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公子無良

第182章 山水田園

明太妃一直在偏宮裏停了二十一日,這二十一日裏,第七日史家兩位老爺犯了錯,雙雙官降一等;第十日裏,薛家叔父貪涼得了痢疾,熬了三日沒了;第十五日裏,許世寧也因內務府出了差錯,官降一等;第十八日裏,賈母一腳踩在園子裏苔蘚上,扭到腰。

等到二十一日後,賈母、許青珩雙雙去不得,隻有賈璉整理了行裝,隨著那壓地銀山一樣的送葬隊伍向孝慈縣去,他因不喜車轎狹窄,就騎著馬跟在路上,待無聊時就將各家送的挽聯瞧上一瞧,覺得興許日後派的上用場的,便記在心中;看膩煩了挽聯,就又去看郊外風光,見處處芳草萋萋、鶯啼燕舞,也覺有趣。

待到晚間在一處鄉宦家落腳,賈璉因來了興致要去看田園風光,便洗了手向外去,出了這鄉宦家門,到了村口老榆錢樹下,恰望見三五個家丁在攆一個老奶奶向別處去,就要繞開道來。

誰知他一挪步,那老奶奶就喊著:“可是親家家二爺?”

賈璉不知哪來了這麽個親家,看那老奶奶一身補丁打扮得還算利落,就笑道:“不知老人家是賈府哪位親家?”

“我家姓王,是府上二太太家連過宗的人家。”

劉姥姥?賈璉一怔,因笑道:“姥姥這是做什麽?”

劉姥姥訕訕地說道:“家裏這二年歉收,有些揭不開鍋。年前年後去了城裏四五遭,偏生沒遇上正主,今日在莊頭聽說賈府也有人來給太妃送葬,於是趕來請安問好。”

“家裏老太太扭到了腰,奶奶要忙著照看家裏,並沒過來。”賈璉不等劉姥姥說,就將身上荷包一並交給了她。

劉姥姥正失望,忽然見沒說什麽好話,就得了沉甸甸的荷包,摸著足足有一二十兩銀子,登時喜上眉梢,再三作揖。

“哪裏來的老婆子?”忽然有人說道。

劉姥姥直愣愣地看過去,見是個尋常相貌的人,便不很當一回事,依舊給賈璉作揖,見賈璉揮手,又見邊上侍衛攆,就忙向遠處去了。

“有眼不識泰山的老東西。”水宏升冷笑一聲,走到賈璉身邊問:“你要向哪裏去?看你這一日看挽聯看雲朵,好不逍遙自在。”

“要去瞧一瞧田園風光,你去嗎?”賈璉問。

“那有什麽好看的?”話雖如此,水宏升見賈璉已經向田地走去,便也隨著去,見眾多侍衛跟隨,便令他們走遠一些。

離了這老榆錢樹,不過百來步,就可望見成片田地,此時天已經晚了,隨著春風吹來的細小蚊蟲漫天飛舞,引得無數蝙蝠仿若暗夜裏的蝶一樣,在天地間飛舞。

“你果然有膽量,竟然調戲本王。”水宏升輕笑一聲,大抵是放下防範,聲音也不覺輕柔許多,隻是依舊比尋常女子聲音低沉粗啞。

賈璉回頭望她一眼,看她此時流露出女態,蹲下身子去看地裏冒出來的薺菜花,揪住一把在手上送給水宏升。

水宏升接過薺菜花,見花梗上尚且連著根並些許泥土,就將根掐掉,笑道:“你這人實在傲慢,當著我的麵殺洪和隆,也不怕我將你滅口;送薺菜花就罷了,為何連根也不肯掐掉?”

“太髒了。”賈璉拿著帕子擦手。

水宏升一怔,先惱怒地將薺菜花扔在地上用腳踩了一踩,又頤指氣使地說道:“你再摘一棵,將根子給本王掐掉。”

賈璉嗤了一聲。

“你生來就這樣狂傲嗎?”

