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春

322.誤會

無病熊定嫵樹下交談,二人隔閡去了大半,無病突然揮手,“咦,蜜蜂又來了。以後別這樣試探男人,倒黴吃虧的都是女人。”說完,無病一披長衫,抱起定嫵就跑。

定嫵雙手環著無病的脖子,把發燙的臉頰靠在無病胸膛上,一陣涼風,定嫵打了兩個大噴嚏,吐沫星子和鼻涕,噴了無病和自己一身。

熊定嫵哀嚎一聲,臉上酒窩增添了十分嫵媚,“完了,我不是淑女了。”

“你不來就不是。”

熊定嫵擦了一把鼻涕,聞言生氣的在無病胸前一陣塗抹,“叫你說我,叫你說我。我還試探別的男人,你當我什麽人了。”言罷小粉拳在無病胸前一陣亂捶。

無病抱著定嫵一路快跑,“我不暈,剛才裝的,放我下來。”

“別廢話,住哪?”

“月兒的小院。”

“你怎麽不讓我走路,還是想占我便宜不是?”

“怕你腿腳酸麻,怕被人看見,快點送你回去,你不怕丟人我還怕呢。”

無病側身奔向西北方向,“我就那麽臉皮厚啊,你個死無病,臭無病,氣死我了。”熊定嫵小手使勁掐著無病的胸口,那手勁小的就和撫摸一個樣。

剛轉過一個圓門,馮賈二人正坐在花壇邊,馮定異正安慰賈定複呢,賈定複心思不在這,看見無病抱著定嫵一路狂奔,氣不打一出來,突然伸出一條腿,馮必異沒有攔住,無病一個騰躍,跳過賈定複的絆腿,無病抱著定嫵走到賈定複跟前,“你為什麽偷襲我?”

賈定複一挺脖子,“定嫵師妹,你不必害怕,我們為你做主。這小子是不是脅迫你了。”

定嫵臉更紅了,給兩個師兄看著,一個還是對自己總暗送秋波的賈師兄,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啊,定嫵一歎氣,雙手複又環著無病的脖子,臉龐靠的更緊了些,“賈師兄,師妹給你請安了。我很好呀,不必擔心。”

無病手掐了定嫵屁股一下,定嫵渾身一哆嗦,心中罵道:“壞人。”

賈定複聽著定嫵的變音走調的話語,心中更加難受,抬眼細看,定嫵嘴角亮晶晶的,胸前一片看上去黏糊糊的東西,無病胸前也有。”

賈定複垂頭喪氣,一抱拳“得罪了,誤會。祝師妹佳偶天成。”

定嫵笑笑,“謝謝師兄。”賈定複更難過了,大踏步走向北院,馮定異一歎氣,抱拳作別。

定嫵說道:“放我下來吧,再讓人看見,太難為情了。”

無病依言,定嫵微微弓著腰,一挒一拐的走著,賈定複走出幾十米,不忍心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無病攙扶著走路踉蹌的定嫵,熟讀豔情故事的賈定複知道一切都發生了,不由不信,長歎一聲,踽踽遠去。

定嫵差點摔倒,無病一手扶著定嫵的腰,一手托著胳膊肘,“昨天你是不是用了點穴的功夫,才讓眾位師兄不能活動,呆立當場呢!”

“媚兒,那確實是點穴,我師父教的。”

定嫵白了無病一眼,“這絕技極為耗費精力,非多年苦練,難以練成,據說武館第二代隻有幾人會,第三代就很少了,到了當前這一代,幾乎失傳了。無忌叔祖教了很多年,我輩愚鈍,學不會啊。你能教會我這個點穴功夫嗎?”

“這個得自小練的。”

“是那個元陽童子功嗎?”

“咦,你知道啊。”

“你一定要教會我,好不好?”定嫵晃著無病的胳膊,“求求你了嘛,你也不能讓我在外麵被人欺負是不是啊,你都對你家那樣了?”

“媚兒妹妹,你別嚇我,我可沒有做壞事。”

定嫵擼起袖子,“跟你好好商量不行,是不是,你教也得教,不教也得教。”

無病哈哈一笑,“真不行,童男五歲以前練才有機會練成,現在教你,隻是學些皮毛,或許讓人定身半刻鍾,而且對方穿得厚實了,這定身的功法還要打折扣。”

“我偏不信,我還童女呢,就許童男練啊。”

無病久久不語,定嫵一甩無病的胳膊,“氣量真小。”

“我倒是有個方法,不知道你敢不敢試。”

定嫵眼睛一亮,“敢啊,有什麽不敢的。”

“萬一骨斷筋折,終生不孕?”

