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零章 決戰(九)
請問,一支軍隊在什麽時候最為脆弱?
不管給出什麽樣的答案,“撤退”永遠排在前三,特別是在夜間撤退和戰局不利時撤退。至於在戰局不利時乘夜撤退就更要命了,稍不留神就會出蔞子,一出蔞子,後果就不堪設想。像第七師團,久戰疲憊,接連受挫,而且隨時可能會遭到華軍的毀滅性打擊,可謂軍心浮動,這一聲撤,大家都沒有多少鬥誌了,要不是山下少將以身作則,在後麵壓著,隻怕負責斷後的部隊先跑了。而船越秀夫更是連將軍的架子都不要了,跟普通一兵一樣推著戰車撤退,兩位將軍命都豁出去了,就是要穩住軍心————天知道華軍那恐怖的重裝集團軍是不是已經到位,萬一讓他們找到破綻,第七師團就真的萬劫不複了!無可否認,他們真的盡了自己的全力,甚至做得更好,再挑剔的人也不能指責他們了,隻可惜,主動權不在他們手上。
“想撤退?”柳維平看著無人機傳送回來的數據冷笑,“這是一場由我主導的遊戲,我就是這場遊戲的規則和裁判,你們,隻不過是遊戲裏供玩家練級攢工分的小怪而已,了不起就是多一點生命值的poss,在我麵前算個鳥!”
身邊的參謀們麵麵相覷,不知道師長在扯什麽。不過有一樣是很明確的,那就是師長現在火大得很,不是一般的大,是很大!一連十七次猛攻,如此強大的地空火力作支援,還有整個亞洲最為強悍的主戰坦克作為主要突擊力量,拚得這麽狠,傷亡兩千多人,還是啃不下第七師團,本來就夠他窩火了,就在他準備把兩個旅全部投入進攻將敵軍徹底砸碎的時候,前指把電話打到了師指,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看樣子總司令的火氣比師長還大,隔老遠都能聽到他的粗口:
“你個小狗崽子,翅膀硬了是吧?一個師硬磕倭軍一個師團!你知道一個甲等師團是什麽概念嗎?想當年,中央軍三個集團軍一起壓上去,頂天了也隻能跟人家一個師團打個平手!你一個師就想啃下一個師團,你當你的兵個個都是超人是吧?”
“啥?取得了不小的進展?進展個鳥!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一連發動了十七次攻勢,也隻能跟人家打個平手!得了得了得了,不用解釋了,再怎麽解釋,一頓板子也是逃不掉的了!奶奶的,要是像你這樣的狗崽子再多幾個,我們這些頭頭還怎麽當?這次看總參不把你給整出屎來
!”
“柳搗蛋你給我聽好了,不準再發動進攻!你是不是想把全軍精華一次性拚光啊?傷亡兩千多,我都想斃了你了!老老實實的纏住第七師團,無論如
何也不能讓他們逃走,等136集團軍和第14集團軍趕到,他們就算是鐵打的也得被我們搓圓按扁摧直拉長!媽他個x,這口惡氣我憋了幾十年,這次非連本帶利的討回來不可!不許再發揮你那過度旺盛的主觀能動性,再鬧出什麽妖蛾子我發誓,一定會把你丟到新疆去吃沙子曬牛糞餅!”
······
這一頓臭罵也夠狠的,硬是把這個箭豬型刺頭給罵得吱不了聲,但也讓參謀們出了一口大氣。要知道無視原定的作戰方案,甚至不顧大局擅自向河內進攻,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大罪啊,師長就算後台再硬也撐不住吧?還好,總司令罵人了,以這個大老粗的脾氣,他罵得越凶就表示他越看重你,在意你,就算是闖了塌天大禍也罩著你,要是他隻是例行公事一般冷冰冰的下命令讓你去執行,那······那隻能說明師長處境真的不錄妙了。還好,一切擔心都是多餘的。柳維平領情是領情,可是口頭上可不服軟,撂下電話頭一件事就是瞪著參謀們,怒吼:“是哪個王八蛋打老子的小報告?”