“是的話,你跟著我投胎嗎?”賈璉擦過了手,依舊順著田埂向前走去,恰望見一畝地,隻見暗淡的天色中,那田地波光粼粼中有銅錢大小的螃蟹在下麵梭巡。

賈璉心道難怪劉姥姥會知道螃蟹的市價,原來她莊子附近有人養這個。

“你怎麽會是這樣的態度?明明那一日……”水宏升緊跟過來,惱怒地在賈璉背後說道。

賈璉回頭看她,笑問:“要吃螃蟹嗎?我替你抓。”

“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嗎?你也太小看我了,況且如今也不是吃螃蟹的時候。”水宏升說著,見賈璉就蹲在蟹田邊,急於出氣,便走到他身邊伸出手用力將他往水田裏推。

賈璉倒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攬住水宏升的小腿,借著倒下去的力道將她扯下去墊在下麵,兩腳踮著腳尖依舊不離田埂,兩隻手穩穩地撐在水宏升身上。

“好險。”賈璉笑說道。

倒在水田裏的水宏升待賈璉收回手,就兩隻手撐在水下泥中,先冷笑,隨後忍不住笑了出來,見侍衛要過來,就揮手令他們站遠一些,“對付你們家奶奶,你也這樣?”

賈璉笑道:“她吃得苦多了呢。先洗幹淨手,我拉你上來。”

水宏升將兩隻手在水中洗了洗,也不叫賈璉去拉,踩著泥水上岸來,就問:“你知道我笑什麽嗎?”

“孤男寡女,一人濕身,不如找個地,燃起篝火,你脫了衣裳我幫你烤幹?”賈璉說道。

水宏升見他猜得分毫不差,就邊脫了鞋子邊將外頭大衣裳解開,隻穿著一件雪青夾襖、月白夾褲,輕笑道:“你既然猜對了,就當知道,這衣裳,可不光是本王一個人要脫。”

“王爺做了十幾年男兒,難道不知,這男人脫衣裳,比女人脫衣裳來得容易?”賈璉也笑著說,望著她那身子板,又好奇她平日裏都怎樣鍛煉身體。

水宏升忽然又惱怒起來,將髒了衣裳往地上一扔,就抬腳向來路上走,走了幾步又回過身來忽然將賈璉緊緊抱住,“你瞧這田園風光多好,弄上一二畝田,種上三兩株枸杞,養上一二隻黃狗,這人生豈不逍遙自在?你與我,趁著侍衛不多,就此歸隱田園,可好?”

賈璉在她肩頭拍了一拍,又琢磨著她是如何練出這挺拔身材的,又脫了身上衣裳給她披著。

“是不願意跟我歸隱田園,還是當真不願歸隱田園?”水宏升問道。

“賈璉不願歸隱田園。”

“到底是榮華富貴更重要。”水宏升冷笑一聲,順勢將賈璉那衣裳穿在身上,一邊係著腰帶,一邊說道:“你既然猜到我是女子,你可猜到我要做什麽?亦或者,旁人要我做什麽?”

“略知一二。”

“說說聽聽。”水宏升忍不住又向賈璉走近一步,心下狐疑地想這人何其危險,為何自己偏要挨著他呢?

“大的無法說,隻能從小處說起。”

“說。”

“話說我家有個園子,園子裏有個小廚房,廚房裏專供我家老太太遊園時吃喝玩笑用,/13312/每月裏,小廚房裏的廚娘總能賺上三五兩閑錢。小園子門上守園子且跟上頭太太有些瓜葛的婆子看了,心裏嫉妒不已。於是婆子暗中將說得上話的管家、說不上話的任性丫頭都籠絡了,先令丫頭去鬧砸了廚房、揭穿那廚房做下的壞事,然後……”

“剩下的話,不必說了,你隻說,那守園子的婆子,最後占了廚房沒有?”水宏升心裏有些惴惴不安,卻又越發覺得自己獨具慧眼,兩眼灼灼地望著賈璉,心道待事成之後,她便賜許青珩一個痛快的死法。

賈璉笑說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成或不成,還要看人怎麽做。”

“你要榮華富貴,本王就給你榮華富貴。”水宏升輕輕地一歎,忽然聽見有人喊了一聲王爺,回頭見是她母族家的表兄,於是忽然轉頭將額頭靠在賈璉肩頭,自嘲地笑道:“你方才便是肯跟我歸隱田園,我也走不成。你是聰明人,自然也知道走不成,為什麽明知道,還不肯騙一騙我?”

