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月黑風高
無病趕到隋縣,遇到了莽撞人吳漢,吳漢要與之比試飯量。
吳漢眼睛一亮,“比飯量怎麽樣?你要輸了,你得教我剛才那巫術。”
無病哈哈大笑,“有趣,挺貪心啊,不過你年齡大了,學不了了,我可以教你十招格鬥功夫。可你要輸了呢?”
“我吃飯就沒輸過人。”
“說話別太滿,輸了怎麽辦?”
吳漢想想,“你要贏了我,我就喊你大哥。”
“小兔崽子。”程廣國踢了吳漢一腳。吳漢扭頭對程廣國說道,“程叔,各論各的,不妨事。”又對無病說道:“我這輩子還給你為奴為仆,給你牽馬墜蹬。”
無病笑了,“你這買賣做的怎麽都不虧啊,是個做買賣的好材料。跟我混熟了,就是偷學也能學去十招了。怪不得不當亭長了。”
吳漢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撓撓腦袋。
無病看了一眼,“舌苔厚,最近火大啊,多吃蘿卜,把痰濕清一清,痰濕一除,神清氣爽。”
吳漢呐喊,“你還懂醫術?怎麽跟老醫者說得一樣。”
程廣國哼了一聲,“師叔祖是武學大師,學武者都是醫術高超之人,跌打損傷,內傷外傷,自己就診療了。”繼而塌眼笑起,“師叔祖,我總是感覺胸悶,愛歎氣,經常感覺口苦,特別是早上剛醒的時候,你看我這病怎麽治?”
無病探手捏著程廣國手腕,又看看舌苔,“脾虛倦怠,黨參、白術、茯苓、炙甘草四味藥草煎煮服用即可,健脾益氣補中,喝一陣子再在剛才四味藥草的基礎上,加些柴胡、當歸、白芍、牡丹皮、梔子煎煮服用,疏肝理氣。如此病消。”
“多謝師叔祖。”
無病轉眼看著吳漢,“你剛才提到為奴為仆,這話以後不要再提。大丈夫誌在四方,覓個封侯。你表現的好,看在程廣國份上,我可以考慮多傳你幾招功夫。”
吳漢又道:“好極。不論輸贏,我都想認你當大哥了。大丈夫誌在四方,覓個封侯。妙極妙極。”
無病對程廣國說道:“你再去買二十斤餅,兩隻烤羊,然後你給我倆作證。”程廣國樂顛顛地就去了。
飯食置辦好了,程廣國一聲開始,無病、吳漢就開始吃起來,二人都是一口餅一口肉,無病吃的快,吳漢也快著吃。不多時,吳漢被噎著了,喝口涼水順牙縫嗓子,無病便也喝了一碗水,隻多不少。
一刻鍾之後,“撐死我了。”吳漢躺著休息了,一下下捋著肚子。
無病依舊吃著,不大會,一隻烤羊十斤餅被吃個精光,而吳漢跟前的飯食剩下了三分之一多。無病勝出。
無病說道:“徒孫,你也快吃吧。然後休息,今夜子醜之交,咱們突襲縣衙。”
吳漢樂了,“哈哈,太好了,有活幹了,砍死這群混蛋。”
無病搖搖頭,“尚有國法,以法殺人。”
吳漢眨眨眼,聽不明白。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無病、吳漢、程廣國三人穿著黑衣服,潛伏到了縣衙。各縣縣衙布局大同小異,程廣國也做了完全功課,無病看過了地圖。
三人趕到縣衙,程廣國和吳漢依令行事,二人找到縣令臥房,砰地一聲,踹了進去,縣令嚇醒了,隻見兩個黑衣人一擁而上,對他拳打腳踢,程吳二人著實出了一口惡氣,打得縣令進氣少,出氣多,**的美姬嚇得嚶嚶哭泣。
程廣國逼問出了金銀所在,和吳漢各卷了一個大包裹,更揚言咆哮,“還是大當家說得對,這裏有美人財寶,夠咱們桐柏山的弟兄快活一陣了,撤。”言畢跑走了。
美姬慌忙下地,急急查看縣令狀況,縣令慢慢緩過勁來,“這些不要臉的山賊,真是沒信用,看我不調兵平了桐柏山。快去叫人給我看看傷。”美姬披了衣服,急急喊人去了。
寅時三刻,府內才慢慢安靜下來,兩個郡兵站在縣令臥房廊下打著瞌睡,縣令則趴在**,讓美姬給按摩上藥。
這時候,一陣風起,一節樹枝掉到地上,驚醒了郡兵,一人喝道:“什麽人?”
縣令蹭地坐了起來,縮到床腳,美姬也一般瑟瑟發抖。另一個郡兵說道:“你叫喚什麽,大驚小怪的。”
頭一個說話的郡兵哆哆嗦嗦的說道:“不是,你看那是什麽?”