大家都憋住笑意各忙各的,柳哲正忙著乘直升機在天上飛來飛去,跟正在各自為戰、跟第七師團殺得天昏地暗的快速反應旅各部聯係,韓雅潔已經回國直飛北京前往總參,幫這家夥收拾爛攤子了,現在沒有人治得了他,大家還是當心一點好,可別自己撞到槍口上。柳維平正在罵娘,一個火爆爆的聲音轟了過來:“是老子打的小報告,怎麽,想咬人是不是?”原來第14集團軍軍長,柳維平的老上司到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柳雲龍中將。這也就意味著這兩個王牌集團軍已經到了,倭豬的好運氣到此為止啦。
柳維平的臉變得比蜥蜴還是快,前一秒還怒火衝天,這一秒就擠出了熱情洋溢的笑容,招呼兩位首長過來坐,上香茶,還幫老軍長捶背,那副小心巴結的模樣,真讓不少人大跌眼鏡。不過說老實話,兩位首長現在都有點狼狽,一身泥濘,都是讓他給害的。楊老軍長逮到機會就不肯放過,趁此機會狠狠地削這個刺頭,而柳雲龍中將的目光一秒鍾也沒有離開過地圖和沙盤,有條不絮的消化著各項情報,敵軍的,我軍的,一項項的匯總,最後作出正確的判斷。按柳維平說,這位書生不去玩政治就真的太要惜了,像他這種麵如平鏡胸中奔疾雷的人物天生就是玩陰謀的料嘛。邵劍輝跟他比差了一大截,邵劍輝隻能算是一個外交流氓,一個比赫魯曉夫還牛,敢在聯合國總部揮舞拳頭揍人的流氓
。
臭罵了這小子一頓,老軍長氣消得差不多了,這才喝一口水,施
施然的問:“現在情況如何?”
柳維平如實報告戰況:“······快速反應旅的果斷突擊給予第七師團造成重創,而我們空中突擊師和空軍的猛烈打擊讓他們血流不止,打到現在,第七師團傷亡少說也在五千以上,算是被打殘了。隻要我們再加一把勁,他們就死定了!”
老軍長說:“我們正是為此而來!”
柳雲龍中將深邃的雙眸迸出一縷銳利的光芒,緩緩的說:“打從甲午戰爭以來,共和國就沒有能在陸戰中成建製的殲滅倭軍一個師團······八年抗戰打得屍山血海,三千多萬軍民流出的血幾乎將神州大地淹沒,這等血仇,這等國恥,也該清算一下了。說我們兩個集團軍打一個師團勝之不武,那我們就勝之不武好了,隻要能將那個混蛋師團給宰了,我什麽都不在乎!”
楊思瀾也收起笑意,正色說:“如果兩個集團軍還收拾不了這個混蛋師團,我們幹脆撿塊貝殼撒泡尿將自己憋死算了!嘿嘿,還有蕭華兩個師正在後麵摩拳擦掌等著大幹一場呢,我怎麽想倭豬這回也隻有一個死字了。”
柳維平火爆爆的叫:“那還等個毛啊,馬上發動總攻,送他們回東洋老家!用我們的大炮告訴他們,東亞大陸沒有他們撒野的地方!這一戰,我要讓倭豬想起來就尿褲子!”
柳雲龍中將搖了搖頭,說:“你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怎麽還是這麽個火爆脾氣?也不想想,我們整整趕了十二個小時的路,而那路又難走得要命,將士們一個個累得兩眼發直,不休息幾個小時怎麽進攻啊?再說了,我們怎麽也得先成立個指揮部吧?”
柳維平一愣:“不是前指直接指揮嗎?”
