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心中美人,在手之旁。
無病與紫燕於林中切磋武藝,飛刀見飛刀。
無病與羅啟蘭花前月下,暢聊一番,無病突然抱起羅啟蘭,直奔臥房。
羅啟蘭心慌,花容失色,既希冀又彷徨。然而無病卻放下帷帳,吻了羅啟蘭的額頭,道聲安眠,便關門離開了。
羅啟蘭這才既失望又滿足的夢遇無病去了。無病自行回到臥房,練了一個時辰的一指禪,才合被休息。
太陽升起,明豔的陽光照射著這個雅致的小院,無病早早準備好飯菜,見羅啟蘭還在睡,知道她最近心力交瘁,便關好房門,踏著朝陽和清風步行到了長安醫館。
心中美人,在手之旁。心中美人,在心之畔。
心中美人,輕啟心扉。心中美人,獨倚門廊。
羅啟蘭輕輕推開小軒窗,見無病遠去,身披金光,見桌上米粥熱菜,熱氣升騰,心中甜蜜。
喳喳聲響,七隻喜鵲忽聚忽散,無病仰頭輕笑,路邊花草萋萋,楊柳依依,心中有愛,什麽都是那般美好。
無病徜徉在大街,此時醫館還未開門,門口已是人頭攢動,求醫問藥者比比皆是。無病在人群中緩慢走動,但聽得眾人互相噓寒問暖,交口讚揚醫館的品德醫術。有兩個小夥子卻是越聊越開心,無病側耳,“馨姑娘真是花容月貌啊,真想今天能見到她,讓她醫下我的相思病啊。”
“今個早起,喜鵲在枝頭鳴叫,我就知道今個有喜事,兄弟,咱倆今天撞大運了。我有小道消息,馨姑娘一會兒就到。”
“隻是風傳馨姑娘前幾日在酒樓竟追趕一個歪瓜裂棗,著實讓人氣惱啊。”
“是呢,誰說不是呢。”
無病笑笑徑自躲開了。
不消片刻,醫館開門,眾人蜂擁而入,搶占排頭位置,報了大概疾患,坐堂的醫者便一一簽發了小紙條,人們拿著小條進了裏間。
無病見那些十來個年輕人隻在大門外三三兩兩的待著,搖搖頭進了醫館。無病說自己腹痛,拿了寫著胃腸、五十五號的字條進了內門。無病悠哉進去,內間秩序井然,十排木製長椅,坐滿了病人,木椅前是五十條通道,通道口上懸著木牌,標著腸胃、心肺、發熱、外傷等字眼,道側是兩名白衣醫者,通道有閉合閘門,隻能進不能出。
木椅兩側各有一個大櫃台,擺滿了杯盞茶壺。坐堂的白衣醫者看病利索,望聞問切,旁邊的另一個白衣醫者依言寫下詞文,病人便拿著詞文沿著通道到了三門內去取藥去了,無病看的仔細,有的紙條上蓋了紅章,內裏一個免字,想來便是免除費用的意思。
過了通道,便是藥房,再裏還有門直通大街,取完藥交完費用便出了醫館。室內的各種設計也是費了不少心思,方便、快捷。無病找個空座坐著,看著醫者認真看病,病人由衷感謝,不經沉浸起七八歲和無忌在南陽醫館嬉鬧的時光中。
屋外一片人聲嘈雜,無病偷眼看去,隻見四個護衛攔著人群,神女少年田馨小跑著進了醫館,背箱子的小丫頭長出一口氣,“總算進屋了,回回都碰見這些蒼蠅。”
田馨不悅道:“杜鵑啊,我說過多少遍了,不要那樣說別人,不禮貌,晚上罰你抄百藥方一遍。”
小丫頭噘著嘴,“諾。”
無病一邊笑一邊走了過來,“他們是蒼蠅,那你們成什麽了,蒼蠅最愛在茅廁逗留的。嗬嗬,小丫頭,田馨先生沒責打你就不錯了。”
“你是誰啊?”杜鵑一肚子火,不悅地喊起來,田馨一見是無病,眼睛一亮,“不得無禮。”杜鵑嘴裏的後半截話就硬生生卡在喉嚨裏了。杜鵑歪著眼睛瞪著無病,“是他無禮的,他說我是人中黃。”杜鵑也認出來了,就是那天在酒樓認識的藍衣少年,害的街麵風言風語,自己更是被大主人罵了一通。
更可氣的是,田馨小姐三天來總是獨自失神,還莫名其妙地寫那個討厭的少年留在牆上的那首茉莉詞,有時還自言自語說什麽“紅龍使”,真是太奇怪了。看著小姐一臉高興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杜鵑的肚子裏就像真的裝了一百隻咕咕亂叫的杜鵑鳥一樣,氣地喳喳亂叫。
田馨高興地喊了起來,“你來了。”複又抿著嘴唇,把充滿漣漪的雙眸生生變成了靜如磨鏡的深潭,極力壓著心中的歡喜,淡淡地說道:“什麽時候來的啊?”
