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少帝

第二十四章待援

中山。

剛剛打了勝仗的淳於瓊連歇息一刻都沒有歇息,就帶領著自己手下數萬精銳朝著中山開來,兩萬大軍,麵對中山國的兩萬五千人,拿《孫子兵法》兵法來說,此仗,攻城難下。

“將軍,中山守將文聘乃是少帝劉辨的一員心腹上將,我們如此攻城恐怕損傷巨大。”一旁張頜跨馬來到淳於瓊的近前,低聲進言,怕身旁的士卒聽見兩人談話,以免動搖軍心。

“嗯。”淳於瓊隨意的回複了一句,並未理會張頜。

張頜,此人乃是袁紹手下河間四將之一,為人素來勇武,而且也很冷靜,謹慎。時常會給自己提些建議,當然不論這些建議是好是壞,要不是看張頜此人素來謹慎,淳於瓊也斷然不會聽張頜說話的時間。

“將軍,依我看,文聘手下軍隊三萬,真定五千,中山兩萬五千人,他又卻為何遲遲不救援?等待真定被破,中山門戶大開,從以往的戰績來看,文聘絕對不是那樣愚蠢的人啊!”高覽仗著自己是河間豪強出身,隧開口問道。

“嗯。”淳於瓊悶而不語,雙眼卻冷視高覽,這個人太不講禮貌了,竟然如此同自己這樣講話,看起來真是不把自己放在心裏。高覽這麽一說,不就成了自己真定一戰的大勝,是上了文聘的當。那不是文聘蠢不可及,那倒是自己蠢不可及了。自己堂堂一個穎川名士出身,一個河北土豪竟然都敢同自己這麽說話,簡直太無視自己身為長官的權威了。

張頜回身衝著高覽挑挑眉,示意高覽慎言。

但高覽為人粗鄙,卻是對淳於瓊的不滿從來就不會忍氣吞聲,全部的言行都表達在自己的言行上,回身對淳於瓊冷聲道:“我看,咱們就是上當了。兩萬人來打兩萬五千人的中山,雖然中山城小,但想攻下來,也是癡人說夢。”

“放肆!”淳於瓊轉回身對著高覽喝道:“你給本將閉嘴,如若在動搖軍心,莫怪本將軍法無情。”

“哼!”高覽衝著淳於瓊冷哼幾聲,轉回頭不語。

“你。”淳於瓊乃是潁川名士出身,少時就有名氣,與袁紹和曹操同為西園八校尉之一,高覽乃是河間豪強,一個末流武將,在兩軍陣前如此侮辱自己,淳於瓊當然不忿。如果這是在鄴城,說不定,淳於瓊早就出手了。

張頜連忙衝著高覽使了幾個眼色,轉而吸引淳於瓊的注意力,看向陣前,大聲道:“將軍,你看,中山城的一角已經將破。”

聞聽此言的淳於瓊自然欣喜的望向中山城。隻要攻下中山,所有的謠言、不滿、斥責就會全部都消散與無形之中。到時候自己也好名正言順的斥責麵前的高覽。

“好!”淳於瓊瞪了一眼高覽,隨即衝著身後的袁軍大聲高呼著:“準備好你們的兵刃,都給老子往前衝。”

“諾。”隨即身後有人平淡的回應了一句。

“第一個登場中山城頭的,本將奏請本初親自給諸位封賞百金,高官厚祿享之不盡。”淳於瓊見士氣不高,故意許下空頭諾言。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自然有人應聲回應。攻城的袁兵攻勢就越加猛烈了許多。一時間,中山城下人山人海。

“給我衝。”淳於瓊甚至連自己都赤身上陣相搏。

“儁(jun同俊)乂(yi),你幹嘛拉著我啊?”高覽回身不忿的瞪道。

“哎。”張頜看向淳於瓊衝鋒的背影,開口道:“誰叫你我二人不是主公嫡係,淳於將軍卻出身顯貴,有幾分傲氣也是應該的,高將軍你又何必如此介懷。”