楊軍長沒好氣的說:“整個河內地區都讓你打得一塌糊塗了,前指兩眼一抹黑,還怎麽指揮?總司令發話了,這一仗他不插手,他就準備做兩件事:斃人和誇人,打得不好直接斃了,打得好重重有賞。”
柳維平哭笑不得:“還有這檔子事?”
楊軍長說:“怎麽沒有?諒山那邊遊擊隊神出鬼沒,總司令指揮部隊清剿都來不及,哪裏還有精力兼顧這一頭?所以啊,這個總指揮隻能從我們中間選擇了
。”
柳維平問:“總司令沒有直接任命?”
兩位軍長老大同時搖頭。
柳維平聳聳肩,說:“那你們兩位自己猜拳吧,我聽你們指揮好了。”
楊軍長難得的跟他客氣了一回:“這個···
···由於沒有打河內的計劃,我對河內戰場缺乏必要的了解,更不了解敵情,實在不適合當這個指揮官啊。老柳,還是你來吧。”
柳雲龍中將笑著說:“我還不是一樣?這一戰非同小可,來不得半點馬虎,指揮官的人選尤其此!”
兩位中將的目光一致落在柳維平身上,活像兩隻看中了某隻肥得掉膘的雞的黃鼠狼,那充滿善意的目光看得柳維平汗毛倒豎,不敢置信的指著自己的鼻子:“我來?”
兩位中將整齊劃一的眯頭,慈祥的目光中滿是鼓勵。
柳維平警惕的說:“我怎麽感覺你們想賣了我呢?”
老軍長大手一擺:“怎麽會呢?這是上級對你的重視,對你能力的肯定啊,你應該開心才對。”
柳維平鬱悶不已:“我怎麽看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你們老實交待,為什麽非要趕鴨子上架,讓我來當這個總指揮?讓一個少將指揮兩個中將,虧你們想得出來!”
柳雲龍中將和老軍長對視一眼,還是決定說實話了:“這個······小柳啊,倭軍的戰鬥力很強,這一點你承認吧?”
柳維平說:“廢話,戰鬥力不強能跟我硬頂一整天嗎?”
老軍長說:“我們戰士的命比倭豬的要值錢這一點你也沒有意見吧?”
柳維平翻個白眼:“廢話,這還用問嗎?要不是有那個什麽操蛋的公約限製著,我都想再請他們吃一回荷包蛋了!”
柳雲龍中將說:“那麽,為了減少將士們的傷亡,動用一些殺傷力······咳,那個,有點兒誇張的武器,以達到迅速摧毀敵軍的鬥誌,速戰速決,這一點你也認可吧?”
“那當然了······”柳維平眼睛突然瞪得比豬尿泡還要大,壓低聲音問:“我說兩位老大,你們該不會真的想在安南戰場使用蘑菇彈吧?要是這樣的話,這個總指揮我還真的非當不可,誰跟我搶我就跟他玩命了
。”
柳雲龍中將說:“蘑菇彈你就別想了,那玩意除了瘋子,誰敢用啊。不過啊,我們帶來了一批新型武器,殺傷力巨大,隻是不太人道,像我們這些傳統的軍人,實在是不大忍心下令使用它啊。”
原來如此!
柳維平問:“到底是什麽武器?”
老軍長說:“多了,油氣彈、溫壓彈、窒息彈、白磷彈······這些還算是正規的了,後麵那些·····我都懶得去記了,反正都是些斷子絕
孫的球藝,隻有瘋子才搞得出來。如果將這些武器投入戰場,我們必然會招來人道組織的聲討,甚至連聯合國都會向我們施加壓力,所以,我們這些傳統的軍人不能下這個命令,不過像你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刺頭如果殺紅了眼,動用了這些武器,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柳維平算是明白過來了,這兩位老大明明是恨倭豬恨到了極點,偏偏又不想背上屠夫的罵名,所以讓出總指揮的寶座,借他的手動用那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好好的出一口惡氣!靠,又是給他們背黑鍋,不過這個黑禍人樂意背!
