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兩女相遇
龍陽君走後,鳳菲出奇地沒找他說話,到吃過午膳,小屏兒始奉命來召他去相見。
項少龍隨在小屏兒身後,往內廳走去,多天不肯和他說話的小屏兒忽和顏悅色道:“原來你是好男風而不愛女色,小屏兒死心哩!”
項少龍為之啼笑皆非,明知不該否認,卻又不能不否認,歎道:“實情如何,小屏姊終有一天會明白的。但我卻有一事不明,小屏姊不是該與大小姐共進退嗎?為何卻好像……好像……嘿!”
小屏兒掩嘴笑道:“你是想說為何我好像很想找人來嫁的樣子吧?事實上我從沒想過要嫁給你,隻是不滿你不當人家是人的樣子。小姐常說女人的第一次最重要,定要找個懂憐香惜玉的人才行。我當然不會離開小姐,但在這方麵小姐卻予人家自由嘛!”
項少龍心中一**,道:“若有了身孕怎辦?”
小屏兒俏臉微紅道:“這個何用你來擔心,團中誰都懂得防避之法,唔!你對女人還有興趣嗎?為何要問這種羞人的事?”
項少龍見她認定自己好男色不好女色,暗忖這次跳下黃河都洗不清,隻好閉口不言。
內廳一側擺滿樂器,除鳳菲外靜悄無人,小屏兒退下後,項少龍在鳳菲旁坐好,道:“大小姐以前和石素芳見過麵嗎?”
鳳菲不大感興趣地搖搖頭,道:“金成就是個人才,八麵玲瓏,頗受人尊敬,可惜我遇不上這等人,否則現在不用受你的氣。”
項少龍道:“大小姐仍是餘怒未消嗎?”
鳳菲垂首嬌笑道:“誰敢惱你這個連龍陽君都要肅然起敬的人呢?何況你歡喜時就把人又抱又吻,惡起來便罵個不休,幸好現在鳳菲再不用擔心你會要人陪夜,否則就睡難安寢。”
項少龍泄氣道:“竟連你都那麽想?”
鳳菲搖頭道:“不!隻是她們都那麽想吧!幸月失望得哭著回房去,但我卻知道你非不愛女色,至少我曾親身體會過。這樣說隻是氣不過你那副可恨模樣,故意挖苦你。”
項少龍苦笑道:“你對我真好。”
鳳菲道:“現在我愈來愈摸不清你是怎樣的一個人。龍陽君保證你可以絕對信賴,與談先生說的如出一轍,可知你信譽昭著,鳳菲再不會三心兩意,很想聽聽你的計劃。”
項少龍淡淡道:“先安內,後攘外,此乃不二法門。若大小姐可授我全權,我會先對付張泉、沙立和他們的餘黨,隻要能安然抵達鹹陽,一切大功告成。”
鳳菲淒然道:“你好像忘記呂不韋在鹹陽的勢力有多大?”
項少龍故作驚訝道:“大小姐的情郎不是項少龍嗎?呂不韋能奈他何?”
鳳菲知道說漏了嘴,大窘道:“但他現在身處戰場,最怕還未見到他,便先給呂不韋找到。”
項少龍心中好笑,故意耍她道:“這方麵沒有問題,隻要通知烏家,他們自會護著大小姐的。”
鳳菲漲紅著臉道:“萬萬不可,我和他的事沒有人知道,唉!到時再說好嗎?”
項少龍放過她,看看天色,道:“石素芳該來了,我先到大門接她,大小姐還有其他吩咐嗎?”
鳳菲道:“今晚有其他事嗎?”
項少龍搖頭道:“今晚我要去拜訪解子元,有什麽事呢?”
鳳菲道:“沒事了!我本想你陪我去赴齊王和田單歡迎呂不韋的廷宴,讓你可在旁看看他,現在算了。”
項少龍暗叫好險,自給龍陽君和李園認出來後,再沒信心麵對呂不韋。
肖月潭提出易容建議時,並沒有想過他會麵對麵地與這兩人相見,所以不能怪他。
鳳菲大有情意地白他一眼,道:“今晚到人家臥室來好嗎?人家還有很多事想請教你呢!”