張頜說的是高覽私下裏每每都會提及淳於瓊的缺點,揭露淳於瓊的短處,惹的他同淳於瓊的關係很僵硬。

“早知道袁本初是如此用人,老子就悔之當初改來此地。”高覽不忿的回身低吼道:“當初要是向北投漢庭,說不定早就高官得做。”

“噓。”張頜警惕的回看了一眼。開口道:“高將軍,慎言,此話以後萬萬不得講。”

“怕什麽?”高覽回身瞪了一眼,道:“要是敢動老子,老子就把這大軍全部帶走投靠漢庭去。”高覽這麽說是有他的道理,他乃是河間豪情出身,這軍中有其族中子弟很多,他在軍中是有根基的,要不淳於瓊也不能留高覽這麽久。

“唉!”張頜見高覽脾氣如此火爆,也不勸阻,卻轉而獨自哀傷。許久,張頜才高舉馬鞭揚身而去。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哼,你也不是有此心,就比我多點謹慎罷了。”高覽搖搖頭不語。

……

中山城牆上。

整個東南角已經被淳於瓊的大軍攻破,中山城畢竟城小,敵軍要是傾力來攻,中山城倒也抵擋不住敵軍的攻勢。

“仲業將軍,早都準備好了。”劉稚從城下慌慌張張的走上城來,對文聘說道。

“嗯。”文聘點頭,轉回身道:“節王,你在此地駐守東南城角,務必不要讓淳於瓊攻破此城。”

“呃。”劉稚不明所以的回看文聘。

“嗬。”文聘慘淡一笑道:“我要給淳於瓊一個驚喜,讓他高興、高興。”

“好。”劉稚爭執不過文聘,點點頭道:“仲業將軍早去早回,千萬不可戀戰。”

“知道。”文聘沒有絲毫耽擱,轉回身走向城下,城門處,八百死士身披輕甲,每個人手中都是一把短小鋒銳的環首刀,他們的臉上留露出的無一不是猙獰的厲色。

“兄弟們!”文聘高舉手中兵刃,衝向天邊的烈日,寒風蕭瑟下,死神的光輝閃爍著文憑的臉龐,高聲道:“兄弟們,打完這一仗,咱們就回家。”

“回家?”每個死士都是帶著必死的決心,本以為文聘這員漢庭宿將會說些什麽鼓舞士氣的話,卻沒有想到文聘卻這麽說,一時間身旁這些人到有接受不了。

“對。”文聘狠狠地點頭,任憑冷風吹拂自己的發絲,低聲道:“我們回家,隻要這一仗讓淳於瓊膽戰心驚,我們的任務就達到了。”

“大敗淳於瓊,不還有袁紹呢嗎?”幾個死士不明的轉回身問道。他們知道對待淳於瓊這種小人物,還算不上什麽大捷。

“嗬嗬。”文聘看向那幾人,回道:“你們說的不錯,打敗淳於瓊,我們還有袁紹。也許還有中原各路諸侯,但是那個時候就不用咱們出手了。”

“為什麽?”

“因為,陛下回來了。”文聘狠狠地點頭道:“陛下回來了。”

“陛下?”所有人都被這一消息,鼓動的心情大悅,整個血液都開始在震**,劉辨在北地的名聲雖然響亮卻是沒有這樣,但是劉辨每一步走來都鼓舞著當初每個跟他有關的人,從嘉德殿到金華殿,劉辨把一切不可能變成可能,劉辨已然成為這個時代的英雄,而且還是大漢的主人,如果劉辨能回北地,才是最鼓舞人心的事情。

僅是這一個消息,就讓身旁這些士兵就這麽大的反應,文聘見時機已然成熟,高舉手臂,對著天空,厲聲道:“兄弟們。我們……”

所有人都跟著文聘,學著文聘的姿勢,高舉手臂,隻待文聘一聲令下,他們殺出。

“出發!”

