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春

389.暗度陳倉啦

南陽武館門外,一個壯漢背著一大筐野花登門,把門的仆人得知是送禮的,詢問幾次,隻說是要送給他姐夫的,頓覺此壯漢腦子不靈光,於是把門不讓進,壯漢說道,“我是送花的。”

仆人無奈的問道,“送給誰呢?”

“給我姐夫。”

“你姐夫是誰啊?”

“我是送花的。”

“你送給誰呢?”

“給我姐夫。”

仆人終於受不了了,咣當關上了門,不再理會這個壯漢,壯漢不樂意了,大手拍著院門,“開門,開門。”

“你有本事自己進來。”

“那我砸了啊?”仆人也來氣了,“砸你的腿。你個夯貨。”

“你敢罵人。”壯漢放下大筐,四處轉轉,也沒找到石塊磚頭一類的東西,“哎,這個石虎挺好。”說著走了過去,緊緊腰間的藤條,蹲下身子,抱著石虎的脖子較勁,胳膊上青筋鼓了起來,大喝一聲,高高舉起了石虎,登登登,走上了台階。“去你的夯貨。”

嗚的一聲,接著咣當,石虎飛出一丈砸在了門檻上,木頭渣子飛濺,站的有些遠了,壯漢不樂意,沒有砸壞門,俯身過去又抱起石虎來,仆人慌了,跑進院裏喊人。

張定牡和熊定嫵外出購物,剛剛到了武館門口,就看到這樣一幕,張定牡大喊一聲,“踢場子的。休得猖狂。可算逮住一個了。”平時同門切磋,都是點到為止,定牡哪敢施展自己的力氣,這下看到好機會,騎著熊定嫵索要照顧的軨軨牛大熊衝了過來,大熊可勁跑,自打無病耳聽麵命一番,這大熊就乖乖的聽從熊定嫵的指令了。不然定牡怎麽能騎的它。

大熊衝得快,定牡喝止不住,眼見就要撞到壯漢,這可不是定牡想看到的,使勁提著韁繩,壯漢把石虎扔到一側,探出雙臂,牛角對著壯漢的胸膛就刺了過去,定牡慌得一閉眼睛。預想的聲響沒有出現,定牡睜眼一瞧,大熊吐著舌頭在舔壯漢的臉龐,壯漢也換了一幅麵孔,樂嗬嗬的摸著大熊的臉。

熊定嫵輕提馬韁繩,一臉怪異的看著壯漢和大熊。壯漢歪著腦袋,“呦嗬,這姑娘真俊呢。”

定嫵抿嘴一笑,“眼睛小,還挺尖。本姑娘名花有主啦。收起你的心思。”

壯漢湊前兩步,“我叫虎子,姑娘你叫什麽啊,你可真美。”眼睛直直盯著定牡,定牡這才知道是在問她,定嫵覺得有點臊得慌,定牡眼神發愣,“我叫張定牡。”

壯漢仰著頭,“張定牡,你真俊。比我姐還俊。”

定牡哪經曆過這個,低頭不說話了。定嫵策馬前進兩步,“大個子,你這麽盯著人家姑娘合適嗎?你是誰啊?來武館做什麽?”

壯漢說道,“我是送花的。”

定嫵奇怪,“送給誰呢?”

“給我姐夫。”

“你姐夫是誰啊?”

“我是送花的。”

定嫵笑了,“送給誰呢?”

“給我姐夫。”

定嫵無語了,這時仆人跟在四個青衣武士身後,“熊小姐,這人的腦子是不是有病啊,翻來翻去就是那麽幾句。別理他。我找了南鬥衛給他治治病。”

壯漢剛要發火,定牡喊起來,“都回去都回去。沒見他背著花來的。虎子,你是送我的嗎?”眨了幾下眼睛。

壯漢晃著腦袋,“不是給你的,給我姐夫的。”

定嫵哈哈大笑起來,“腦子是有病。”

定牡嘟著嘴,“師姐,你別那麽說他。”

定嫵一愣神,看看扭捏的定牡和局促的壯漢,搖頭大笑,對著南鬥衛擺擺手,“回去吧,沒事了。回去吧。”

壯漢說道,“我姐夫在不在啊,我要見見他長什麽樣子。”

定嫵奇怪,“真有趣,你還不知道你姐夫的樣子?你姐夫是誰啊?”

