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這電子門後是一個走廊,正通往地下室,還真讓我給說對了,我突然感覺自己是一個第六感神棍!
我和通哥下了地下室,構造和樓上差不多,我們意外發現幾個白大褂正在一個大實驗室裏做研究,趙小磊就坐在一邊,一邊玩手機,一邊和他們閑聊天。
我問通哥那些人在研究什麽,通哥說不知道,反正一桌子瓶瓶罐罐,紅紅綠綠的看得我眼花。
我膽子小,根本做不來這種事,跟著通哥這麽幹,我一直處於緊張狀態,如果繼續這麽下去,我遲早得給嚇死。
這時候,我們聽到趙小磊的電話響了,他按下接聽鍵,說:“你好,張總,你終於回來了……哦,你的一個正品一個次品還在我這裏……就在別墅地下室……什麽,你一會兒過來,好的,我讓他們準備好,你來了把他們領走,我也就放心了……哎,老王被殺了,所以你把他們領走後,我也準備收手一段時間了。”
那一刻,通哥看看我,我知道大龍的猜測沒錯。
所謂“正品”和“次品”正是人販子在溝通時用的代號,正品代指男孩,次品代指女孩。
這裏麵並沒有奇怪變態匪夷所思的迷局,他們就是在販賣兒童,不過隻是披著華麗外皮,掩飾了自己惡狼的真實麵目。
我隨著通哥將所有房間檢查了一遍,終於有了發現,在盡頭的一個房間裏,我們看到了好幾張小床,上麵還躺著孩子。
當我打開手電筒,光線照到他們臉上的時候,我和通哥都倒抽一口涼氣——竟然是笑笑和二錘!
我驀然想到,剛才趙小磊說得正品和次品就是指他們兩個。
我很激動:“他們死了嗎?”
通哥深呼一口氣,將手探過去:“還有呼吸,隻是比較微弱。”
我暗自慶幸:“太好了,太好了。”
通哥說:“咱們要立刻把他們救走,我怕他們有生命危險。”
我卻說:“但就你我兩個人,還帶著兩個孩子,恐怕不容易出去。”
通哥說:“管不了那麽多了,救人要緊!”
這時候,我們卻突然聽到一聲“啪”的聲音,我猛一回頭,發現有人將門關上了,我大呼不好,立刻衝到門前,用力開門,門卻紋絲不動,我轉頭說:“糟了,門從外麵被鎖上了!”
通哥罵了聲娘:“咱們中計了!”
我也意識到了事情不妙。
通哥說:“剛才那是趙小磊設的局,這裏是地下室,手機都沒信號,他怎麽會接到電話呢,他一定是察覺到我們跟進來了,不想和我們正麵衝突,所以就來了一招丟卒保帥,故意讓我們找到孩子,以此給他們逃跑留出時間。”
我也又急又氣:“這幫龜孫子!”
這房間就像一個鐵箱子,除了這扇門,根本沒有其他出口。
幽閉的空間,沉睡的孩子,麵對罪犯逃跑卻無計可施讓我們的情緒差到了極點,就在我們以為無計可施的時候,門卻再次被打開了,通哥摸出配槍,瞬間上了保險。
“別開槍,是我!”
開門的竟然是大龍。
原來是陳剛和大龍叫上了一組的同事,他們找到這裏後,正好碰到準備逃跑的趙小磊和幾個白大褂,三兩下就將他們抓住了。
而昏迷的笑笑和二錘也被迅速送往了兒童醫院,大龍因為不放心,直接跟去了,看著陳剛等人在處理現場,通哥感慨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沒想到還是你小子救了我,救了這兩個孩子。”
我歎了口氣:“警察本職嘛!”
