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路的這一邊,路的那一邊
劉演夜救魏瓔,趕走了魏寶,劉演魏瓔二人消除了誤會,劉演找了處祠堂安歇,二人共處一室,氣氛漸漸曖昧起來。
東風漸起,小河波光粼粼,月光投射到了祠堂裏,淡雅白潔,好似一縷縷牛奶流了進來。
此時雖是夏季,可室內溫暖之情義如春風煦日一般,暖暖熏熏,送來一陣陣花草的香氣,室內春意融融。
晨光熹微,霧靄漸起,自小河水麵慢慢遊**到了祠堂內,帶著濕潤的水汽、花草新春的味道,鑽到二人的懷裏、心裏。
月亮西移,飄過院中的回廊,漸漸隱藏在濃雲之後,院中花影散淡、雲影如粥。
旭日也要在雲後東升了,魏瓔臉色紅了起來,抱緊雙腿,遮掩著,魏瓔不知那衣服緊緊貼在身上,別有一番風景。
劉演轉過身去,閉上眼睛,心道,“果然是狐狸精變得,露出原形了吧。”嘴上說道,“吃好了嗎?我送你回家。”
“嗯。”
劉演彈身立起來,大踏步到了院裏,魏瓔攏住裙擺,走出祠堂,小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魏瓔打了個噴嚏。
劉演心道,“女人真麻煩。”黑著臉,不言不語返回了祠堂內。
“喂,劉演,你去哪裏?”
劉演不答話,魏瓔氣鼓鼓地站在祠堂門口,盯著劉演巍峨的背影,恍惚中,劉演的背影與朱彪重合起來,魏瓔歎息一聲,“恨不早相逢啊。”
不多時,劉演拿著個木板出來,“魏瓔啊,咱倆在一塊木板下遮雨吧,別淋濕著涼得病了。”
魏瓔點點頭,盯著劉演,見劉演並無動作,魏瓔一時明白,小臉一紅,主動靠了過去,這才一道走出了祠堂。
二人肩並肩,相隔不足二寸,木板不大,剛剛遮住二人的頭頂,劉演故意將木板的大半放在了魏瓔的頭頂,自己半邊身子漸漸被淋濕了。
魏瓔眼角餘光看清了這一起,心底甜蜜,女人啊,誰對她好,她就高興一點,當然前提一定是對他好的是一個長相俊朗的少男,如果是英雄人物,那是最好了。
二人走著走著,肩膀不時碰觸在一起,劉演側步躲避,魏瓔輕移腳步跟隨,二人便從路的這一邊慢慢挪到了路的那一邊。
路的這一邊是信賴,路的那一邊是禮儀。
劉演有些生氣了,正欲發作,身後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一人一馬從薄霧中竄了出來,駿馬飛馳,根本沒有停下的趨勢。
劉演攏住魏瓔的纖腰,閃在一邊,這才沒有被駿馬衝撞。
魏瓔突然被劉演摟著,心內突突,臉色紅了起來。
駿馬踢踏幾下前蹄,鐵掌噠噠噠敲擊著青石板路,魏瓔半靠在劉演懷裏,抬眼觀看,一時身體僵住了。
朱彪端坐馬上,臉色如黑炭一般,盯著魏瓔臉蛋的潮紅,“衣服都換了一套了,戰況激烈啊。”
劉演慌忙鬆開魏瓔,“四弟,你聽我解釋。”
朱彪暴怒,揚起馬鞭子,一鞭子抽了下來,劉演吃痛,手背顯出一條淤痕,木板掉落在地。
魏瓔一看壞了,這哥兩個要打起來,非出人命不可,慌忙張開雙臂擋在劉演身前,“朱彪,這是你大哥,你不能打他。”
朱彪舉著馬鞭子,停在空中,瞪著大眼,終究沒有劈下來。
朱彪心中劇痛,“大哥?大嫂?哈哈哈,笑死我了。”笑著笑著,淚光點點。
朱彪隻覺得胸前肌肉傳來一道道刺痛,好似一張漁網勒緊了心髒,使勁擠出其中的鮮血。又像無數把小刀,一點點割開了胸前的肌膚,將那紅豔豔的心髒紮了一個個小窟窿。
朱彪鬆開了皮鞭,啪嗒一聲,掉在石板路上。朱彪調轉馬頭,馬蹄四揚,朱彪不回頭,眼淚流。
駿馬不回頭,隻是往前走,越走越快,朱彪大手清脆的拍了馬屁股上,駿馬長嘶一聲,奮蹄疾馳而去。
“願你們百年好合,今生再不相見。”
劉演歎息一聲,“聽爹的就對了,早早關門,哪有這些煩心事。”
魏瓔抽著鼻子,忍著淚水,“我們去哪?”
“回家唄。”
“哪個家?”
“魏瓔,我送你回家,你再說話這麽沒有頭腦,我就不管你了。”
“不管就不管吧,反正沒人理解我。”
魏瓔大步走遠了,一如背道而馳的朱彪,二人走向不同的方向,魏瓔的心也一樣的痛,痛得無法呼吸。
路的這一邊是依戀,路的那一邊是絕念。
一條小河,波浪起伏,魏瓔走在小河頭,朱彪走在小河尾,往日曾說共飲長江水,而今同在一路、同在一城,卻要永遠的咫尺天涯路了。
路的這一邊是誤解、彷徨、失望,路的那一邊是心冷、恩斷、義絕。
朱彪回到了自己的家,收拾下心情,慢慢走進臥室,床榻上,李雲酥肩半露,長腿伸在被外,朱彪躡手躡腳,脫下衣衫,再次鑽入了被窩。
李雲被驚醒,“你身上怎麽這麽濕漉漉啊?滿臉都是水。”李雲輕輕擦拭朱彪的臉龐。
朱彪躺在李雲胸前,“睡覺,我困了。”
李雲心中歎息,猜到了幾分,“你去找她了?”
