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蹲在茅坑旁,仔細研究了一下坑位裏那一團團和糞便黏在一起的草紙,然後說道:“嫌疑人上的是大號,那幾張應該是他用的!”說著我用手指了指坑位正中間的位置。
“你確定?”
“剛才我在院子中提取的鞋印,你們猜是什麽牌子?”我答非所問。
“什麽牌子?”
“耐克新款的氣墊鞋!要八百多一雙,這說明嫌疑人的經濟條件還不錯。你們看看糞坑裏使用過的擦屁股紙,基本上全是草紙,但你們再看看這幾張,明顯是麵巾紙,紙張上沒有爬上蛆蟲,說明相對新鮮,所以我猜測,這幾張紙應該就是嫌疑人使用的。”
“也不能這麽肯定,也說不定是死者用的,畢竟他也不缺錢。”明哥很嚴謹地幫我補充了一句。
“這也有可能!”
“國賢,你有沒有把握提取這張紙上的脫落細胞?”
“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好,那就等做出結果來再看,我們不要浪費時間,抓緊時間進屋。”
明哥一聲令下,我轉身走去推開了堂屋的那扇木門。
屋內的陳設很簡單,正中的位置是一張沾滿黏稠血塊的手術床,靠牆的位置是幾張木椅,木椅之上甩滿了斑點狀的血滴,屋內白色的乳膠漆牆麵被血液大片大片地染色,整個一個人間煉獄。
“看來這個民宅是專門給人取腎的地方!”胖磊邊按動相機快門,邊判斷道。
“從地麵淩亂的血鞋印看,嫌疑人與受害人之間曾發生過激烈的爭執。賢哥,你有沒有檢驗死者的十指指甲縫隙?”
“檢驗過了,沒有皮膚組織。”
一條線索中斷,我很快集中注意力,開始找尋下一條。很快,白色牆麵上兩隻清晰的血手套印引起了我的注意:“不應該啊,怎麽會這樣?”
“怎麽了,小龍?”葉茜第一個走到我身邊。
“這個手套印我有些看不懂了!”
“怎麽了?”明哥在這個時候也走了過來。
我解釋道:“痕跡學上對手套印有詳細分析。你們看,這個血手套印呈網格狀,說明他戴的是市麵上最常見的織物手套,一般汽車司機、油漆工、搬運工、外線電工、鉗工、泥瓦工等工種都會使用這種手套。”
“嗯,這個很好理解。”
“我可以從這雙手套印上分析出嫌疑人的職業特征。”
我的一句話,引起了他們的極大興趣。我見所有人都圍了過來,張口解釋道:“逐個分析你們就清楚了。”
“第一,汽車司機。他們戴手套不停的轉動方向盤,手套掌心部位的線頭,會隨著受力的方向發生扭轉,時間一長,觀察掌心就能發現,織線出現了彎曲。
“第二,油漆工。他們在幹活時基本上是右手拿刷子,左手要麽提著油漆桶,要麽就是抓一塊紗布,右手長時間捏握毛刷,會導致拇指的內側和手指的指尖部位發生磨損。
“第三,貨物搬運工。他們主要從事的是比較繁重的體力勞動,手套的磨損程度,取決於他們搬運物體的大小、光滑程度。由於在搬運的過程中,兩隻手掌都會用力,尤其是指尖會長時間扣住某物,這會導致掌心、虎口及指尖都出現明顯的磨損。
“第四,室外電工。他們需要長時間在野外攀爬電線杆作業,往往雙手都會出於工作狀態,與搬運工類似,他們所帶的手套虎口和掌心磨損也很嚴重。
“第五,專業鉗工。他們的主要工作內容,是使用鉗子維修或裝配,由於在工作中長時間使用鉗類工具,會使得手指、掌心、虎口等處發生嚴重磨損,尤其是受鉗類工具的左右,手套還會出現鬆垮、撕裂的情況。
“最後一個就是工地的泥瓦工。他們在砌牆時,習慣左手拿磚、右手持砌刀,所以左手掌心和指尖磨損嚴重,右手虎口磨損厲害。”
“照你這麽說,那這一雙血手套印很像是泥瓦工的手套留下的!”葉茜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老賢此時拿了一個高倍放大鏡,對準了血手套印的中間位置:“難怪,原來是這樣!”
“怎麽了?賢哥,你有發現?”
老賢把放大鏡重新裝在口袋中說道:“這裏有少量的矽酸鹽。”
“矽酸鹽?”
“就是普通水泥的主要成分,小龍分析得應該沒錯,嫌疑人所戴的手套很有可能來自工地。”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困惑。按理說,嫌疑人如果是泥瓦工,應該不會舍得買這麽貴的運動鞋才是啊!”
“會不會是高仿的?”
“從鞋印來看,不像。”
“你分析嫌疑人的基本信息大致是怎樣的?”胖磊張口問道。
“身高應該在一米八五左右,落足有力,他的身體素質很不錯。年齡在二十五歲上下,也就分析出這麽多。”
“我一猜就是小年輕,現在泥瓦工的工資都漲到一天三百塊了,一個月下來就小一萬了,嫌疑人買雙八百塊的鞋子也不足為奇。小年輕都好個麵子,很正常。”胖磊一句話打消了我的疑慮。
“好像也說得過去。”
“對了葉茜,狐狸應該不會親自動手給別人割腎吧?”我忽然想到了這一茬。
“狐狸以前有一個專門幫他取腎的醫生,叫胡強,是他的堂弟。這半年裏他們兩個之間聯係頻繁,所以我們有理由懷疑這兩個人又幹起了賣腎的老本行。胡強現在手機關機,我們已經聯係了行動技術支隊的兄弟,由他們負責抓捕。”
“這個人找到,我要親自審問。”
“好的,冷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