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窮途末路(八)
瘋狂的軍團和歌山城裏有組織的抵抗已經不複存在,但是零星的槍聲一直沒有停止過,零星的抵抗力量仍躲在這座城市的各個角落,東一槍西一槍的朝雇傭軍開火。形勢已經很明朗了,就連那些頑強抵抗的武裝人員都不再對抵抗事業抱任何希望了,與其說他們頑強,不如說這隻是一種本能,保護自己的本能罷了。華軍對待抵抗者的政策就四個字:斬盡殺絕!他們可不想死,隻能持槍死戰到底了。
雇傭軍最喜歡這種情況,這意味著他們可以借清巢殘敵之名大肆搶掠、殺戮,用他們的話來說,“狂歡派對開始了”。一臉戾氣的安南士兵,雙眼始終籠罩著一層冰冷的死氣的高棉士兵,挎著彎刀的廓爾喀兵,扛著槍身上滿彈匣,恨不得像蘭博那樣用彈帶把自己全身給裹起來的非洲雇傭兵,一個個大展身手各顯神通,哪裏有槍聲就往哪裏撲,稍稍遇到抵抗就用機槍掃,用火箭筒轟,用迫擊炮炸,玩得非常開心!黑叔叔玩得最嗨,子彈不要錢的四處掃,看到個雞窩都先送上兩枚手雷,閑得無聊的家夥拿著噴火槍掀開沙井蓋挨個往裏麵噴火,居然戰果輝煌,至於燒死的到底是平民還是抵抗組織的成員,就不得而知啦。高棉士兵和安南士兵大概是窮怕了,不管在什麽時候都努力做到一槍一命,所以他們掃過的地方會看到很多腦漿迸裂的可憐蟲,都是往額頭開槍的,天靈蓋都掀掉了。廓爾喀兵則喜歡用彎刀跟那些拿著空槍跟自己拚殺的敵人打,在這種小規模戰鬥中經常可以看到廊爾喀兵左手拎著血肉模糊的人頭,右手揮舞彎刀無情的連砍帶刺,或者一手挾著俘虜的脖子一手揮舞彎刀猛衝猛殺,追殺敵軍,其凶悍嗜血,頗有幾分先秦銳士的影子。在這些雇傭兵的努力下,和歌山很快就像其他選擇抵抗的城市一樣,被血海給淹沒了,慘叫聲,哭號聲和狂笑聲成了這座城市的主旋律,城市的守護城閉上了眼睛,任由魔鬼在城市中肆意妄為。
柳哲背負著雙方,淡然看著煙火衝天的城市,那目光有點像是在欣賞一幅新鮮出爐的山水畫。他當然知道城裏正在發生著什麽,更知道有多少平民會死於雇傭軍的屠刀之下,卻從來沒有想過要製止。幾個月來從東京殺到仙台,從仙台殺到衝繩,又從衝繩殺回本土四大島,東瀛沿海城市一個都沒跑掉,都讓他給殺了個血流成河,死傷以千萬計,很多城市給殺得變成了不見人煙隻聞鬼哭的鬼蜮,再怎麽大膽的人也不敢在那個鬼地方過夜,九十九拜都拜了,不差這最後一哆嗦。
特派員看著一片帶著血腥悄然落下的雪片落在自己的肩頭上,發出一聲歎息:“又一座城市被毀滅了······恐怕再過一百年,這個地方都無法再恢複生機了吧?”
柳哲冷然說:“又不是我們的城市,你心疼什麽?”
特派員說:“不是我心疼,是······怎麽說呢,你這樣大開殺戒,不光是把倭奴給殺得聞風喪膽,連國內很多老百姓都怕了!”
柳哲沉默了片刻,問:“你到底想說什麽?”
特派員說:“中央發話了:適可而止!”
柳哲霍地轉過身來,盯著特派員,迎著他那兩道漠然的目光,特派員感覺自己的心髒似乎被冰刀狠狠刺中,血幾乎凝固了。柳哲一字字的問:“適可而止?怎麽才叫適可而止?”
瘋狂的軍團198
特派員深深吸了一口氣,呼吸勉強恢複暢順,說:“中央的意思是,老百姓的怨氣已經發泄得差不多了,東瀛也讓你徹底給打殘了,再繼續殺下去除了死更多的人之外,沒有別的意義了,收手吧。”
柳哲慢慢仰起頭,看著烏雲卷動的天空,說:“就算要收手,也得等我拿到高橋那個雜種的腦袋再說!”
特派員有些尖銳的說:“你真的想拿下他的腦袋嗎?如果你真的想要他的命,他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一次次的將他放跑,不過是想以此為借口繼續這場可以讓你為所欲為的戰爭罷了。”
柳哲的目光變得銳利,盯著特派員,緩緩問:“你很同情這些東瀛雜種?”
特派員窒了一下,不大自然的說:“不是!”
柳哲目光更加銳利:“那你是想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我,以及我的所作所為嘍?”
特派員又窒了一下:“不是!”