“王爺既然選了那條路,就該像賈璉一樣,孤注一擲地向前。”

水宏升退後兩步,笑說道:“你既不溫柔也不體貼,哪裏來的膽量敢在本王身上孤注一擲?”

賈璉笑說道:“王爺看我又機靈,又市儈,就當知道,賈璉站在你身後,你便是穩操勝算。”

“穩操勝算?”水宏升輕笑一聲,又向後退了兩步,聽見她表兄又疊聲呼喚,於是就邁步向她表兄走去,走開之後,再回頭瞧見賈璉蹲在田邊看月光下在水中爬行的小螃蟹,怔怔地看了兩眼,便又灑脫地向前去。

到了前麵一棵榆錢樹下,水宏升的部下便圍了上來。

“王爺,我方才瞧著那賈璉實在無禮,膽敢將王爺扯下水。”

“正是,屬下早看那賈璉並非善輩,王爺還該多防著他一些。”

“王爺——不如,叫賈璉前來商議大事?左右,那賈璉既然殺了洪和隆,不如就叫他補上洪和隆的缺,況且那神機營,王爺也用得上。”

……

“本王知道了。”水宏升叱道,聞著衣裳上那清淡的香氣,忽然想那妄想霸占廚房的婆子,最後大抵又要被灰溜溜攆出來了。

“王爺正該叫賈璉出力,如此也可分辨他是否真心。”

水宏升歎息道:“本王說知道了。”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回頭,見賈璉已經融入夜色中,越走越遠,就帶著眾部下向那鄉紳府上去,入了府,進了特特為她準備的廂房,望見明家眾人並要緊屬下都在,皇城地圖就擺在寬大的桌上。

水宏升先大刀闊斧地坐在椅子上。

明國舅開口說:“王爺,不能再猶豫了,‘東安郡王’這封號十分不吉利,主上將這名號給了王爺,是已經存下了鏟除王爺的心。況且,明後幾年,五、六兩位皇子娶妻生子,王爺膝下無子,定會遭人非議。況且太妃好端端的,忽然就沒了,入棺時又放進去許多香料,且太上皇又欲蓋彌彰地在太妃故去後降下隆恩,可見太妃之死,蹊蹺下,未必不是衝著明家衝著王爺來的。王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

“正是。太上皇多少年不曾對蘇州那女子過問過一句,豈會平白無故地為那女子就殺了太妃?說來說去,都是為了打壓咱們明家人呢。”國丈也唏噓地說道。

“知道了,都聽國丈、國舅的吧。”水宏升懶懶地說道。

明國舅忙說道:“洪和隆在時,雖沒有透露許多,但也交代了太上皇一些事,待事成後,以此事要挾太上皇,且懇請太上皇出麵輔佐王爺,太上皇定會點頭應允;內務府中也進了許多咱們的人,且因太妃一事,許世寧忙焦頭爛額,定無防範;繕國府、治國府、修國府三家遭難,其他幾家人心惶惶,也願意隨王爺起事;況且馮唐、南安老王爺等又領重兵去了南邊,京城守兵不多。這正合了天時地利人和這句話。”

“知道了,依計劃行事吧。”水宏升嘴角噙著冷笑,心道待事成之後,她少不得要跟守門的婆子一樣,要討好太上皇、安撫群臣、曆數皇帝罪名。

“……王爺,不如,將賈璉拉進來?他那神機營,也可派上用場。”國舅勸諫道。

水宏升沉吟道:“過兩日再說吧,他還未必靠得住。都散了吧,待太妃入土那一日,便是起事之時。”

“是。”國丈、國舅等恭敬地退了出去。

水宏升獨坐在房中,忽然問:“賈璉在什麽地方?”