“嗯。”
“她和劉演在一起?”
“嗯。”
“睡吧,睡吧,我和你在一起。”
朱彪鼻子一酸,眼淚再流。李雲鼻子一酸,眼淚也流了起來。兩顆孤寂的心互相安慰著。
劉演把魏瓔送回了家,自己踉踉蹌蹌回了家,此時天光已經大亮,劉欽一家人在堂屋吃著飯。
“劉演,一晚上都去哪裏了?”
劉演也不說話,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孩子怎麽了?跟丟了魂一樣。”劉欽不滿起來。
樊氏低語,“夫君,孩子大了,情愛糾葛唄。”
劉欽點點頭,大口喝起了米粥。
沒有人知道,一個瘦削的身影在劉欽家門口孤零零地站著,她一直跟著劉演了,從魏家默默跟著,直到劉演進了家門。
馬勝在遠處徘徊,歎氣一聲拉起女子的手,“姐,回家吧。”
馬翠翠倔強的搖搖頭,“我等他出來見我。”
“他不知道你來啊?”
“他想起來我,就會出門去馬家找我。”
夏雷一聲脆響,小雨漸漸變大,“姐,咱們進去避雨吧。”
“不,我等他出來見我。”
“他不知道你來啊?”
“他想起來我,就會出門去馬家找我。”
馬勝拍打自己腦門,“一個比一個倔強啊。”
雨越下越大,馬勝二話不說,扛起馬翠翠跑進劉欽家,馬翠翠放棄掙紮,不多時臉紅著站在劉欽家堂屋,“伯父、伯母,劉演在家嗎?”
馬勝眼睛看著院裏,不敢與劉黃對視。
劉欽、樊氏對視一眼,“劉演在家,元兒,領著翠翠去看看劉演。”
魏瓔回了家,將房門一鎖,躺在榻上,默默流淚。
魏貔怎麽叫門也叫不開,大喝一聲,“魏寶,你給我撞開。”
魏寶心內哆嗦,這要見著魏瓔,自己還不露餡了。
“我說話沒聽見嗎?”
“好嘞。”魏寶輕喝一聲,撞向房門。
吱呀,魏瓔打開了房門,魏寶撲了空,立時摔在地上,耳朵擦著地,磨紅了,差點脫落。
“爹,你有什麽事?”魏瓔擋著門,不讓魏貔進屋。
魏貔站在門口,“這一晚上,你去哪裏了?我帶著人這通找,爹可擔心你了,你的臉怎麽了?朱彪打得嗎?”
“沒事,按你的吩咐,我和李狐狸見了麵,我就不明白了,你偏要我去見她,就為了讓我看清朱彪的真麵目?讓朱彪在我和李狐狸之間做出選擇嗎?”
“沒錯,我魏家千金不比皇帝的公主差多少,你愛著他,我就讓你看看,男人有了新歡到底是什麽樣子?”
魏瓔哭了,“爹,你可知道,昨晚我差點被人奸汙嗎?萬幸劉演救了我,我看上劉演了,我要你去劉演家提親。”
魏貔張大了嘴巴,“你說什麽?你要嫁給劉演?”
魏瓔雙手護在小腹上,心中酸楚,心道,“爹爹不想為我出氣,關心我的安危,卻嫉恨劉演啊。”魏瓔冷笑,“我要報複朱彪,我要他後悔一輩子。”
“女兒啊,你嫁給誰都行啊?怎麽能嫁給劉演呢?”
魏瓔冷哼一聲,踹了魏寶一腳,“地上的死人,趕緊滾。”
魏寶慌忙爬了起來,暗道一聲好,沒認出來就好,乖乖退出了房間。
魏瓔啪的關上了門,插上門閂,背靠著,“爹,提親不成,你就給我準備後事吧。”
魏貔氣得隻想砸門,暗暗長出一口氣,“魏寶,跟我來。”
魏寶嗯了一聲,低頭哈腰跟著魏貔。魏瓔隔著房門,隻覺得這一聲嗯有點熟悉,隔著門縫,隻見魏寶跟著魏貔顛顛的走了,沉思起來。
魏貔踏著青石板路,領著魏寶走遠了。
路的這一邊是魏瓔的倔強和逼迫,路的那一邊是魏貔的老謀和深算。
魏貔喝著茶,“魏寶啊,我讓你去希賢居搗亂了嗎?你這打草驚蛇了啊!家法伺候。”
魏貔身後轉出一個武士來,黑布遮著一隻眼,獰笑著走到了魏寶身前,魏寶恐懼地叫著,“大哥,大哥,我是看不慣希賢居生意興隆啊,市麵上人都在嘲諷魏家,這都是拜希賢居所賜,我要給大哥您出氣啊。”
“給我打。”魏貔重重冷哼一聲。
一隻眼幽穀響冷笑起來,“不尊主人號令,活該丟了一隻耳朵。”
幽穀響一腳踹倒魏寶,魏寶趴在地上,兩個武士各站一邊,掄起來棍子打向了魏寶的屁股。
魏寶疼得不住求饒,眼神怨毒地盯著魏貔的腳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