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軍團

第10章 暴怒的先鋒(二)

瘋狂的軍團東北和華北戰場甫一開戰,戰況就直趨白熱化。

華軍固然背水一戰,寧死也不肯再後退一步,蘇軍在休整一個月之後,也是士氣如虹,在勝利的刺激下一個個嗷嗷狂叫,特別是外蒙方麵軍,以時速五十公裏左右的速度攻擊前進,在鋪天蓋地的炮火掩護之下,成千上萬輛坦克狂吼著如牆推進,輾過一道又一道防線,洪水似的衝向北京!開戰僅兩個小時,就有三道防線被攻破了,攻勢之猛,令人膽寒。而阿穆爾方麵軍同樣進展神速,隻用了兩個小時就撕開了沈陽外圍防線,坦克衝上了沈陽街頭。士氣高漲得無以複加的蘇軍堅信,勝利已經唾手可得,已經被他們打得搖搖晃晃的華軍撐不了多久了,他們現在要做的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打到北京去,在**廣場閱兵!

然而,樂極生悲,不管是梅列茨科夫還是奧加爾科夫,甚至正在與華軍浴血廝殺的前線將領,都做夢也沒有想到,戰爭之神已經在衝蘇聯獰笑了。

防線失守的報告雪片般飛來,華軍戰區指揮部的氣氛越來越緊張,柳維平卻顯得很平靜,隻是下達一道道命令,把一支支部隊從再也堅持不住的防線上撤下來,似乎早就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跟我們相比,蘇軍不管是空軍、海軍、火箭軍都占有壓倒性的優勢,就算我們全力發展三十年,也不見得能達到他們這樣的水準。他們的軍官擁有很高的軍事素養,他們的士兵訓練有素,擁有鋼鐵般的意誌,他們全麵機械化、裝甲化,崇信“寬正麵,大縱深”的高速突擊作戰,動輒就是集中數萬輛坦克、裝甲車的超級進攻,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我們把全國的精銳全部部署到三北地帶,也擋不住他們的第一波攻擊!隻要一個攻擊波,他們就能打到北京城下,也許是幾天,也許是十幾天,也許,僅僅是二十四個小時!”他到現在都還記得自己在十幾年前對著一群當他爺爺都夠資格了的將領所講的話,那是在一次針對蘇聯的大規模軍事演習結束之後召開的總結會議上發言的。前線枕戈待旦,百萬邊防軍時刻準備著以血肉之軀阻擋蘇聯的鋼鐵洪流,處於風口浪尖的沈陽軍區將領卻對敵人充滿了輕蔑,從他們的發言和他們所製訂的戰術不難看出,他們根本就不把蘇聯紅軍當一回事。是啊,在那年頭,還有幾個軍人能靜下心來研究自己的對手?一個剛從軍校畢業的參謀就膽大包天的拿出了一份動員一千萬軍隊兵分兩路分別向蘇聯和北約發動進攻,解放全人類的作戰方案,看得他目瞪口呆!當他嚐試著問該如何彌補武器裝備和後勤上的巨大差距的時候,那小子拍著胸口說:“差距當然是有的,但是我們有精神原子彈,一切敵人在我們麵前都不過是紙老虎!”氣得老軍長當場建議他在解放全人類之前先把司令部的勤務兵給解放出來————掃地抹窗之類的活就交給你了!

作為備受老軍長信任,在沈陽軍區也算小有名氣的空中突擊師師長,他當然也得發言,本來他隻想敷衍兩句,誰知道一開口,軍區大佬們的麵色就變了。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巴,這毛病想改也改不過來,很多參謀氣憤的跳出來破口大罵,指責他右傾,公然散布投降主義、悲觀主義情緒,這話聽多了,他也火大了,一巴掌拍在桌麵上,怒喝一聲:“要罵可以,不過麻煩先聽我把話講完!”這一巴掌把那幫年輕的參謀給震住了————還沒有哪個師長敢在軍區司令員麵前拍桌子的,他是頭一個。

