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豪門聚會
無病年少,見親人而現真情,吐露了自己乘坐飛船穿越黑洞一事,可這真心剖露心跡,卻未得到三聖母的完全信任。
無病察言觀色,知道自己被關家接納終需要走過一條長長的崎嶇不平之路。唯有無忌的萬分信任,才讓無病心中得到了一絲安慰。
三聖母和庫艾伯慶齊齊來到大廳,再次確認表明了無病的身份,那叫月兒的女子麵有戚容,那五個四五旬年紀的武士倒是平靜的看著這一切。
月兒全名公孫定月,武館習武,嫡係子弟配以排字,第一代男子排字華,女子排字夏。
第二代排字必,第三代排字定,是為華夏必定繁榮昌盛八字。
廳中那八個英武小夥表情不一,有翻白眼的,有氣鼓鼓的,有揶揄的,有冷笑的。反倒是三聖母和庫艾伯慶身後的仆人都一個個臉帶悲傷,其中最屬蘭芬難過,眼淚都把臉上的紅妝衝花了,徐走幾步,靠在三聖母身邊,挽著三聖母的胳膊,偷眼觀瞧痛哭的無病,“倒是個精致漂亮的少年郎啊。”
三聖母止住悲傷,“起來吧,到大廳坐坐,開宴席慶祝公孫大哥找到了必寧的獨子。”
三聖母扭頭說道,“這是月兒的表哥,離散多年。蘭芬,快去準備好衣裳,把我櫃裏那套黃藍二色百蝶穿花乾坤曲裾抱來。”
蘭芬心中暗驚,“諾。”小跑著去了後院。
庫艾伯慶恍然,“月兒,這是你表哥。快來看看。”月兒無奈,整理一下儀容,過來行禮,“表哥安好。”
無病擦擦鼻涕眼淚,也回過神來,“月兒妹妹安好。”
三聖母道:“定海,你杵在那做什麽,帶你弟弟和子侄們走吧,該做什麽做什麽去。”又扭頭扶起無忌,小聲說道:“安排人去大街上警戒探查一番。”
無忌會意,補充道:“我這就安排,姨娘放心,大街被朝廷設為禁地,戒嚴多年,不會有人注意到的。也沒有百姓敢去轉悠。”
“還是小心為上。”
“自然自然。”
無病看著天空,“關家必字輩,取名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忠孝廉恥勇,誠悌勤雅恒。這是關家的遠大抱負。義父,我回來了,關家必定大興。”
當夜,武館大開宴席,三聖母大肆賞賜武館上上下下,武館內一片歡樂,南陽各豪強齊聚一堂,大廳內燈火輝煌,亮如白晝,熏香嫋嫋,沁人心脾。
大廳內矗立著十二根大柱子,主位背後一幅碩大的木屏風,懸掛著一幅金雕猛虎圖,巍峨連綿的遠山,碧藍如洗的天空,滄桑翠鬱的林苑,奔騰咆哮的山澗。金雕長鳴,猛虎吼嘯,一雕一虎相向鬥武。
地上鋪著大紅的羊毛地毯,每個桌案下又是金黃色的方形地毯,編著藍色的牡丹花圖案。三聖母居中,背後牆上掛著巨大的山水畫,名曰伏牛山日出圖,一旁侍立著蘭芬。
蘭芬新梳了發髻,頭發高高盤起,露出雪白的脖子,一對鎖骨相接的窩處含著一顆白色的珍珠,璀璨奪目,穿著一身粉色錦緞紫金二色鑲邊的牡丹花曲裾,衣服貼身,顯得身材更是修長玲瓏。
無病不自覺的看了一眼,蘭芬則俏皮的報以一個白眼,這雙桃花眼立馬放出了朵朵灼灼的桃花。
庫艾伯慶和關夏瑰居東,無忌和無病居西,三桌排成弧形分布在一個矮台子上。大廳兩側各擺著十二個長桌。無病大眼溜了一圈,東側坐著二十四個四旬到七旬年紀的中年人和老人,其中有五個是白天和無病交過手的五個武士,有的桌邊坐著一對夫妻,這些人衣著華貴,男子多大腹便便、酒色浮於雙頰,女子則金玉飾身,香粉濃鬱。
西側則是二十四個年輕人,有男有女,嘰嘰喳喳熱鬧非凡。靠近矮台子的四桌,坐著八個明眸皓齒的少女,公孫定月就在其中,其餘女子或豆蔻及笄之年,或碧玉桃李年華,從發式斷定都是尚未結親的少女,個個衣著鮮豔,長相嫵媚,無病在幾個女子臉上定睛多看了一會兒,覺得像是故人。
有兩個膽大的姑娘同樣直勾勾的看著無病,向端詳寵物一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把無病看臉紅了。餘下的十六個年輕小夥子,穿的都是武士服,隻有最遠處兩桌年輕人穿的是曲裾深衣,儒士打扮,這些男子高矮胖瘦不一,但大多太陽穴都鼓鼓的,中氣十足,眼神明亮,被無病點穴的八個小夥子也在其中,這邊就沒人看無病了。
作為一個常年遊走在危險邊緣的獵手,時時刻刻應對突襲的獠牙和刀槍棍棒的武士,無病對危險、敵意的感知遠遠超過了鳥獸,直覺敏銳的近乎變態,無病清晰的感覺出這群男子身上淡淡的敵意和冷酷。
