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5.有間客棧
蓮花山,清風怡人,鳥語明媚。
無病領著羅啟蘭和上官梓桐拜會關必惠,關必惠見二女麵善,心中高興了三分。
二女偷偷打量關必惠,暗自驚訝,“聽無病說這姨娘有四旬年紀了,怎麽長得跟十六七的少女一般水靈。”
羅啟蘭和梓桐愣神之際,關必惠已經走到近前,噓寒問暖,二女連忙行禮問安,關必惠笑吟吟地看著二女,拉著手嘮家常,須臾,關必惠命女道士安排二女休息。
關必惠則拉著無病去了臥室說話,“無病啊,我安排了數年,今年七月流火,你我一道去關家吧,我編造你的來曆,我師父姑姑也出麵圓場,再找許家幫忙,一道圓了關家的夢想......”
無病心中隻覺得一顆石頭落了地,自己早想著回關家,與關家相認,曾經自己鼓起勇氣去了一次,卻失敗氣餒而退,如今有關必惠牽線,師父關夏瑰聯絡安排,便順理成章了。
無病伏地磕頭,“遵娘教誨。”
關必惠一把拉起無病,“好端端地磕頭做什麽!跟娘好好說說,最近又找高一節,都忙什麽了,店鋪的生意如何?這兩個姑娘的底細又是什麽?”
無病笑笑,一一作答。無病秘密開店鋪的事,關必惠知曉,j五年前便秘密組建了以女道士為主的情報機構太極蓮,代為搜集信息情報的事,再偷偷轉告無病,交由無病定奪,而劉演常與無病一道參謀決斷,與無病一道指揮王常實際執行,拓展生意,無病和劉演則暗中遙遙把控。
關必惠得知無病要去襄陽,調查紅蛇會的事,便把太極蓮掌握的信息抽取了一些交予無病過目,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無病看完後冷笑,“這些人竟敢聚會共謀,正好讓我一窩端了,解決了大漢的腹心大患。”
關必惠笑笑,“舞繽前段時間又來書信打聽你呢!”
無病一時變成了苦瓜臉,“娘,這丫頭真得自小就惦記我了?”
“那就是唄,本名侍劍,非要起個綽號叫舞繽,像極了無病的讀音,你說是不是惦記你?”
“我對她沒什麽感覺啊。”
關必惠笑笑,“你還小,以後你終會明白,婚姻中不隻是愛情,也有利益的結合,也許哪一天,某家豪強看上了你的前程,便要將女兒嫁給你,而你為了自己的事業,便隻能選擇接受,利益當先,夫妻情分自然在後。遠得不說,回關家就必然要與關家聯姻,這是重要的一環,我這一生的奮鬥目標,全寄托在你身上了,劉家大興,關家再興,我的一雙兒女霹靂做你的左膀右臂,助你成功。”
無病默然,“苦了我這弟弟和妹妹了,剛剛十二歲,便去了河北磨煉,個中訓練的苦,我深有體會。”
“吃不了學習的苦,便要受生活的苦,還是一輩子的苦,磨煉幾年,霹靂成材,一生才幸福啊。”
無病重重點頭,“娘,我知道自己有些變壞了,跟我來的羅啟蘭和上官梓桐是王莽紫衣衛的人,我知道這身份後,也是有意接近,與之友善,將來必有大用。”
“美男計!”
“娘,也不全是的,我心中矛盾重重,既喜歡她們的人,又想靠著她們了解王莽,打下一個伏筆。”
“嗯,你成熟了,她們既然對王莽有些嫌隙,那就利用這點,好好改造她們,等她們真得徹底反對王莽,你就全身心的接納她們,我看兩女麵相,與你有幾分夫妻相,是你的良配,無病啊,女人忠心,身體在哪,心就在哪,她們做了你的枕邊人,一輩子就對你不離不棄了。而且二女麵相好,旺夫之相,與你有夫妻相,是好賢內助。”
無病點點頭,臉色紅了一下,“我對她們確實有些情愫,不管以後如何,我一定好好照顧保護她們,她們也是苦命人。”
無病和關必惠聊了大半個時辰,才來到前廳,與羅啟蘭和上官梓桐一道用飯,關必惠極盡關懷,贈送珠玉和道家駐容養顏的運氣法門,讓二女大為感動,對無病的好感再上一個台階。
翌日清晨,無病三人再踏征程。
伏牛山間,空氣越來越濕熱了,有時候一天裏三四場大雨不期而至。這一日,日頭西移,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無病三人隻得再次林中夜宿,三人剛走出一片樹林,一個碩大的酒招子迎風飄揚,梓桐歡喜道:“無病,你看,有間客棧。”
羅啟蘭興奮道:“太好了,可以洗熱水澡了。”
無病抬眼看去,四個大字,有間客棧,迎風飄飄,無病搖頭,“荒郊野外的,不是賊窩就是黑店。”
梓桐拉著羅啟蘭的手,“我可不管,有店就可以洗澡了。”梓桐小跑了過去,帶起一陣香風。“反正有小師父在,你本領高,你保護我們。”
無病笑笑,無奈地跟了過去,無病摸著下巴,“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怎麽冒出了客棧,怕有問題吧,我倒要瞧瞧是誰在耍手段。”