兩個字就有如號角一般嘹亮,響徹在整個中山城的天空,這群值得信賴的人再一次踏上征程。

……

青州。東萊。

東萊是青州一郡,雖然青州治所在北海,但是作為海上出口要塞,地理位置其實是很險要的,但可惜,甲午以前,這個古老的國度都不太重視海上戰略,他們的眼光局限內陸,稱中國內陸為中原,可見他們對大海的不屑,所以東萊郡的小港口很小,通常會有幾百士兵在此把手,可惜後來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剩下的隻是以打漁為生的青州漁民,他們自然不會去觀察什麽戰略要塞不要塞的。

當太史慈率領兩萬水軍成功的渡過渤海,來到東萊郡的時候,還沒有人發現他們,就連打漁的船夫似乎也覺得這樣的天氣隻適合偷懶,沒有出船。這一路很順暢,就連太史慈自己也沒有想到。當他們得知袁紹出兵的消息後,太史慈就決定偷襲青州,此時打青州與打冀州不同,攻打冀州要是袁紹知道後斷然不會讓大軍北去,但如果是青州,即便有什麽損失,袁紹也不會輕易回軍,畢竟青州不是他自己的老家,又經過黃巾這些年的騷擾,物產已經大大不如以前。

“將軍,沒想到,這一路竟然這麽順利。”身旁的鮮於銀走到太史慈的身旁,隨口說道。

“嗯。”太史慈點點頭道:“我們不可大意,如果不用吸引敵軍注意,咱們就最好不要打草驚蛇。”

“知道。”鮮於銀安排自己身後的士兵加速行軍,在天黑之前趕到北海,一舉拿下北海城,奪取青州全境。

“鮮於輔將軍。”太史慈轉回頭召喚鮮於輔。

“什麽事將軍。”鮮於輔擦拭自己身上的水跡,開口問道。

“讓兄弟們先歇一下,不要大肆生火做飯,恐被察覺,我們等到天黑在出發。”

“天黑行軍?”鮮於輔不明所以的抬頭問道。

“嗯。”太史慈點點頭道:“青州守將袁紹長子袁譚雖然無能,但是其手下的兩位參軍司馬,卻是足智多謀,都是鄴城世家子弟,我們還是不要輕易的被他們發覺,一旦發覺,憑咱們現在的供給,應該很難做到拿下青州。”

“好。”鮮於輔點頭。

……

北海。

願北海太守很有名,乃是漢末大儒孔融,又是孔子的嫡係子孫後代,也是十九路諸侯討伐董卓時的一路諸侯,不過卻被袁紹派來的長子袁譚代替,袁紹勢大,孔融不敢抵抗,隧被袁紹取得青州全境。

如今的北海直屬上司是袁譚,他能取下北海多靠其父,當然袁紹調離給他的兩個謀士,辛評、辛毗也是功勞不小,先奪青州之後消除掉北海黃巾之亂,基本上青州全境都被袁譚控製。

“大公子。”辛評走到袁譚的偏堂,轉而呼喚道。

抬頭卻見袁譚臉上的潮紅未退,似乎剛剛辦完**。

“什麽事情,辛先生?”

袁譚雖然被人從**中叫醒多有不樂,但是一見是辛評,便再也不好開口斥責,畢竟辛評是自己父親委派輔助自己的,又是鄴城門閥,如果能夠得到辛評辛家的支持,加上父親身旁的郭圖先生,袁譚很有自信能接收父親的家業。

“大公子,鄴城發兵了。”

“哦。”袁譚很隨意的回道:“這我早就知道了,先生何必驚慌,父親親征,加上郭圖、田豐幾位先生相助,拿下中山是遲早的事情。”

“可是中山淳於瓊雖在真定大勝,卻在中山被文聘八百死士殺得铩羽而歸。”辛評回道。

“哦?”袁譚想起淳於瓊一向是支持三弟袁尚繼位,隧開口道:“哦!淳於瓊徒有其表,敗是遲早的事,先生勿急,父親一到,敵人必降。”

“隻怕主公這麽一走,鄴城空虛。”辛評擔憂的說道。

“呃。”袁譚沉吟,低聲道:“這倒是不得不防,不過,聽說渤海崔巨業鎮守渤海郡,連番擊退東平守將魏延的威逼啊?”