二人一同看著院牆,隻見一個黑漆漆的老虎頭冒了出來,兩隻黃瑩瑩的眼睛閃著光芒,一聲聲壓抑的虎嘯伴著老虎的身子,慢慢爬上了牆。
兩個郡兵舉起刀鞘,怎麽抽都抽不出刀來,“縣令大人,有老虎。”
縣令一哆嗦,“快殺虎,賞金大大的有。”
“大人,有妖怪。”縣令蒙了,壯起膽子,“你們做夢不成?”推著美姬靠近了窗戶,美姬害怕,體如篩糠,可被縣令押著,奈何不得,縣令輕輕推開了窗戶一角。
黑虎已經人立而起,搖頭晃腦,突然竄出,一個上下黑漆漆的人形竄了過來,怪叫一聲,紅紅的嘴角露出兩顆根部金色的長長的白色獠牙,嘴中間噴著藍色的火焰,射出一道綠色的光柱,兩個郡兵嚇得紋絲不動,黑虎竄到近前,兩個郡兵隻覺得腰間一痛,二人全身發麻,一點也動不了了。
程廣國和吳漢在院牆那麵,輕輕的用繩子把霸王猇大氅拽回了院牆,團起來收好。吳漢一眨不眨的看著黑虎的行動,眼神帶著驚異、畏懼和好奇。郡兵和縣令的注意力都在黑虎身上,沒有發覺牆頭的動靜。
縣令嚇得怪叫著,美姬也哭喊著,縣令一推美姬,獨自竄上了床。這時,木門上透過一束亮白色的火焰,寬厚的木門被切割了一個大洞,那虎人嘴裏迸射著紫色的火花,直直走了進來。
那人雙臂在麵前一晃,開口道,“吾乃桐柏山山神座下校尉,縣令無道,令利智昏,桐柏山山神著我警告與你。命你償還過往業障,保得隋縣平安,否則必取你性命,降禍與你家族。”
說罷單臂揮出,一團烈火噴出,那個青銅燈柱的燈頭瞬息被融化了,“這就是你的下場。”黑虎蹭地一聲,跳出房門,消失在黑影裏。縣令嚇得直接暈了過去。
無病翻出牆頭,三人一路急行,回到了皮貨店。話說三人剛離開縣衙,一幹護衛聽的風聲就跑來了縣令的後院,看到矗立不動的郡兵、暈倒的縣令和露著肩膀啼哭大叫的美姬。
天亮以後,府上發生的事情被傳的眾人皆知,大半天的功夫,整個隋縣都知道昨夜縣衙有虎神降臨,到現在,兩個郡兵還是被法術鎖住,一動不能動。
吳漢害怕的問道:“大哥,你真的是虎神嗎?你怎麽會吐火會放光,手一揚,燈柱就被融化了?”
無病哈哈一笑,“武館三千神技之一而已,不足為奇,哎,五百年才出這麽一個天縱奇才,這奇才還得愛武,有武誠、武心、武德、武智、武境,五武齊備,才能練會這神技。我僥幸隻會了這一種神技,隻搭了天縱奇才的一點皮毛而已,可惜,可惜。”說罷閉眼休息,任吳漢怎麽問,再也不發一言。程廣國也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縣令被嚇得大病一場,第二天拖著病體,到城南郊外設壇祭山神禱告,被法術鎖住的兩個郡兵也編入了討賊大軍,一支五百人的郡兵直撲桐柏山,前去剿滅山賊。
縣令又散盡家財,給縣民們一一送去,又派人抄了三家惡貫滿盈的富戶。程廣國也因此得利,還了賬務。縣令處理完這些事情後,向南陽太守甄阜自首,供述了罪狀,證據確鑿,被處以梟首。甄阜念在往常孝敬頗重,立功平山賊,也算將功折罪,便沒有開罪縣令家族之人。
八天的時間,隋縣發生了這多大大小小的事,百姓們過足了戲癮,虎神降世、縣令發錢、**平老寇、查沒惡商、自首伏誅,一樁樁事情為人們津津樂道,後來有人出錢,於城南設祭壇處建了虎神廟,日夜香火供奉不斷。
無病在隋縣的幾天,教了十招軍體拳給吳漢,提點吳漢格鬥經驗,眼見此間事了,就要離開了。程廣國依依不舍的與無病道別,吳漢也大哥長大哥短的叫個沒完沒了,無病知曉吳漢的心思,便吩咐程廣國道:“此子倒是個良才,你對他也算知根知底,你就收他當弟子吧,把你會的都教給他。練得好了,再來武館找我,我再相機教些其他本領。”
吳漢驚喜,連忙跪下給程廣國和無病磕了四個響頭。無病騎著馬,馬匹原地轉著圈,“吳漢,我觀你麵相,大忠之人、勇猛無畏,可藏著凶悍冷血、好殺陰鷙。總得來說,你有些急功近利,但好在生了一副赤膽忠心,人雖魯莽,但還精明。
凡事要三思而行,問心無愧,不虧於公德。你殺心略重,要多行善,多讀書,陶冶性情,解決事情絕非隻有殺伐一路,好自為之。你既然學了武館的武藝,便與武館有了瓜葛,如若不聽我言,犯下殺伐無道之錯,我必取你性命。”
吳漢聽得冷汗淋漓,無病的話語如巨錘捶在胸膛,磕頭道:“大哥,我知道了,你放心,我這人最重承諾,我答應你絕不犯錯,你讓我殺誰,我就殺誰,你讓我自殺,我便自殺。”
無病冷笑,“果然夠狠,吳漢,我也是個狠人,不瞞你說,死在我手上的,也有幾百條命了,但殺得人都死有餘辜,山賊、悍匪、刺客、殺手,比比皆是,還有敵對的軍兵、流寇。哼,對待惡人,怎麽惡,怎麽狠,都不為過,這點也是我看上你的地方。”
“就此別過,山高水長,後會有期。”無病也不回頭,拍馬直奔宛城去了,他要重回故地,找尋遺失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