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春

401.人生百態

無病與卓嵐君訴說相思,不想被卓嵐君發現了無病備好的好幾個美女紅豆微雕頭像,卓嵐君調笑,“呦,手藝這麽好,這是白婍婩,這是熊定嫵,這是公孫定月,嗯,還有符鹿鳴?”

無病頭一次滿頭大汗,束手無策,卓嵐君輕輕拍拍,“還好,都是與我相熟的好友。我餓了,咱們吃飯?”

無病道聲好,連忙行動起來,卓嵐君心中歎氣,“哎,心中有了你,其他男子都看不上了。”

無病做好了飯菜,與卓嵐君麵對麵坐著,慢慢用餐,卓嵐君心中甜蜜,無病做得都是她愛吃的,一如多年前,無病在卓茂府上用餐,無病和嵐君對坐,卓為無病具食,絕不仰視。

突然無病轉身坐到了卓嵐君身側,嵐君歪著頭,“哪有這樣吃飯的?不合禮。”

“未及周公之禮,男女親昵皆合禮。”說著,摟上了嵐君的腰。

二人慢慢吃飯,慢慢聊天,直到晚霞漫天,無病應嵐君要求為之作畫,嵐君側坐窗下,陽光灑在臉上,紅霞映紅了全身,金光萬道,瑞霞千條,景美人更美。

畫作初成,嵐君心內甜蜜,依偎在無病懷中一起看著夕陽,情意綿綿。

武館舉辦了晚宴,氣氛熱烈,劉秞和眾人交談甚歡,無病都有些好奇,這個三哥文不成武不就,親和力倒是挺強,來武館時間也不長,和馮定異、胡定珍、賈定複等人倒是打的火熱,與關定海等人也是熟絡非常,卓嵐君、白婍婩、東野窕也和劉秞有幾分熟稔,葉琮、白楠或許因為伯姬原因,也能相談甚歡,隻是熊姝冷冰冰的,不苟言笑,劉秞也沒有自討沒趣。無病更不會招惹熊姝了,生怕定嫵想多了。

酒過三巡,長一輩的人基本吃飽就散了,受不了年輕人的熱鬧,無病也借故離開,上趟茅房,這幾百口子都找無病喝酒,好像商量好似的,無病再能喝,也喝不動啊,無病找了一處假山,跳上頂端,坐下小憩,吹吹西北風,清醒一下。

“浪費啊浪費。這孩子們不知道珍惜糧米啊。”

無病見有人來了,言語怨懟,便矮身窩進洞裏,側耳傾聽。

“三哥,你都念叨多少遍了,差不多得了。武館的振興還得靠這些年輕人呢。”

“怎麽了老五,我還不能說句話啦,我老了嗎?我就不能打?你能打過我?”

原來是關必禮和關必信在交談,關必智又說道,“三哥,五弟,咱們就別爭吵了,讓大哥二哥知道了,少不得怪罪我們。”

“就他倆能耐,主外,我怎麽就不行,整天的關家裏,讀書練武。老四,你真看上無病啦?真能做你女婿?”

“三哥,你說這個做什麽,老祖宗說了算,我幾時能管的了定沁。”

“四哥,我聽白老大酒後失言,無病和定沁定親是假呢。”

“是嗎,你怎麽不早說?”

“我這不是不確定嗎?白老大後來說什麽也不承認,可我覺得這是真的呢。”

“走走,隔牆有耳,咱們找個地說去。”

無病歎口氣,換了個姿勢,不大一會,“六哥,這幾天,你怎麽天天往老祖宗院裏跑啊?說,是不是看上老祖宗的侍女娥豔了?那可是八哥的夢中情人呢?”

“老九啊,別瞎說,兄弟妻不可欺,你當我什麽人了,這不老祖宗睡眠不好,我多探望一下嗎?”