這個比那個號稱要動員一千萬大軍跟華約和北約決戰,解放全人類的參謀還要膽大包天的家夥花了整整四個小時將蘇軍的裝備、訓練情況以及慣用的戰略戰術向軍區將領一一闡述,開始的時候還時不時有人跳出來挑幾句毛病甚至罵他右傾,到後來會議室越來越安靜,氣氛越來越詭異,那些打了一輩子仗義的老軍人神情嚴肅得令人生畏,而那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輕參謀麵色越來越白。到最後,軍區司令員忍不住問:“照你這麽說,我們無論如何也打不過蘇聯了,除了同歸於盡之外,我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嘍?”

柳維平苦笑:“怕隻怕再過十幾年,我們連跟蘇聯同歸於盡的能力都沒有了!別瞪我,這決不是什麽天方夜譚,早在六十年代,蘇聯就研製出了射程達到數百公裏,可以打到大氣層外的核防空導彈,遭到洲際導彈攻擊的時候就發射,用一場場小規模核爆直接炸掉來襲的洲際導彈和掛載著核彈的轟炸機群!現在他們正在研製粒子束武器,一種可以將洲際導彈擊毀在大氣層之外的定向能武器,一旦研究成功,我們這聊勝於無的核武器庫將無法再對他們構成任何威脅,到那時候,我們的末日就要到了!”

這次軍區司令員沉默了很久,才問:“依你之見,我們該怎麽做,才能有一絲勝算?”

“把數量龐大但戰鬥力較弱的二線部隊甚至民兵部署到最前沿,承受蘇軍最為凶猛的第一波衝擊······是的,這百萬大軍在蘇軍的衝擊下極有可能十不存一甚至全軍覆沒,邊境將會變成血海,但是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必須以他們的犧牲遲滯蘇軍的攻勢,換取主力部隊在數百公裏縱深布防的時間和空間!蘇軍的進攻路線很好判斷,他們始終把鐵路當成重中之重,離開了鐵路,他們的補給就跟不上了,攻勢馬上就會減弱,因此,他們每一次進攻,必然是以鐵路為中心,兩點之間直線最短,沿著鐵路一路猛衝,席卷各大城市,我們也必須以鐵路為中心展開防禦,死守每一座城市,為中央爭取時間,為軍工企業、科研機構、學校的撤離爭取時間,把每一座城市變成肉磨坊,一點點的把蘇軍磨碎!”

老軍長說:“這些城市也守不住。蘇軍不是花旗軍,他們承受傷亡的能力是非常驚人的,為了打下一座重要城市,可以眼都不眨一下扔下幾萬具屍體,就算拿屍體堆,也要把我們的防線堆平!”

韓楓說:“我們的特種部隊可以潛入蘇聯國內,針對西伯利亞大鐵路展開襲擊。雖然很難徹底截斷這條大鐵路,但最起碼也能破壞他們的鐵路運輸,減輕前線的壓力······”

“不,在戰爭初期絕對不能去襲擊西伯利亞大鐵路!”柳維平不等韓楓把話說完,就打斷了,“死守每一座城市,不計傷亡的與蘇軍纏鬥,戰爭烈度強高越好。高烈度的戰爭意味著天數字的物資消耗,而物資補給必須依靠西伯利亞大鐵路······讓這條大鐵路在戰爭初期甚至中期一直保持暢通,讓蘇軍可以順利得到補給,讓他們越戰越勇!堅守每一座城市,哈爾濱丟了就死守長春,長春丟了就死守四平、沈陽、錦州、秦皇島,不要試圖發動反攻,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除了在戰場上扔下堆積如山的屍體之外不會有任何收獲了······”

