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春

411.北風蕭蕭

北風蕭蕭,白婍婩傲立雪球中,“婍婩,你想什麽呢?”

白燦喊了一嗓子,白婍婩扔掉籬笆,“我重傷退場。”拉起定嫵來,躲到了一邊,鹿鳴不自覺揉了一下胸口,暗罵“色鬼,角度太刁鑽了。”四月察覺形式不好,便將定月護衛起來,這才沒被雪球擊中。

伯姬沮喪的說道,“無病,你欠收拾了,又打我的臉。”蓋因無病一擊伯姬的大腿,見伯姬遮擋,便再次擊打了她的臉頰。第一排陣型已經七零八落,無病喊道,“劉關鄧,固守陣地。”說罷,衝出戰線,從第一排空隙穿過,對著二排,雪球橫飛,旋即飛縱越過,在空中就對第三排打了一波雪球,落地後又是極速彈跳,再次橫躍。直接到了隊伍的後側,三顆雪球朝著定沁飛去,緊接著又是三顆,再次罩住定沁的左右,定沁不由站住不動,六顆雪球貼著身子飛過,悉數砸在地上。

定沁回首看著六顆雪球的布局,熟悉的一幕浮現,不由細細打量無病,這一愣神,一顆雪球結結實實砸在了鷹鉤鼻上,瞬時鼻血流了下來,無病也愣了,預判定沁會繼續前衝的,這樣也就打著額頭,無病落地,疾走近前,探出二指立馬在定沁鎖骨之下點了一下,鼻血就不那麽快流了。

定沁聯想的思路被打斷了,眼淚模糊了眼睛,恍惚中,隻覺得梨魚貼到身前,要去拔取樹幹上的飛刀,這一幕常在夢中浮現,卻一直沒有在現實發生,無病扶著定沁的肩膀,“怎麽樣,還疼不疼?”

定沁雙耳嗡的一聲,恍然昨日,定沁漸漸反應過來,旋即氣惱,立馬生氣起來,“手拿開。”

無病立馬撤手,掏出手絹,“你來擦擦。”

定沁接過來,摸了一把,隻見手絹的刺繡刺著一個字,把手絹塞到懷裏,“你果然吃鍋裏占著碗裏。”

無病一時也懵了,不記得給的是誰的手絹了,嘿嘿尷尬笑起來。砰砰砰,無病後背被十幾個雪球擊中,後腦勺也沒有幸免,無病下意識的躲避,又有十幾個雪球飛來,定沁模糊著眼睛,隻覺得臉前飛來不少東西,剛反應過來,就被無病拽到身後,雪球和籬笆悉數砸在了無病的臉上。

無病向遠處看去,旗子被拔掉了,這局黑棋贏了。又看看諸位女子,有微笑的,有挑眉毛的,有揶揄的,搞不清楚是哪個扔過來的籬笆。無病抱拳,“這局我輸了。”

李軼撲上來就推了無病一把,“你怎麽了,下手那麽重,你這麽討厭嫉妒定沁不成?”

李軼推完無病,又扶著定沁的肩膀,“怎麽樣,疼不疼?”

定沁輕輕躲開,“咱們贏了?”

“對,咱們贏了。”

大家慢慢圍攏過來,白燦說道,“無病啊,你下手也太重了,輸就輸吧,幹嘛拳打定沁,還給打出血了。”

定波橫在無病和定沁中間,“無病,我雖然敬你是我的總教練,可你也不能這麽做啊,好好玩嘛,要不是輸不起,打人就是你的不對了。”

定瀚頭腦一熱,“怎麽能打人呢,不過也不會這樣啊,小妹,還疼嗎?”

定海見局勢有點不好,“幹嘛啊,都穩重點,平時走路還難免摔倒磕頭呢。”

定嫵一巴掌推開白燦,“你剛才推誰了?是不是就這樣。”

白燦一把攥著定嫵手腕,定嫵當胸就是一拳攻來,白燦再次抓住,這時定月過來了,“白燦哥哥,咱們贏了這局是吧?”

白燦鬆開定嫵,“對呢,獲勝了。”

符鹿鳴拉著定嫵的手,“定嫵啊,你看看無病腦門都紅了。”

定嫵哼了一聲,就去看無病了。無病樂嗬嗬一笑,“誤會,誤會。”

定嫵不悅,“哼,你怎麽不幫我出頭,早知道這樣,我就也扔籬笆砸你。”

“哎呦呦,腦袋疼,誰用籬笆砸我了。”

“騙誰呢,皮糙肉厚的,砸的好。”

一場小風波過去了。心情有變化了,這遊戲也就結束了。定海提議,大家湊在一起一道去飯店吃飯聊天,鹿鳴、婍婩一幹女流推脫離開,白燦讚成,李軼李通也不反對,無病對著定海暗中輕輕擺手,定海這才沒有當眾邀請無病。

大家陸陸續續結伴散去,定月走到無病身邊,“表哥,伯祖惦記你好幾天了,你到我那喝盞茶,陪他說說話吧。”

“好。”

無病便和定月四月走了,定沁看了一眼,帶著青雀也離去了,白燦心中有些吃味,李軼倒是很高興,覺得不虛此行。

無病到了定月的宅院,在廳中坐等,卻沒有遇到公孫伯慶,倒是定月換了一套衣服,坐在無病對麵,為無病倒了一杯茶,四月立在廊外,無病既來之則安之,這個定月妹妹莫非又有什麽陷阱?

