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去查清楚
王龑做出恍然大悟狀,臉上浮現矜持笑容說:“當時化名苟簡,本想給家中添一間布店,結果自己並不是這塊料。
若是當初聽公子的勸告,留下掌櫃,想必現在還能經營下去。”
朱祁鎮一聽,有些詫異的問:“公子這麽說是將布店又盤了出去?”
苟簡點頭苦笑:“前後沒兩個月就經營不下去了,讓公子見笑了。”
“哎,生意這種事也說不準,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幸而公子不在廣州,不然倭寇之亂恐怕不會是一個太美好的回憶。”朱祁鎮歎口氣說道。
身後的楊家父女眼圈一紅,似乎是想到了死在家鄉的街坊四鄰。
“是是,在下也聽說了,公子說的對啊!”苟簡敷衍一句,心中已經在催促朱祁鎮快走了。
朱祁鎮似乎是聽到了苟簡心聲,不過沒有如苟簡所想的離開,反而是屁股一沉就坐在苟簡身邊。
“苟公子!前些日子見您同柳心居一起賑災,在下欽佩公子高義,想請公子同飲,不知苟公子能不能賞臉?”朱祁鎮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想來也是,一個皇帝對麵即將激起的民變,最能記得住的就是為他結了燃眉之急的人,這個人既是柳心居,也是王龑。
苟簡麵色一僵,沒想到朱祁鎮竟然還能記住自己,不過也隨之鬆了口氣,寬伯袖中活動的右手也跟著抽了出來,被郭懋看了又看。
“公子盛情相請,小可本不該拒絕,可奈何家中有事,還需趕緊填飽肚子前往西北看顧生意,辜負公子美意心中實在抱歉!
還請公子留下家中地址,下次來京,必定前往叨擾!”苟簡滿臉歉意與遺憾。
“幾位客官那邊還有地方坐,不用在此拚桌。”柳昌突然來到身後,看樣子是誤解了朱祁鎮幾人的意思。
“柳掌櫃!那日賑災的英姿在下實難忘記,今天巧遇二位實乃上天的安排,不知在下是不是有機會請二位大善人喝上幾杯水酒?
苟公子放心!在下一定不會誤了你的事,隻是幾杯水酒而已,喝完一定放苟公子離開!”朱祁鎮心中暢快又拉住了柳昌。
兩人相視一眼,都是狠狠抖了抖眉毛,隻是盛情難卻。
在朱祁鎮這位皇帝的邀請下,最終這頓飯還是吃了個賓主盡……主人盡歡。
王龑還好,隻是有些不自在,柳昌跟寬伯吃完這頓飯手心被汗打透了。
吃完飯朱祁鎮送王龑到門外,帶著歉意的說:“不僅沒能請王公子好好聊聊,還弄錯了公子名字,實在抱歉,若是再來京城一定找機會補償。”
王龑嘴角瘋狂 **,也隻能懂事的說:“公子言重了!是在下化名苟簡,又跟公子有什麽關係?說來還是我失禮了!
多謝公子盛情,下次再來一定叨擾!時間太緊,就不跟公子多敘,告辭!”
“王公子保重!”朱祁鎮目送王龑離去,“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王公子風采絕倫啊!”
“您之風采不遜王公子,以後還望多來小店坐坐,也好為我們柳心居多增些光彩!”柳昌嗬嗬一笑拍了朱祁鎮一記馬屁。
“哪裏哪裏,今天硬拉著柳掌櫃,沒有耽誤店裏生意吧?”朱祁鎮抱歉道。
柳昌搖頭輕笑:“公子來了小店蓬蓽生輝,生意自然更好,怎麽會耽誤?哈哈。”
“柳心居的東家真乃大德義士,若有機會,當親自拜訪!”朱祁鎮感歎一句。
“我一定轉告東家您的想法,想來東家聽說是您這等人物的拜帖,必然不遠萬裏也要前來!”柳昌若有所指的說道。
朱祁鎮欣然點頭,帶著眾人告辭離開。
柳昌臉上禮貌微笑的目送一行人身影消失,緊繃的身形瞬間垮掉,滿是汗水的手中輕輕在身上擦拭,許久之後才轉身回到店裏。
等送了楊浩回去之後,朱祁鎮興頭仍是不減,楊采薇剛跟親人團聚,雖有離別的愁苦,可大抵還是高興為主,除了嚴肅臉的郭懋,已經是一次及其成功地團建。
“郭懋,你往常雖然不苟言笑,可今天怎麽看著多了點不高興?”朱祁鎮回到乾清宮內終於開口相問。
此處沒了旁人,郭懋再也不用掩飾心中疑惑,說道:“皇上,那個苟簡,王龑,臣見他們好像知道您的身份。
尤其是那個寬伯,剛見到您的時候,手一直放在袖子裏,等到您說出目的之後,才不著痕跡的拿了出來。”
朱祁鎮正在興頭上,滿心是想著把柳心居樹立成一個標杆,給天下人看看,這就是俠之大者!