柳哲冷笑:“那你擺出這麽一副麵孔給誰看?特派員先生,你讓我想起了抗戰時期那些對倭寇滅州屠城的暴行視而不見,卻對抗日軍民槍決戰俘泄憤的行為痛心疾首口誅筆伐的道德衛士們。”
特派員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沒說出來,柳哲也沒興趣知道他想說什麽,一揚手,打斷:“我曆來最討厭的就是那種人,很不幸,你正好屬於那種人······你是中央的特派員,所以我敬你三分,但是,你也別太拿自己當一回事了!中央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回去吧,不送。”說完抖落披風上的雪片,大步流星的走向指揮直升機,頭都沒有回就飛走了。
特派員愣了愣,直到直升機飛遠了才一跺腳,低聲罵:“跋扈!囂張!”憤憤的跳上汽車,一道煙的開走了。
這一幕看似尋常,其實卻是現在國內政治風雲變幻的一個縮影。隨著戰場上的節節勝利,軍方的影響力與日俱增,而官的擔憂也在與日俱增,擔心自己的權力和地位受到軍方的威脅。從美洲到歐洲,從歐洲到亞洲,除非是獨裁統治,否則不管是否三權分立,不管實行什麽樣的政治體製,官治國這一點都是不會改變的,軍方壓倒官,那肯定要出子。
直升機飛行員看不透這麽深奧的東西,他隻是對特派員的態度感到不忿,說:“司令員,那個特派員也太過份了!我們跨海遠征,浴血廝殺,一舉解決了這個千百年來一直對我們虎視耽耽的死敵,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怎麽在他眼裏我們······”
柳哲輕蔑的說:“一個書呆子罷了,理他幹嘛。”他閉上眼睛,有些疲憊的說:“快要結束了嗬······圍著東瀛的海岸線都殺了一個圈了,實在找不出什麽值得摧毀的目標了。接下來,東瀛戰爭將演變成東瀛人與以列人之間的較量,我隻能充當看客了,真的不甘心哪······”年輕的統帥臉上出一絲淡淡的落寞。屬於自己的輝煌即將終結,卻又無可奈何,任誰的心裏都不會好受的。
飛行員見他心情不好,不敢再說話,小心的問:“司令員,接下來要去哪裏?”
柳哲說:“不是有好幾個市長要見我嗎?晾了好幾天了,去見見他們吧······小子,我敢打賭那幾個牛得不得了的家夥一見麵就會跪滿一地,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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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行員咧嘴直笑,說:“他們敢不跪,我們就直接將他們打跪!”
其實根本就不用打,直升機剛剛降落到一處山莊的的草坪上,好幾位西裝革履的市長就匍匐在地,手腳並用的朝柳哲爬了過來,那諂媚的笑容,那惶恐的表情,那柔若無骨的身姿,著實讓飛行員開了一回眼界,差點以為自己穿越了,穿越回到了晚清!
晚清的官員在麵對耀武揚威的侵略者的時候,也是這麽一副嘴臉的嘛?當時作為侵略者的一員,東瀛一定很享受這幫軟骨頭的惶恐、謙卑、諂媚吧?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他們奴顏婢膝的討好征服者了!不過,晚清官員多少還有些羞恥和屈辱感,這幫家夥可是全身心的投入,從趾高氣揚不可一世轉變到奴顏婢膝,竟然毫無違和感,真是一群神奇的政客,真是一個神奇的民族!
麵對這個種族的種種神奇之處,柳哲表示淡定,似乎早就料到這幫家夥會是這副了。他直接了當的說:“我還沒死,用不著拜我。”
就像膝蓋被人敲了一鐵錘,這幾位大人物火速彈了起來,生怕動作慢一點,得罪了這位天煞星。
柳哲朝著和歌山方向一指,說:“跟我對抗的下場,相信你們也看到了。”
一位市長額頭冒出冷汗來,用流利得不能再流利的漢語說:“我們······我們可沒有跟貴軍對抗啊,高橋首相······啊,不,高橋那個害人精多次要求我們出人出錢幫助他組建軍隊,我們一分錢一個人都沒有給他啊!”
又一位市長叫:“對啊,高橋純粹就是禍國殃民的臣賊子,他一意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把整個東瀛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要不是貴國果斷出兵,驅逐了這個魔鬼,東瀛真的要毀在他的手裏了!”
柳哲幾位隨從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相當精彩,默默的轉過身去,嘔吐。柳哲帶領大軍沿著海岸線殺了一個來回,死在他手裏的東瀛人何止千萬,這麽一位血債累累的梟雄,在這位仁兄嘴裏居然變成了東瀛的救星?我日,還要不要臉了?果然,千萬不要低估政治家臉皮的厚度,高估他們的節!
隨從們吐了個一塌糊塗,柳哲卻笑了,笑得很愉快,當留意到這幾位在謙卑背後隱藏著的刻骨恐懼和怨恨之後,他就笑得更愉快了。他拍著那位把他描述成東瀛救星的活寶的肩膀,大笑著說:“有意思,真有意思!這一路過來,我可讓人罵慘了,屠夫、惡魔、魔鬼······一大堆外號不要錢似的往我身上貼,你還是第一個誇我的人!”
刹時間,一道道羨慕妒忌的目光齊刷刷的朝這個活寶過去,險些將他成了刺蝟!這位老兄倍受鼓舞,精神百倍,笑容越發的乖巧討好:“那是因為他們蠢笨,目光短淺,有眼不識泰山!要不是將軍您······”
柳哲打斷:“好了,別拍我的馬屁了,我沒興趣跟你鬼扯。你隻要老實的告訴我,高橋那個雜種逃到哪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