項少龍知她開始信任自己,欣然去了。
才步出大門,石素芳的車隊來了。項少龍忙佝僂起身子,又把果核放到舌底,迎了上去。
神采依然的石素芳從容步下車來,項少龍和一眾鳳菲那邊的人,自然而然被她絕世容色所懾,躬身施禮,不敢平視。
兩個俏婢為她整理好披風,石素芳在金老大的陪伴下,來到項少龍身前。
這美女不施脂粉,秀發集中頭頂,然後編成一條短辮,下垂於腦後,有種說不出的輕盈寫意,與她一向獨異的作風配合得天衣無縫。
在禦寒的披風中,她在襦衣上加上一件背心,兩肩有襠,襠上施帶,加上腰間綴了三條腰帶,形成明顯的細腰,又強調了她酥胸的線條美,使她更是綽約多姿。
項少龍不由暗讚她聰明。若純論美麗,恐怕隻有紀嫣然、琴清又或李嫣嫣可堪與鳳菲媲美。但石素芳利用自己獨特的優點,立時顯得並不比鳳菲遜色。
兩女表麵是友好拜會,其實無可避免地暗中較量起來。
石素芳顯然認不出項少龍,金老大介紹兩人認識時,她隻是禮貌地還禮。項少龍連忙在前引路。
金老大踏前兩步,和他並肩而行,道:“剛才我收到消息,沈兄曾獨闖仲孫府向他要回被擒的手下,可是真有其事?”
項少龍心想原來在臨淄消息竟可流傳得這麽快,答道:“隻是一時僥幸吧。”
金老大登時對他刮目相看,豎起拇指道:“難怪鳳小姐委沈兄以重任,不過仲孫龍此人一向霸道,失了的麵子定要討回來。我看沈兄連佩劍都沒有一把,待會兒我使人送來好了。若趁手的話,就以之傍身吧!你若推辭,便是不當我金成是朋友。”
項少龍笑道:“那我唯一選擇隻有衷心致謝。”
石素芳悅耳的聲音由後傳來道:“仲孫龍之子仲孫玄華乃忘憂先生曹秋道最得意的四名弟子之一,沈先生小心啊!”
金老大亦苦口婆心道:“我雖不知沈兄劍法如何,不過此人在臨淄確是未逢敵手,與田單旗下的第一劍手旦楚齊名。沈兄遇上他時,若覺沒有把握可棄劍認輸,稷下劍手均極重聲名,不會對認輸的人出手。嘿!交淺言深,沈兄勿要怪我。”
項少龍生出好感,點頭道:“小弟感激還來不及,怎會怪你?”
背後的石素芳訝道:“想不到沈先生胸襟如此廣闊,竟一點不因金爺認為你比不上仲孫玄華而不高興。”
項少龍心中微懍,岔開話題道:“稷下多名劍手,除這兩人外,該還有很多出類拔萃之輩吧?”
金老大道:“善劍的人多不勝數,但能稱得上出類拔萃者,不過數人而已。像麻承甲和閔廷章均極負盛名,專愛找人比試,沈兄昨夜露了一手,說不定會惹來麻煩。”
石素芳柔聲道:“給他們天大膽子,都不敢闖到這裏來生事,但假若沈先生到外麵去,便難保他們不來挑惹。”
項少龍道:“多謝小姐指點。”
此時已抵鳳菲所居的主樓階梯前,鳳菲出門相迎,兩女打個照麵,均用神打量對方,連最細微處都不肯放過。
鳳菲嬌笑道:“聞得石妹子豔名久矣,今天終於得會。”
石素芳行了後輩之禮,迎上去拉著鳳菲的纖手道:“菲姊莫要抬舉素芳,剛才見到菲姊時,幾疑為天人下凡哩!”
鳳菲發出銀鈴般的動人笑聲,挽著石素芳步進廳堂。
項少龍見金老大仍被鳳菲的絕世容色震懾得呆若木雞,撞了他一記,他才懂得隨項少龍入廳。
鳳菲、項少龍和石素芳、金老大兩組人分坐兩邊,小屏兒奉上香茗。
項少龍忽然生出奇怪的感想。在某一程度上,呂不韋不擇手段要得到鳳菲,實存有與項少龍比較之意。因為紀嫣然已是他項少龍的,呂不韋追求琴清又告觸礁,除非得到鳳菲,否則在這方麵就要被項少龍比下去。
實情是否如此,恐怕連呂不韋自己都不自覺。
客氣一番後,石素芳謙虛地道:“金爺有他想說的話,素芳卻是誠心來向菲姊請益,如何才可若菲姊般顛倒眾生呢?”
鳳菲明知她是謙虛之語,因為石素芳正是另一個顛倒眾生的名伎,仍感受用,和顏悅色道:“妹子勿要抬舉鳳菲才真,我們這些賣藝者,不外‘妙舞清歌、皓齒明眸、因人獻藝、拿手絕活’十六個字,更要謹記我們既是歌舞的創造者,也是文化的傳播者。”
石素芳欣然道:“十六字真言,素芳願聞其詳。”
鳳菲美目轉到項少龍身上,淡淡道:“不若由沈管事代我解說吧。”
石素芳和金老大難掩訝色,一向心高氣傲的鳳菲,怎會讓一個下人來代她說話?
項少龍當然知道鳳菲是考較他,卻是心中叫苦,現在他舌底多了一粒果核,隻要一開腔,立會使鳳菲這聰明女發覺自己怕石素芳認出他的聲音來,若還不生疑就是怪事。
隻好道:“我剛才咬損了舌頭,不便說話,還是大小姐……嘿!”