於是在1979年4月6日晚上20點30分零1秒,柳維平威風八麵的成為河內戰場總指揮。
兩個集團軍一共三個主力師早已從空中突擊師撕開的缺口渡過了大河,兩翼展開,對第七師團形成兩翼壓迫,更多的部隊也是刺刀出鞘,子彈上膛,焦急的等待著出擊的命令。一共七十門203毫米二十四聯裝自行火箭炮已經裝填完畢,黑洞洞的炮口正指著前方,就等著一聲令下了。在一片樹林裏隱藏著十八輛303毫米多管遠程火箭炮,看著這東東,想想這些火箭炮裏麵裝的都是些什麽玩意,膽大如柳維平也忍不住倒咽了一口唾沫,隻要他一聲令下,對麵的敵軍肯定會死得很慘的!隻不過,他這個名聲本來就不大好的家夥怕是要背上屠夫的罵名了
。
無人機早就放了出去,倭軍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第七師團企圖撤退,柳維平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就是沒有下令開炮,急得一些級別較低的參謀直跳腳。直到第七師團開始全線後撤,他才冷冷的下令:“開炮!303炮先打齊射,203再開火!”
一聲令下,樹林裏頓時火光連閃,在巨大的轟響中,一枚枚粗長異常的炮彈屁股後麵噴出絕對熾烈的尾焰,轟隆隆的拔地而起,飛向對它們而言並不算遠的目標,一道道毀滅的軌跡頓時劃滿了第七師團的雷達屏幕。十七輛這樣的火箭炮集火齊射,何其壯觀!在雷光電閃之中,整片樹林都被繚繞的煙霧以及桔紅的火光給籠罩,這等聲勢,就連在遠處負責警戒的步兵也看得暗暗心驚!第七師團的雷達兵被布滿屏幕的光點驚呆了,半晌才發出一聲絕望的嘶叫:“導彈襲擊!”
應該說,這名雷達兵並沒有叫錯,華軍發射的真的是戰術導彈!隻不過用這樣的射速和密度發射導彈,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啊。犯不著再費那個勁去搞什麽導彈攔截了,沒有用,距離太近,導彈來得太快,他們根本就沒有反應的時間,所有人著了魔一樣停止了手頭上
的工作,呆呆的看著一道道火龍從紫紅色天幕飛墜而下,他們唯一還能做的,就是祈禱導彈不要落在他們身邊,僅此而已。但是很不幸,頭一枚光纖製導炮射戰術導彈就命中了兵員最集中的一片地域,親眼看著這道火龍轟然紮入地麵,那一帶的東瀛士兵不禁發出絕望的哭叫聲,緊接著詭異的電光一閃,一道白光狂衝而起,在空中急劇翻滾,蠕動,見風就長,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變成了一扁平巨大的潔白無暇的蘑菇雲。蘑菇雲覆蓋下的一切在不到零點五秒鍾之內就徹底消失了,裝甲車像火柴盒一樣被狂暴的氣浪拋來擲去,牽引式火炮連同牽引車一起飛向半空,一枚枚炮彈從彈倉裏抖落,變成火球,士兵······哪裏還有士兵的影子?早在蘑菇雲膨脹開來那一瞬間他們就徹底消失了,至於是被高溫汽化還是被爆炸波吹出十萬八千裏開外,或者是被撕成原子狀態,隻有他們才知道。當蘑菇雲消失後,人們在炸點隻看到一個圓形大坑,什麽也沒有剩下來,隻有被熔化的沙子凝結成的玻璃晶體在火光中閃閃發光······
柳維平通過望遠鏡看著這一切,他也被嚇到了,半晌才掙紮著罵了一句:“操他媽的,能研製出這種炸藥的人不是瘋子就是變態,至少也得是個戰爭狂人!不過這玩意用來收拾倭豬正好,還有十幾發是吧?通通給我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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