“唉!”辛評一歎道:“大公子,評隻怕,鄴城守將是二公子袁熙啊!”

聞聽此言,袁譚大驚。

袁紹三子,袁譚、袁熙皆已經成年,如果不是袁熙的威脅,袁譚早就被確認為繼承人了,但是現在留守冀州鄴城的要是袁熙,那就對自己大大的不利。

“這可不行,我要回去。”袁譚起身道。

“大公子,等等。”辛評攔住道:“此時不知道鄴城守將是否確定為二公子袁熙,而且主公這一去,應該無事,我們倒是不用這麽急。”

聽辛評此言,袁譚才安下心來道:“那辛評先生言此何意?”

“大公子,評隻想跟長公子說,如果想要謀取繼承人的位置,咱們就要時刻做好準備。”辛評笑笑道。

“撲通!”

一聲響起,袁譚跪下,倒在袁譚近前道:“先生之言,真乃金石之音,譚受教。”

“起來,起來。”辛評上前扶起袁譚。

“先生可是願意相助譚?”

“這個……自然。”

“好。好。好。”袁譚一連擊節三聲大笑道:“如果將軍能夠助我上位,辛家之功,譚銘記不忘。”

“好。”

……

真定。

真定常山,剛剛由淳於瓊打下來,淳於瓊急於搶攻,便被文聘擊破在中山城下。

“報!”城外的行軍大帳,一聲力吼穿透整個大帳,小校急忙的跑到袁紹的近前,插拳稟告道。

“說。”袁紹點頭,應聲問道。

“稟主公,攻城將軍淳於瓊在外求見。”小校偷偷地瞄了幾眼袁紹,此時的袁紹整個人的臉色極其不悅,甚至整個大帳之內都能感受到袁紹的怒火。

“命其來見。”袁紹隱忍不發,隻等淳於瓊進帳在算賬。

一旁垂首而立的幾個謀士,正是郭圖、逄紀、田豐、荀攸等人,座下將官呂曠、呂翔、蔣義渠、呂曠威、張南、焦觸等人。

不一刻,淳於瓊回頭土臉的走進大帳,當即跪倒在袁紹近前道:“瓊不才,甘願來此領罰。”

“廢物。”袁紹怒罵一聲,又覺得不解渴,當即拔出拔劍,瞬間指向淳於瓊。

“主公。”淳於瓊當即撲倒在袁紹近前道:“主公。主公。”又連忙向與自己交好的幾個人看去。

袁紹其實也沒有要斬殺淳於瓊的意思,手中的劍遲遲不落,一直就停留在淳於瓊的頭上。

一旁的郭圖撇撇嘴,自然不屑。

逄紀無奈的搖搖頭,上前,攔住袁紹道:“主公,主公,其實這是可喜可賀啊!”

“哦?”袁紹轉回頭,驚問道:“因何而喜?”

“主公試想,如果敵人要是有詐,怎們會如此抵抗,這樣一來某些人的謠言不攻自破啊!”話罷,逄紀把目光轉向田豐。

淳於瓊感激的看了一眼逄紀,見逄紀言語如此,心知逄紀此言不假,當即點點頭道:“不錯,主公,罪臣雖然中山大敗,但是中山城池已然半廢之虛,隻要主公大軍壓境必定能破中山,某人之說隻是空穴來風,而且恐怕還另有目的。”

逄紀之意,淳於瓊知曉,要是在尋常時刻,淳於瓊也不想當逄紀的槍使,但是眼下,自己性命有憂,不得不幫逄紀。

眾人一致把話指向田豐,田豐又焉能聽不出來,田豐不忿的回身道:“主公,臣之言句句為公,絕無私心,此一趟中山城守將文憑定然有詐。”