“果真?”二人漸行漸遠。無病聽出來了,這是老六關定波和老九關定瀚在交談。

無病找塊光潔的石麵,躺好,果然又有人經過,“撐死我了,這幾個人專門灌我一個。”哦的一聲,吐了許多,“定複,你怎麽樣,一會兒回去別喝了。”

“定異兄,我沒事,我就不信我能輸給笨牛。”

“得了,得了,你武學上已經贏他了,比酒量有什麽意義。”

“有意義,酒量才最重要。”

“好好,說不過你,走,我扶你洗把臉。定珍大哥可擔心你了,比賽時候見你被白燦打吐了血,你卻瞞著眾人,就定珍大哥發覺了,不然我也不知道。”

“別瞎說,我那是不小心咬著舌頭了。”

無病一皺眉,“看來北鬥懷疑的對呀,白燦真下黑手了,帶著殺心啊,莫非他手套裏加東西了?他不可能打的賈定複吐血啊。”

“老九,咱們回去接著喝,說什麽也不能讓這些鄉下人贏了咱們。”

“六哥,你別這麽說,那些是怎麽的兄弟。”

“什麽兄弟,一個個家裏窮的叮當響,要不是武館管吃管喝,他們能長這麽壯,他們在家吃什麽在這吃什麽,要我說,咱武館就得收費,想學好了,就得多花錢,拜名師就得交名師費,對,還有武士服費、住宿費、兵刃器械損耗費。”

“哎,你掉錢眼裏了。”

“沒錢怎麽生活,現在就是吃家底,用不了幾年就得吃光光。有水家合作又如何?能賺錢?水家打得什麽主意,誰知道?被王莽坑騙的還少嗎?快回去,我多吃幾口肉,多喝幾碗酒,誰知道明年還能有酒肉嗎,整天吃素要了我的命啊。”

“哎。”長長的一聲歎息。

無病心中一歎,“本來好日子就已經到頭來,義父說過,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也。”無病仰麵看著繁星,心緒綿綿,不知多久,一個女聲,“無病,無病,你去哪了?”

東野窕的聲音,腳步漸漸遠了,無病心道,“膽子真大啊。”想想也沒什麽,武館再不安全,可就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又是一個女聲,“真煩人,跟我喝什麽,我才不想喝,你以為你是無病呢。”

無病腦袋大了,這是熊定嫵,“死哪去了,不會掉茅坑睡著了吧,哈哈,有意思,我去看看。”

無病一拍腦門,“定嫵這大大咧咧的性子,哈哈,挺招人喜歡。”

一會兒,又是兩女的輕快腳步聲,“卓姐姐,東野窕一個人做什麽去了?神神秘秘的。”

“白妹妹,她或許丟了什麽要緊的物件吧?”

“哼,她能丟什麽,心丟了唄?”

“你丟了倒差不多。”

“咦,卓姐姐,你說話從不這麽直接啊,我和東野窕那天可看見一個英武的男子背影,從你身前飛窗而出,莫不是慣於偷香竊玉的劉某某?”

“有嗎?你說的,我怎麽聽不懂呢。人家可是定親了,瓜田李下,人言可畏,白妹妹慎言。”

“哦,我可沒說是無病啊?”

“我也沒說是他呀,你怎麽一提定親的就想無病呢。”

“我隻知道一個俊武生三顧卓府,才攏納卓才女駕臨關府,自此比翼雙飛,男唱女隨,男為女事,使出渾身解數,排憂解難,女為男事,通宵達旦,廢寢忘食呢。”

“嗬嗬,我是求來的援手,而我卻聽說有位俏姑娘和情郎柔情蜜意,半夜奔月,行囊妝奩齊整,一路馬鈴瀟瀟,繾綣嗚嗚咽咽,此女雖是後發,卻捷足先至,真奇也。”二女俱是淺笑不再複言,腳步聲小了。

無病覺得自己腦袋有點大了,“我到底喜歡誰呢?”突然的一問,也嚇了自己一跳。又過一會兒,“熊妹妹呢,你別生氣。你聽我解釋。”

無病腦袋嗡的一聲,“怎麽三哥和定嫵有情不成,我該如何相處,定嫵也不是這樣的女子啊,三哥應該也不是搶弟弟女人的人啊?我該怎麽辦?”