此刻聽郭懋這麽一說,對郭懋的這個猜測不以為意道:“人家年齡這麽大的一個家仆能有什麽?朕看你是錦衣衛做得久了,太多疑了。這叫職業病!”
郭懋就像一頭倔強的老牛一般堅持了自己的想法。
他搖搖頭說:“皇上您說的廣州的那家布店,後來發現在倭寇之事中充當了情報傳遞的作用。
這位王公子拿著一家跟當地衙門關係如此之好的店鋪還能虧損,臣以為不是這麽簡單!”
一聽倭寇,朱祁鎮的神情一邊,當時走得急,沒過問許多細節,聽郭懋這麽一說他才知道其中還有漢奸參與。
“你是說那布店有人在做倭寇的向導,在做漢奸?”朱祁鎮聲音突然冷了下來。
郭懋點頭,“皇上所說漢奸之名,跟那些人簡直不能再貼切了,賣國求榮的漢家奸賊!”
朱祁鎮露出思索之色的問道:“可那位王公子說他隻是經營了兩個月便離開,想來或許與他無關,廣州那邊應該也沒有說幕後有什麽情況吧?”
郭懋無奈點頭,一切隻是他的猜測,終究是沒有實證,也不能再說些什麽,皇上若是不信,隻能自己以後多留意這個王公子跟柳心居了。
事關倭寇漢奸,朱祁鎮沒有如剛才那般斬釘截鐵的否認,沉思片刻後叫來了金英。
“以糧司的名義入股柳心居,在各地都給他們些便利,朕要讓天下人都看看,隻要是為朝廷出力,不管是什麽目的,都有好處。
另外,多盯著點他們的,看看是真的心懷天下的國士,還是博取名聲的有心人。”做一個皇帝,如何也不能少了防備心。
等金英離開之後,朱祁鎮就對郭懋吩咐道:“既然你心有疑惑,那便安排人盯一盯吧,如果真是跟他有關的話,恐怕他們所圖不小,看看這位王公子身後的背景如何。”
“是!臣遵旨!”
郭懋一走,暖閣中隻剩朱祁鎮一人,他望著頭頂的金龍緩緩開口:“王龑,飛龍在天?名字是挺大氣,就是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心了。”
聽郭懋這麽一說,朱祁鎮也覺得不對勁,這不管是苟簡還是王龑,都不像是本名,反而都像是個化名。
再一想他們的所作所為,在最緊急的時候挺身而出,怎麽都像是精心準備的了。
人一旦起了疑心,那別人做什麽在他眼裏都會打上一個問號。
還沒等朱祁鎮往深處細想,離開的郭懋又去而複返了。
手中捧著一張散發血腥氣的狀紙進來,“皇上,那個越利招了!這是他的口供請皇上過目!”
朱祁鎮接過狀紙時間不長,就狠狠將狀紙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杯盤亂顫。
“還真有人在背後做局!敢將手伸進中樞來,不知你們長了幾顆腦袋?”朱祁鎮閉上眼睛,再睜開眼中殺氣迸射。
“早就聽說福建等地多宗族,這些門閥不安生過日子,竟妄想控製朝政,也不知是誰給的膽子?
郭懋,當地的錦衣衛不要用了,你親自帶隊前去,記住,不要打草驚蛇,務必將牽涉其中的在朝官員一個不剩的全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