壯漢歪著腦袋,“看你長得瘦巴巴的,跟我姐一樣,我姐說了,她好幾個姐妹呢,你也是嗎?”

定嫵心道,“腦子真有病。”定牡說道,“師姐,你走吧,我來盤問盤問。”定嫵哈哈大笑,眾人也看出來張大小姐動了心思,依言散去了。

定牡輕聲輕語,“你這人,家住哪裏啊?”

“你家住哪裏啊?”

“我就住這武館。武館弟子。”

“我住山裏。”

定牡上下打量,壯漢身形高大,穿的麻布,纏的藤條,模樣俊朗,除了曬得黑,還是標致的美男。

定牡臉一紅,“你住哪座山啊?”

壯漢剛要說,一拍腦門,“不行,不行,我姐不讓我說。我知道你住這就行了。”

“你可真聽你姐話啊。”

“那是,我姐采了不少花,說是給姐夫的,我就裝好給我姐夫送來了。”

“你姐夫是誰啊?”

“我忘了問了。”

定牡笑了,“那你怎麽知道在這呢?”

“我偷聽過,說是宛城最大的宅院。我就打聽過來了。”

定牡點點頭,“你把花留我這吧,這些幹花也放的住,回去問問你姐,然後你再來取送給你姐夫。”

“好嘞。”壯漢樂嗬嗬的解下筐。定牡跳下來,接過來,“你就放心吧。你跟這大熊挺熟啊。”

壯漢撓撓頭,“改名啦,我叫他肥豬。”

“你們認識?”

“是呀,它小的時候被隻老虎追,還是我救的它呢,我幾巴掌就把老虎扇跑了。”

定牡晃晃腦袋,“我才不信。”

“你看我這拳頭。還有,這大熊脖子下有個小鈴鐺,刻著字,長命百歲。還是我姐給拴上的。我跟我姐照顧它大半年呢。沒想到兩年沒見,長這麽大。”

“是麽?”定牡低頭去看,壯漢也湊過來,給她指認,兩個人的腦袋就慢慢靠在了一起,“呔,住嘴。小妹勿謊,二哥救你來了。”一個飛躍,一個大腳丫子就踹了過來。

“來的好。”壯漢擰身避開,回踢了一腳,兩腳相撞,二人俱都退後數步。張定牨晃晃腳丫子,“力氣挺大啊。”

壯漢眼睛一亮,“有意思,咱比比力氣。”

“比就比。”二人跳到一處,四臂交叉,扭動起來,這兩人,一個似烏木塔,一個似黑磚樓,一個是天鬼下凡,嗚啊亂叫,一個是山魈出世,哼哈長嘯。張定牨使用無病教的呼吸術,耐力大大加強,壯漢漸漸不敵,被張定牨一把舉了起來,甩到一邊。壯漢打滾爬起來,“小子,你勁夠大。等我吃飽飯,再來會你。”言罷肚子軲轆一聲,扭著屁股走了,大喊一聲,“張定牡,大熊脖下的銅鈴鐺就送你了。”說罷一溜煙跑了。

張定牨急了,“送什麽鈴鐺,你給我回來,咱再比比拳腳。”張定牡嗤嗤笑著,騎著大熊悠悠回了武館,探手在大熊脖下摸了一把,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遠處人馬喧囂,關家武士奔跑回來,“水家來了,趕緊通知老祖宗,迎接貴客啦,哎呀,至多也就一個時辰,水家就來了。這門怎麽被砸了一個大窟窿,趕緊修補,關家不能丟麵子。”

無病從街道另一邊轉悠過來,看門人眼前一亮,“總教練,聽說您會畫畫,這大門可能畫畫修補一下?”

