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宮春

423.魔力黑泉

夜深人靜,眾人輾轉,慢慢入睡,無病查看完各處崗哨,讓白婍婩給關泠送藥,自己去了男營,營房都是四人間,木製的上下鋪,別無他物,已是初夏,用不到炭火,可夜間寒涼,木榻上鋪著皮毛被褥,隻有那訓練突出的,多配置了一個炭盆驅寒。無病親自給魯嬰等受了鞭笞軍棍的隊員,送去了舒筋活血的藥和鹿肉脯,自然又是一番簡短的勸慰。

瑤光又去了禁閉洞,好在再有三日處罰就結束了,無病安慰一番,傳授了新的口訣要領,瑤光安心在禁閉室練習氣功。無病這才返回自己的臥房。

甫一推門,白婍婩慌手忙腳的往身上披衣服,“等一下,別進來。”

無病關好門,仔仔細細看了幾眼,“瘦了。”這才倒了一碗涼水喝,白婍婩紅著臉,“你進來敲門啊,有女孩子在呢,你避諱一些。”

無病嗬嗬一笑,“該看的看了,沒看的也看過了。”

“你臉皮真厚。”

無病哈哈一笑,撲通一聲倒地不起。白婍婩笑笑,“少裝了,我才不上你當。姐姐現在要是過去,又被你看到裙下風光了。”背過身去,不緊不慢的穿好衣服。

無病躺在那,沒有回應。屋裏靜悄悄的。白婍婩這才有點緊張起來,輕輕走過去,推著無病肩膀,“哎,別嚇我啊,你醒醒。”

無病緊閉著嘴巴,雙眼閉攏,白婍婩一歎鼻息,氣息微弱,摸摸心口,心跳緩慢。白婍婩端來涼水潑在無病臉上,又掐人中,又揉心窩,“快醒醒啊。”

白婍婩鼻翼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無病悠悠醒來,白婍婩趴到近前,“你怎麽了,哪不舒服?我找人來救你。”

無病拉著白婍婩,小聲說道,“切莫聲張,他們都睡了。”

“那你怎麽辦啊,我不懂醫術。”

“我知道怎麽回事,你把我脫光。”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調笑。”

無病接著說,“脫光,扔我進溫泉。衣服扔在院裏,恐有屍毒。”

無病停了一下,“我還被蛇咬了,自己吸取了毒血,體內仍有殘毒。你去櫃子裏,找瓶化毒散,給我內服。”

白婍婩緊張的說,“好好,我不會讓你死的。”紅著臉把無病脫光了,拖著雙腳,推著雙肩,把無病費力扔進溫泉水池裏,這個池子與外麵溫泉聯通,一樣的溫熱活水。

白婍婩翻箱倒櫃,找來藥瓶,兌了水,給無病灌下去,跪在池邊,深吸一口氣,慢慢的下水,無病抬頭看了一眼,白婍婩紅著臉用毛巾擦拭無病的身子,隻見無病雙手十指,指甲掀開,盡是血汙,膝蓋、肘部一片淤青,右臂上四個牙印,深可見骨。肩膀和屁股兩處狼咬的傷痕再次破裂,受屍毒,也許有蛇毒的影響,一些肉都腐爛了。

白婍婩擦著擦著,眼睛就紅了,“你那麽玩命做什麽?”

無病說道,“最近半年,我的身體有些變化,以往傷口愈合的快,而今卻有些緩慢,我本性熱,體內陽火亢烈,可半年前夢遇怪女,自那時體內多了一股冷厲的陰氣冰寒,勾得體內藏著的一股陰寒之力與之合二為一,朦朧中,我好像聽到有人說,那是黑泉,與我體內的赤泉相搏鬥呢,魔力黑泉,神力赤泉,旗鼓相當,難分伯仲,他倆打架,我卻遭殃。”

“你說得什麽,我聽不懂。”

“簡單比喻,一股熾烈的岩漿和一股刺骨的冰水在互相衝撞,讓我有好多力使不出,有傷不能愈。哎,比普通人的自愈本領還差了。”

白婍婩麵容淒苦,無病笑笑,“我說的有點誇張,雖則不能全力施為,可也比大多武士強悍呢。嗯,泡得差不多了,拉我出去。找把刀,在火上烤烤,你來把這兩處腐肉割掉。”

白婍婩咬咬牙,費力的把無病搬出來,血水相混,淌在地上,白婍婩把刀烤的熱熱的,哆嗦著拿了過來,“無病,我不敢啊。”

“紮不死我的,就跟切菜剁肉一樣。”

“我近半年都沒下過廚,手生了。”

“那好啊,正好清蒸無病,嗬嗬,來吧,多割一塊,也無妨,更幹淨。”

白婍婩猶豫多次,“我去找瑤光幫忙。”

無病拽著白婍婩的裙角,“我都這樣了,反正你看過了,還要再讓我丟人啊,千萬別叫人。跟我習武,第一要穩,第二要狠,第三要準。來吧,今天是你的第二節課。”

白婍婩帶著哭音,“什麽事,你都不在乎。”

“我在乎你,我被你看光了,清白沒了,你得負責。”