無病心中有點慌,有點疼。“哼,我不聽,我不聽。你們早就認識是不是?”無病這才安下神來。

“熊妹妹,自第一眼看到你,我就覺得你我相見恨晚,羅丹是我曾經喜歡的女子,奈何其父不許,羅丹也是從未同意,隻是我獨自相思而已,而且羅丹應該鍾情我弟,這才從舂陵一路追來武館,拜在門下習武。你我自幼相識,而今再相逢,果真是天定的緣分,我才知道這世間竟有如你一般的明豔賢淑的女子,你的容貌天下無雙,性情溫暖如玉,古怪精靈中帶著成熟的光芒,你就是我要找的女子。”

“真的呀。”

“此言貨真價實。”

“嗬嗬,你倒是能說會道,是做買賣的好手,不是說你哦,你要專心練武,宛城和新野往來販賣糧食,利潤微薄,而且牽扯精力,我怕你學武不精。”

無病偷眼看去,劉秞和熊姝背對而坐,熊姝輕輕靠著劉秞的肩膀,無病托著下巴,“看不出來啊,三哥開竅了,來到武館之前,那個不樂意啊,怪不得伯姬都納悶三哥突然習武興趣大增啊。恩,三哥保密挺嚴啊,伯姬都不知道。”

熊姝又問道,“你這個弟弟真的很優秀呢,模樣俊朗不說,武藝高強、詩畫歌賦樣樣精通,而且很懂女人的心思,待人接物落落大方,對待下人很和藹親善,武館的下人都樂意聽他差遣,還有些侍女調笑,都想自薦枕席呢。哎,做他的女人壓力太大了。關家掌上明珠要嫁他,我三姐就差說非他不嫁了,還有幾位姐姐,也是對你弟有情誼,這幾個是各家最漂亮的了,家族讓其在家待價而沽,拖來拖去,也挑花了眼,都恨嫁呢。”

“是呢,白師妹身材是真好呀,身上的香很迷人,熊三姐除了性子豪猛一些,模樣身段也是極好的,卓嵐君隻見過一次,那種女人心高氣傲,非得我弟那樣的大才才能打動。”

“哦,你見過符鹿鳴嗎?公孫定月呢?”

“符鹿鳴隻見過兩三次,劍眉朗目,性子冷些,可身形更勝白師妹,舉手投足間帶著將軍風氣,剛硬堅毅。公孫定月,沒見過,倒是聽人說有西域人的血統,身材更是好的誇張。”

“怎麽誇張?”

“就是……”

劉秞猛然醒悟,“誇張的都不像正常人了,美中不足啊,還是我的小姝最漂亮。”

“漂亮個鬼,你看她們多少眼?從實招來,你跟那些臭男人一樣。哼。”

一陣碎步小跑,“熊妹妹,等等我,你聽我解釋。”

無病搖頭笑了。無病雙手叉於腦後,又待了一刻鍾,才聽得幾個腳步聲,“這裏是小花園了,隱蔽安靜,你可以解釋了。”

“大哥,你怎麽就追著我不放,輸就輸了唄。”

原來是天府令星魯嬰和七殺將星雷車,“我可不信你能輸,是不是白家威脅你了?”

“借他們個膽子。哼。”

“那為什麽輸了?你要再不說,我隻能請老二蔭星韋赴來行家法了。”

“好好,我說。總教練主上是我最為佩服的人,公孫主上反複命令勸解我等,唯恐我們對總教練主上陽奉陰違。”

“你說這個幹嗎,大家都忠心於關家、公孫主上和新主上的。”

“就是和這個有關的,所謂主辱臣死,當初白燦過錯在先,被罰出師門,主上光明坦**,無奈背負壓力,赴白家認錯,請回白燦。這事你知道吧?”

