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懸疑推理名家 · 一人一本成名作(共40冊)

Chapter6(2013年)

鐵桶女屍再次勾起南塘人對於“4·13”鐵桶水泥藏屍係列案件的恐怖記憶。一時間,謠言和猜測甚囂塵上。

省公安廳領導對此十分關注,要求東閩市公安局和南塘縣公安局盡快破案。

當年“4·13”鐵桶水泥藏屍係列案件的第四名受害人杜鵑的父親,為此找到南塘縣公安局,追問案件的最新進展。

看著小鐵接待他,我突然感到很悲傷。

十六年前,杜鵑的屍體被找到的時候,我在電視裏見過他,十六年過去了,他老了,被痛苦和絕望生生地掏空了。

交談中,我得知杜鵑屍體被找到的第二年,杜鵑的母親就跳河自盡了,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有停止尋找凶手,但始終毫無進展。

他說了一句話,讓我很感慨:“鵑兒的娘已經死了,如果我再死了,就算找到了真凶,我們也不知道了,所以,不管有多苦多難,我都得活著,但活著太難,度日如年。”

杜鵑死了十六年了,五千八百多天,他卻仿佛過了五千八百多年。那些案件發生後,很多人的命運就此改變了。

鐵桶女屍被發現的第三天,案件就有了進展。

利源縣警方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一個叫於學智的男人稱,被發現的鐵桶女屍很可能是他失蹤一年的妻子方敏然。

我們在辦公室接待了於學智,他個子不高,文質彬彬。

小鐵問:“你為什麽懷疑受害者是你妻子?”

於學智說:“我妻子兩年前曾經出過車禍,左腿骨折,左腿小腿位置有一處鋼釘,而利源警方發布的信息中說被發現的女屍左腿小腿的位置也有一處鋼釘。”

這確實是一條非常有價值的線索。

隨後,於學智提供了妻子頭發作為檢測樣本,經過DNA比對,受害者確為於學智的妻子方敏然。

受害者身份得到了確認。

我不禁疑惑:“秦寶恒潛逃了十多年,為什麽會再次作案呢?”

小鐵沉默了片刻,說:“大陳,我們暫時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秦寶恒和此案有關係,我希望你不要先入為主,影響偵破思路。”

我微微頜首,說:“不好意思。”

小鐵解釋了我剛才的疑惑:“也有可能凶手從未停止過殺戮,隻是我們一直沒有發現被害者的屍體。”

我說:“就算如此,他之前選擇的對象都是初中女生,為什麽現在卻選擇已經結婚的方敏然呢,初中女生和已婚婦女可是截然不同的兩個群體?”

小鐵說:“或許是凶手的心理狀態發生了變化,使他選擇對象的群體也發生了變化。”

我突然想到:“有沒有這種可能?”

小鐵抬眼看看我。

我說:“方敏然也曾是南塘縣某所初中的女生,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凶手選擇對象的範圍就沒有發生變化。”

於學智證明了我的推測,方敏然確實曾是南塘縣實驗中學的學生。

為了獲得更多線索,我和小鐵去了利源縣於學智的公寓。

於學智給我們衝了兩杯咖啡,小鐵將DNA鑒定報告交給了於學智。

沉默片刻,他語帶落寞地說:“謝謝你們,我找了那麽久,終於找到她了。”

小鐵問:“能和我們談談你的妻子方敏然嗎?”

於學智微微頜首,說:“談哪方麵呢?”

小鐵說:“什麽都可以,比如工作、生活或者社交,等等。”

於學智想了想,說:“那我就說說我們相識的過程吧。兩年前,在一個公司聚會上,我遇見了她,她不喜歡說話,坐在角落裏,默默地喝東西,朋友正好是她的老板,見我注意到她,就介紹我們認識了。”

他的言語中透出一絲隱隱的懷念:“後來,我向她表達了我想要交往的意思,她沒有拒絕,我們成為男女朋友後,我才知道她出自單親家庭,母親後來改嫁,繼父對她也不好,她高中畢業後就來利源市打工了,這麽多年,她吃了很多苦,因此,我更加疼愛她了。不過在我們交往期間,除了牽手擁抱,我們沒有更進一步發展,當時我隻是認為她是一個傳統女孩,也就尊重了她的意思。”

說到這裏,於學智的語氣又落寞起來:“我們交往半年多後就結婚了,婚後,她辭職在家,我逐漸發現她更多怪異的地方,比如她很怕黑,每天晚上要開燈才能入睡,比如她不喜歡人多的地方,尤其是男人,比如她也沒什麽朋友,結婚的時候女方隻有她自己,最讓我不解的是她很討厭性,更不喜歡**,實不相瞞,我們結婚一年,同房次數沒有超過十次,我一度懷疑她是不是喜歡女人。”

小鐵問:“為什麽這麽說?”

於學智說:“我在她的日記本裏發現了一張女孩的照片,她不止一次對著那照片痛哭。”

小鐵問:“你問過她為什麽嗎?”

於學智說:“問過,但她什麽也不說。”

小鐵問:“那照片還在嗎?”

於學智說:“不在了。”小鐵問:“說說她失蹤前的情況吧?”

於學智說:“其實,在我們結婚半年後,我就想要和她離婚了。”

小鐵問:“因為你說的,她那些怪異的地方嗎?”

於學智沉吟著說:“當然不是,那些事情我還可以忍受,我之所以想和她離婚,是因為她有抑鬱症傾向,我發現她在偷偷服藥。”

小鐵問:“抑鬱症傾向?”

於學智點頭說:“沒錯,我之前學過一些心理學知識,知道抑鬱症不可小覷,想要讓她接受係統的心理治療,但都被她拒絕了。”

小鐵問:“所以你才想和她離婚?”

於學智微微頜首,說:“我和她提過兩次離婚,每一次,她都是崩潰大哭,我害怕她出事,之後就沒再提過了。她失蹤之前,我們吵架了,隨後我接到她的短信,她說去一個同學家住幾天,我也沒在意,其實,也是懶得在意了。一周後,我給她打電話,她關機了,我才意識到她根本沒什麽朋友,隨後我報了警,我有一個朋友在利源縣公安局,他們尋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她。自從她失蹤後,我每天都瀏覽各地社會新聞,希望能有發現。直至前幾天,朋友找到我,說在南塘縣發現了殘缺女屍。”

小鐵問:“她失蹤後,你接到過什麽奇怪電話,或者有什麽人找過你嗎?”於學智說:“沒有。”

隨後,我檢查了方敏然的物品。

她的梳妝台簡單而樸素,衣櫥裏的衣服寥寥幾件,且顏色多為素色,個人物品不多,但收拾得很整齊。

這倒也符合她謹慎敏感的性格。

離開之前,我特意索要了一張方敏然的照片。

於學智說方敏然不喜歡拍照,就給了我一張他們的結婚照。照片裏的方敏然神情很怪,絲毫看不出她的眼神裏有什麽喜悅。

在於學智的幫助下,我們輾轉找到方敏然的老板和兩個同事,他們的話也側麵證實了於學智所言非虛。

回程路上,我看著照片裏的方敏然悶悶不樂。我忽然感覺那個即將步入婚姻的女人充滿了詭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