見到三人無不瞪大眼睛看他,隻好收口,尷尬的攤了攤手。
見到他聳肩攤手的瀟灑動作,石素芳泛起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一時仍未想到眼前此人是項少龍,隻奇道:“原來沈先生竟是行家,有機會倒要請教。”
金老大笑道:“我也給大小姐引出興趣來哩!”
鳳菲狠狠盯項少龍一眼,悠然道:“妙舞清歌,皓齒明眸,指的不過是色、藝兩事。兩者合而為‘風致’,以嫻靜溫雅為理想,才能使人入迷。妹子不要考較人家嘛!你自己便是個中能手啊!”
石素芳搖頭道:“菲姊萬勿謙讓,我們三大名姬中,論色藝才情,見者無不推菲姊為首,可見早有公論。故聞得菲姊要退隱田園,怎都要來拜會菲姊,恭聆清誨。”
金老大道:“敢問大小姐因人獻藝、拿手絕活又作何解?”
項少龍看看鳳菲,又瞧瞧石素芳,飽餐秀色,毫不覺悶,還願時間愈長愈好。
想不到極難對付的“三絕女”石素芳,在鳳菲麵前表現得這麽虛心,若不是真想偷師,就是別有居心。
不過鳳菲也是厲害之極,石素芳想從她身上占便宜,絕非易事。
鳳菲淡淡道:“不同的階層,有不同的審美趣味。若演出於宮廷,當以喜慶吉祥為主;文墨之士,則偏愛清幽的格調、悠深纏綿的情思;當觀者隻是平民大眾,必須著重熱烈的氣氛,加強悲歡離合的渲染,才能激起觀者的情緒。”
金老大擊幾歎道:“隻這幾句話,素芳終身受用不盡。”
石素芳欣然道:“拿手絕活當如菲姊般,建立起自己個人的豐神格調,任人怎麽學均隻是形似而神非。”
項少龍想起鳳菲離經叛道、別樹一格的唱功,不由心中舉腳同意。
鳳菲不以他們的讚美為意般,淡淡道:“閑話說過,金老大今天偕妹子來,究竟有什麽可指點鳳菲之處?”
金老大肅容道:“不知大小姐有否聽過以風流著稱叫齊雨的名公子呢?”
鳳菲皺眉道:“略有耳聞,聽說此人是公卿之後,憑著一張俊臉和三寸不爛之舌,迷倒無數可憐女子,不知老大為何忽然提起此人。”
項少龍聽到齊雨,想起當年趙穆透過他迷倒趙雅,如今伊人已逝,先是心中一痛,接著見鳳菲說“三寸不爛之舌”時粉臉微紅,知她想到自己,又是心中一**。兩種不能兼容的感受紛至遝來,教他不知是何滋味。
金老大續道:“此人現在與柔骨女蘭宮媛打得火熱,前兩晚在這裏最大的青樓倚雅院酒醉後還大發狂言,說今趟蘭宮媛必可蓋過大小姐的光芒,且使大小姐飲恨收場,言語奇怪。”
鳳菲在這種情況下顯示出她的修養,玉容仍是平靜無波,隻是露出深思的神色。
石素芳柔聲道:“我們不禁為菲姊擔心起來,他的話隻提菲姊而不說素芳,似乎正進行某種陰謀,且更似成功在望,教人奇怪。”
項少龍聽得大為懍然,猜到是與曲詞泄出一事有關,但照理歌譜該仍在董淑貞手上,齊雨怎能這麽有把握呢?
愈想愈是不安,哪還有心情坐下去,長身而起。
三人均訝然瞧來。
項少龍告了個罪,徑自離開去找董淑貞,這美女正在房中休息,項少龍直闖進去,遣走婢女後,劈頭道:“你秘密抄下的歌譜在哪裏?”
董淑貞不悅道:“你是否想動刑逼供?”
項少龍壓下怒火,坐下道:“齊雨公然聲稱可令大小姐飲恨收場,若非有歌譜在手,怎敢出此狂言?”
董淑貞臉色微變,接著堅定地搖頭道:“歌譜仍在這裏,唉!人家剛向秀真要回來,正準備交你燒毀哩!”
項少龍道:“那就立即拿出來吧!”
董淑貞憤怨地瞪他好一會兒,移到一角的箱子前,取出一個竹筒子,發脾氣地朝他擲來。
項少龍輕鬆接著,拔起塞蓋,取出一卷帛書。打開一看,立時色變,駭然道:“上麵為何半個字都沒有?”
今天輪到董淑貞臉色遽變,淒惶地挨了過來,一看下呻吟道:“天!誰人把歌譜掉了包?”
