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易作品大全集(全15部共144冊)

第十七章 宿願得償

熱氣升騰中,整個石池籠罩在熱霧裏,加上從天而降的雪粉,有若人間仙界。

灼熱的泉水由一邊石壁的三個泉眼瀉出來,注入池裏,水滿後,再流往五丈下另一層較小的溫池去,那處則成為荊善等人的天地。

在拜月峰這人跡難至的深谿內,一切人為的規限再不複存。

紀嫣然、烏廷芳、趙致、田貞、田鳳等諸女露出凝脂白玉的天體,浸浴在溫泉中,再不肯離開,在沒有電熱水爐的古代,際此冰天雪地的時刻,沒有比這更高的肉體享受。

琴清脫掉鞋子,把纖美的秀足浸在溫泉內,對她來說,已是能做到的極限。

項少龍不好意思與諸女看齊,陪琴清坐在池邊浸腳,笑道:“琴太傅不下池去嗎?我可以避到下麵去的。”

琴清抵受著池水的引誘,赧然搖首道:“項太傅自己下池去好了,我這樣已很滿足。”

項少龍見她俏臉微紅,動人至極,心中一**,逗她道:“你不怕看到我赤身**的無禮樣兒嗎?”

琴清知這小子又在情挑自己,大嗔道:“快滾落池裏去,人家今天再不理睬你,上次還未和你算賬哩!”

項少龍知她指的是吻她香唇一事,湊過去肆無忌憚地吻她的臉蛋,接著把她摟個結實,琴清正要掙紮時,已和項少龍一起掉進溫熱的池水裏。

紀嫣然五條美人魚歡呼著遊過來,笑聲、嗔聲和雪粉、熱霧渾融為一,再無分彼此。

晚膳後,趁琴清和諸女去和項寶兒玩耍,紀嫣然把項少龍拉到園內的小亭欣賞雪景,欣然道:“我從未見過清姊這麽快樂的,你準備好正式迎娶她嗎?”

項少龍沉吟片晌,道:“我看還是留待與管中邪的決鬥後再說。”

紀嫣然道:“我為你想過這方麵的問題,最好待黑龍出世後,也正好是一切均棄舊迎新之時,那縱使清姊的身份有變化,亦不致惹起秦室王族的反感。”

項少龍大喜道:“嫣然很為我設想,有了清姊後,我再不會有其他妄求了。”

紀嫣然正容道:“要清姊答應嫁你,仍非易事,你最好對她嚴守男女之防,噢!我指的是肉體的關係,因為清姊最不喜秦國女子婚前苟合的行為,夫君大人該明白嫣然的意思吧!”

項少龍苦笑道:“現在我連你紀才女也沒有碰,怎會去冒犯琴清?”

紀嫣然媚笑道:“間中碰一次半次,看來該沒有什麽大礙,隻要節製點便成。”

項少龍喜出望外,拉起紀嫣然的玉手,歎道:“你定是知我憋得很辛苦,才肯格外開恩。”

紀嫣然柔聲道:“是那溫泉在作怪,但今晚受你恩寵的卻不該是我,法由嫣然所立,所以我隻好做最後的一個。”

大雪飄飛下,項少龍手提百戰寶刀,卓立雪原之上,身後是烏家牧場。

不知是否因新得寶刀,十多天來,他幾乎是刀不離身,設法把墨氏三式融入刀法內。在一輪靜坐後,他心中澎湃如海的情緒,似乎即要參破刀法的奧秘,偏又差一點點才可做出突破。

往事一幕幕掠過腦際,當他想起趙倩等慘遭殺害,熱血沸湧,再按捺不住,揮刀望空猛劈。

百戰寶刀破空之聲響個不絕。忽感順手至極,自然而然使出墨子劍法,但卻側重砍劈的招式,不知如何,仍總有差一點點的感覺。

驀地腦際靈光一閃,明白問題所在。

原來他忽然想到墨子劍法是主守不主攻,而百戰寶刀因著刀的特性,卻是主攻不主守。所以若妄圖把全套劍法融入刀法裏,自然不是味道。

想到這裏,忙把整套劍法拋掉,隻取其進擊的招數,一時刀芒閃閃,氣勢似雷掣電奔,暢快至極。

刀光倏斂。

項少龍岩石般屹立不動,內心掀起萬丈波濤。

他想到以前曾學習過的空手道和改良了的國術,都是合乎科學原理,例如直線出擊,又或以螺旋的方式增加勁道,更或在適當的距離以拋物線擊出,諸如此類,其實均可融入刀法內。

又想起日本的劍道,來來去去隻有幾式,卻是威力無窮。

想到這裏,劍法、刀法豁然而通。

墨子既能自創劍法,自己於吸收他劍法的精粹後,配合自己對各國武術的認識,為何不能另創一套更適合自己的刀法出來?項少龍隻覺心懷倏地擴闊至無限,感動得熱淚盈眶,仰天長嘯,百戰寶刀幻起無數刀影,隨著他的移動在雪花中翻騰不休。