“我知道。”

“賞罰分明,令行禁止,我南北鬥的鐵律。雖說白燦不屬於南北鬥,可也在關家門下,如今何人談及功過得失,重獎嚴懲,可曾再說精武報國?我六歲練刀、十歲讀兵書、十四歲殺人、十八歲任南鬥一部主,承平數載,刀鈍了,書散了,學的殺人技也生疏了,一輩子眼看就這麽碌碌無為了,我豈不心痛?總教練主上登台一呼,肺腑之言灌頂生威,南北鬥再煥生機,所謂者何?有希冀而已。生而為人,豈能不精武為人傑?焉能不封侯報國耳?”

“你想的長遠,可我們也隻是再次高強度訓練而已啊。談何報國?可有門路?”

“嗬嗬,大哥,關家效忠者誰?而今大漢又是誰執牛耳?”

魯嬰深深的想了想,又看著雷車濃重的申請,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慎言,慎言。此是滅族的重罪啊。可別胡說!”

“我已經被滅族了,何懼之有?”

“不對呀,這和你輸比賽有什麽關係,你把南鬥的榮譽當成什麽了?”

“主上的尊嚴重於我的生命,更重於南鬥的榮譽。我命手下暗中查探,有人指使,事先收集馮定異等人的招式疏漏之處,皆為關家、張家、東聖鎮等武士得知,我請龍牙朋友幫忙,發現有人給馮定異、胡定珍、賈定複飯菜中加了瀉藥,三份飯菜,兩份藥,令二人因病不能比賽,又栽贓一人,令三人反目,用心何其毒也?幸虧三人俱是知己好友、拳拳赤子之心,這才沒有內訌。可奪冠熱門去其二矣。這些南陽豪族子弟居心不良,互為同盟,排斥異姓同門。”

“那我們南北鬥的招式不足之處呢?”

“必字輩吐露的幹幹淨淨啊。”

魯嬰倒吸一口冷氣,板起臉來,“你可有證據?”

“沒有,多是隻言片語,竊 聽勾連得知。”

“這人證也難啊,眾人一齊習武,完全可以說知己知彼啊。”

“有的弱點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啊。他們能量很大,既然誌在奪冠,給他們就是了,也少的讓總教練麻煩。”

“也對,總教練這半年不易啊,明裏暗裏多少人不服氣,不配合,虛情假意啊。”

“所以總教練才組織比賽,遴選人員,組建新的衛隊。”

魯嬰笑了,“你小子今天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平時做事規規矩矩,竟然也有這麽多心眼。”

無病跳下假山,伸手如電,魯嬰和雷車下意識的反抗,被釘在當場。二人心神俱震,見是無病,這才心下稍安,無病解了二人穴道,二人齊齊行禮,“這是我的絕技定身術,知道的人不多。你們猜到了、查到了別人的陰私,大難臨頭啊。”

二人脖下冒了冷汗,“嗬嗬,我訓練你們,也是為了保護關家,你們想多了。還有幸好隻有我在這,你們談論這些武考作弊的事情,就不要再談了。以後到哪先檢查,再交談。我罰你們把交談的話忘了,去校場跑上一百圈。”

無病隨身掏出兩把飛刀來,“這是我托熊家打造的暗器飛刀,你倆這麽閑,送你們一人一把,沒事練練飛刀,什麽時候能扔出五十步,入柏樹三分,再來找我。”

二人高興,接過來飛刀,此刀精鋼打造,刻著雁翎二字,刀柄端頭雕著一隻肋生雙翎的熊。“走吧。”

二人轉身就走,無病又說了一聲,“謝謝你,雷車。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二人停下腳步,轉身再度抱拳,可哪裏還有無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