“回王爺,賈璉還在田邊轉悠呢。”

水宏升冷笑一聲,暗道她當真是豬油蒙了心了,怎會以為賈璉比北靜王好呢?他雖機靈,但隻要將他拉進渾水中,他便不得不小意奉承著她了。

月色正濃,接近二更天時,田間水霧彌漫,賈璉這才覺得有些涼了,正待要回去歇著,遠遠地望見兩大一小三個影子過來,就站住腳,待那影子近了,卻見是劉姥姥帶著女婿狗兒、外孫板兒過來了。

“板兒,快給二爺磕頭。”劉姥姥推了外孫一把。

板兒微微趔趄後,大抵是劉姥姥在家時許下了他明日買些什麽,立時殷勤地磕了兩個響頭。

狗兒也堆笑上前磕頭。

“都免了吧。”賈璉說道。

劉姥姥見賈璉隻穿著裏頭的小夾襖,就笑說道:“璉二爺不冷嗎?凍著了,可了不得了。”

“我算是習武之人,並不冷。”賈璉對著劉姥姥那堆笑麵孔,一時也沒旁的話要說,正待要走,忽然想起書中仿佛狗兒為周瑞買地的事出過力,於是雖如今周瑞發配了,也謹慎地問一句:“不知你們可曾為二太太那的人買過地?”

劉姥姥忙說道:“府上二太太處的周瑞當年買地,狗兒替他出了力氣,誰知買下了地,周瑞就沒了影子。狗兒去城裏問了兩回,周瑞不肯要地,周瑞的女婿冷子興恰據說在金陵發了財,就將地買下。誰知買下沒多久,就聽說冷子興跟一位也姓賈的官老爺一起下獄了;後頭冷子興也坐了大牢。人都說是那地不吉利,好端端的地,現如今白荒著,有錢的不樂意買,沒錢的買不起,璉二爺要買嗎?叫狗兒去說,幾十畝肥田,一點碎銀子就拿下了。”說著,就去拉女婿衣袖。

狗兒又巴不得替賈璉跑腿賺幾個錢,又怕賈璉也嫌晦氣不肯買,於是唧唧歪歪地對劉姥姥說:“璉二爺怕不缺這點地。”

“那就有勞王家兄弟去跑一趟了,買來了地,也不尋旁人了,就請王家兄弟做主,雇了人在地裏種些枸杞。春夏秋三季裏,送些枸杞芽來府裏。”賈璉隨口說著,左右也沒旁的想種的,因水宏升先前提過枸杞,就先提了枸杞。

劉姥姥笑道:“種枸杞,莫非是府上奶奶、姑娘身上不準?”

狗兒尷尬地咳嗽一聲。

“什麽是身上?”板兒張口問。

狗兒抬手給了兒子一巴掌,罵道:“小兔崽子,大人說話,有你問的?”又對賈璉堆笑說,“二爺莫怪。”

“不怪,不怪。”賈璉看板兒憋著嘴要哭,就將自己身上帶著的玉葫蘆丟給他玩,暗道水宏升不要種花朵,也不種瓜菜,偏要種三兩株枸杞,莫非水宏升陰虛內熱、經血不調?因琢磨著若是如此,薛寶釵那冷香丸,水宏升也用得。想著,對劉姥姥、狗兒說:“天晚了,回去吧,明兒個打發人隨著你一起辦事,要多少銀子隻管來取。”

“哎,二爺慢走。”狗兒歡喜地說。

賈璉點了頭,一徑地向前去,走在半路,望見趙天梁迎了過來,就對趙天梁說:“立時向薛家去,跟薛大奶奶討些薛大姑娘的冷香丸來,跟她說,是呈給要緊人物的。”

“是。”趙天梁答應著就要走。

“等一等。”賈璉又喚了一聲,思忖著,又說:“女兒家調理經血的藥丸,也向薛大奶奶討一些,多多益善。”

趙天梁心裏納悶著,忙慌答應了,也不回去歇著,立時騎著馬向城裏趕,到城門時恰城門開啟,於是就進了城,直衝著薛家去,到了薛家門上,隨著小廝進來,去前廳上等一等,過了一盞茶功夫,就見才起床的王熙鳳匆匆過來。