“放肆!”袁紹的怒火已然全積壓在心頭,淳於瓊這一敗本要發作,卻不想被淳於瓊和逄紀成功轉移到田豐的身上,田豐在此時開口,無疑是自找苦頭。

“主公,豐有話不得不言。”田豐借故上前再道。

“田豐你放肆。”郭圖本不想開口,但是轉即一想,田豐為人太過剛正不阿,自己支持大公子袁譚沒少辦些不合理的事情,如果以後被田豐發覺出來,自己恐怕就要得不償失,但是田豐呢,又不支持大公子。這個人無論什麽時候,自己都要拔下去。正好借助此時,一舉把田豐推到,麵前的逄紀、淳於瓊等人以後再說。“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亂我大軍軍心,是何居心,主公,臣也以為田豐該殺。”

“嗯。”袁紹悶頭不語,平靜了方才的怒氣後,袁紹覺得自己做的有點衝動,靜待片刻,希望誰能出頭給田豐求個情,也好赦免田豐,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但是等了片刻,都沒有人給田豐求情,袁紹的怒火就更勝了幾分。

田豐的為人太過剛硬,得罪了不少人,即便有些為人還算忠厚的將軍,也不願給田豐求情,因而得罪郭圖、逄紀、淳於瓊等這些袁紹身旁位高權重的這些人。

“呃。”袁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郭圖則在一旁冷笑著譏諷道:“田元皓此人狂妄,主公曾經多次繞你罪過,你反倒不引以為戒,反而越加淩厲,剛而犯上。哼!”

“呃。”郭圖此言一出。袁紹便再也等不下去了。手掌一拍,擊在桌子上,喝道:“田元皓,好你個狂徒,竟然還不認罪,來人啊!”

呼啦啦,一大隊人馬跟進。

“給我押到大牢裏。”袁紹怒道。

“哼!”田豐現在連懶得罵一句眼前這些人都沒有,轉回頭,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有些人找死,你是怎麽都不能勸阻的。

……

萁關。

萁關位處於黃河北岸,隸屬於河東,從河東便可以直達晉陽。劉辨本意是大軍挺進河內,從河內直取冀州,後一想,命馬超率領前部先鋒人馬,馳援冀州,同魏延一道攻克冀州鄴城。自己則率領大軍前來馳援黃忠,當然對待呂布和袁紹,這樣的生死仇敵,劉辨早就給他們準備好了死的路。

“陛下,如果要過萁關,我們馳援晉陽的時間就會大大減少,黃忠將軍他們能頂得住嗎?”一旁的劉曄轉回身湊到劉辨近前問道。

“嗯。”劉辨目光直視前方,久久不語,最後開口道:“雖然不肯定,但是我相信他們。”

“他們?”劉曄轉回頭看向劉辨。

“難道陛下是說黃忠、沮授、荀彧他們?”一旁的麴義搖搖頭,沒有這個必要啊,要是單單說這三個人其實完全沒有必要要跟自己這麽說。

“嗯。”劉辨點頭,若有所思的回道:“不知是他們,如果單憑一個呂布,朕相信黃漢升,黃漢升能在虎牢關打敗呂布,就能在此地再次滅掉呂布。”

“嗯。”賈詡走到近前,目光依然同劉辨一樣,都是直視前方,單單道:“陛下是再說另外一個人吧?”

“嗯。”劉辨若有似無的應答了一句。

“誰?”

身邊所有的將領把疑問都聚焦在劉辨的身上,是不是那個在出發前就曾經說過的人呢?

“嗬。”劉辨含笑不語。這是自己最後一招棋,恐怕隻有等到兩軍對壘之時,劉辨才會動用這招伏筆,誅殺敵寇要的就是這份雄心壯誌。

賈詡轉移話題道:“陛下,昔日咱們賭過荊襄、漢中,今日詡想跟陛下在讀一次。”

“賭什麽?”劉辨轉回頭,問向賈詡。

“就賭河北戰事。”

“河北戰事可多了。”劉辨笑道:“從青州到東平,從中山到晉陽,四地戰事皆起,文和先生難道以為朕這一仗會打敗?”大氅被風一吹,送扶好遠,劉辨轉回頭笑問道。

“當然。”賈詡點點頭,談笑自若的說道:“當然不是,文和隻想跟陛下賭一賭,冀州誰先能取下。”

