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騎兵出擊
“是！”眾頭目答應一聲，立刻分頭去整頓各自直係下屬，做臨戰準備。
在大唐西域，馬賊團與商隊的界限其實非常模糊。大型商隊半途中遇到實力單薄的小商隊，隨時都可能化身為馬賊團，將後者連人帶貨物一口吞下。而馬賊團遇到官兵，也隨時會變成人畜無害的商隊，主動向後者送上物資和錢財請求“保護”。
因此，商隊中的青壯夥計們，在頭目們的指揮下，迅速換上的極具大食特色的甲胄和罩袍。而隊伍中的老弱，則驅趕著駱駝，在距離自己最近的山坡上搭建起了一座龐大的駝城。
駝城的外牆，完全由一批批臥倒在地的駱駝連綴而成。正下方和正上方，各自留了一道六尺寬的缺口。兩道木柵欄在缺口旁高高地豎起，充當城池的大門。而下方城門口，則用草繩和裝貨物的箱籠，又連綴成了數道絆馬索，以防敵軍對駝城展開正麵衝擊。
“報，十裏之外，發現大股唐軍殺來，人數不詳！”
“報，大唐斥候與我方斥候已經交上了手，互有死傷。”
“報，斥候冒死探明，唐軍兵力在五千以上，戰馬是兵力的三倍。”
“報，唐軍主帥姓薑，講經人以前帶回過有關他的情報……”
在大食馬賊們忙著整軍備戰的同時，奧馬爾再次撒出去的斥候也陸續帶回了唐軍的消息。一次比一次詳細，一次比一次清晰。
如果消息準確的話，雙方的總兵力規模相差應該不大。大食馬賊這邊提前搶占了有利地形，還具備以逸待勞的優勢。馬賊首領，曾經的大食將軍奧馬爾暗暗鬆了一口氣，隨即開始根據地形排兵布陣。
一道道命令流水般從他嘴裏傳出，旋即被他的親信們用旗幟和號角聲，送入千夫長和百夫長們的耳朵。眾馬賊依照命令，背靠著駝城排出了鍘刀形陣列，從東方殺來的唐軍如果不做出及時調整，就會一頭撞在鍘刀的刀刃處，被馬賊們利用地形和陣型雙重優勢切得粉身碎骨。
然而，唐軍的反應，卻一改先前狂暴。竟然在三裏之外，就果斷停止了前進。隨即，也選了一個不算太高的山丘，在陽麵的斜坡上開始安營紮寨。看樣子，是準備長期與大食馬賊對峙，不想要速戰速決。
“這是一支偏師，仍舊不是唐軍的主力。唐軍的主力，應該去進攻車鼻可汗的老巢了。”大食馬賊主帥奧馬爾經驗豐富，立刻判斷出了唐軍這樣做的理由。
唐軍的主要戰略目的是剿滅車鼻可汗，而不是消滅其他對手。所以其遊**在外圍的偏師，隻要能夠阻止前來支援車鼻可汗的各路兵馬，使其無法及時抵達突厥汗庭就行了，沒必要冒險與別人一戰定輸贏。
而隻要車鼻可汗被擒殺，各路援軍非但立刻失去了前往金微山戰場的必要，還會隨時麵臨被唐軍主力和偏師夾擊的危險，除了灰溜溜地離去之外，根本不會再有第二條道路可選。
“有希望擊垮他們麽，不求全殲？”铩羽而歸肯定達不到轉移國內矛盾的目的，講經人阿卡不甘心地詢問。
“需要斥候帶回來更具體的消息。”奧馬爾想了想，如實回應，“咱們遠道而來，不了解對手情況，唐軍那邊恐怕也是一樣。接下來，就看雙方的斥候誰更訓練有素，能刺探到對方更多的軍情。雙方的主帥，誰能先一步做到了解敵人。”
他的話音剛落，東方已經傳來了淒厲的警訊。大批唐軍斥候策馬從其隊伍中衝出，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分頭向駝城展開了試探。
不需要奧馬爾下令，大食斥候立刻做出了反應，如受到刺激的馬蜂般傾巢而出。雙方旋即在空曠的野地裏捉對廝殺，你來我往，各不相讓。
無論訓練度，還是甲胄的質量，大食斥候都不比大唐斥候差。在戰馬的素質方麵，大食這邊甚至還占據絕對優勢。然而，大唐斥候層出不窮的花招和各種奇門兵刃，卻令他們從交手的一開始，就牢牢地鎖定了上風。
很快，大食斥候就死傷慘重，不得不向後收縮防線。而大唐斥候則不斷尋找空隙向前穿插，盡可能地靠近駝城。奧馬爾氣得臉色鐵青，不得不派出一部分騎兵接替斥候的工作，才勉強將大唐斥候驅逐到了距離駝城一裏外的區域，但是卻無法徹底阻止他們對駝城的窺探。
“庫塞，你帶領本隊兵馬向前推進到一裏外的那個長著樹木的山丘。本，麥西福，你們兩個，各自帶領一個千人隊，保護庫塞的兩翼。”奧馬爾無法忍受自家底細被對手單方麵了解得越來越清楚，果斷做出了戰術調整。
“是！”三名大食千夫長早就等得不耐煩，齊聲答應著拔馬而去。不多時，就帶領著各自的嫡係，浩浩****地殺向了指定目的地。
徘徊在距離駝城一裏之外大唐斥候見狀，毫不猶豫地拔馬後撤，同時將大食馬賊這邊的最新動向，接力送到了薑簡之手。而薑簡，卻沒有立刻針鋒相對，隻是站在剛剛搭起的瞭望台上，朝著大食馬賊們那邊看了幾眼，便聽之任之。
“該死？”大食馬賊主帥奧馬爾眉頭緊鎖，低聲咒罵。他命令三千馬賊大舉前壓，一方麵是為了阻止唐軍繼續刺探自己這邊的情報，另外一方麵，則是為了試探唐軍的虛實。而對手不做回應，他的謀劃就落空了一大半兒，心裏頭不上不下的好生難受。
“再向前壓五百腕尺，搶占左側那個土丘。唐軍距離那個土丘比咱們遠，即便出動，也比咱們到得晚。”講經人阿卡也粗通軍略，在奧馬爾耳畔低聲建議。
五百個大食腕尺，相當於大唐這邊的二百步左右，騎兵策馬趕過去，用不了多少時間。而唐軍如果還是選擇以不變應萬變，接下來，大食馬賊們就可以直接向唐軍本陣發起衝鋒。
“好！”奧馬爾明白講經人阿卡的想法，稍作猶豫，便輕輕點頭。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牛角號聲迅速在他身邊響起，就像猛獸在進攻之前壓抑在喉嚨裏的怒吼。緊跟著，身背彩色旗幟的傳令兵快速衝向自家前鋒部隊，將主帥的命令傳入帶隊將領的耳朵。
三千餘名剛剛站穩腳跟的馬賊，不得不驅趕著各自坐騎，再度向前推進。一個個心裏頭充滿了困惑。沒等他們重新加起速度，耳畔卻又傳來了一陣激烈的戰鼓聲，“咚咚咚咚——”，刹那間，就敲得地動山搖。
遠處的大唐將士忽然動了動，隨即，如同山洪暴發。三百騎、五百騎、一千騎、更多……。伴著激越的鼓聲，伴著明亮的陽光，浩浩****地衝向了馬賊們，無視任何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