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4年10月18日 00:07台州
台州公安處幾乎成了一個空巢。薑人武和李卓帶上最後的機動人員出去抓捕範哲後,整幢大樓就沒幾個人了。
陸衛國很害怕,怕的是撞到了鬼,一隻他做夢也想不到的鬼。
內鬼!
發現黃副處長有問題,僅僅是偶然。那時他剛上完廁所,沒走幾步,忽然聽到薑仙林的臨時辦公室裏傳來說話聲。
是黃副處長和杜麗!兩人好像起了爭執。好像是黃副處長想要她手裏的東西,杜麗不給,但他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麽。
陸衛國打了個心眼兒,沒有立刻上前湊熱鬧,而是躲在牆角偷看。要說爭執也沒什麽,可能僅僅是因為工作問題,比如範哲的事,杜麗總是不配合,領導生氣也再所難免。
可接下來發生的事卻讓陸衛國嚇得雙腿發麻。
爭執中,黃副處長竟從衣兜裏偷偷取出一小瓶不知裝了什麽的**罐,朝杜麗噴去。沒幾秒,杜麗就昏倒在地上了。黃副處長扯過她手中緊捏著的紙片,匆匆看了一眼,顯得很緊張,然後胡亂塞進了衣兜裏。
陸衛國不敢在牆角下呆下去,又躲回了廁所,從門縫裏偷窺。
黃副處長鬼鬼祟祟的,踱到走廊看了看情況,見左右無人,把杜麗從辦公室裏拖了出來。
陸衛國躲在門後,不敢再看,大氣也不敢出。他是個搞文書出身的,被調到這個崗位上完全是歪打正著,這樣的場麵哪見到過,不禁又怕又急,不知該怎麽辦好了。
他想起來,沈佩雲的住址就是黃副處長透露給他的,然後他屁顛屁顛的跑到薑人武那邊邀功,說自己查到了沈佩雲的住址,現在回想起來,咋會這麽笨呢?
最後,他還是壯起膽,再次趴在門縫上看,見黃副處長把杜麗拖到轉彎處,消失了。過了幾分鍾,他又出現了,淩亂的衣服也整理好了,頭發也梳直了,若無其事地下了樓。
陸衛國坐在廁所的地板上,思緒雜亂,手足無措,冷汗淋漓,就像做了個噩夢。
現在他越來越相信,範哲可能真的是被人冤枉的。內鬼不是範哲,而是一直把他當親信,他也努力投桃報李的黃副處長,他總算明白了昨天出發前,黃副處長為什麽私下跟他交待,要他嚴厲對待範哲。既然黃副處長能把赫赫有名的103組長範哲弄成喪家之犬,他也完全有能力對付他這個文弱書生,不起眼的下屬。說不定他會殺了杜麗,然後嫁禍給他。
陸衛國把自己反鎖在廁所裏,胡思亂想,越想越多,越想越怕,竟淚流滿麵,全身哆嗦起來。
哆嗦完了,他才開始思考現實問題。躲的時間太長,黃副處長找不到他,一定會生疑的。不能坐以待斃,必須做點什麽。
杜麗不是沒死嗎,隻是被藥水弄昏了,如果救出她,薑人武他們一回來,不是真相大白了?主意一定,陸衛國就行動起來了。
他小心地打開門,確定黃副處長還在樓下,偷偷跑向轉彎。樓層呈“L”型,轉彎後邊還有幾個房間,但基本沒有利用,都放了些紙張檔案什麽的雜物。
陸衛國一間一間地查看過去,終於在最後一間黑乎乎的角落裏找到了杜麗。
她還沒有蘇醒呢,嘴裏塞了布,雙手背著,被黃副處長用手銬銬在檔案櫃腳的鐵架子上,陸衛國拍了拍杜麗的臉:“喂!醒醒,快醒醒。”可是哪叫得醒,他又想打開手銬,就四下裏找工具。
找著找著,陸衛國發覺背後似乎有雙眼睛盯著他,他全身發冷,手也停下了,顫抖著回頭。
根本來不及喊叫,一把鐵榔頭當頭狠狠砸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