定嫵擦擦腦門,“我再想想啊。”無病哈哈大笑起來。

“你騙我是不是?”

“逆脈修煉氣功,讓你的功夫上一個大台階。”

“逆脈,這怎麽練習?”

“回頭我慢慢教你。”

二人一言一語的交流著,三四個男仆五六個侍女或成雙或結隊,與二人擦肩走過,不免偷偷笑幾聲,定嫵起先不覺得有什麽不妥,當一個侍女小聲說破了身子,腿都邁不開了。

定嫵才恍然大悟,不由得臉紅到了脖子根,使勁掐了無病好幾下,“都怪你,非得在樹下喂我蜂蜜,腿麻得走不了路,丟死人了。”雙手捂著臉。

無病突然抱起定嫵,“快回去吧。”大踏步跑了起來,越過花壇,跳過矮牆,飛上房簷,走過石壁,定嫵掩口大喊:“再快點,再快點,好像飛一樣啊。”

無病提氣,腳步不停,飛到定月北院,淩空越過一個女子,無病輕輕放下定嫵,揉了一下定嫵額頭,立即翻牆而走。

那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東野窕,東野窕在院中撥弄著小池水,詩興大發,正琢磨詩句,不想一陣汗味的怪風熏得她皺皺鼻子,扭頭看時,隻見一臉紅光,眼神抖動的定嫵站在那看著院牆,表情像極了昨夜無病做俯臥撐時候馱著的卓嵐君。

定嫵雙手攏著嘴巴,“以後叫我小媚兒,一點也不小的小,嫵媚無邊的媚。”

東野窕靠近來,圍著定嫵轉了一圈,“大早晨的,你說話這麽怪,你剛才去做什麽了?”

“跑步,出晨操啊。”

“那你喊什麽?喊給誰聽的。”

“要你管。”定嫵摸了一下嘴巴,轉身跑進了屋。

“莫名其妙,嵐君姐,大早晨的拿著筆發呆。定月在那不停化妝,梳頭。就羅丹還正常,可剛剛也走了。哎,剛才作詩作到哪了。旭日初照蓮花池,嗯,一陣陰風送女遲,嬌笑飛影獨自憐,不知情郎坐何席。哎,又一個思春的丫頭。沒救了。”

熊定嫵進了房門,親切的與廳中用茶吃飯的定月、卓嵐君、白婍婩和張定牡四人打招呼,白婍婩隨口說道:“和他一起出晨操啦?”

熊定嫵坐下,“哪有,我才沒和無病一起跑步。我自己打打拳腳,舒展一下身體。”

“哦。那挺累的,多吃點。”

“嗯,謝謝白姐姐。”定月氣悶的放下茶盞,卓嵐君放好筷子,看看一臉紅光的熊定嫵,理了理頭發,優雅的掏出手帕擦擦嘴角,“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張定牡大嚼著一滿嘴醬羊肉,“嵐君姐,你才吃兩口粥,怎麽就飽了?”

白婍婩夾了一筷子豆腐片,放到定牡碗裏,“別總吃肉,她們啊,惦記那盤治療心餓的好藥方,心飽了,百病不生,所以啊,沒胃口吃飯。”

卓嵐君窘迫的加快了步子,熊定嫵心道:“最煩你整天故作高深的樣子,說話沒頭沒尾,雲山霧罩的。”

卓嵐君快走幾步,推開房門。

庭院的小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符鹿鳴款款走了進來,笑著說道:“東野窕妹妹好雅興,這文思如泉湧啊。”

東野窕不客氣的點點頭,“嗯,近來從嵐君姐姐那借了幾本好書,都是卓老先生珍藏的,讀過之後,確實獲益匪淺。”

“你接著作詩吧,我去看看月兒,昨晚上貪杯,沒睡好。”

符鹿鳴笑笑,伸手去開房門,卓嵐君就風風火火推門而出,符鹿鳴下意識的一個側跳,雙拳抬至胸前,做好防禦,發現是卓嵐君,雙拳立馬變成了雙掌,扶住門扇,“卓妹妹有什麽好事啊,這麽著急?”

