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老雕的回思
宜州城的紛擾，南鋒所頭疼的事情，都與老雕無關，似乎他已經脫離了宜州城的漩渦，至於與灰霧中的對手所做的約定，雖說他沒有遵守的打算，但在目前看來，直接去探尋黑風寨的情況，並不是一個最優選擇。
老雕猛吸了一口氣，聞到了一股久違的粗劣菜肴味，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浮現在他的麵孔上，對於在宜州城多年的他來說，這股味道已經有些陌生了。
他知道自己本不應忘記這種味道，但時間的力量下，誰也無法作出有效的抵抗，即便是伴隨他十幾年的味道，依舊被衝刷模糊。
這股味道是新鮮的肥肉與大蒜混在一起煮的味兒，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是他們最常用來煮肉的方法，有時候這種味道到中也會摻雜一些燒烤食物的味兒，當然，若是哪次幸運降臨，肉湯中也能多一些香料，讓人感受那股衝鼻的氣味。
現在有些饑腸轆轆的老雕，這些氣味對於他來說有無窮的吸引力，隻不過，他並沒有動那隻燉在爐灶上的湯盆。
“你醒了，餓了吧？”一位有些佝僂的老婆婆推門進來，看到坐起來的老雕說道。
老雕看著老婆婆充滿皺紋的麵孔，並沒有和印象中的任何一張麵孔聯係起來，“這裏是？”
“這是我家裏，”看到老雕有些迷惑的眼神，她接著解釋道，“這個小村子是叫橋店，離這裏最近的小城是叫落文。”
這兩個名字，都沒有引起任何熟悉感，隻好輕輕搖了搖頭，老婆婆自然也看到了，“沒有印象麽，那更遠的大城的名字我就不知道了，需要詢問其他人。”
“我怎麽到這裏來了？”
“村子裏的年輕人發現你的，當時你好像昏迷了，他們本不願意多事的，因為村子裏不會收留身份不明的人，但是我知道了這個消息，就央求他們幫忙把你抬到這裏來了。”
“因為我想，這或許是老天給我的機會，昨天收到千牛衛那邊的通知，說孩子遭遇了不幸，今天你就出現了，我想，這或許就是老天給我的第二次機會。”
老雕頓時明白了，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之前的戰鬥對於他的心神消耗太過巨大，便臨時找了個位置，沒想到村子裏外出的年輕人發現了他，由於他們並沒有什麽惡意，也沒有傷害老雕的實力，為了快速回複實力，便沒有對外界的變化做出及時的反饋。
而眼前的這位老婆婆，老雕更相信對方是因為一時間無法接受自己兒子的不幸，同情心泛濫罷了。
一碗燉爛的肉湯放在了老雕麵前，伴隨著肚子反饋的饑餓感覺，他很難拒絕對方的好意，便雙手端了起來，看著這樣的結果，老婆婆的笑容更加燦爛。
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麽，老雕確實是缺乏和如此大年紀的平常人打交道的經曆，因此也隻能低著頭，消滅眼前的肉湯，在饑餓的麵前，原本有些挑剔的味蕾，似乎變得對眼前粗劣的肉湯也能夠接受。
“夠麽？不夠的話，還有。”
略一猶豫，老雕便將已經喝幹淨的碗遞了過去，“小村子，沒什麽吃的，這肉呢，還是那些年輕人分給老婆子的，看老婆子收留了你，就又多分了一些。”
“村長呢，好像被風雷殿的人叫去做什麽事情，他回來的話，要是允許的話，你就可以留在村子裏了。”
老婆婆一邊盛著肉湯，一邊絮絮叨叨，也不在意對方是否真的聽進去了，老雕的接過肉湯的手有了輕微的暫停，留在這個山村裏，絕對不是他的計劃與安排，但是剛剛吃了對方的肉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拒絕對方的好意，隻好繼續保持著沉默。
同時，不斷回想著出城後所遇到的事情，讓清東是追蹤他來的，兩人的交手，並沒有什麽意外，但現在回想起來，雖然讓清東嘴上一直在勸他返回宜州城，其實他們都明白，這樣的嘴皮子功夫，不可能動搖他們的信念。
若是在幾年前，與讓清東交手能夠平分秋色，甚至從他的手下逃脫，他會有十成十的把握，而現在，他的身手已經荒廢了幾年，讓清東作為一名宜州城的總管，卻沒有放下戰鬥的機會，這樣的情況下，老雕依舊能夠從對方手下逃脫，若是剛剛逃脫的時候，他心中隻是對於逃脫的慶幸，而現在冷靜下來，自然發現了其中的不同尋常。
【是他故意放走我的麽？但是目的何在？灰霧？】
老雕很快就聯想到了一種可能，自己出逃這件事，自始至終就是讓清東在背後策劃，與修獻玉的會麵是他安排好的，自己離開那麽順利自然也是他安排的結果，與自己的交手，隻不過是演給別人看的戲罷了，那道灰霧——不敢以真麵目示人，自然是讓清東害怕自己認出他來。
否則，能夠這麽快追蹤到自己，在自己自以為甩到對方的時候，所以他的目的是什麽？
【他需要有個借口出城，隻有出城了才能做他想要做的事情，隻有自己行蹤不定的時候，他才有因為調查自己，在各地出現的合理理由。】
老雕感覺到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聯在了一起，自己不過是對方利用的一顆棋子罷了，一個明麵上的理由，若是知道對方暗地裏在策劃什麽，那麽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圓融的接洽在一起。
【所以，隻要自己不是太明目張膽，他需要自己充當借口，不會將自己抓回去。】
眼前的重重迷霧，似乎都被老雕抹去，對於作為一個棋子的事實，他沒有半天不甘、憤懣，他知道，有些情況下，你的命運並不會因為你的不滿有任何變化，棋盤上的棋子隻能聽從那隻握住棋子的手，但是棋局裏的棋子，總是會有自己的想法。
他所要做的就是利用棋局，實現自己的目標，而第一步，他所要做的是盡可能多的搜集和自己目標相關的信息。
“我來做吧。”老雕直接接過老婆婆手中的湯盆和碗，向外走去，準備做餐後的清理工作。
老婆婆看著老雕的背影，露出的笑容則更加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