定月將茶盞放在桌上,“表哥,我已經不是去年的我了,那時候確實有些不懂事,太調皮了。這段時間來,和你相見聊聊幾麵而已,這次多虧了你的主意,自來風箱打開了市場,前幾天天氣驟然變熱,幾家豪族覺得功效奇好,有意給全家所有房間都裝上一個呢,不想這幾天驟然變冷,有幾家還在觀望,表哥,我已經看到了這個產品的廣闊市場,謝謝你表哥。我想和你正式道歉。”

“無妨,我不怪你淘氣。”

“果真發生什麽事,你都不會怪罪我麽?”

“嗯,也看是什麽事。”

“哎,算了,不說了。喝茶,歇夠了,你再回家吃飯吧。”

“好。”

無病端起茶杯,閉上眼睛,細細品味,“其實賺錢的法子多得很,要看人下菜碟。比如,我得到過一個壯陽的方子,製成藥丸,銷路必定火爆,豪族男子不愁吃穿,隻患力不從心,嗬嗬,這藥丸與你的身份不符罷了。”

定月眨著長長睫毛,臉色一紅,輕輕笑了,“表哥,你果然三句不離女人。”

無病笑笑,“天地大道,又陰又陽,孤陰不長,孤陽不生。”

定月低頭淺笑,“什麽時候說話都是這麽一板正經的不著調。”

“那你喜歡聽嗎?”

“別人說,我就再也不理他了,表哥麽,想說什麽都可以的。”

定月眼神深邃,緊緊盯著無病的眼睛,無病難得紅了臉,惹得定月淺笑,微微側身,慢慢喝起了茶。

陽光明媚,灑如廳中,二人的身影一點點拉長,室內也漸漸的昏黃起來,二人竟然枯坐了近兩個時辰,隻是喝茶和眼神交流。

愛我所愛無怨無悔,此情長留心間。

四月輪流進來一圈,侍奉熱水,茶點。

直到紅光盈室,定月終於坐不住了,揉著發酸的小腿,回了內室。無病心內好笑,飲完最後一盞茶,才飄然離去。春月怪異的說道,“小姐,真奇怪,一句話都不說,兩人就這麽幹坐著,怪也怪也。”

日子平靜了幾天,定沁終於搞到了老祖宗和公孫伯慶的文書許可,出示給卓嵐君,這才正大光明的進入了檔案室,查閱起來了資料。定沁翻了一整天,很多資料都沒有中意的,定沁認認真真查找無病名下的檔案,果真什麽記錄都沒有,連名諱都不存在。按定沁的了解,無病姓劉,家在舂陵,他化名梨魚去了長安,為的什麽?為何紫衣衛內部的資料,顯示梨魚和無病是兩個人?為何同一個人卻有兩個不同的籍貫呢,到底有什麽情況呢?

第二天,定沁出門去購買胭脂水粉,到了一家當地知名的周家脂粉店,揀選了幾件物件,留下一袋五銖錢,才高興的離去。店掌櫃把銅錢一股腦倒進了錢箱裏,一個紅色紙包赫然出現,店掌櫃臉色刷的就嚴肅起來。

無病回到宛城武館這段時間,一一拜會了萬家、熊家、卓家、樊家、符家、譚家、白家,又去了東聖鎮、醫館、文學館,方方麵麵都顧及到了,雖說當下關鮑公孫三家與南陽豪族關係不融洽,老輩人鮮有走動,就剩下年輕人之間還能見麵吃飯,無病就像一個小小轉軸,聯絡著感情。

萬家禮重無病,萬定邊和無病私交不錯。熊家、樊家、符家、譚家上下都和無病關係和睦,卓家麵上對無病不冷不熱,可卓家的大門,無病是出入自由的,通過無病和卓嵐君的手,多少奇圖古書衝擊著二老的興趣。

白家按無病給的圖譜研究新式布料,生產成衣,合作產生的利潤激發了白家對無病的友好和熱情,白老家主一再要求白家維護好與無病的關係,還希冀著無病從關家拿出珍藏的其他寶物,商人重利,互相利用。

無病雖然不喜歡東野家和李家,可依然需要登門拜會,自然還圓了與東野窕的約定,可東野窕偏巧忘記了,外出遊玩了。

無病也不在意,正合心意,“這也是東野窕逢場作戲,爭風爭寵吧。”

無病坐在東野家大廳,大廳內裝飾奢華,侍女端來如來茶,無病心喜,侍女輕聲細語,“如來茶,請公子慢用。”

無病故意問道,“哪裏的如來茶,沒聽說過啊。”

侍女傲嬌,“原來是舂陵劉家茶園的,結果經營不善,被宛城富商王常收購了,而今是王記如來茶了。公子這裏還有譚家的鮮牛奶,水家的白冰糖,尤其這白冰糖,價格高昂,一兩白糖一兩金呢。”

“那我得好好嚐嚐,多放糖,我知道這個,有錢都不一定買得到,得有門路,聽說買糖的許可條都叫價到一千文錢了,還隻是一張條一兩白糖,而且白糖的價格還要另算。”

侍女笑笑,“那您多吃點,甜著呢。”

東野家家主東野昶正在和小妾調笑,聽聞無病前來,心內不悅,晾了無病一刻鍾,才姍姍到了前廳,又覺得有點掉麵子,“你無病不就是關家養的鯰魚嗎?武館給定沁設立的擋箭牌嗎?白家李家鍾情武館女,我東野家可不喜舞刀弄槍的野女人。”就命下人請庶出長子東野鷓接待一下,自己又回到溫柔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