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東風必起
劉元嫁給了心上人鄧晨,多年感情得喜果,多少年來,無病暗中幫襯,讓劉元在鄧晨心中的地位越來越重要。無病為了穩固劉元地位,不受他人欺負,便以符鄧兩家合作獻禮,又以卓家合作錦上添花,鄧晨素知無病言出必踐,心中大喜,隻以為無病交友廣泛,這才促成了合作,未作他想。
無病飲宴,四處閑逛散心,巧遇鄧奉和陰華,一個調皮的壞小子,一個是心地善良的俏少年。
無病頑童心起,逗弄二人,二人以為無病中了蛇毒,鄧奉出了壞主意解毒,陰華不悅,使勁一掐鄧奉的腰,“這是什麽餿主意。”
鄧奉疼地躲到一邊,陰華扭頭問道:“無病,你好點了嗎?”
無病在看到那萬種風情的一掐之後,想到了羅啟蘭、上官梓桐、符鹿鳴、熊定嫵,還有劉黃、劉伯姬、樊姨娘,隻有她們才會掐他腰,當然有時候也揪他耳朵。
無病裝作難受的樣子,“我有點反胃,怕吐你們一身。”
“要想吐就抓緊吐,不吐就閉眼休息。鄧奉,咱倆扶他回大廳,請醫者再看看。急救這步,咱們圓滿完成。”
無病一晃腦袋,站了起來,“這酒真管用,這藥真有效。我好了。”
鄧奉拍手,“太好了,我可以玩去了。”
陰華關切的問道,“真好了?”
無病一拍胸脯,“好著呢。”
鄧奉突然問道,“哥,你怎麽來這後院了?”
“我的手鏈找不到了,不知道掉哪裏了,有個姐姐隨口說,看到一隻鳥叼著亮亮的東西,我就四處走走看看。你猜如何?”
無病也是第一次聽聞這樣的事情,一想到男子戴手鏈,心裏著實別扭,陰華接著說,“我看見一隻黑黑的大鳥,叼著一個金蟬,金蟬也是亮亮的,我就好奇了,跟著追了過來。你看就是那個窩。”
無病鄧奉抬頭,一顆大榆樹的樹杈上架著一個大窩。“不知道我的手鏈在不在裏邊啊,那可是母親送我的禮物。”
無病一歎氣,“我幫你吧,那是母親的關愛。你等著。”
陰華歪著腦袋,“你怎麽幫我?”
無病笑笑,輕身一縱,手腳並用,僅僅四下,就竄到了樹梢,鄧奉張大了嘴巴,“好厲害啊,這鳥窩得二十步高啊。”
陰華也很吃驚,“他怎麽那麽快,那是武藝嗎?”
鄧奉點點頭,“肯定是武藝,我叔父在武館學過兩年,他一跳也能跳到牆頭。
”“你叔父真笨,你看人家?”
“你當然敢說。誰不讓著你啊。”
陰華白了鄧奉一眼。這時陰華大叫起來,蹦蹦跳跳,“你看他竟然一下就跳到房頂了。”
無病看著女子態十足的陰華,抖抖身上的疙瘩,縱身一躍,跳到陰華跟前,“你看,哪個是你的?”雙手平展,露出三根手鏈、一根珠花、一根玉簪、五枚戒指。陰華挑出一根五色絲繩攢著兩顆粉色珍珠的手鏈,“這個是我的。”
無病渾身一哆嗦,“好了,這些都給你吧。”慌忙拍到陰華手裏,摸到了滑滑的手指,心裏竟然有種不小心觸到公孫定月柔荑的衝動,無病反應過來,一陣不爽,扭身就走,偷偷在身上蹭了幾下,“多謝二位救命之恩,就此別過。”
無病縱身上房頂,倏忽遠去。鄧奉喊道:“師父,師父,我要拜你為師,我一個月給你十斤黃金,不,十五斤。師父,師父。”
陰華不悅,“多好的結交的機會啊,能文能武的俏少年!小小年紀,便上陣殺敵,未封侯卻勝似封侯。”
鄧奉看著陰華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對杏花吐芳蕊,“哈哈哈,姐姐思春了。”
陰華臉紅,揪著鄧奉耳朵,“敢調笑我!我隻羨慕他的勇武罷了!”