無病一如既往的微笑著,“剛到。”無病從懷裏掏出一摞紙,“送給你的。我的承諾。”
屋外頓時哀嚎一片,不少人心中呐喊道:“情書還能這麽寫,這情話綿綿竟然能寫一摞,他怎麽這麽直接表白啊。”
田馨聽到外人的議論,臉色一紅,“什麽承諾,別瞎說。”無病知道她臉皮薄,嘿嘿一笑。
田馨趕緊接過來,往後麵翻了幾頁,心中大定,驚喜的是竟然還有一冊外經,著實意外,“謝謝你記得這一諾,果然千金一諾。”
無病嘴瓢,“嗯,畢竟你是千金呢,千金配一諾。”
門外人聲大嘩,田馨臉紅,瞪了無病一眼,不過眉開眼笑,一點也沒有威懾力。田馨輕撫著紙張,上麵的蠅頭毛筆字是當下朝堂流行的正體字,形體方正,筆畫平直,顯得規整端莊,威嚴大氣,當真可作楷模,而且那筆力虯勁,飛揚瀟灑,更是別具一格,字如其人,一樣的神秘有內涵。
田馨看得欣喜,眼睛笑出了聲,趕緊板正麵孔,“多謝公子饋贈了。可方便移步說話?”
無病躬身,“客隨主便。”田馨低著頭從無病身邊走過,衣領有些寬大,露出了一段雪白的背,好似一段銀燭,一縷淡淡的茉莉花香飄揚,無病微微吸了一下,雙眼瞟到了大椎穴,微微隆起,青絲一點,好似雪山上的一叢鬆林,無病快速的收回視線,看著別處。
田馨很敏感,不由抬起了頭,看到了無病微動的鼻翼,心中一慌,快走了幾步。無病跟著,小丫頭全程看到了無病的小動作,不由得鼻子重重一哼。
館外的年輕人們又是一陣哀嚎,一個大嗓門喊起來,“那小子就是在第一飯店欺負田女仙,害的田女仙追到大街的那個。”眾人聞言後,就要衝進醫館,早有醫館的護衛趕到,堵住了大門。
田馨無病三人,轉來轉去,到了東廳,內裏竟然別有洞天,一個精致的室內小院,噴泉池塘、小樹鮮花、修竹蘭草、飛鳥鳴蟲,讓人心曠神怡,如同到了野外一般。
杜鵑懂的分寸,推開房門,田馨無病走了進去,屋內布置典雅,盆養著各種珍奇的藥草,無病還認識幾樣,居中的屏風寫的也是醫藥典籍的精煉文章,一句下去涵蓋了數個藥方,倒是別有一番趣味。兩側的架子上,擺著鹿角、犀角、龜甲、龍甲、靈芝、人參、太歲、雪蓮等等,皆是天地精華之物。
田馨坐在大桌後麵,獨倚畫屏,畫屏上一側是仕女晨起梳妝圖,一側是美姬夜睡春梅圖。田馨素手虛抬,無病一撩衣袍,清風徐來,正襟危坐。
田馨親手沏茶,如行雲流水,律動如音符跳動。杜鵑偷偷地翻著白眼站在田馨身後,田馨問了無病的姓名,和無病聊了一些無關痛癢的話,一時場麵安靜下來。
田馨幹咳一下,“杜鵑,你出去給小鳥小魚喂些食。”
“小姐,這怎麽可以,他是個男人啊。”
田馨嚴肅起來,“出去吧。”杜鵑跺跺腳,無奈地走了出去。
無病喝著茉莉花煸炒的綠茶嫩芽茶水,好整以暇地等著田馨的說話。田馨使勁憋著笑,“紅龍使大人,你可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啊,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無病聞言心驚窘迫,一口茶水嗆著,咳咳聲響,水花飛濺,噴了田馨一臉,田馨慌忙揉眼,無病拿起茶巾,擦拭田馨臉頰和脖下衣服的茶葉片。
一時時空寂靜,田馨雙眼大睜,臉色大紅,無病大窘,“那個,我不是有意的。”
田馨回過神來,輕輕側身,一把拍開無病的手,“別說了,坐回去。”
無病慌忙坐好,好似坐在了針尖上,不時搖晃身體。
田馨臉色漸漸恢複了白皙,依舊慌亂,胸前好似螞蟻亂爬,心中好似小兔亂跳。
無病尷尬,“那個,你大椎穴上有青絲,當是長時間伏案低頭,導致血瘀,平時要多活動肩頸,不然以後怕有頭暈頭痛的毛病。”
“你什麽時候偷看到我的大椎穴?”
“這個,沒有偷看,咦,這房間好雅致,畫屏繪著美人,缺少一副詩詞,我讀過大儒名作,嗯嗯,是這樣,翠屏欹,銀燭背,心中美人,在手之旁。漏殘清夜迢迢。雙帶繡窠盤錦薦,淚侵花暗香銷。珊瑚枕膩鴉鬟亂,玉纖慵整雲散。苦是適來新夢見,離腸爭不千斷。正好合乎這美姬夜睡的情景和梳妝幽怨的情態。”
田馨臉色大紅,“什麽心中美人,在手之旁。瞎說!還有你什麽時候偷看到我的銀燭背和抱腹的一雙繡帶?”
無病窘迫,田馨眼神犀利,二人四目相接,火花四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