“符姐姐早啊,我去散步,吃多了,肚子脹的慌。”

符鹿鳴看看廳內,熊定嫵喜笑顏開,大快朵頤,定月悶悶不樂,端著茶盞想著什麽,張定牡大口吃肉,青菜豆腐都撥到一邊,白婍婩一筷子粟米飯,一筷子青菜,津津有味慢條斯理的吃著。符鹿鳴心下了然,微微搖搖頭,步入廳內用飯去了。

卓嵐君幾乎小跑起來,東野窕哈哈笑起來,“嵐君姐姐,慢點。”笑完了,心中一酸,“我要膽子大一點就好了。”

卓嵐君走出幾十步,一時不知道該去哪裏,一時衝動,舉目四望,哪有什麽人影,也不想回到房間了,也不知道真要見到他說些什麽,剛才的勇氣都泄沒了,“他和熊定嫵到底在樹下做了什麽,罷了,和老祖宗道別,回自己家吧。”

無病回到無忌住處,兩個侍女捧著兩件衣服侍候,“二位姐姐把衣服給我吧,我自己來。”

無忌哈哈笑起來,“臉皮真薄,平時不挺厚的嗎?”

“誰跟你一樣。”兩個侍女聽著二人沒大沒小的說話,心感詫異,“哈哈,你們走吧。”

無忌發話了,兩個侍女齊聲應諾,無病進了浴房,水聲嘩啦嘩啦的響起來,無忌坐在小椅子上,一口口喝著熱茶,“大師兄,你打算怎麽練他們啊?”

“還沒想好具體的,狠狠練是必然的,我一會兒去姨娘那問安,跟姨娘說下。我過幾天就先回舂陵,安頓好了,再來。”

“大師兄,咱們就得有情有義,要不都把他們接來宛城吧,這裏吃得好住的好。”

“不好,我常兩頭跑吧,畢竟孝順孝順,除了孝也得順,他們在舂陵習慣了,況且來舂陵對關家不利,人多眼雜。”

“嗯,大師兄你想的周全。哎,咱聊的別的,一大早晨,校場上可有人出晨操?”

“說這個我就有氣,你們怎麽管的,每日四操是不是都不練了?都辰時了,才有一個熊定嫵去跑步,後來在半路上,看到馮定異和賈定複在花壇閑坐著,也沒有出操。其他人連個人影都沒有,太沒落了。符鹿鳴的身份我猜不透,昨晚上就發現這姑娘不簡單。今早還有人暗中窺視我,我裝作沒發現,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嗬嗬,符姑娘是有福之人啊。”

“有就有唄,那還不好。”

無忌心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啊,三姨娘和大伯不讓說啊,別怪我。”

“大師兄,你還沒洗完啊,搓兩下就得了唄,快點啊,我坐的腰疼。”

“用你坐門口把門啊,我要不是大美人。”

“哈哈,現在的姑娘都疏於管教,還沒普通人家的女子賢惠啊,打架吃酒、上樹掏鳥、騎馬打獵、偷看男孩子遊泳,拿走他們的衣服,在人家飯盤子裏放蛤蟆蚯蚓,想想就惡心。”

“我的天啊,想當初你我做騎鹿大將軍、驃騎將軍的時候,女子一個個的溫良淑雅,這百年的功夫,就都女子變男子脾氣啦?”

“那也隻是性子急躁些,調皮些,你看,大了以後,不都挺好的啦。倒是男子們氣概全失,一個個的怕這怕那的。”

“放心吧,我先**他們,能動刀就別動手,能動手就別說廢話。今早看賈定複那個憋屈樣,活該定嫵看不上他。”

無忌來了興致,“呦嗬,這裏邊有事啊,大師兄,你別說你昨晚上把定嫵拿下了啊,定嫵雖然性子潑辣,可絕對是守禮的人。”

“呸,有你這樣當長輩的,滿腦子都是男女那點事。”

“好奇嘛,怎麽樣,要不要我幫你提親去啊,你還看上誰了,我都幫你搶回來,給你暖被窩。”

“伯祖,你竟然是這樣的人。”定月高喊起來,“臭無病,你也一樣不是好人。”

不知何時,公孫定月站在了門口,轉身抹著眼淚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