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一言九鼎
中午沒混上飯,王龑還帶著一臉血回來,可心情卻說不出的暢快。
他見多了父親的不在乎,還有那陰陽人大哥,今天是揚眉吐氣的一天。
回到自己的小窩,寬伯驚呼一聲迎上來。
“怎麽公子?老爺打你了?怎麽下手這麽重,您也不知道躲躲!”寬伯責怪的語氣裏透著心疼。
王龑任由寬伯擺弄,毫不在意的說:“這有什麽?從小我挨得打比這個可重多了。
不過這次,我終於笑到了最後!老大那張臉都快憋成豬肝色了。”
寬伯手上動作一頓,顫聲問:“少爺的意思是?”
“以後西北統一歸我調度了。”王龑得意道。
“哎呦,寬伯你輕點,疼!”王龑慘叫一聲,得意忘形的報應來的就是這麽快。
“哎!老奴有罪老奴有罪,我一激動手上沒了分寸了,疼嗎?”寬伯趕緊停下包紮的動作。
其實傷口已經包好,王龑也沒介意,反而問:“那兩個術士呢?”
寬伯一聽就老大不願意的說:“我給安置在廚房了,兩個道士比我還能喝酒吃肉,真不知道出的什麽家!”
“哦,正好,我還沒吃飯,一塊去看看。”王龑說著就向廚房走去,經過了剛才的事,他越發覺得這兩個術士有點門道。
“您要吃我給您端到屋裏,廚房哪是您這個身份的人進的。”寬伯勸了一句。
“知道還把我的客人安排進去?還不趕緊給我請出來!算了我親自去請。”王龑說著腳下步伐又加快了。
“哎,少爺,我去我去還不行嗎?”寬伯跟在後麵把大腿都拍腫了。
“二位先生,招待不周,這個地方逼仄,隨我去屋裏吃喝!”王龑撞開廚房門說道。
李自然和李日芳正在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被王龑打擾也沒什麽反應,端著酒碗一人提著一隻燒雞就跟著出了廚房。
宴飲之後賓主盡歡,王龑支開了寬伯,亢奮的看著李自然問:“先生此前未盡之言,現在可告知否?”
李自然抹了抹嘴上的油,點頭道:“那是自然!”
“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我師兄弟二人尋華夏龍脈,來到這南昌城中,發掘城中東南有天子氣,尋之偶遇公子,見公子生有異表,特來相見!”
說著竟拉李日芳跪了下來,口中宣唱:“真龍現世,福澤萬民。”
王龑懵了,這個段子怎麽這麽像太宗遇見姚廣孝?
可緊接著就是一陣直衝天靈蓋的燥熱,這樣豈不是說我能做皇帝?想到京城中的朱祁鎮,王龑激動了。
不過表麵上總得客氣客氣,便拉起二人說:“二位先生想是吃酒吃多了,我那是什麽真龍!
這種話咱們關起門來,隻當是個樂子,傳出去,還真以為我有謀反的心思,那就是害人害己了。
二位先生權且住下,正苦惱調整家中風水,還請二位先生指教指教。”
李自然、李日芳二人卻堅持說:“您這就是瞧不上我們兄弟的望氣之術了,我們師從樓觀,乃是道祖的道統,豈有胡言之理?”
王龑見二人認真,心裏有點怪沒眼色,這什麽話都敢硬說,也不怕被人聽了去,這可是謀反的逆罪,抓了就是砍頭!
可又不能打擊人家的積極性,王龑也就半推半就的答應下來說:“二位先生哪裏話,我自然不是懷疑二位。
不過吃完酒也乏了,二位先生先好好休息休息,等明日酒醒了再談!”
二人這才放過王龑,一個個歪歪扭扭的回了客房。
王龑關上房門,將正堂的畫軸卷起,漏出後麵生母的牌位,兩行濁淚早已經順著臉頰流下。
跪在牌位麵前,王龑泣道:“娘,您聽見了嗎?您生的兒子是真龍天子,您就是太後!
您是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兒子以後要將您風風光光遷進皇陵,讓這些看不起我們母子的人跪在您的麵前懺悔!”
王龑跪在母親的牌位麵前,直到哭沒了力氣,醉倒在原地。
寬伯在門外聽著動靜進來,看著牌位歎了口氣,也跟著跪下來磕了一個頭。
“姨娘,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少爺,這兩個道士看著不像好人,千萬別讓少爺被迷惑了!”
說完將王龑抬到**,將牌位重新隱藏之後,默默的守在了門口。
“母親!母親您等等孩兒!等等孩兒!”王龑用力的叫著,追趕著那道影子,卻始終仿佛隔著千上萬水,那中間是生死的鴻溝。
“嘩啦!”
“啊!”王龑怒吼一聲,猛得睜開眼睛,臉上冰冰涼涼還在向下滴水。
“醒了?”
王龑聞聲看去,父親坐在自己麵前,旁邊跪著李自然二人,王龑瞳孔猛地一縮,身體一用力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捆了個結實,這才注意到自己已身在刑房了。
“父親,他們隻是風水術士,您這是幹什麽?”王龑心虛開口。
老爺麵無表情,手輕輕揮了揮。
李自然趕忙開口:“少爺對我們說的城東南有天子氣,其有異表,興趣很大,留我們在府裏為他謀劃。”
“你!你這術士胡言亂語!爹!孩兒沒有,孩兒隻是看他們有些能力,這才想留下來為您所用!”王龑已經失了分寸。
老爺靜靜的看著自己的兒子,臉上逐漸出現了笑容,說道:“不愧是我的種,野心比我年輕時候大多了。”
“父親,您!”王龑驚訝仿佛不認識眼前的親爹。
“你們都出去。”
老爺吩咐一聲,等到刑房中再沒有第三個人之後,終於再度開口。
“知道他們為什麽能碰見你嗎?”
王龑心裏咯噔一聲。
老爺聲音緩慢:“是我告訴他們你的行蹤,專門讓他們去試探你的。
本想等你通過考驗之後委以重任,可沒想到,你這麽沉不住氣,被人略一慫恿,連龍椅的美夢都敢做。”
“父親,孩兒錯了!孩兒錯了!您饒了孩兒吧!”王龑哭求著。
老爺還是那副表情,以固定的語速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的幹的那些事。
你以為你幹的神不知鬼不覺?沒有我在背後偷偷幫你擦屁股,你以為你能帶著錢跑出廣州城?你以為你真能這麽輕易的收買打剌帖木兒?”
王龑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父親,這一刻他才明白父親的可怕。
“不過這次你確實讓我刮目相看,竟然能想到我五成的盤算,也算是沒有辜負我的教導。
這次饒了你,以後記住了,不該做的夢,連念頭都不要有,否則等著你的,就不是嚇唬了。”老爺站起身子欲走。
“父親,那西北?”王龑鼓起勇氣。
“一言九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