我們找到了兩個被冒領孩子,就是兩個月前被領走的笑笑和二錘,同時在趙小磊口中,我們也得到了這一切的真相——
多年前,王亞菊和趙小磊在某慈善聚會上相識,雖然他們是成功人士,卻都隻是空殼子罷了,王亞菊多年投身公益事業,收盡名譽,囊中卻是空空,而趙小磊的情況也類似,一手建立的藥廠卻因為經營不善而瀕臨倒閉,兩人在當天的聚會上都喝了酒,在酒精的作用下,他們的聊天越來越失控,然後聊竟然聊到了生財之道上,接著,一個恐怖的想法出現了——販賣兒童。
王亞菊是福利院院長,從她手裏領出孩子,然後經由趙小磊安排,包裝賣給那些有需要的大老板,於是他們做假身份領走那些沒有背景的孩子,從中牟取暴利。至於那些躲在地下室做研究的白大褂,不過他從外地請來的專家,研究一些新型感冒藥物罷了。
王亞菊和趙小磊因此得了不少錢,也正因如此,她才有錢養情人,為他消費,這也是海威藥業集團一直在支撐的原因,他們需要那裏做幌子。
如果不是王亞菊被殺,他們的勾當還會繼續,還會有更多孩子被領走,被販賣,而那些孩子的最終歸宿,卻無人知曉,安靜的生活還是被送去做實驗甚至喪心病狂的被食用,也未可知。
通哥的蹲守成了揭開這個大陰謀的關鍵,這件事獲得了空前關注,從趙小磊口中,我們拿到了一份購買兒童的名單,雖然絕大多數已經處於失聯狀態了,但我們還是全力找回了一部分孩子。
在這場恐怖的追逐中,笑笑和二錘是不幸的,他們成了王亞菊和趙小磊名單上的人,但同時,他們又是幸運的,兩個月前,在經過王亞菊之手領走笑笑和二錘後,趙小磊本應該將孩子交出去的,但對方卻因為一些事情耽擱了,孩子就一直被關在地下室,為了防止哭鬧,白大褂給他們注射了鎮定藥物。
這案子被曝光的第二天,就有人來隊裏自首了,她說她就是殺害王亞菊的凶手,她正是我們第一次取證時見到的福利院管理員張阿姨,一個胖胖的,長相和善的中年女人。她在福利院口碑很好,我壓根就沒有將她列入懷疑者的對象。
張阿姨本名張環,她沒孩子,卻特喜歡孩子。十年前進了福利院,從宿管一直做到管理員,她愛孩子們,就跟親生的一樣,他們的一舉一動她都牽掛,每當有孩子被領養,她就感覺很高興,就跟離巢鳥兒一樣,又有一隻飛走了。雖然孩子被領走,她卻還想他們,但又知道不能打擾他們的生活,所以就一直忍著。直至三年前,她忍不住找了一個叫“皓皓”的孩子,意外發現登記地址是假的,她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兒,偷偷走訪了幾年前被領養孩子的家庭,發現了被冒領的問題。她找王亞菊反映了,王亞菊說會處理,但這兩年依舊有孩子以這種方式失聯,而且都是王亞菊經手的,她知道王亞菊背著福利院搞動作,於是找她對質,王亞菊不承認,直至有一天她偷聽到王亞菊和趙小磊的電話,知道了這件事情裏麵藏著陰謀,也知道那些孩子可能遭遇了不測。
她很傷心,感覺自己沒保護好他們,她想去報警,又怕王亞菊從中作梗,把這件事壓下來,畢竟她是大名人,而她隻是一個小人物。那天晚上,她揣著錘子去了王亞菊家,本想問出那些孩子的下落,但王亞菊死不承認,於是便一氣之下錘死了她。其實,她在來之前就想好一切了,而現在她殺了人,揭開真相的機會來了,王亞菊死了一定會引起關注,到時候警方會徹查此事,至於縫合王亞菊的**,則是對她的羞辱,她那麽正派的人卻養小情人。塞入她下體的骨灰是一個叫毛毛的孩子的,那個孩子有病,五年前死了,孩子死的時候,一直拉著王亞菊的手不放,嘴裏喊著媽媽,他想永遠和媽媽在一起。孩子死後,骨灰被張環保存著,她這麽做,一是完成毛毛的心願,二是想告訴王亞菊,她愧對了那些孩子叫她的兩個字——媽媽。
我記得將她送進看守所女號時,她表情很淡然,通哥問她殺人不後悔嗎,她說不後悔,她這麽做值了,其實她殺人之後早就盼望這一天的到來了。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那些還在福利院的孩子,她不想讓他們知道事情真相,他們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她不想讓孩子們知道自己是殺人犯,也不想讓他們知道那個美麗的王亞菊是魔鬼,在他們心中,她們都是他們的媽媽。
媽媽,多美好的稱呼啊!
雖然很多孩子已經無法找到,但我們不會放棄尋找,隻有還有一絲希望,我們也會繼續找下去。
那天早上,我寫完案件偵查終結報告,就直接將案卷移送檢察院公訴科了。
隨後,通哥接到大龍的電話,說是笑笑和二錘醒了,醫生說觀察兩天,他們就可以出院了,言語中,我們夠能感到大龍的開心。
當天下午,大龍回來了,我們一起去了福利院,見到了大寶子,他抱著大龍的腿就喊爸爸,問見到笑笑和二錘了嗎,大龍說見到了,還給他看了他們的合照,並說再過兩天,笑笑和二錘就回來了。
大寶子可高興了,那些孩子們都問王媽媽和張媽媽去哪兒了,大龍說兩個媽媽有事出遠門了,過段時間就會回來。
他們相信了,又跑到一邊去玩了。
看著大龍和他們盡情嬉戲,我不禁充滿感慨,孩子永遠是最純真無邪的,他們願意簡單的相信,而我也願意保護他們這種簡單的相信。
通哥站在我身後,問:“想什麽呢?”
我轉過頭,笑笑說:“沒什麽,就是突然覺得做刑警挺好的。”
雖然這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罪惡發生,但不管是多麽隱蔽和完美的犯罪,真相終將暴露在正義的光芒之下,就像王亞菊和趙小磊,還有那些涉案者,以為自己做的萬無一失,卻沒有想到如今的下場,一個命歸黃泉,一個鋃鐺入獄,正所謂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任何罪行在英勇的公安麵前也是無處藏身。
天不藏奸,就是這個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