倏地刀影斂去。項少龍毫無花巧地劈出幾刀,竟生出千軍萬馬、縱橫沙場的威猛感覺。

項少龍一震跪下,知道自己已掌握刀法的竅門,眼下差的隻是經驗和火候。

回到家中,忙把滕翼、紀嫣然拉了去試刀。

紀嫣然手持飛龍槍,見項少龍擺出架勢,大訝道:“夫君大人發生了什麽事呢?為何今趟你隻是提刀作勢,人家便生出無法進擊的頹喪感覺。”

項少龍大笑道:“這叫信心和氣勢,小乖乖快來,我現在手癢得緊。”

看著他那種天生似的英雄豪氣,琴清等諸女無不露出意亂神迷的神色。

紀嫣然一聲嬌叱,飛龍槍若長江大河般向項少龍攻將過去。

項少龍精神大振,全力封格,手、眼、步配合得無懈可擊,腰扭刀發,每一刀均力貫刀梢,由以前的攻守兼備,轉變成全攻型的打法,一點不因飛龍槍的重量和長度有絲毫畏怯。刀芒到處,飛龍槍節節敗退,紀才女再無反擊之力。

紀嫣然湧起無法匹敵的感覺,長槍一擺,退了開去,大嗔道:“不打了!”旋又喜滋滋道:“項少龍啊!到今天我紀嫣然才對你真的口服心服。”

滕翼二話不說,撲將出來,墨子劍巨浪驚濤般朝項少龍攻去。

項少龍打得興起,大喝一聲,揮刀疾劈。

這一刀表麵看去沒有任何出奇之處,但厲害在刀勢淩厲至極,使人生出難攖其鋒的感覺。以滕翼的驚人臂力和木劍的重量,硬架下仍被他震退半步。

滕翼大感痛快,正要反擊,項少龍“唰唰”劈出兩刀,寒芒閃動下,滕翼竟生出有力難施的感覺,連退五步,勉強應付了他這兩刀。

項少龍得勢不饒人,刀刀搶攻,一時刀光四射,看得諸女和眾鐵衛心膽俱寒。

滕翼終是了得,鏖戰十多招後,才再退兩步。

項少龍收刀後退,隱有君臨天下的威勢。

滕翼哈哈笑道:“若三弟有心取我性命,怕我已非死即傷。”

荊善咋舌道:“這是什麽劍法?”

項少龍正容道:“這非是劍法,而是刀法!”

紀才女拍手道:“這是項少龍自創的‘百戰刀法’,比‘墨子劍法’更要厲害,管中邪今趟有難哩!”

歡笑聲中,眾人返宅內去了。

“篤!篤!篤!”

琴清甜美的聲音由房內傳來道:“誰?”

項少龍幹咳一聲,道:“是項少龍,可以進來嗎?”

琴清應道:“可以!噢!不!”

項少龍早啟門而入,奇道:“琴太傅為何先說可以,跟著又說不呢?咦!琴太傅在幹什麽活兒啦?”

琴清由地席上站起來,由於閨房燃著火炕,溫暖如春,身上隻是普通絲質白色裙褂,外披一件湖水綠的小背心,配上她典雅的玉容,確是美賽天仙。

地席上放滿一片片的甲片,主要是方形、縱長方形和橫長方形,有些下擺呈尖角,邊沿處開有小孔,琴清正以絲索把它們小心地編綴在一起,已做好前幅,但仍有三十多片等待她處理。

琴清俏臉通紅,怨道:“你不是要去射箭嗎?為什麽這麽快回來?”

項少龍看著地上的甲片,來到她身旁,微笑道:“是否清叔造的甲片?嘿!琴太傅是為在下編製鎧甲,對嗎?”

琴清連耳根都紅透了,赧然點頭,還要辯道:“琴清見閑來無事,廷芳和致致又要陪寶兒玩耍,嫣然則為黑龍的事擬定改革的大綱,我便把工作接過來。唉!不要用那種眼光看人家好嗎?”旋又垂首道:“知否這是琴清的閨房呢?”

