？”蘇揚搖頭輕笑一聲，道：“剛才那一劍，並非我的實力，但我想麵對問神境界的強者，還不至於呈現出這樣的結果，莫非是穀德宗主手下留情？”
天光微幽。
不隻是天地靈息，就連光線都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遮掩、扭曲。
穀德臉上的冷意越來越濃。
一縷縷強大的靈息和大道之意不斷的從他的體內透出，空間亦是變得詭異扭曲起來。
猊天王和芮山長老、晁左長老等強者，皆是微微色變。
這便是問神境界強者的力量麽？
雪花飄舞。
無數天地靈息的狂湧隻是發出些微的響聲，然而真實力量的撕扯，卻是讓蘇揚視線中所有的積雪衝入天際，放肆的飄舞。
翻滾的雪花編織成無數道帷幕，遮掩住眼前的天地。
“這又是何苦？”
穀德口中落下清淡的聲音，穿過這無數重雪色帷幕，傳入蘇揚包括所有人的耳廓。
“大逆不道，終為不恥，天書閣走出你這樣一個人，實在是讓我大魏修行界顏麵無存。今日，老夫便狠下心來，斬殺你這妄兒，亦是給所有年輕修行者一個警戒，讓他們心存正道，萬不可去走歪路。”
畢竟是宗師級的人物，話語之間連氣度都似乎展現得淋漓盡致，就在他說話的這一瞬間，一道清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往他頭頂上方的天空刺去。
然後，他朝著天空高高舉起手掌。
啪的一聲，他頭頂上方的高空裏，驟然發出一聲爆響。
一道清麗的陽光從湛藍的天空中灑落，照耀於他的身上。
隨著陽光灑落的，還有決堤般的天地靈息。
滾滾的天地靈息從這唯一的缺口中湧入，變成了一條肉眼可見的白色巨浪。
也就在此時，那柄灰色的斷劍從他的手掌中飛出。
白色巨浪瘋狂湧入他這一柄灰色斷劍中。
灰色斷劍瞬間消失。
無數重雪色帷幕中，留下了一道筆直的光路。
看著這一幕，蘇揚雙眉微挑，血色一閃而逝，碧天劍緩緩抬起，朝著前方刺出。
在他一劍刺出之時，他前方的空氣似乎變得極為粘稠，而有一物呼嘯而出，高速旋轉，勢不可擋，正是穀德的那柄灰色斷劍。
蘇揚提著碧天劍，準確無誤的點中高速旋轉的灰色斷劍的斷尖處。
斷尖在他的碧天劍尖上旋轉，他身上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然而他腳下的一塊青石卻是突然變成細微的粉末。
一條條裂紋就像蛛絲一樣，在他腳下的地麵上生成，往更遠處迅速的延伸，觀望的人紛紛驚恐的後撤，下意識的運轉靈息，形成屏障。
蘇揚便在此時抬頭仰望天空。
那覆蓋著整個院落，隔絕著天地靈息的無形雪色帷幕在此時完全的消失了。
天空裏的一些白色雲氣，卻在他這一眼間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條條龐大的白龍。
穀德深吸了一口氣，那道旋轉於碧天劍尖的灰色斷劍倏然後撤，退回還未徹底消失的光路之中。
有能力以這樣的速度收劍，便說明他還未盡全力，這也是必然的，在他看來，蘇揚根本不夠資格讓他出盡全力。
但現在，穀德似乎醒悟了一些什麽。
他眉頭深深皺起。
天空中一條條白色雲氣如凍結般凝結不散，形成一條條張牙舞爪的龍，即將迸發而出的恐怖力量，卻是硬生生的頓住，候著。
然後蘇揚動了，又朝著穀德逼近了一步。
雖然隻是短短幾步，明明已經近在咫尺，雙方亦是隻對了兩次劍，但想要明白的事情也足夠清楚了。
穀德隱瞞了自己邁入問神境界的事情，但實際上那並不久遠，蘇揚基本上可以確信，穀德的修為是在問神初境的坐照上境左右。
從初境到上境，亦不是輕易便能領會的，但坐照境在問神境界中隻是一個過渡期，完全不需要修行，隻靠思想便可破境，所以就算有人能夠在極短的時間內，達到坐照上境，逼近第二境，也並不是多麽匪夷所思的事情。
唯有達到第二境神台，才能真正發揮出問神境界擁有的玄妙之意。
以蘇揚目前的實力，無論是加持血龍之力，或是施展出青蓮劍意，都不足以抗衡穀德。
但是，二者相加，以禦訣為輔，蘇揚亦有這個自信，能夠和坐照上境的大修行者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