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謝謝你(第二更)
在李琦的講述中,他是在極其偶然的情況下結識了徐星這位大貪官。
後來在徐星的反複**下,他一時心軟沒有能夠堅持自己的底線,幫他改了一筆田畝情況。
操作也很簡單,就是將該收稅的田畝改成了掛靠在仕人名下的免稅田。
其實這士紳的免稅田,大明本來就是人亡政息的政策。
一個考了功名的士紳,隻有在活著的時候才能享受免稅。
雖然士紳之家多多少少都跟縣衙的官員有些關係,也能硬挺個幾年,不向上報人沒了這事。
可終究也就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沒幾年該交出來就得交出來。
所以他們就會提前找些寒門的學子聯姻,就如嚴武他一般,他沒錢但是他能考功名。
徐星有錢,他要的是功名帶來的利益,雙方一拍即合,這就合作共贏上了。
至於慶王的情況,跟他們雖然在免稅的時間上有區別,可總體還是一樣的,就是利用藩王永不會交稅,將田畝掛在藩王名下,而且已經形成了默契,合作共贏一起發財。
在王文的補充中,有些高高在上的家庭出身的進士,從小就沒見過錢的樣子。
經他這麽一提醒,才知道原來還有這些操作,也算是開了眼界了。
“李琦已經認罪,你們呢?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王文看向了剩下的幾人。
他們早就對李琦各種將自己摘出去的行為不滿,隻是礙於何副將站在身邊才不敢說話,此時有了王文的問話背書,哪裏還能再等。
“王大人!我們是受了李琦的蠱惑才參與的!您明察秋毫一定不能被他蒙蔽啊!”餘安歌吼著,一張臉紅成了猴屁股。
“是啊大人,他反複慫恿我們,我們原先都沒跟那個徐大人見過幾次,都是他,是他將我們帶進了一條不歸路!
大人請您看在我們是從犯的份上,從輕發落啊!”
米承福跟著開口,一時間八個人仿佛幾台大喇叭,不停地在這廣播著自己遭受的欺騙。
目睹之人除了心中歎息之外,還會由衷的吐一口唾沫再說一句活該!
“好了!話說清楚就可以,其他多餘的不必再說,自有公堂任你們分說!”王文高聲製止了逐漸狂躁的幾人。
幾個人被何副將的眼神一嚇,登時不敢再說話了。
隻是苦了李琦,剛剛用盡全力給自己摘了出去,卻忘了其他幾個人也會說話,這種時候誰也好不了,隻能大家一起死。
不過李琦隨即眼睛一亮,高舉右手恨不能跳起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王文當然看見了李琦的所為,沉吟片刻說道:“何事?若還是推卸責任的話,就不必說了,自有公堂定奪。”
“稟大人,我要舉報!舉報徐星等官員,擅自改動黃冊、魚鱗冊的謄抄件。
他們的私心致使原本交稅田產變成了免稅之田,致使我朝的賦稅連年減少,朝廷財政越發困難。
他們就是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的螞蟥!”李琦越說越生氣,凜然一個大清官的樣子,引得眾人皆是不齒。
王文自然知道有這種操作,畢竟自己也是士紳之一,更是位列九卿的人,他們說的這些操作不說是都親手幹過,最起碼是見過不止一次了。
但是在場的人並不都能了解,尤其是一些人在盛世的麵紗下一些情況被人忽略。
那些生活得到了改進的寒門子弟中,他們自然會有些天真的以為朝廷很好,隻是有貪官作祟。
其實哪有什麽清官貪官的區別,自古有名有姓留下千古佳話的廉正之人,上下五千年有幾個?
其實這也不怪他們,現實如此,誰也不會說生下來都接觸到的東西有錯。
我打小接受的教育都告訴我,要做士紳,因為這樣可以免稅可以有黃金屋顏如玉。
那你現在跟我說這樣不行了,是你騙我,還是我這人覺悟不高?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諸如於謙這種能夠脫離時代限製,將目光真正超脫出來的人,更顯得珍貴難得。
“你所說的情況我會親自核實,若是屬實,這也算你檢舉有功,我會在呈送陛下的奏疏中說明,請陛下對你從輕發落。”
聽見王文的承諾,李琦激動的跪在地上,“謝大人!謝大人!我一定會好好回憶,將所有有用的信息都匯報給大人!”
李琦沒有發現的是,他身下那隻螞蟻已經帶著自己的美食消失不見。
王文看也沒看李琦的模樣,做了這麽多年左都禦史,他見過東窗事發之後的罪臣堪稱包羅萬象,這種還算是正常,有些甚至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當場瘋了的也有。
“耿不該,你還有什麽要替大家問的嗎?”王文看向了耿應。
“大人,還望您看在他們初入仕途從輕發落!”耿應長稽及地。
“你倒是個好心人,我會如實將你們的意思上奏,不過具體怎麽處置還要看皇上的意思。
來人!將李琦等人分別關押進大牢,尤其是米承福幾人,殺人未遂,要嚴加看管!”王文答應下來耿應的請求。
屋內被敲了悶棍的二人終於悠悠醒轉,孫紀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記憶還停留在偶遇米承福等人的那一刻。
“呃啊!我的頭!”孫紀捂著額頭,上麵已經腫起了老高,手指一碰疼的孫紀齜牙咧嘴。
他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身在何方,就聽見身邊也有人說話。
“哎呦!啊!怎麽還流血了!我這是在哪啊!”
孫紀扭頭看去,隻見一個陌生的書生坐在他身邊,二人前麵正有一個笑眯眯的郎中在看著他倆。
“二位公子醒了?身上還有哪裏不舒服的嗎?”郎中問道。
二人同時指了指頭,一個在前一個在後。
“頭上是被鈍器所傷,老朽已經看過,這是藥方,照方抓藥吃上個三五天就沒有大礙了。
若再覺得不妥,可差人再去找老朽,告辭!”郎中囑咐一聲,帶著藥箱離去。
二人一人手裏拿著一張藥方,已經是滿腦袋漿糊。
這、到底是怎麽了?
“修竹!哎呀,你可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就回不來了!
現在怎麽樣?能起來嗎?沒事了趕緊去謝謝王大人!
哎,這位仁兄也是同我們一批的同年嗎?我怎麽沒有印象?哎呀,先去道謝為上!”謝古衝進來來這二人便來到院中。
此刻的大院,已經沒了人員聚集,隻剩早起洗漱之人,王文背著手走向了府衙方向。
“王大人!王大人留步!”謝古趕緊喊了一聲,就在路上將昨晚發生的事跟二人說了個清楚。
“哦?怎麽,你們醒了!感覺如何?
郎中開的藥要按時吃,很快就能痊愈了。
何姚,你吩咐下去,讓廚房照著郎中的要求,給孫修竹煎藥。
嚴公子,你也不如在府上多住個幾天,也好養養傷。
修竹,你可得感謝嚴公子,若不是他,何姚可不會出門去尋你。”王文看是兩人,最後殘留的些許擔心也煙消雲散。
原來跟孫紀一同被俘虜的正是嚴武,也不知道他又是因為什麽大半夜出現在了大街上。
孫紀詫異的看著嚴武,不是說自己是被米承福幾人綁了嗎?不是說何副將救了自己嗎?怎麽跟這人還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