三人穿過低矮的香果樹林。這香果樹正在開花時節,白花一團團一束束的,如雪蓋,似霜棲,芳香撲鼻,鬱鬱的樹蔭送來一陣清爽,這綠葉白花掩映著百步外的一排紅漆屋舍,分外鮮明,隻是紅漆有些斑駁了。
房前空地上立著一杆約十丈高的青檀木杆,幹枯皸裂,被風雨侵蝕了木杆,杆頭掛著血紅色的酒望子,客棧門口斜插著一杆三角旗,描金的大字“伏牛過海”。
客棧裏瞟著一股淡淡的酒香,混雜著檀木的清香,**人肺腑。
屋舍有七間,高挑的房簷,懸掛著鈴鐺,聳立的房脊,站著一個小牛,哈,還真有點童真童趣。
門前一排黑漆欄杆,左右對稱各自插著一把破爛的銷金旗,左麵寫道:“醒時兮曲水流觴短”,右邊寫著,“醉眠兮山河歲月長”。
左邊一壁廂肉案,擺著野豬、野兔、野雞、麂子,操刀的夥計正在劈砍一隻羚羊,刀光閃閃,案板錚錚。
右邊一壁廂是燒柴的廚灶,煮著肉,蒸著粟米。
屋裏正堂,開著大門,屋簷下懸著匾額,四個隸書大字“伏牛山莊”。
屋裏北牆根下一字兒擺著三排酒壇,兩側十幾張高腿長案,擺著一圈樹樁子,這長案和座子搭配起來倒很新奇。
無病看著這情景有些熟悉,驀然想起管岩姨娘抱著他哄他的場景,管岩輕輕哼唱歌謠,“金烏烏,在天上,照得人,心發慌。金烏烏,在腳底,燒得人,冒油油。金烏烏,在頭頂,曬得人,熱乎乎。金烏烏,在土裏,蒸得人,光屁股。”
無病鼻子發酸,心中暗想,“一定要去宛城,去找關家,好好祭奠親人。”
羅啟蘭和上官梓桐率先進了客棧,那操刀的黑衣夥計隻見二女皮膚雪白,容顏無雙,立時放下菜刀,跟著那一陣香風衝進了大廳。
那黑衣小夥子深吸一口氣,自顧自說了起來,“二位姐姐,我們這,山泉精釀粟米酒,香味足酒勁壯,山珍野味花樣多,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兒,燒野鴨,燒雛雞兒,燒子鵝,晾肉,罐兒野雞,罐兒竹雞,兔脯,菜蟒,蒸羚羊,銀魚,花魚,鱖魚,鰱魚,澆田雞,油潑飛禽,尖氽活鯉,烤麂子,烤野豬,鎮店之寶青檀烤全牛。”說完舔舔嘴唇,笑眯眯地等著點菜。
這嘴皮子快的,人也不氣喘,無病本自有些不滿,見黑衣夥計業務熟悉,心下稍安,這客棧可夠講究的。客棧大門楹上懸掛著匾額,書寫有間客棧四個大字。
二女笑笑,羅啟蘭捋了一下劉海,“我們不吃飯。”
客棧四周圍雜草叢生,又一個灰衣夥計坐在門口一下一下的打著瞌睡,梓桐上前過去,大喊一聲,“有客人來了。”
灰衣夥計一激靈,“哪呢?”但見兩個姑娘,麵容姣好,眉毛彎彎,雖然戴著麵紗,可聲音酥甜,夥計立馬來了精神,一哈腰,一伸胳膊,“兩位裏邊請。”
二女輕快的走了進去,戀愛中的女人啊,心情總是那麽愉悅。
灰衣小夥計看著背影,心中後悔,怎麽就沒多說兩句話呢,正直勾勾看著細腰的時候,無病陰惻惻的怪聲說道:“小夥子,我也要住店。”聲音中帶著寒氣。
無病故意拍了一下門框,咣當一聲響,牌匾掉落下來,激起一陣塵土,匾額背後竟然寫著伏牛山莊四個大字。
灰衣夥計也不著惱,把匾額拉到一邊,腦門冒了涼汗,隻覺得無病在盯著他,“有殺氣。”
黑衣夥子雙手叉腰,佯裝怒氣,“滾滾,沒空房了。”
無病徑自走進去,“我們三個一起的。”
兩換個小夥計跟著跑進了屋子。屋內光線昏暗,光影陸離,風吹入宅,怪聲連連。
櫃台後邊,一個大胡子黑漢子低頭,正在啃豬蹄喝涼水,兩個美人驀然立在身前,黑漢子一時呆住了,一口咬在了自己手背上,吃痛之下,豬蹄掉了,水碗倒了。梓桐噗嗤笑了。
羅啟蘭輕哼一聲,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這時無病走到跟前,手裏的小木棍敲了敲桌麵,“我們要住店,上好的空房開兩間。”
黑衣夥計跑到黑漢子身邊,耳語幾句,黑漢子慢吞吞地,“就剩一間房了,兩位仙子可以住在這,你這頑童要麽走,要麽住後院羊圈吧。”
無病剛要發作,梓桐不幹了,一巴掌拍在旁邊的桌子上,“哎呦,真欺負人啊,我弟弟就住羊圈不成,你信不信我把你客棧拆了。”
黑漢子卻笑臉說道:“哎呦,原來是姐弟啊,那好辦,你們住一間就是了。”
羅啟蘭問道:“你們客棧就剩一間空房了嗎?”
“非也,是隻有一間空房。”掌櫃的扭頭對夥計說,“把東西搬了,收拾一下。”小夥計領命而去。
羅啟蘭覺得不對,“這明明有七間房呀!我也聽不到人聲,根本就沒人住啊。”
掌櫃的雙眼溜圓,“小美人說話這麽衝,不給人住,還要給鬼住嗎?”
大廳內,陰氣森森,上官梓桐左看右看,隻見角落裏有一灘紅色的**,傳來淡淡的血腥味,不由握緊了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