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生命之光
魏貅在三清觀打開了陰陽鏡,被灰光攝入,魏貅嚇得魂飛魄散,隻覺得身邊冷熱交加,眼前灰蒙蒙一片,好似被億萬根針紮著骨髓,大腦眩暈,周遭閃現無數黑洞白洞,隻覺得雙眼要爆出眼眶。
這裏灼熱、寒涼快速交替,周遭不知何物威壓著軀體,魏貅隻覺得自己要爆炸了。再待上幾個呼吸,魏貅必然暴斃於此。
魏貅不像魏貔被姬麓瑤和無病脖下的赤泉散發的生命之光保護,魏貅放聲大叫,剛喊了一嗓子,魏貅便覺得驀然輕鬆,還沒回過神來,魏貅掉落在地,摔了個嘴吃屎,門牙崩掉,滿嘴流血。
清風徐來,魏貅神清,心喜大喊數聲,“我還活著,我還活著。”話音剛落,身上的衣服化成了塵埃,被風吹走了。
魏貅覺得四肢百骸處處酸痛,五髒好似移位一般,魏貅一時眩暈,嘔吐不止,吐了好幾口血,受了內傷。
魏貅站立不穩,蹲下身子狂喘,匕首已經掉落在地,魏貅細看,隻見匕首寒光已經不在,斑駁鏽蝕。又兩個物件,掉落在一邊,正是解壓球和懷表,魏貅慌忙撿起來,舉目四望,“怎麽到了蓮花山?不過很好,正好帶著寶貝回並州,舂陵太邪乎了。”
魏貅找了藤蘿樹葉蔽體,一步步走向蓮花山。
並蒂陰陽蓮花山,一朵紅心白蓮,山頂平整光滑,天然白石作台,中央建一座重簷紅房道觀,瑤台玉瓊觀。一朵黃心黑蓮,花瓣嶙峋,溫泉汩汩,天坑蓄水為溫泉池,池中心一點小島,一間金頂的道觀聳立其中,瑤池毓芳觀。
兩朵蓮花靠著索橋相連,好似長橋臥波,其間雲霧繚繞,山穀中時時傳來鹿鳴、鷹啼,林木幽寂,鳥語花芬,靈芝飄香,甘露凝心,真是納福的寶地。
瑤台玉瓊觀內,一個銀發老嫗躺在床榻之上,一個三旬年紀的道姑侍奉著湯藥,老嫗麵無血色,右肩鎖骨纏著厚厚的紗布,殷紅一片。老嫗是此間的主人,關再興女兒關夏瑰,關必惠的師父姑姑。
另一個房間內,床榻上躺著一個幹瘦的人,皮包骨頭,言語虛弱,又一年輕壯士凝眉坐在一邊。這是幽穀響和魏貅的義子魏珂。
“少主,恕幽穀響無禮,不能起身,少主可想好了嗎?”
魏珂冷哼,“義父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對他不忠不孝啊。”
“哈哈,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虛偽的很啊,那你怎麽不殺我?”
“你的罪責,自然由義父來處置。”
“都是聰明人,不說無用的話了。我對魏家忠心耿耿,我不就想玩玩劉家的女兒嗎?魏貅就當眾羞辱、責打我立威。而我多年的功勞、苦勞,熟視無睹,毫不念舊情。
我傷重,朝不保夕,他卻拿著我的命去陷害伍家,魏貅從沒有拿我當兄弟,也沒有當人看啊。我遲早要死了,少主的心思,我看得懂,所以我想幫你,你當了家主,命人年年給我上香祭祀就好,不至於地府中做那餓死鬼。”
魏珂不發一語,雙手撫摸著一件古怪的武器,這是機械式自衛手槍,幽穀響瞪著幽暗的眼神,“想不到從墓中偷來的這個寶貝給了你了。”
幽穀響盯著魏珂的眼睛,“前幾天你對我不理不睬,我費了很多口舌,然而今早你命人送來一碗粥一個雞蛋,我就猜到了,你一定打探清楚了吧,魏家的獨苗竟然還活著,是不是?”
幽穀響的傷口疼痛,皺著眉毛,擠出一點笑,“嗬嗬,你的人刺死魏貔,卻沒燒死魏珞,哈哈,你還有機會坐上魏家的位子嗎?那才是魏貅的親兒子,你也隻是給他幹髒活累活的鷹犬罷了,跟我一樣,沒有了價值,就會被這樣拋棄了,我多慘啊。”
魏珂挺身而起,拉動手槍,嘎巴一聲,黑黝黝的洞口對準了幽穀響的腦袋,“你知道嗎?幽穀響,聰明人活不長,而且知道太多的聰明人,死得更快。”
“我是人還是鬼?哈哈,死亡對我來說,隻是早晚的事。”幽穀響舉起胳膊,“這小蟲子又長了一點個子了,我隻想報複,你殺了他當家主。”
魏珂抬眼,幽穀響的胳膊腐肉縱橫,黑血幹巴巴的,閃著熒光,蛆蟲攪在一起,爬著,爬著,魏珂覺得有些惡心。
幽穀響嗓音低沉,“你知道魏貅來舂陵為了什麽?隻是抓幾個童男童女?不,他要做魏家的家主,坐穩後,再傳給自己的親兒子,這是最主要的目標。可來此後,發現了劉家的秘密,所以他要殺了劉家人,謀取大司馬的權位,以此進位封侯,再謀求魏家更大的前程。”
“而你魏珂呢,會是這件事情的替罪羊,劉家畢竟是皇家宗室,出了事,總需要一個替死的,將軍印是不是已經在你那了?擅自調兵是死罪啊。舂陵的每次行動,是不是都是你帶隊?