無病上下打量,明白了事情原委,“你們快去拿紙筆顏料、漿糊,我先把這石虎搬走。”

水家家主的馬車太大了,不能進城,水仙改乘一輛小馬車,前後簇擁,馬車輛輛相連,浩浩****。

水仙掀開簾子,看著繁華的宛城街道,雖近些年天災頻繁,不複當年繁華,但底蘊還是在的。

街上站滿了行人圍觀,紛紛指指點點,都想見識一下這如雷貫耳的水家家主的風采,大路一下子堵塞起來,羽林衛士兵騎著高頭大馬,為首兩人甩起長鞭,啪啪脆響震耳,大叫道,“回避,回避。”

城門守領著郡兵兩翼扈從,這才保證了車隊順利開到了關家門口的大街。

此刻已是正午時分,三聖母、庫艾伯慶和無忌領著關家上下所有人在門口恭迎,無病勸了幾次,三聖母道,“水家,當世豪商,能跟水家合作,則能確保關家二十年的安穩基業,我不可不慎重,而且水家的背後是王莽啊,無病,你不要勸了。”

正說話間,水家馬車停在關家大門口,馬車裝飾奢華,駿馬如龍,羽林衛士兵和水家精銳皮甲武士冠袍帶履,跨步侍立警戒。

侍女掀開珍珠珊瑚珠串的簾子,引著水仙下車,前後左右俏麗女武士扈從,女武士舉著一對龍旌鳳翣,雉羽夔頭,秀麗侍女抱著銷金提爐,焚著檀木香。

一個壯碩女武士穿著王莽研發的新式鎧甲,魚鱗鎖子甲,一手扶劍,一手舉著一把曲柄七鳳黃金傘,傘下便是水家家主水仙。

三聖母由蘭芬扶著,近前兩步,無病心內歎息,“勢不如人,比之國家,則弱國無地位。”

隻見身材修長,一聲白衣白裙的水仙姑娘,身姿搖曳,環佩叮咚,款款走來,舉手投足間溫文爾雅,轉沔流彩,光潤玉顏,紅唇明眸,不勝瑰彩。

公孫定月不由讚歎,“好有氣質,身材可真好,前凸後翹的,真不愧關中第一美人的稱號。”

無病鼻孔出氣,“真能裝,女人脫光了躺**,再吹滅燈,不都一個樣子,嗯,像個齊字。”

定月翻翻白眼,想想齊字的結構,“表哥,你滿腦子裏都是什麽東西?”

三聖母眉頭微皺,“這無病也太無禮了些。”

無病笑笑,“關中第一美人嗎?嗬嗬,還不是看在她有錢和王莽這大靠山的份上,遠的不說,單說死了沒幾年的趙飛燕、趙合德,這水家主就沒有那兩個女人漂亮的。”

“那不一樣的,你是什麽眼光呀,睜著眼睛說著瞎話。哦,我知道了,水姑娘氣質上沒有那對姐妹那麽狐媚,對吧?其實單論樣子身材,是強過那對姐妹的,我可是看過那對姐妹花的圖像的。”

“嗯,那圖畫是王莽用一種板子照下來的,不是畫的,確實很真實。”

“這你都知道,不愧是讀書多的人物,表哥啊,這女人之美,要由內而及外,美麗之處,各有千秋,水家主風韻,好似盛開的牡丹,她當下就比我漂亮,哎,我從不服人,如今服了。”

無病壓低嗓音,附在定月耳邊,“你是年輕稚嫩,沒有長開,水仙都三十多了,人老了,哪有你青春可人啊,你會越來越漂亮,她隻能越來越醜,等你二十五六的時候,你比她漂亮多了,一代美女勝往昔佳麗啊。”

定月耳朵被無病氣息噴的癢癢,臉紅紅地,“這話我愛聽。”

熊定嫵點點無病的後背,“別說了,人家過來了,無病哥,你當著我麵就這樣,你太不把我放眼裏了吧。我囑咐你啊,你別去犯花癡,你能吸引少女,可吸引不了少婦,人家要看你家世地位的,哪有少女像我這樣隻考慮感情的。再者風言風語的,那是王莽的禁臠枕邊人,王莽是幹哥哥,水仙是幹妹妹,幹哥哥幹妹妹,都是說給人聽的。你愛泡妞沒啥事,可得分人,別把命泡沒了,你得離水仙遠著點。”

無病瞪大了眼睛,“我怎麽可能是那樣的人。”

定月聽得臉紅,東野窕麵色不愉,符鹿鳴笑笑隻當沒有聽見,卓嵐君、白婍婩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