鄧奉低聲求饒起來,“那就找他學武唄,二哥幫忙。”
“有道理!”陰華眼睛更加明亮起來。
婚宴宴席基本結束,賓客三三兩兩的離去了,劉演等人略微焦急的等著無病,無病一回來,劉秞開口就問,“弟弟,你去哪了,為兄幾個很擔心你呢。”
“三哥,我就四處走走,”
“這在別人家,還是守禮些好。”
無病拱手,“謹遵三哥教誨。”
“老三,你太中規中矩了,這也不是皇宮,還不讓走走看看風景?”劉演打了個酒嗝,“走啦,回家啦。”劉演迷迷瞪瞪的喊起來。
劉元嫁人了,樊母的心也踏實了些,如今就剩下劉秞、伯姬了,最頭疼的還是劉黃,一直沒有中意的男子,高不成低不就,樊母也說的煩了,隻道劉黃一直惦記馬勝,可馬勝早搬離了舂陵,再無音信。樊母也任憑劉黃自己做主了。
三天後,劉元回門,無病陪著二姐返回舂陵祭祀祖廟,往返數日,一直盡心盡力忙前忙後。
這三日裏,無病和符鹿鳴常在一起吃飯、談心、練武,探討國家大事,無病每每冒出真知灼見,讓符鹿鳴眼亮心喜,本自傾心,而今這情誼日漸深厚,符鹿鳴常常思量,“這無病哥好似一個無底的藏寶庫,總能翻出一些特別的東西來,以他的見聞見地,絕不是憑空吹牛了。
這師父創製的太極蓮發展也太迅猛了吧,不然無病哥何故身居舂陵,便對天下大勢有如此了解,更對當世各地豪強有那麽多的見地?可據我所知,太極蓮隻分布在中原一帶啊!無病哥得來的情報比關家、符家的情報來源還豐富了呢!莫非他還有其他秘密?太極蓮,道家組織,沒有什麽收益,師父縱使有些家底積蓄,也難以維持,無病哥莫非秘密經營了產業嗎?”
符鹿鳴搖頭否定,“不,要是有錢,豈可讓家人耕地勞作,受那份苦呢?我相信他,男人不就該隱忍,有自己的殺手鐧嗎?他一定有後手,人脈就是個聚寶盆,我相信他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大隱隱於市,無病隱藏在熙熙攘攘、繁華熱鬧的塵世中,泯然眾人,他隻是一個能打架的,貧窮的少年郎,在世人眼中,他的善良和仁義是無價的,但若有了龐大的財力,那將是完美的。
女人好奇心是保持愛情溫度的火苗呢。
樊母唯恐劉演兄弟在新野又要大宴賓客,愁得睡不好,白天也沒精神,符鹿鳴正巧來給樊母送一些西域果脯、幹貨,樊梨請鹿鳴喝茶,拉著鹿鳴的手,“符姑娘,真是懂事的孩子,我那幾個敗家子要是有你十分之一也是好的。”
符鹿鳴對劉演兄弟的做派也有所了解,也覺得縱使膏粱子弟也不會如此鋪張揮霍,況且還是隻出不進呢,樊母歎氣道,“大丈夫立於世間,不就成一番功名,豈不白走這一遭?劉演、劉仲都快而立之年了,整天呼朋引伴,喝酒吃肉打架。劉秞呢,就喜歡打理自己的田地菜地。我隻怕他們三個不能出人頭地啊。”
鹿鳴略有所悟,“伯母,常言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成就功業不外乎文武二途,當下世道越來越亂,文可興邦,武則靖國。再不濟,還可憑借武技防身,仗著文化從事工商。”
樊母點頭,“我也這樣想的,也常訓誡他們,可就是不聽啊,常說什麽寧為雞頭、不做鳳尾,那郡中的學塾、武館都看不上眼,隻說文要太學,武要玉京,可太難了。方今安漢公打壓劉氏,太學讀書,想都不敢想了。我也拉下這張臉了,不知符姑娘可有什麽門路嗎?”