趙天梁難得見王熙鳳素麵朝天,就多看了她兩眼。

“也不怕我挖了你的狗眼,什麽事這麽早就來說?”王熙鳳問,不等趙天梁說,又道:“若不是我們家二老爺沒了,二太太又病在**,家裏生意又離不開我,我也要隨著去孝慈縣呢。”

趙天梁忙說道:“奶奶,知道你也是有誥命的人,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我們二爺說,請奶奶將大姑娘的冷香丸挖出一些,再將那些給女兒家調理經血的藥丸多多益善地用瓷瓶裝起來。二爺有急用。”

王熙鳳翹著腿坐在太師椅上,笑道:“我知道你們家老太太、太太、奶奶都不去的,這急用是給誰用?難不成才出城一日,你們二爺就勾搭上了誰家的奶奶不成?”

“大奶奶,你瞧我這眼睛,若不是急用,我會連夜趕來?”趙天梁指著自己的眼睛說。

王熙鳳見他滿臉疲憊,雖不知那女兒用的藥賈璉做什麽急用,但唯恐耽誤了他的事,忙令人去花園花樹下挖出冷香丸的罐子來,用那素白如玉的瓷瓶裝了三十顆,又將從茜香國帶回來的女兒家用的丸藥裝了滿滿兩匣子,仔細地用雪綢包裹著,就令趙天梁帶去。

趙天梁拿了藥,立時馬不停蹄地向城外去,直到傍晚時分,才趕上停下過夜的送葬隊伍,急忙將藥給賈璉送去。

賈璉堅持了一回藥,又將個陶罐拿出來,就令趙天棟給水宏升送去。

此時,水宏升正在鄉紳廂房內洗漱,聽說賈璉送了東西來,心裏想著左不過是些帕子玉佩之類,就令人先放在桌上,待絞幹頭發之後,才向明間裏走來,先看那粗糙的窄口大肚陶罐,不知賈璉送這來是什麽意思,待向內一望,看見裏麵用蘆葦茅草編了個草房,又用苔蘚布置了三方田地,田地邊,幾叢枸杞掛著瑪瑙樣細微的果子抽條,兩隻泥巴捏的黃狗撒開蹄子追逐一隻撲棱翅膀的野雞。

水宏升眸子一熱,對著房中懸在一角的明瓦燈照了一照,見那燈上依稀映襯出一個不男不女姿色平平之人,兩隻手扣在罐子上;又看還有個包裹,就將那包裹打開,見裏頭有個字條上寫著“此藥用春天開的白牡丹花蕊十二兩,夏天開的白荷花蕊十二兩,秋天開的白芙蓉蕊十二兩,冬天開的白梅花蕊十二兩,再加十二錢蜂蜜,十二錢白糖製造。服用時,用十二分黃柏煎湯送下。”拿開字條,見個白瓷瓶上寫著冷香丸三個字,就打開塞子去聞,隻聞見一股冷冽的奇香撲鼻而來。

“無端端送人家什麽藥?”水宏升心裏納悶,見還有匣子,就將匣子也打開,見兩個匣子裝了十六瓶藥,瓶子上寫著一見就知是治女人病的藥。

水宏升恍然大悟,抱著陶罐趴在上頭瞧了又瞧,一時間又哭又笑,暗道他雖脾氣不好,但論起細心來,更勝旁人百倍,身為女子,她擔心的並非江山社稷,不過就是容貌、子嗣兩件事罷了。

“王爺,國丈、國舅來了。”門外小太監說。

水宏升笑容一僵,心道國丈、國舅來,定也要賈璉過來議事了。不知為何,昨晚上聽賈璉說起那守門婆子的事,她就隱約覺得他們這般起事難以成事。忽然向外走了幾步,自己撩開簾子,對外頭伺候的小太監說:“叫璉二爺立時回了昨晚上住的莊子,令他一個月後再回京城。”

“是。”小太監心裏奇怪東安郡王為何這樣吩咐,也隻管去照辦了。

賈璉聽水宏升那般說,就猜著今晚上國丈國舅家要來哄他進渾水裏了,於是當機立斷地趁著眾人都在整頓時,立時帶了自己人走。

望見理國公並史家人隨著國舅去了,就想剩下的公侯怕也沒個好下場,於是就向昨日去的莊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