“為什麽要讓蘇軍的鐵路暢通無阻?你不知道這樣一來,想要將他們趕出去就變成一句空話了嗎?”老軍長問。

“我隻知道如果從一開始就讓蘇軍感到來自後方的威脅,我們將失去唯一戰勝他們的機會!蘇軍的後勤補給能力很強,擁有龐大的運輸機群和運輸直升機群,就算西伯利亞大鐵路被截斷了,憑空運也能保證前線部隊的物資供應,直到鐵路恢複暢通!與其這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讓他們的鐵路暢通無阻,人都是有惰性的,如果鐵路一直暢通,蘇軍後勤部將不可避免的鬆懈下來,我們的機會也就來了!”他在地圖上劃出一條線,“以張家口、承德、秦皇島和錦州為底線,死守!打到這裏,蘇軍的後勤補普遍被拉長了六百到一千公裏,占領區急劇擴張,物資供應將會變得緊張,這就是我們的機會!集中我們所有的中程彈道導彈瞄準西伯利亞大鐵路開火,不要擔心打不準,隻要導彈能落在鐵路附近三千米以內,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要知道西伯利亞是連綿數千裏的原始森林,大鐵路就在森林中穿行,導彈爆炸將會引燃森林,熊熊大火將會把西伯利亞大鐵路淹沒在濃煙火海之中,徹底截斷鐵路運輸,滾滾濃煙甚至讓空運都無法展開,隻要能長時間保持導彈攻擊,再加上氣候幹燥,這場大火將是無法撲滅的,在我們的中程彈道導彈耗盡之前,蘇軍別想依靠鐵路得到一發子彈,一塊餅幹!當然,如果有天花、鼠疫之類的玩意兒,不妨也扔過去,這玩意兒可比大火更有效!”

聽完他那隻能用瘋狂來形容的戰略之後,沈陽軍區陷入了長時間的死寂。

最瘋狂的是,這一計劃居然上報到總參謀部,經過無數名將的完善之後作為一級預案,保留在檔案櫃中。戰爭爆發之後,沈陽軍區和北京軍區嚴極按照計劃,節節抵抗節節後退,將蘇軍的後勤補給線一點點的拉長。這一計劃的矛盾之處在於,既要將蘇軍放進來,又不能讓他們衝得太猛,以免假戲真做,讓他們一路衝到了北京,那就弄巧成拙了。這就注定在戰爭初期和中期,解放軍隻能拿人命去堆,沿著鐵路和公路節節抵抗節節後退,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再打一兩次短促的反擊,僅此而已。這樣的打法毫無花巧,完全就是在拚人命,以至於不少外**事家嘲弄說:“在蘇軍凶猛的攻勢之下,華軍驚慌失措,士兵依然頑強,可將軍們卻似乎變得不會打仗了!”真是站著說話腰不疼,如果讓他們指揮裝備遠遠不如蘇軍的部隊在一馬平川的大平原與蘇軍的坦克海正麵交鋒,他們恐怕沒有這個心情說三道四了。

百萬袍澤的壯烈犧牲換來了戰機,蘇軍的補給能力已經達到極限,補給線快要繃斷了。現在他們鋒芒畢露,攻勢如潮,勢不可擋,柳維平倒是想看看,當西伯利亞大鐵路被打癱之後,他們還能維持這樣的攻勢多久!

“讓軌道炮開火,摧毀西伯利亞大鐵路。”他平靜的下達命令,但接下來他明顯猶豫了一下,帶著一絲不舍,繼續下令:“發射六枚df-4,摧毀大慶油田,五天,最多五天,我不希望在蘇軍的戰車油箱裏再看到一滴油!”

蕭華問:“為什麽不幹脆用先鋒軌道炮?”

柳維平說:“畢竟是我們自己的油田啊······用彈道導彈轟平了還能重建,可是先鋒軌道炮一炮過去,就隻剩下一個大坑了······”

帶著惋惜與不舍,六枚df-4彈道從山東拔地而起,飛向遙遠的大慶。稍後,大地震動,雷霆萬鈞,一門門660毫米超級重炮炮口噴出駭人的煙焰,重達數噸的炮彈以三倍音速衝向太空,敲響了侵華蘇軍的喪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