鹿鳴頷首,“伯母計慮的是,武館學藝,要問無病。太學讀書,問我恰到好處。”沉吟片刻,“待我同無病商議之後,再回複伯母。”
樊母眼神閃爍,古怪的眼光讓鹿鳴心頭不安,樊母好似明悟一般,喝茶不語。鹿鳴略覺不妥,可覆水難收,隻得飲茶掩飾,二人各懷心思,岔開了話題。
無病聽完鹿鳴的述說,怪笑道,“回武館後,我好好教教你心理學和抗辯學,母親擔心兄長前程是真,可確認你的心意也是真啊。一箭雙雕,果如西域老薑也。”
鹿鳴故意掩麵,“哎,臉紅死了,太丟人了。”
“有嗎,我看看,就喜歡紅臉的小鹿。”說著拉開鹿鳴的雙手,鹿鳴躲閃,靠在樹幹上,無病抱著鹿鳴,臉頰相貼,輕嗅發香。
鹿鳴紅著臉,推開無病,側臉靠著無病肩膀,“劉王勢同水火,王莽打壓劉姓貴族本在情理之中。可此人沽名好譽、愛古崇儒,劉氏子弟如果拜儒學大師門下,一心好學,隻講忠君體國,或能入太學讀書。”
無病點點頭,手掌輕拍纖腰,“我也有意到長安遊學一番。”
鹿鳴後背一直,無病察覺,“不是現在,也得兩三年之後的事了。哦,別多心,我真的有正事。”
“我才沒有多心,真要惦記,也是你自己多惦記自己吧,你怎麽處理定沁的事,別讓老祖宗氣著。你我本就殊途,我在盡人事,我已張帆欲與東風同遊大海。東風可知否?”
“東風已知,東風必起。”
“當今名儒孫至曾在符家訂購珠寶,符家隻收了售價一成的錢財,此人貪婪、嗜錢如命,有他引薦不愁入學的事。”
“我知道此人,撰寫了萬言書,阿諛奉承之輩。”
“世道如此啊。那我回頭安排人把事辦妥吧。”
無病同樊母商討妥當,劉演、劉嘉同意到長安讀書,劉仲頭腦倒還精明,早就瞞著眾人到符家新野分店謀了工作,協助打理一眾店員的吃喝,其實平時劉仲就負責家裏的采買,還和劉秞倒買倒賣過瓷器、糧食、茶葉,倒也拿來順手。
事後,鹿鳴才知曉,再三要聘請劉仲坐堂協理掌櫃工作,可劉仲不肯,推辭自己受不了安靜。無奈,鹿鳴悉聽其便,隻是暗中交代掌櫃符青要禮遇劉仲,不得怠慢。
符青早就知道這位大小姐是為殺伐狠斷的女豪傑,況且多多少少看出了大小姐和劉家的不同尋常的關係,自是小心應承,更主動安排分店護衛注意保護劉家老小,鹿鳴得知後,重賞了符青,於是符青更是盡心盡力暗中照顧保護劉家。
劉仲也爭氣,工作起來規規整整。鹿鳴暗中點撥劉伯姬,劉伯姬會意,硬纏著無病,非要去學武,同時還生拉硬拽著劉秞,無病最終點頭同意,於是幾人拜辭樊母,一道去了宛城。
心情舒暢、馬蹄輕快,幾日功夫,再入宛城大門,鹿鳴同無病等人道別,去見三聖母。隻是無病叮囑劉秞,“不要相認為兄弟。”
不等劉秞反應,無病敷上了麵膜,變成另一個人。
劉秞心中驚詫,劉伯姬若有所思,劉秞隻得擊掌為誓,約定不認識無病。
無病直接去了校場,校場裏,各人都在練著基本功,無病站在一邊良久,比自己預想的要好些,無病徑直走上高台,伯姬要跟著上去,瑤光伸手一攔,伯姬笑嘻嘻的就要開口,卻見瑤光臉如冰霜,到嘴邊的話轉口,“我弟弟去那做什麽?”
瑤光輕咳一聲,伯姬失言,小聲道,“有口難改,幹脆就相認為宗親吧。”
無病微微點頭同意,目視場中,嘴角笑笑,“殺人、立威。”
劉秞和劉伯姬俱都一驚,這笑也太瘮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