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有手段也免不了害怕
“啊!大哥!不官爺,官爺,您就饒了我吧,我說,我什麽都說!”藍衫被綁在刑架上,嘴裏不住地哀嚎求饒。
“早老實點交代不就好了,還多費這個麻煩?”郭懋將手裏濕漉漉的軟鞭扔在一旁。
“說!”
“大同的都指揮僉事石彪獨子,石後是我的同學,是他授意我給他拉客的……”
片刻後,郭懋拿著一份帶血的供詞找到朱祁鎮。
“石後?有沒有說國子監中有誰參與?”朱祁鎮看著供詞問。
郭懋搖搖頭說:“能用的手段都用了,想必他確實是小嘍囉,接觸不到除了石後外的其他人,應該是確實不知道還有誰參與了這件事。”
“不知道?那此前通過這個手段進的國子監的人,他知道幾個?”朱祁鎮又問。
“皇上,臣所知,瓦剌進犯之時,確實有過捐資進監,甚至是捐官的情況,恐怕單單以這種方式還是沒辦法定罪。”郭懋猶豫著說。
賣官鬻爵確實是老傳統了,朝廷沒錢打仗了就讓人花錢買 官,不過曆朝曆代都有節製,比如五品及以上的官就不能買了的類似規定。
甚至有人說,朱元璋之所以興起各個大獄,就是因為沒錢打仗,殺一批官抄一次家打一次仗。
對於老朱的性格來說,確實也有種這可能性(調侃一下洪武大帝)。
聽見賣官,朱祁鎮頭不自覺的疼了起來。這個朝代,這種事甚至是官方允許的。
完全把官位作為一種特殊商品,在國家需要錢的時候,光明正大的拿出來賣。
“派人盯著石後,跟他老子,有一點不法的地方,直接拿下!”朱祁鎮說著站起身子向詔獄外走去,這裏麵陰氣太重,不能長待。
“是!臣還跟著您保護吧?”郭懋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
朱祁鎮頭也不回道:“不用,去辦這事吧,朕回宮了。”
董太啟的老師姓於,單名一個友字,名下的書院取登堂入室的寓意,取名為登堂書院,雖然俗,可掙錢嘛不丟人。
董太啟跟張岩一路緊趕慢趕,僅僅不足一炷香的時間就來到了書院。
此時於友正坐在教室內,不似往常那般授課,自己也端著書本靜靜的念著,不時皺眉思索,通順後豁然開朗的笑上一笑,實在沒有答案了,就記在紙上。
張岩與董太啟站在門口,雖然著急但還是耐著性子等在門外,不敢打擾教室內的眾多學子,時不時的看一眼天色。
“長峰兄,是我耽誤了你複習啊!”董太啟歎氣道。
“康平,趁著這會趕緊背背經義吧,別說話了。”張岩說完馬上虛眯雙眼,嘴裏開始念念有詞起來。
董太啟張了張嘴,頓感自己不夠用功,也馬上學著張岩一樣將腦子裏滾瓜爛熟的經義再複習一遍。
“康平、長峰,進來吧!”
還沒等董太啟背上兩句,教室內就傳出了一個洪亮的聲音,正是於友。
“底子董康平、張長峰拜見老師。”二人進屋拜見於友,又跟一眾學生見禮。
此時的教室內不管有弱冠之年的青年才俊,也有如於友一般,四五十歲處在不惑、天命之年的老儒生。
“既是來了,怎麽不直接進來找個位子坐下?”於友語氣有些埋怨,可目光中滿是慈祥神色。
董太啟與張岩對視一眼,傻傻笑了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實話實說顯得太裝了,要是隨便編個理由,又顯得不夠莊重。
“去坐下吧,你們倆來的正好,為師已經攢了這許多問題,稍後咱們一起探討。”於友笑容溫暖。
“是!謝老師!”
等到二人坐下,於友便開口道:“經義之道在於平日積累,於短期難以大成,大家坐而論道,當首重策論,不知各位可認同?”
“然!”堂下轟然應答。
於友點點頭道:“當今天子,少年英主,平瓦剌,削暴藩,鏟奸臣,誅國賊。
私竊以為,此次的策論,應是在天下之變之一字上……”
石彪府
“孩兒,你慢點!怎麽了這是慌慌張張的?”石夫人正帶著丫鬟準備出門逛街,一身的珠光寶氣,滿是貴人模樣。
“哎,娘跟你說話呢,怎麽愛答不理的!”
見石後跟丟了魂一樣的往後院闖,石夫人更是奇怪。
這宅邸是為了石後讀書,石彪特意買的。
平日裏隻有母子二人,其餘全是石家的下人,石彪軍務繁忙,往往十天半夜才能回來住上一兩天。
石後依然沒有理自己的母親,徑直回到自己房中,把裏麵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丫鬟扔了出來。
“少爺,我是翠環啊少爺,今天該我侍寢了,您怎麽把我扔出來了?您怎麽這麽狠心啊!”丫鬟跪在門外哭求。
門哐當一聲又被從裏麵打開,石後伸手啪的一聲打了翠環一巴掌,怒吼道:“滾!”
翠環捂著臉,眼眶裏豆大的淚珠滴滴落下,輕掩口鼻,嗚咽著就跑走了。
大門又砰的一聲關上,石後一個人躲在屋裏,臉上已經沒了剛才麵對丫鬟時的凶狠。
雙手抱著膝蓋坐在床腳,渾身顫抖著,嘴裏不停念叨:“錦衣衛、錦衣衛、錦衣衛!”
“錦衣衛統領郭懋?怎麽、怎麽是他!不應該的啊!他平時不可能會管這種事的……”
“難道?”石後想到了一個可能,雙眼中滿是驚恐的瞪大了,眼中一個公子打扮的人浮現。
雖然石後沒有見過朱祁鎮,可他卻見過太祖太宗的畫像,兩相印證之下,三人麵龐緩緩融合,相似度達到了八成。
“不會的!不會的!”石後瘋了一般的從**站起,然後目光在屋內瘋狂尋找著什麽。
“後兒,是娘啊,翠環不喜歡就換一個,你別嚇著娘了。
有什麽事都能跟娘說,就算天塌下來還有娘跟你爹給你頂著!”石夫人站在門外,身邊是哭哭啼啼的翠環。
“天塌了!天塌了!”石後好像被母親的言語刺激到了,不停地念叨著這句話。
他已經從**下來,雙眼沒有聚焦,漫無目的的在屋子裏打轉。
突然他停了下來,看著自己書桌上的一套文房清供,眼中光彩重現。
可著急之下,左腳踩右腳,咕嚕嚕的就滾到了桌角,然後不顧身上的疼痛從地上爬起,手抓墨錠狂亂在硯台上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