“馬超、魏延?”身旁諸位將領同時大笑道:“文和先生,你先說。”

“我賭馬超。”

“廢話,馬超輕騎,他的部下皆是西涼精銳,曆經數場大仗,先生此舉太假。”就連一旁的許褚都看不下去的回身說道。

“嗬嗬。”賈詡狡詐的看向劉辨,似乎連魏延能怎麽取得冀州鄴城的都能知道一般。

“渤海守將崔巨業雖然出身名門卻是一個無能之將,但其司馬審配卻是一員上將之才,文長將軍恐怕就……”劉曄轉而分析道。

“嗬嗬。”劉辨笑著搖搖頭,並不回道。

“陛下,換個賭法吧,文和先生太能耍賴。”就連許褚都能聽出劉曄的分析。

“嗬。”劉辨捋了捋自己的發絲,轉頭道:“也好,朕就跟文和先生打這個賭,這一仗,先破冀州的定是魏文長。”

“陛下如此確信?”眾人不明的看向劉辨。

劉辨目光極遠,心中感歎,後世魏文長的最大心願可能就是沒有從子午小路偷襲長安了吧,那麽今日自己就成全他一次。

“嗯。”

一聲虛弱的回應,卻又像是泰山之重。

……

“將軍,過了渤海,前邊就是平原。”身旁一個北地校尉開口說道。

“嗯。”魏延點點頭,回身道:“辦的不錯,再去探查。”

魏延駐馬遙望眼前的山色,自己身後跟隨的是三千大軍,每個人的臉上帶著的都是必死的決心,他們知道,自己這一趟究竟有多難。

“希望仲邈和子經他們能守得住東平城。”魏延拔出自己的反天,擦拭著反天刀刃上的寒意,每一次揮舞,每一次鏘鳴,反天都是要麵對最強的對手。但他每一次都能平安而歸,就像是魏延本人,在漢壽他身受甘寧偷襲,尚能活下來,在真定他刀劈公孫範,麵對公孫瓚這赫赫威名的白馬義從,他魏延也不曾畏懼半分。如今,他和他的“反天”再次踏上征途,而且也是一條很驚險的路。

鄴城,乃是冀州治所,袁紹腹地所在,三年前,劉辨兵退遼東,啟動文聘斷後,魏延接應,當時魏延就曾疑義過,事後證明如果是自己,或許也沒有文聘做的好,但是魏延一直不服,同樣是在荊襄跟隨天子劉辨起家的,他們每個人都差不了多少,如果事情重來一回,魏延一定要搶下那頭功。

可惜,他的美夢沒有事實現。事情不能重新輪回一次。

可是,如今老天再次給了魏延一次機會,就是偷襲鄴城,如果得手,那將是曠古奇聞的戰績,恐怕魏延也會因此名揚天下。

魏延打馬回望一眼身後的渤海郡城,如果不是霍峻和牽招在東平示弱,出奇謀,讓城門打開,讓崔巨業攻進來,崔巨業也斷然不會如此上當。自己也不可能就這麽輕而易舉的逃過各路眼線。這麽說來自己是幸運,當然霍峻他們也相當危險。他們麵對的是同崔巨業的城門肉搏,堵得就是這一刻的心跳,他們堅信,這一刻,他們能挺得住。

所以魏延也不想辜負這群人,他要跟著這群人拚死向前,直至全殲對手。

鄴城得破,冀州便破,整個河北便平定。

“將軍。”身旁小校趕到近前問道:“我們休息夠了,還走不走?”儼然這群人是魏延精挑細選的親衛,竟然在旦夕之間就能恢複體力。

“我們走。”

三個字,他們是踏著勇氣上路的。

……

東平城下。

此時東平東門已然打開,城門下的肉搏相當慘烈。每個人都帶著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己身旁的戰友,他們不知道這一仗自己還能不能有活著出去的幾乎。

“沒有。”

