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庫普索長老說得都對
伊嗣埃三世端坐在王位之上,看著大唐的使臣,還有從大唐回來,肉眼可見胖了一大圈的阿圖尼斯。
“大唐是不是真的像庫普索長老說得那樣子有趣?”伊嗣埃三世沒有第一時間去同大唐使臣們寒暄,而是眼巴巴地看著阿圖尼斯。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國王。
即便在這個時候,他去考慮的,也依舊不是自己的國家——或者在他的腦子裏,還沒有一個國家的概念。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依舊是大唐好不好玩、有趣不有趣。
大唐的使臣眼都直了。
雖然在船上,薛仁貴五次三番地同他叮囑,伊嗣埃三世並不是一個合格的國王,但真的見到了……
這位大唐使臣的腦子裏,第一時間閃過的,就是“劉禪”。
真真有“樂不思蜀”那味了。
阿圖尼斯是個傻子,在船上的時候,他就一直期待著,把大唐的事好好同波斯的人說一番。
這個時候也沒意識到,伊嗣埃三世這一番話究竟是有多麽的不合適。
庫普索長老有些心灰意冷。
他原本以為自己還有機會——比如說,在伊嗣埃三世之後,找到阿圖尼斯,然後叮囑他,說一串假話出來。
但…他萬萬沒想到,事態是這樣的發展。
他甚至都沒來得及阻攔,腦子裏隻有“完了”這幾個字眼。
他興奮地回複了起來:“我尊貴的國王陛下,一切都和庫普索長老說得一樣,大唐真的就是一片神靈一樣的國度。”
庫普索長老已經準備好迎來伊嗣埃三世,乃至於其他大臣們的嗬責聲。
真準備主動站出來領死。
等等……
“一切都和庫普索長老說得一樣?”
庫索普長老詫異、震驚地看了過去,他都已經忘了自己當時編了什麽胡話出來,隻依稀記得是什麽不可能的東西。
結果一樣?
怎麽可能……
阿圖尼斯深吸了口氣:“大唐有一種名為火車的交通工具,五百帕勒桑的距離,隻要一天多一些的時間。”
帕勒桑是波斯的一種長度計量單位,一帕勒桑大約等同於大唐的五六裏。
伊嗣埃三世長大了嘴。
阿圖尼斯又接著說道:“那裏的夜晚,也是可以亮如白晝,他們有一種名叫電燈的東西,可以在黑夜裏,像太陽一樣的散發出光芒來。”
像太陽一樣的發光?
伊嗣埃三世張大的嘴,又大了幾分。
阿圖尼斯接著又說了許多有關大唐的事,無論是火車、電燈這樣的小東西,還是說蹴鞠、圍棋這樣的聯賽。
包括懷貞坊的那一條街的小吃,都引起了一陣驚呼。
他們從阿圖尼斯那蒼白、貧瘠的詞匯中,看到了一座盛世繁華的城池,一座…波斯難以媲美的都城。
庫普索長老的話是沒什麽說服力的,隻是在那個時候,他們不得不選擇聽信庫普索長老的話。
但阿圖尼斯的話是有說服力的,這個人是去過大唐的,剛剛從大唐回來。
他所見的,就是大唐最真實的樣貌。
伊嗣埃三世鬧了起來:“我要去大唐,我要去大唐玩。”
見沒人理會他,就鬧得更厲害了起來。
庫普索長老有些頭疼,勸誡了起來:“陛下,現在正是戰時,我們需要考慮怎麽對付我們那群可惡的敵人。”
伊嗣埃三世說得很理所當然:“你們打就是了,打仗又不需要我上陣,我去大唐玩一玩難道不可以嗎?”
坦坦****的模樣。
庫普索長老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複,這一套邏輯之嚴謹,他都找不到可以反駁的地方。
“你們打你們的,我玩我的。” 伊嗣埃三世又補了一句。
庫普索長老張了張嘴,歎了口氣:“陛下,國家正在經曆生死存亡的戰爭的時候,您是不應該離開這個國家的。”
不應該?
伊嗣埃三世不滿地撇了撇嘴,他剛準備鬧起來,回頭一瞥,就看到了四周其他大臣們的神色。
他合上了嘴巴,不敢再說話。
他是個熊孩子不假,但自從上次被薛仁貴嚇過一回後,他就知道了,什麽時候該鬧,什麽時候不該鬧。
像現在,所有人都對他虎視眈眈著,他就知道了,這不是自己該鬧的時候。
雖然他不清楚為什麽自己說了那麽一句話,就會讓四周人、乃至於那個大唐的使臣,都變了臉色。
總之,自己現在不該說話。
庫普索長老鬆了口氣,一麵是慶幸伊嗣埃三世不再鬧騰下去,一麵也是在慶幸,自己總算是逃過一劫了。
自己隨口說的謊話竟然都是真的?
他對大唐有了更一步的認知,同樣的,劫後餘生也讓他對大唐的使臣,有了更多的敬意。
作為現在實際上的波斯掌權者,庫普索長老的態度,影響了整個波斯對於大唐的態度,從最開始的平視——是的,隻是平視。
他們有高貴的出身,有輝煌的曆史,大唐固然強大,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和自己平級的存在。
到現在的尊敬,下意識裏就覺得自己矮了大唐一頭,他們也沒覺得不對勁,畢竟大唐是過來救自己狗命的,尊敬一些也沒什麽大礙。
經過簡單的修整。
大唐軍隊開拔,朝向西方,邁出了征途的第一步。
波斯的戰爭剛剛開始,大唐長安城裏,那剛剛平息下去的漩渦,又突然之間出現了。
長安出了一件大事。
河間郡王薨。
休沐前一天還活蹦亂跳的李孝恭,僅僅隻是隔了一天休沐,再一天的朝會請了個假,等朝會上的官員們吵完架,就措不及防地收到了這個消息。
李孝恭薨了。
突然之間,流星墜落,沒給人一點準備——棺材都是臨時從魏征那借來的,在大唐,稍微有些身份的小老頭,活得夠久之後,就開始給自己準備後事了。
金絲楠木的棺材,可不是一般棺材鋪能提供出來的。
李孝恭之前也沒有準備。
畢竟他還很年輕,隻不過才五十歲,在朝堂上,他至少還能再活躍幾十年時間。
急病告死,雖然意料之外,但也還算正常。
但不知為何……
有些人想到了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