關必惠借故身體不適,自去後宅安息,等得無人靜寂,一個瘦削窈窕的身影閃進了後宅,燭火熄滅,那身形單膝下跪,繼而站起,恭謹侍立。
大廳中,三聖母清清嗓子,“諸位,今天是個大喜的日子,我給大家引薦一個後生,無病,來。”
“喔。”年輕人堆裏,冒出了一陣失望的哀嚎聲,無病聽的莫名其妙,但那股敵意明顯加重了三分。
無病站起,繞過長桌,龍行虎步,帶起一陣香風,定月剛剛正偷偷打量換了行頭的無病,眉毛、耳朵、鬢角、嘴巴,一點點觀察,尤喜無病的一雙丹鳳眼,定月觀察仔細,竟然生了一雙怪異的重瞳,若非仔細觀察,很難發現,無病雙眼深邃,光彩內斂,眼尾略微上翹,眼尾高於眼角,內眼角朝下,不怒自威。
不似以往長篇的開場白,三聖母卻很是幹脆的請無病出場,無病更是爽利的轉出長桌,豐姿神逸,深深看了定月一眼,定月這才發現自己盯著人家看,全被看了去。
定月正看得出神,被無病雙眼精光攝目,驚得定月趕緊整衣坐好,一雙玉箸紮了自己的胸口,伴著一聲驚呼,庫艾伯慶不滿的瞪了定月一眼,無病對聲音極度敏感極度不安全,本能的微微偏頭瞟了一眼,一道寒光,刺的鄰座的幾個姑娘駭然失神。
東側有幾個人注意到了無病的動作,幾個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一個詞,“鷹視而狼顧,梟雄之狀。”
被揍的一個胖武士,喃喃低語,“怪不得啊怪不得。”
瘦子武士問道:“怎麽了?”
胖子武士壓低嗓音,“此子看來就是姑姑秘藏的徒弟了,我隻耳聞過一點點訊息。”
“哦,難怪啊,還有什麽特別的?”
“大伯說過,一個人的武功高低,可以看脖子,這小子脖子後肉多粗壯,肩膀高高鼓起,走路時候,雙臂不動,一直在腰間、大腿處,隻有常配武器的人才如此。”
瘦子武士恍然,“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我輩都沒有練出這身肉啊,慚愧,怪不得被他揍了。不對啊,他也就十幾歲,本事怎麽那麽高,打肚裏練武也不能練成啊。怪胎啊。”
無病身姿挺拔地走到三聖母身邊,和蘭芬一道扶起三聖母,三聖母雙手握著無病的大手,滿手都是厚厚的繭子,手心手背都硬硬的,三聖母不由想起自己兒子華風當初也是這般刻苦,渾身都是傷病。
三聖母定定眼神,瞅著換了一身錦袍的無病,果然龍鳳之姿,黑發如墨,鼻如懸膽,雙眸似閃電,雙眉似槊鋒,嘴角含笑,眼梢帶魅,瞳孔有波瀾,那是兩汪湧動的溫泉,心道,“這孩子倒是俊俏,跟我那無病長相別無二致,我這一腔心血值得付給他嗎?”
無病發覺三聖母盯著自己,微微頷首,三聖母眼角濕潤,深呼吸。
無病平複了心境,雙眼便成了靜謐的深潭,一眼看不到底,了無漣漪,略顯古銅色的橢圓臉龐,線條硬朗,凹凸分明。定月看的失神了,“這個男子和白天的差別怎麽那麽大,那會兒他土裏土氣,陰笑惻惻,為人放肆、暴虐,眼光無禮、霸道,這會兒又溫文爾雅,高貴從容,舉手投足間大氣豪邁,一坐一立一如繡花的處子,溫潤的白玉。”
庫艾伯慶看著定月的眼神和微紅的臉頰,眼神蒼渺,略心滿但不意足。三聖母看著無病,心道:“人靠衣裳馬靠鞍啊,英俊瀟灑的美男子啊,這還沒長大呢。”
三聖母深呼吸一下,“關家二小姐夏瑰,醉心武學,終生不嫁,窮其一生研習武藝,八旬高齡未收一徒,恐一生心血憑空白流,便雲遊天下,尋找天賦異秉之徒,不想在舂陵偶遇流浪行乞的孩童無病,遭遇不測,心生憐憫,搭救收養,發覺資質極佳,便收為徒弟,同在大山修煉。後又機緣巧合,得知是公孫必寧之子,想必緣分天定,就無病便是華瑰的唯一親傳弟子,字甲澍,天下第一的甲,冀蒙嘉澍的澍。小名無病。”
三聖母頓了一下,“夏瑰誌在悟道,要去雲遊天下,算得孩童要身在紅塵,今日將這孩童送來,由武館再教以文化,學些經商之道。當年公孫必寧產子,正是七月初七,那日旭日東升、霞光烈豔、皓月清徹、流星漫天,滿院的瓊花二度盛開,滿街的桂花提前綻放,馨香盈丹陽。是故小名香兒。可幼年多病,是故喚作無病,祈求安康。夏瑰十年來,與無病朝夕相處,無病心性才學都是上上之人,希望與關家定沁訂婚。”
“喔。”“喔。”台下一片亂哄哄,更有人喊,“老祖宗,初七啊,看不到滿月的,你別被這個野小子騙了。”
關夏瑰聞言大怒,輕拍桌案,掌聲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