答案隻有兩個字。不論是對著東平城的守軍,還是對崔巨業的袁軍。

東平守軍沒有是因為他們是抱著與城共存亡的氣勢壓出的。雖然不理解,為什麽東門會無緣無故的被打開,但是他們知道隻要自己鬆懈,這一刻,自己必將斷送自己的性命。而且他們身後的幽州也將被撕裂一道傷口,如今已經三年未起戰事的幽州再也經受不起他們的折騰了。

他們看似是在為朝廷賣命,其實理論上說起來,他們也是再為自己賣命。

“殺!”牽招拿起自己手中的兵刃,舔舐著自己臉上的傷口,這股鮮血有點甜,也有點鹹,但是很熱,熱血的那種熱。

“子經,你來斷後,我去率軍斬殺他們的大將。”打開東城門的主意是霍峻出的,為了能夠吸引崔巨業的大軍,霍峻甚至要犧牲整個東城的戰士,但霍峻知道這值得,因為大漢值得信任,劉辨值得信任,魏延值得信任,全幽州的百姓值得信任,他相信即便自己打開城門同麵前的敵人廝殺,也不會丟掉自己腳下的每一寸土地,在東平城,隻要自己在,就一定要挺到魏延成功偷襲冀州鄴城時。

“好。”牽招又用手中的兵刃收割了身旁一個士兵的姓名後轉回身,衝著霍峻道:“能敵則敵,不能則退,我觀這時日,差不多了。”

牽招並沒有把話全出說出來,魏延偷繞渤海的事情,麵前的崔巨業不清楚,但是兩軍對壘又是城下肉搏,恐怕聲音過大,對方能有聽到。

“嗯。”霍峻抬頭看了看天色,低聲回頭道:“誅殺了崔巨業,也能墮了他們的氣勢,到時候我們守起來也輕鬆一點。”

“嗯。”砍翻身旁的敵軍,牽招轉回身衝著自己身旁的眾人吼道:“都拿出你們的兵刃,給我守住東城,不要忘了你們是天子之師,你們不可以敗。”

“天子之師”四個字如雷霆之音,頓時劃裂整個東城的天空,身旁的士兵麵麵相覷,這一仗拚了。

“這一仗拚了!”

“對呀,老子這一仗拚了!”

……

崔巨業臉色陰沉的可以,他沒有想到眼下這種情況,整個東平城的東門都已經大開大和了,自己這兩萬大軍卻不能攻破東平城,要知道整個東城的人數也沒有自己多。

一旁審配調轉馬頭轉回身看向崔巨業,低聲道:“將軍,恐怕敵軍有詐。”

“有什麽詐?”崔巨業不悅的點點頭,看向東門城下對方的守軍確實也付出了相應的代價應該不像是有假。

“怎麽東門城會無緣無故的被打開,我們竟然連攻數月都沒有一絲破綻的東城門為什麽會這樣?”審配向著身旁的崔巨業道。

“嗯。”崔巨業點點頭道:“正是因為我軍在之前沒有效死命,東平城自然不會被打開。”

聞聽崔巨業這官僚一般的談話,審配回身搖搖頭,恐怕東平城破之時就是整個冀州待破之時。

“審配納命來。”霍峻不蠢,反而卻很聰明,當然察覺了地方大軍統帥崔巨業就是個飯桶,如果繼續讓其執掌兵權尚沒有什麽,但是要是殺了他,換成審配就大大不值了,就恐怕審配出什麽詭計,就不是自己能對付的了,所以霍峻把刀揚向麵前的審配,斬去審配,不要說困守東平城就是誅殺崔巨業,也少勝多,也不成問題。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一聲怒吼撕裂至近前。

“死!”

審配是鄴城的謀士不假,但更是一勇武之人,雖然比不上能征慣戰的將軍,但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就在崔巨業這一聲怒吼將至之時,審配整個人調轉馬頭便退到一旁,隨即掄起自己手中的兵刃抵擋霍峻的武器。

“啊!”

一聲慘叫,兩個人的兵刃迸濺出的火花頓時刺痛一旁的一個新兵。

“誅殺!”