白婍婩破涕為笑,“都什麽時候了。”白婍婩深吸一口氣,哆嗦著手,割去無病的腐肉,無病皺著眉頭,也不喊疼,“姐姐,可以了,屁股的肉好像割多了,怎麽樣,肥瘦均勻吧。”

“別說笑了,我給你上藥。”白婍婩一番忙碌,衣服也濕透了,也散亂了,上下春風嫋嫋,可惜無病沒有心力欣賞,就此睡去。白婍婩胡亂披了鬥篷,守著無病,生怕無病有狀況,好在用藥及時,無病也見好,竟然沒有發燒,白婍婩這才放心,不由困倦,歪倒一邊,睡了過去。

直到日上三竿,白婍婩才從無病懷裏爬起來,無病怪笑的看著白婍婩,白婍婩掩了掩衣服,虛指點了無病腦門,“你就是我的冤家啊,跟你在一塊,臉是早沒了,清白二字,我都不信了。”

無病嗬嗬一笑,“那就嫁我吧。”

白婍婩穿好衣服,“不同意。你得好好待我,我才考慮。今晚我要住營房,跟你在一塊,早晚被你吃了。我才不甘心。”

“營房有蛇有鼠有蟲,你就在這住吧,你這樣如花似玉,去了營房,女人都睡不著了。你睡這屋,我住門廳。哎,孽緣啊,我跟她們怎麽交代。”

白婍婩氣不打一處來,“交待你個頭,沒良心,你還說過喜歡我,我看就是哄騙我的。”白婍婩氣呼呼的走了,沒多大會又回來了,端來熱粥,“吃飯。”一點點吹著,喂無病喝粥。

無病笑著笑著就哭了,白婍婩調笑道,“哭什麽?想你的熊小妹了?還是卓姐姐啊?”

“苾柘。”無病拉著白婍婩的手,“辛苦你了,除了母親姐姐,還沒有人對我這麽細心。你本是千金,卻來山裏受罪,苦了你了。”

白婍婩沒有掙紮,“心疼我?那你快點好起來,本姐姐才不願意伺候你。吃粥好不好,還占這種小便宜。來,喝粥。”

無病合眼睡著,白婍婩給無病蓋好被子,喃喃,“我以後字柘芷,柘者,青山白柘,柔韌清揚。芷者,甘泉秀芷,馥鬱芳華。我是你的香草美人,你起的字,我喜歡極了呢。”

直到午後,無病才幽幽醒來,掀開被子,跳下床來,舒展筋骨,渾身嘎巴嘎巴的響個不停,白婍婩正在喝茶,“你好了?怎麽這麽快?”

無病嗬嗬一笑,“氣功的好處,就是恢複的快,哎,雖然比以前慢了好多,這次主要靠的還是草藥和溫泉的功效。”

“你快坐下,多休息一會兒,餓不餓,這有熱粥,我加了一些果子幹和肉脯熬的。”

無病走來,大口喝了兩碗,“舒服。”

白婍婩笑道,“你好了,我就放心了。你怎麽受的傷啊,怎麽被蛇咬的?”

“我去了景室山斷崖處,果真深不見底,我四外轉了轉,也沒找到直達的路,便徒手攀岩,一點點往下爬。”

“你不怕摔死。”

無病搖搖頭,“不怕,練的很多了,最窄的地方也有兩寸之地可以落腳呢,哪怕半寸的地方,也夠我手腳著力了。隻是被石洞中毒蛇所咬,一時鬆開了手,下墜幾十步,這十指鮮血淋漓,也是攀抓岩石所得。”

無病回想,“那麽深邃的石洞,又是通向哪裏呢。”

“你就不帶個手套,飛爪或者穿個那種鋼絲軟護甲嗎?”

“我其實有的,可發現穿得久了,自己總覺得安逸,沒有了疼痛,沒有了危機意識,我才不再穿了。”

“沒事找罪受,雖然聽不懂,可我覺得你說的不對。”

“嗬嗬,不說了,咱們去看看他們的訓練。”

場中,龍牙、南鬥同時演練拳術,場麵蔚為壯觀,如同一人在打拳踢腿,號子聲如同霹靂一般。馮定異等人捕獵歸來,無病便過去查看。今日捕獵雖不如昨日豐盈,可妥妥的超過了一千斤的肉類限額,無病不由奇道,“你們捕獵很輕鬆啊?有什麽竅門嗎?”

馮定異等人相視一笑,任定光站出身來,“總教練,我鼻子很靈,方圓幾百步之內,很容易感知野獸氣息。馮師兄眼睛很尖,林暗幽密,如其白晝,我倆配合搜索,其餘兄弟敏捷,本就身如猿猴狐狸一般,即便沒有我等二人相助,也快過野物,又以飛石擊殺,或合圍將野物驅趕到事先挖好的陷坑,野物皆被木橛刺死。”

無病歎道,“想不到,你們天賦異秉啊,又將兵法運於捕獵,活學活用。”

“這也是十數年苦練武藝的結果。”

無病點點頭,“一通百通,你們直接跳過初訓吧,跟龍牙、南鬥一起接受勇士的訓練,迎接南宮亥的襲擾吧。”

“諾。”

無病觀察眾人訓練之後,跳上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