項少龍欣然道:“幸好我沒有當這是行人止步的禁地,否則就沒有機會感受到琴太傅對我的心意,異日隻要穿上這鎧甲,就若如……嘿!若如琴太傅在……”

琴清跺足道:“求你不要說下去好嗎?”

項少龍湧起甜似蜜糖的感覺,柔聲道:“那天我闖進府內找琴太傅,當時太傅把手中刺繡的衣物藏起來,不知……”

琴清大窘走開去,移到紗窗前背著他,垂首不語,顯然默認是為項少龍而繡的新衣。

項少龍熱血沸騰,來到她身後,猛下決心,探手抓上她有若刀削的香肩。

琴清嬌軀抖顫一會兒才平靜下來,出奇地沒有掙紮。

項少龍湊前貼上她嫩滑的臉蛋,嗅著她的發香體香,柔聲道:“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琴太傅時,是在政儲君的書齋外,當時給太傅你嚴詞斥責,罵得我兩個狗血淋頭,那時我已對琴太傅驚為天人,心生愛慕。”

琴清給他親熱的廝磨弄得嬌體發軟,往後靠入他懷裏,呻吟道:“你的用詞誇大卻新鮮,什麽‘狗血淋頭’、‘驚為天人’,人家隻是照事論事吧!你兩人卻毫不正經,還要惹人發噱,琴清當時差點給你氣死。”

項少龍毫無隔阻地感覺到她背臀的彈性,滿懷芳香,雙目則飽餐她古典美姿的輪廓,想起她的貞潔矜貴,登時湧起銷魂蝕骨的滋味,勇氣倍增道:“琴太傅!嫁給我吧!”

琴清嬌軀劇震,眼中先是射出歡喜的神色,接著神情一黯,搖了搖頭。

項少龍立時手足冰冷,愕然道:“琴太傅原來並不想嫁我嗎?”

琴清吃了一驚道:“不!唉!不要誤會人家好嗎?若不願從你,現在琴清不會任你溫存。琴清隻是為項太傅著想,這些年來,向琴清提親的王族和大臣將領,數都數不清有多少人,均被琴清以心如止水作理由逐一嚴拒。若我忽然改變態度,嫁了給你,必會惹起別人妒忌,就算一時不能拿你怎麽樣,有機會定會害你一把。更可慮是太後,她似乎對我和你的關係非常猜忌哩!”

項少龍鬆了一口氣,傲然道:“別人愛怎麽做就怎麽做吧!我項少龍怕過什麽人來?”

說時扳轉她的嬌軀,將她擁個結實,使項少龍享到她彈跳柔軟的身軀,銷魂的滋味,確是任何筆墨均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琴清張開小嘴,急促地呼吸,秀眸半閉,那種不堪情挑的嬌姿美態,有那麽動人就那麽動人。

這國色天香的俏佳人勉力睜開眼睛,呻吟道:“項少龍啊!假若你有一天真要如你說的遠赴塞外,琴清寧死也要陪侍在旁,但卻千萬不要為琴清致觸犯眾怒。唉!人家肯隨你到這裏來,早把你視為丈夫,啊!”

項少龍貪婪地品嚐著她的香唇,引導她享受男女親熱那毫無保留的愛戀纏綿,到離開她香唇時,嬌貴自持的美女完全給他融化,玉手主動纏上他粗壯的脖子,身體卻是癱瘓乏力,又是灼熱無比。

愛火欲焰熊熊地燃燒著。

琴清在他耳邊呢喃道:“表麵我們仍一切保持原狀好嗎?暗裏項郎想怎樣,琴清無不遵從。啊!”

項少龍哪還忍得住,將琴清攔腰抱起,往她香暖的秀榻走去。

項少龍醒過來時,天已入黑。琴清美麗的嬌軀,仍是和他肢體交纏,難分難解。

項少龍忍不住雙手又不規矩起來,琴清悠然醒來,發覺項少龍向她施展怪手,羞得無地自容,不可開交之時,駭然坐起來,露出無限美好的上身,大嗔道:“糟了!都是你害人,連晚膳的時間都錯過,人家怎還有臉見嫣然她們呢?”