崔巨業雖然慌張,但是並沒有太多慌亂,整個人的神經還是很清晰的,雖然麵前這突如其來的敵軍開始慢慢靠向自己,但是自己身旁護衛之人這麽多,當然不懼。隧開口道。

一聲令下,頓時有無數個軍卒聽命而來。

霍峻冷眼看了一下崔巨業,逼得崔巨業一個錯步。

“找死!”霍峻看似這聲怒吼是對崔巨業的,但是實質上,霍峻知道自己要殺的是誰,點點頭,用手中的兵刃高高舉向天空,對準麵前的敵人就要發動最後一擊。

崔巨業不似審配地地道道的河北名士,武道確實不通,騎個馬都已經勉強,如果不是因為是河北巨閥崔氏的後人,他斷然當不得這東路大軍的首領,誰也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到這樣的人手中。

“噗!”

霍峻刀快,竟然不顧自己身旁的刀劍,直徑的刺向崔巨業,崔巨業躲閃不及,恐怕就要被霍峻斬殺。

審配一個加速,行至到崔巨業的近前,用兵刃一磕,便想磕出霍峻的兵刃,但是霍峻何其精明,這一攻虛實皆有,他本就不想要崔巨業的命,他隻想要審配的性命。沒想到審配上鉤了。

“來的好。”一聲回應,霍峻的刀已經砍在一旁審配的脖子上。

審配的脖子非同尋常,異常的僵硬,不怪當年,能死守不降。

“死。”

但是霍峻更狠,手下力道加重,大吼一聲,霍峻的刀已經插入審配的脖子中,又一聲力吼,血柱直漸,審配已死。

“審配將軍。”崔巨業大驚失色,急忙的跳下馬來抱住審配的軀幹,大聲的呼喚道。

“呲。”霍峻咬牙一呲,心中冷笑一聲,轉而離去。

為了殺審配,霍峻的身上刀上也不少,不過此時霍峻卻不覺得疼痛,整個東線戰役就應該這麽勝利了,雖然尚有大軍未滅,但是僅憑崔巨業,已經不足為慮。

……

中山。

此時,剛剛退卻袁紹的一波攻擊後,文聘擦拭著自己的傷口,這滿身的刀疤都是當年在魏郡,文聘受的,麵對當初的仇敵,文聘自然分外眼紅,恨不能親自殺了袁紹以解心頭之恨,但是文聘知道自己的實力不足以吞滅袁紹大部,隻好在等待晉陽和天子那頭的消息,隻要天子一入並州或是冀州,文聘就決定不守了,雖然不能帶走中山城的百姓,但是文聘已經能把轉移的東西都轉移了,如果帶走百姓,就太假了,恐怕袁紹也會看出來。

“將軍。”節王劉稚走到文聘身前,道:“程緒程大人已經派人傳話來了,陛下的大軍已經出長安,如今一部如萁關,一部入河內。”

“好!”文聘要緊牙關,正拔出自己手臂之上的一個箭簇,同時大吼一聲。

看得一旁的諸人膽戰心驚。

就連節王劉稚都忍不住的低歎一聲道:“仲業將軍當真大丈夫,劉稚佩服。”

“嗬。”文聘淡淡的搖了搖頭,低聲道:“還有一陣才能天黑,我們等天黑再退。”

劉稚點點頭道:“方才將軍在城下血戰淳於瓊,看的我等熱血沸騰,竟然有些不舍得如此走掉,恨不能生擒袁紹頭顱,以報家仇國恨。”

劉稚漢室諸侯王,當然可以同劉辨一樣對袁紹是有家仇國恨的。

“嗯。”文聘點點頭道:“快了,恐怕此時離袁紹的盡頭已經不遠了。”

“真希望有那麽一天。”劉稚抬手招呼一旁的軍醫擦拭著文聘的傷口,心中有些呐喊的說道。

“等等,再等等。隻要咱們聽過這個黑夜,那麽光明來臨對他袁紹來說就是死刑之日。”文聘信心十足的說道:“走吧,我們下城,這一回,我文仲業也做回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