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下線
不等眾人反應,男子已經側身下馬,手中握著弓箭,怒氣衝衝地看著地上的譚秀華。
“你個毒婦,我妹妹身體弱,平日裏更是受不得風吹日曬,你竟敢拿刀傷她!”
蘇猛手中的弓直直指向女人,風塵仆仆地趕來,曆經戰場殺敵無數,身上的殺戮血腥之氣哪裏是一個嬌養在京城的婦人所能受得了了的。
譚秀華臉色慘白,捂著胳膊上向外噴湧的鮮血,眼底帶著懼色。
“蘇猛!當今聖上以禮治天下,無論如何說,我是你的長輩,你竟敢如此對我!便是告到陛下那裏去,我也是不怕的!”
蘇猛眉眼一冷,別在腰間的長劍隨時可以拔出。
“你傷人在先,諸位百姓皆看得清楚。你竟還敢顛倒黑白,肆意誣賴!如今聖上英明,豈會被你一個無知毒婦蒙蔽了眼睛!”
周圍一圈的人看見了蘇猛,還有身後的蘇家軍旗,一時想起將軍一家為他們在前線廝殺,保衛家國安寧,頓時不約而同,義憤填膺地說道:“沒錯,明明就是你出手傷人在先,怎麽還能狡辯。”
“就是就是,我都看見了。人家將軍小姐待你十分客氣,你如此辱罵都不曾生氣。倒是你,端著長輩的架子,十分不客氣!”
“.......”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起,一時將地上的譚秀華氣得直翻白眼,伸著手指,哆嗦著指著男人,最終什麽話也沒說出來,直接氣暈了過去。
此番又惹得周圍服侍的女使婆子大驚,連忙小心翼翼地抬著女人上了轎子,灰溜溜地跑回了府。
蘇猛冷哼一聲,轉身客氣地對著階下的眾人深深鞠了一躬,十分誠意地感謝道:“多虧了各位仗義執言,才能避免我家小妹被人所陷害,蘇猛在這裏謝過各位了!”
“少將軍萬萬使不得,您在外為了咱們過好日子去拚命廝殺。咱們怎麽著也不能忘本啊是不是!”
“是啊,少將軍,您不必如此。”
待到眾人散去,蘇猛轉身,看見愣在原地的女孩,臉上頓時緊張起來,上前兩步,小心問著:“妗兒?是不是讓嚇著了?怎麽臉色這般難看?”
蘇妗搖了搖頭,隻是眼中含淚地看著男人,心中說不出來的激動。
她的哥哥,活生生的,沒有被奸人所害,好好地站在她麵前。
“那你昨日被刺殺,可是身上受傷了?你快跟哥哥說啊,要急死我了。你放心,現在兄長回來了,任憑誰也不能欺負你!”
蘇妗終是忍不住,上前撲到男人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哥,我好想你。”
蘇猛對於女孩這一舉動有些驚愕。小妹長大後時常待在院子裏不能出門,就算是與他,也很久不曾這般親近了。
手停在半空中,許久才僵硬地落下去,拍了拍她的後背。
“我也想你了。”
前世曆曆在目的一切,仿佛在這一刻才重新化為虛無,蘇妗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鬆開手,聲音還有些哽咽:“爹娘呐?還有嫂嫂都還沒有回來嗎?”
“哦哦,你嫂嫂有了身孕,行車不宜太快,我就先趕回來了。再等一會兒,爹娘他們就應該到了。”
“嫂嫂有喜了!”
蘇妗一下子睜大了眼睛,滿是喜色。
前世嫂嫂也是懷了身孕,都已經六個月大,孩子已經成型,可是那坐在高位上凶殘奸詐鬼猙獰的皇帝硬生生一碗紅花湯將孩子流去。嫂嫂聲嘶力竭,最終抵不過傷心欲絕,憤憤離世。
如今嫂嫂有了身孕,她這次定然要護住侄兒!
“是啊,嘿嘿,前些日子阿柔總說胃裏不舒服,傳了軍醫來看,才發現竟已經有兩個月了。”
一說到嫂嫂,哥哥便變成了這副憨傻的模樣。
蘇妗心中覺得好笑,卻又是另一份心安。
“嫂嫂還未坐穩前三個月,不可聲張,好生在家裏養胎,不要讓其他事操勞。娘對於這方麵肯定是清楚的,多給嫂嫂說一些注意的地方。你也要聽著,不要惹嫂嫂生氣。”
“好好好,我知道了。”
蘇猛一口應下,全然不覺得自己小妹還未出嫁知道這麽多婦人事有何不對。
“對了,你身體如何了?昨夜裏,娘聽到你遇刺受傷,險些暈了過去,父親更是命令大軍連夜趕了回來。”
蘇妗笑著搖搖頭,“沒有事,多虧了阿言護我。”
蘇猛剛要問問阿言是誰,就被女孩扯著回了府,一路上說著問著,算是把所有事情都盤問清楚了。
蘇妗心滿意足地回了院子裏,心中也還記掛著方才譚秀華那似乎要吃人的模樣,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既然別人都已經欺負到頭上來了,自然不能心慈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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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日子,京城裏各處不知從哪裏湧了些流民,衣著破爛,瞧著可憐。
抓著路上的富戶人家便不放手,跪在地上乞求著。
“求老爺賞點兒飯吃吧,我已經五六天沒吃飯了,求求您了。”
看著隻有七八歲的男童抱著眼前人的腿,臉上抹著灰塵血汙,看不出原本的樣子。
“去去去,一邊去!髒了我的衣裳你賠得起嗎!還愣著幹什麽,快把他拉走!”
“是是是。”
男孩兒被甩在一邊,頭撞在街邊牆角的尖上,忽地見了血。
“天哪!殺人了!殺人了啊!青天白日,光天化日之下,當街殺人啊!”
一嗓子吼出來,本就熱鬧繁華的長安街上更是招了一群人,團團圍起,將甩人的老爺和奴仆們拱在中間,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要淹死他們。
譚秀華一行人抬著轎子想要經過,卻被堵在路口,幾個有力的粗使婆子上前驅趕,卻被那一群衣衫襤褸,眼神凶狠的流民纏上。
“哎呦!怎麽回事啊!”
譚秀華疼得臉上都沒了血色,急著回府找大夫,誰知馬車晃得厲害,一下磕到了頭。
剛掀開簾子,還未看清眼前的景色,就被猛地撲倒,一陣慘叫。
“救救我!救命啊!”
不知哪兒來的惡犬上了馬車,黝黑的鼻頭噴灑著熱氣,猩紅的舌尖上還留著垂涎,哈著氣,看著腿下壓著的人。
朝天嚎叫,隨後埋頭一口咬了上去。
不一會兒,呼救的聲音日漸萎靡,最後直接沒了音。
等到一群婆子衝破重重阻礙,回到馬車上掀開簾子,隻剩一句沒了生機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