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我替陛下試試毒
三道菜端上桌子，香氣撲鼻。
尤其是一顫、一顫的紅燒肉，泛著誘人的油亮色澤。
魏征看得眼有些發直，狠狠吞了一口口水：“怪不得陛.....二郎的身子最近發了福態，原來您一直吃的都是這些東西嗎？”
李世民點點頭，拿起筷子，正準備夾一塊肉。
魏征把他攔了下來。
李世民有些疑惑地看著他。
魏征一本正經：“讓我先替二郎試試。”
李世民有些感動，這個小老頭雖然說話難聽一些，長得嚇人了一些，心地還是好的，知道替自己試毒。
真不愧是朕的好臣子！
雖然他很清楚，尹煊不會下毒，千牛衛早就將他祖上三代查得清楚明白，是大唐的良民。
魏征夾起一塊紅燒肉塞入嘴裏，抿一口都不需多費力咀嚼，肉香就在嘴巴裏爆發出來他，豐富的口感和滋味，搶占住味蕾。
美味！
魏征活了這大半輩子，就沒吃過這麽多姿多彩的一道菜。
迫不及待地，他又夾了第二筷子。
看著魏征的吃相，李世民笑嗬嗬地開口：“怎麽樣，店家的手藝還算不錯吧。”
魏征連連點頭：“哪裏是不錯，門外掛著的那道天下第一的招牌，一點都不為過，就是尚......二郎家裏請的那些庖丁，也比不上這位店家。”
這話沒讓李世民生氣。
差距是肉眼可見的，尚食局的那群家夥，一開始還卯足了精神，準備在有限的條件下琢磨出不亞於同福食肆的美食。
可現在......他們已經放棄了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除了偶爾會做幾頓飯菜之外，剩餘的時間都在專心致誌地養豬。
李世民一邊笑著，一邊又抬起筷子。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夾一筷子菜，魏征伸手又按住了他。
李世民一愣。
魏征一臉認真，語氣誠懇：“二郎，這若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一時半會還顯現不出來，二郎就且先再等一段時間。”
“若是我還無事，二郎再吃不遲。”
李世民神色、動作都有些僵住，這段時間，魏征下筷飛快，紅燒肉、辣椒炒肉、茄子土豆，塞滿了嘴，像極了一隻年老色衰、毛色斑駁卻還在努力屯食的倉鼠。
李世民直呼好家夥。
他現在才看明白，魏征這老家夥究竟是什麽樣的一副嘴臉。什麽試毒、什麽忠君，假的、都是假的。
分明就是自己想獨吞滿桌子的菜。
自己上當了。
偏偏李世民對魏征這種舉動，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像受氣的小媳婦，乖乖認下來。
魏征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要臉。
他們這次外出，在尹煊麵前是要隱藏自己身份的，像是李靖、侯君集，甚至程咬金那個憨貨都還會顧忌一下藏起來的君臣關係。
魏征就完全不放在眼裏，厚著臉皮占李世民的便宜。
李世民能咋辦？
除了罵幾句，啥也做不了，還能一刀砍了不成？然後史書上記載，唐帝李世民同侍中魏征爭食不過，怒而殺之？那丟人可就真丟大發了。
魏征如此無情，他當然也分毫不讓，也是飛快下筷，腮幫子同樣塞得滿滿的。
著著交錯，熱火朝天。
直到桌子上的菜吃完。
魏征已經三碗米飯下肚，畢竟是餓了一早上，他滿足地拍著撐得圓滾滾的肚皮。
李世民有意剩下來半碗米飯，等魏征把碗筷一鬆，抬手將紅燒肉盤子裏還剩著的湯汁淋在米飯上，拌勻開來，碗裏白盈盈的飯粒，頓時就侵染了湯汁，呈誘人的醬紅色。
魏征瞪圓了眼，看著李世民手裏的飯碗，眼裏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還有這種操作？
這道叫做滿江紅的菜品的湯汁還能夠泡飯？看上去好香啊......
李世民臉上露出滿足的神情，小口扒著飯。
魏征有些垂頭喪氣，輕輕捶了一下大腿根。
輸了，自己還是輸了！哪怕自己占了一個先手，最後的結果還是輸了，沒能搶到最後一口的美味。
尹煊和李麗質、李淑一同看著他們兩，三個人的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鄙夷的神情。
這兩個人加在一起怕都是快有一百歲，竟然能這麽幼稚。
李世民吃完飯食，毫無形象地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唇，抹下一袖子的油水：“玄成啊玄成，論吃你還是比不過我的。”
魏征拱手：“臣.....臣服、臣服。”
尹煊挑了挑眉。
這個皺巴巴的小老頭就是那個有名的杠精？
兩個人吃完，同尹煊寒暄了一陣，就結伴離開。
出了同福食肆，他們兩個人也沒上馬車，而就是這麽漫無目的地閑逛，兩個人爭食，吃得太撐，這麽走著也能消消食。
魏征突然開口：“即便二郎不說什麽理由，隻是為了這家食肆的美食，臣現在也能理解了。”
無論擱誰身上，除非是先天味覺失靈，否則都很難抗拒這種美食。
這種程度的美食，李世民還能克製住自己，沒有把這位店家招攬入尚食局，更沒有荒廢朝政、整日過來吃食，隻是提出每十日休沐一日......
在魏征看來，這恰恰是李世民能夠克製自己欲望的一種體現。
食色性也。
天性、欲望需要去克製，但不需要去壓製，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有這方麵的需求，並不是一件羞恥的事。
不要過於頻繁、過於傷身，偶爾來一次，是情有可原的一件事。
李世民笑了笑，點頭應下來：“也的確是有這方麵的原因。”
“當然最關鍵的......你不覺得那裏的環境很讓人放鬆嗎？”
魏征愣了一下，皺著眉頭，細細思索一會，而後點了點頭。
他是不要臉。
可還不至於像剛剛那樣不要臉，是受到了什麽影響？對了，是店家的那句“竟然搶自己女兒的食吃”。
“你覺得那位店家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李世民轉頭看向魏征，輕聲問道。
魏征琢磨了一會：“隻是見了一麵，要說太多，臣也說不上來。”
“隻是覺得這店家，傲氣得很。”
“傲氣”是很模棱兩可的一個詞，誇人可以用它、罵人也可以用它。
傲氣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