嗬嗬,抓童男童女,做那有違天和的事,是不是也是你親自操辦的?你知道是誰安排的人進言大司馬小兒之血能治他的病?對,是魏貅。不管小兒的血能不能治大司馬的病,總要有人為小兒的死負責啊?”
幽穀響閉上眼睛,“你知道魏貅這兩天做什麽去了嗎?為何讓你留守蓮花山?為何獨獨這次不讓你出手?真是念你勞苦嗎?看看我,他會念人辛勞嗎?魏貅他是要謀取仙人的金鳳寶貝,他要獨吞此大造化。
據說仙人的生命之光能賜予凡人絕世的強大力量和長久的生命。你知道嗎?聰明人確實活不長,但幕後的聰明人卻能活得長,而且活得好,魏貅要在幕後穩穩地摘桃子。”
魏珂收起手槍,“這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人,終歸是要有自己的力量的。”
“我怎麽知道你沒有騙我?”
幽穀響哈哈笑了,“我有必要騙你?”
魏珂點點頭,“多活一天是一天吧,你死之後,我會把你送回你老家安葬,著人年年祭祀,配饗貢品。”
幽穀響且哭且笑,神容淒涼。魏珂大步走出房門,“來人,給幽穀響上藥,用好藥,喂飯,幽穀響每活一天,賞金一鎰。”
魏珂坐在大廳沉思,貌美的道姑親手侍奉魏珂飯菜,魏珂探手摸了道姑胸脯一把,“哎,等他死了,我再放浪自己,哈哈。”
道姑害怕,雙目泛紅,不敢躲避。
魏珂托著道姑的下巴,哈哈大笑,“來人,給她換上家主的衣服,所有人來後院待命。”
不多時後院中站滿了人,魏珂目視全場,自己的心腹圍在四外,魏珂顏色嚴肅,“諸位,我們自並州來此發財,日日辛苦,而且傷亡了不少弟兄,如今隻剩下最後一戰了,功成後,每人的賞賜翻倍。”
眾人哈哈大笑,“謝少主。”
魏珂揚手,場內肅靜,一個親兵送來弓箭,“軍陣,將之命令為山,不得違逆。眾人聽令,自即日起,我之鳴鏑所至,即是爾等兵鋒、利箭所至之處。”
“諾。”
魏珂彎弓搭箭,一聲刺耳聲響,利箭射中院中老鬆樹,院中眾兵衛立即彎弓射箭,篤篤篤,老鬆樹上插滿了雕翎箭,一隻鬆鼠嚇得從樹上跳了下來,飛快地在院中跳縱。
魏珂冷笑,一匹棗紅馬出現在大門口,鬆鼠從馬蹄間飛馳而過,棗紅馬被驚,原地踏蹄不安。
魏珂拉弓如滿月,一箭命中棗紅馬的眼睛,棗紅馬嘶鳴,院中兵衛略作遲疑,大半人又掏出雕翎箭,棗紅馬慘叫著倒地而死。
魏珂冷笑,“軍令如山,不射箭者,殺。遲疑射箭者,警告。”
魏珂親兵衝上來,將沒有射箭的兵士拉了出來,有兵士大聲呼喊,“那是家主的坐騎,那是將軍的坐騎。”魏珂親兵不予理會,手起刀落,血噴三尺。其餘兵衛齊齊屏氣大驚。
魏珂冷笑,又抽出一箭,兩個兵衛將‘魏貅’推到了棗紅馬屍體旁邊,背對著眾人,瑟瑟發抖。
魏珂鬆開弓弦,‘魏貅’慘叫一聲,前撲數步,立時幾十支箭,飛了過去,‘魏貅’身上插滿了弓箭,倒地而亡。
魏珂揮手,院中親兵再次撲到沒有放箭的兵士身前,奪下兵器,拉出隊伍,這時‘魏貅’屍體被拉到院中,仰麵朝上,卻是此道觀的道姑。
魏珂冷笑,“軍令如山,殺。”刀光閃處,人頭落地。
魏珂看著院中剩下的兵衛,心中安穩了,“這些死人的賞錢、家財分與我的好部下,好兄弟們,收拾一下,將屍體扔到山腳喂狼。”
一親兵橫刀立於眾人身前,“感謝魏家主賞賜,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眾人齊齊單膝跪地,齊聲呼喊,“感謝魏家主賞賜,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幽穀響躺在榻上,喝著肉粥,聽著齊聲的呐喊,開心地笑了。
“啟稟少主,主人上山來了。”
魏珂麵無表情,近前一腳將兵衛踹倒在地,“大點聲,再說一遍。”
這兵衛立馬反應過來,“啟稟家主,魏貅上山來了”
“哦,可有什麽異常?”
“魏貅未著寸縷,神容狼狽。”
魏珂冷笑,“來人,列隊迎接。”
魏貅剛剛爬進道觀的院門,魏珂領著手下列隊恭候,魏貅身無半片衣服,手托著一個圓餅一個圓球,腰間是一圈藤蘿樹葉,在眾人注視下,麵色大紅,魏貅低著頭,駝著背,不敢與人對視。
魏珂佯裝驚訝、擔心,慌忙衝跑過來,解下披風為魏貅穿上,大聲喊起來,“爹呀,爹,這是發生什麽事了,是誰害得您,我要將他大卸八塊。”
魏貅慌忙捂著魏珂的嘴,“別喊,別喊,你就說是你老友,哦,親戚。”
魏珂點頭,“我明白,來人啊,都退下,好好警戒著。這是老家的親戚,前來送信,我帶去偏房安息。”
眾兵衛目露輕視,立即如風一般散去,魏貅點頭,小聲低語,“我兒急智,速來我房中,有要事。”
魏貅在前,魏珂在後,魏珂眼角帶著絲絲冰冷,“我要奪得神仙的生命之光,還有金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