項少龍笑嘻嘻坐起來,把她擁入懷內,柔聲道:“**乃人倫之常,誰敢笑我們的琴太傅,來!待我為太傅穿衣。琴太傅的衣服是我脫的,項某人自須有始有終,負上全責。”

琴清雖與他有肉體關係,仍是吃不消,嗔道:“你給人家滾出去,探聽清楚,才準進來報告。”

項少龍一聲領命,跳下榻子,匆匆穿衣,一會兒後返來,琴清正坐在銅鏡前整理秀發,給項少龍抓著她的手道:“不要梳理了,我最愛看琴太傅秀發散亂、衣衫不整的誘人樣兒。何況所有人早睡覺去了,隻有田貞姊妹仍撐著眼皮在伺候我們。我吩咐她們把晚膳捧進房來,琴太傅可免去見人之窘。”

這時田貞、田鳳兩女嘴角含笑推門進來,為兩人安放好膳食,退了出去。

琴清“嚶嚀”一聲,倒入項少龍懷裏,嬌吟道:“項少龍啊!人家給你累慘哩!”

項少龍奇道:“我怎樣累慘你呢?”

琴清眼中射出萬縷柔情,含羞道:“還不是累人嗎?以後琴清沒有你在身旁時,日子會很難度過哩!”

項少龍抱起她到了擺滿佳肴美酒的長幾前,席地坐下,搖頭道:“小別勝新婚,那才是最精彩之處。”

琴清呆了一呆,喃喃念了“小別勝新婚”後,歎道:“難怪以嫣然之才,對你仍要情不自禁,項郎說的話是世上最動聽的。”

項少龍心叫慚愧,柔聲道:“讓我喂琴太傅吃東西好嗎?”

琴清赧然點頭,接著自是一室皆春,此時真個是無聲勝有聲。

接著的十多天,項少龍以最大的自製力,克製情欲,專心刀道,進步更是神速。

這天與十八鐵衛逐一較量,打得他們甘拜下風,紀嫣然神神秘秘的把眾人拉到牧場外的河旁,停下馬來,煞有介事道:“近日河裏出現了一條黑蛟龍,夫君大人敢否入水除害?”

旁邊的滕翼笑道:“假設真的除去這條蛟龍,看清叔肯否放過你們?”

項少龍大喜道:“黑龍製成了嗎?”

琴清叫道:“看!”

眾人連忙望去,隻見一個怪頭驀地由水麵冒起來,兩眼生光,接著長達十多丈的龍脊現出龍頭之後,確教人見之心寒。

豈知黑龍的威勢保持不到半刻鍾,尚未遊過來,已斷成兩截,潰不成龍。

紀嫣然大嗔道:“沒用的家夥!”

黑龍分散成十多段,水花四濺中,龍內的人紛紛往岸旁遊過來。

烏廷芳等笑得花枝亂顫,差點掉下馬去。

滕翼苦忍著笑道:“不用擔心,隻是龍身間的鉤子出了點問題,天氣也冷了點,多練習幾次便成。”

項少龍已大感滿意,誇獎紀嫣然兩句。策馬歸家時歎道:“這一個多月猶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想到要返去麵對那臭仲父,連食欲都要失去。”

滕翼道:“小俊剛好相反,要他留在牧場卻是千萬個不情願。”

烏廷芳笑道:“當然哩!沒有了鹿丹兒,他還有何樂趣哩!”

紀嫣然道:“現在離呂不韋大壽尚有十天,夫君大人準備何時回去?”

項少龍想了想,歎道:“就後天吧!”

琴清道:“小心呂不韋會在路上偷襲我們。”

項少龍道:“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大,但琴太傅說得對,仍是小心點好。”

滕翼傲然道:“此事我早有安排,今次返鹹陽的路線將舍近取遠,事先更會派人探清楚路上的情況,一切包在我身上好了。”

趙致回頭笑道:“今趟我怎也要去看項郎大展神威,把管中邪宰掉。”

烏廷芳拍掌讚成。

紀嫣然皺眉道:“假設呂不韋要把女兒嫁給夫君大人,怎辦才好呢?”

琴清笑道:“這正是呂不韋要遣眾來攻牧場的原因,所謂‘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呂不韋也怕管中邪會輸的。所以可知盡管項太傅贏了,呂不韋也會想方設法不把女兒許配給項太傅的。”

項少龍拍馬衝出,大笑道:“誰管得那麽多,至緊要先宰了管中邪,其他一切到時再頭痛好哩!”

豪情紛湧中,眾人紛紛拍馬急追,在雪地留下長長的蹄印。

得到百戰寶刀後,項少龍對任何人再一無所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