項少龍的心直沉下去,除非鳳菲能在表演前的十天內另創新譜,否則隻能跟在人後重唱舊曲,自是大為失色,因為新譜是專為賀齊王之壽而作的。
董淑貞臉如死灰地顫聲道:“這是沒可能的,秀真和我已非常小心。”
項少龍歎道:“現在唯有向大小姐坦白說出來,看看有沒有補救辦法。”
董淑貞撲入他懷裏,渾身抖顫道:“沈良救我!”
董淑貞和祝秀真兩女跪在鳳菲身前,垂頭喪氣有若死囚,但到現在仍不明白給誰以偷龍轉鳳的手法盜去歌譜。
鳳菲俏臉再無半絲血色,嘔心瀝血的創作給蘭宮媛據為己用,對她打擊之大,可想而知,這時她連處罰兩女的心情都失去了。
項少龍亦是一籌莫展,道:“隻要大小姐能演頭場,就不怕歌譜落在蘭宮媛手上。”
鳳菲搖頭道:“早說好由我做壓軸表演,何況此事田單一手安排,既有陰謀存在,怎容我們更改。”
項少龍道:“大小姐可否另創歌譜?”
鳳菲苦笑道:“除非可在一天內想出來,否則何來練習的時間,如何能有精彩的演出?唉!內奸難防,不過鳳菲也該負上責任。”
董淑貞和祝秀真聞言哭倒地上。
項少龍不由對鳳菲湧起敬意,這美女雖是自私了一點,但仍能在這種情況下自省其身,胸襟實異於常人。
鳳菲朝項少龍瞧來,眼中射出絕望的神色,語氣卻出奇的平靜,道:“獻醜不如藏拙,我曾答應會以新歌賀壽,怎也無顏以舊曲新詞交差,看來隻有裝病辭演一法了。”
項少龍忽然虎軀猛顫,雙目放光,沉聲道:“我曾試作一曲,假若我把調子哼出來,不知可否刺激大小姐的靈思,改成合適的歌譜?”
事實上他哪懂作曲,隻不過在二十一世紀,常到卡拉OK唱歌,有十來首特別滾瓜爛熟,希望能在這山窮水盡的時刻拿出來充數。
這些曲子與古調雖截然不同,不過落在鳳菲這古代的音樂天才手上,自能編成這時代的出色音樂。
鳳菲道:“唱來聽聽。”
項少龍苦笑道:“我隻懂哼,不懂唱。”
鳳菲顯然並不把他“作”的曲放在心上,沒好氣地道:“那就哼來聽吧!哼!又說咬損了舌頭,現在說話不知多麽流利。”
項少龍哪有閑心理會她算舊賬,揀了一首當時最流行的歌〈我不能離開他〉,哼了起來。
他的哼聲確令人不敢恭維,但旋律仍大致沒有走樣。
起始兩句時,鳳菲仍不以為意,但到項少龍尷尬地哼至一半,她由動容變為驚訝,連董淑貞等兩女都收止哭聲,不能置信地直瞪著他。
一曲既罷,項少龍手足無措,老臉通紅地道:“怎麽樣?”
鳳菲呆若木雞地瞧他好一會兒,才籲出一口氣,道:“你這人總能教人驚異,如此古怪的調子我還是初次得聞,不過卻非常悅耳,隻是調子太哀傷了,不適合歡樂的氣氛。”
項少龍急道:“我還作有另一曲。”
鳳菲一呆道:“你不是說隻作過一曲嗎?”
項少龍隻好道:“剛才我是亂說,事實上我作了十多首曲。”
鳳菲動容點頭,似記起某事般轉向兩女喝道:“還不給我滾出去。”
兩女慌忙離開,臨走時看項少龍的眼光,可令任何男人陶醉上幾年。
項少龍又揀了首輕快的〈海軍進行曲〉哼出來。
鳳菲聽罷長身而起,投入他懷裏,把他摟個結實,道:“就算你想要鳳菲的身體,鳳菲也會立即獻給你,隻求你把所作的歌曲全部哼出來,今趟我要蘭宮媛這賤人敗得口服心服。”
項少龍離開鳳菲的主樓時,像剛發了一場夢。
他當然不會乘人之危占有鳳菲,卻清楚知道憑著這十來首歌把鳳菲的芳心徹底征服。並非說鳳菲就這麽愛上他,而是鳳菲對他有若他對李牧的心服口服。項少龍雖感慚愧,但要助鳳菲打敗蘭宮媛的熱情蓋過一切。
離開主樓的花園,給董淑貞等兩女截著。
項少龍想起解子元的約會,好言安慰她們,又著她們莫要驚擾正努力編曲的鳳菲,道:“你們最好想想有誰知道你們歌譜的藏處,此人必須給揪出來。”
祝秀真道:“此事唯有張泉曉得,但他若曾到我房來,理該瞞不過下人的耳目。”
項少龍道:“他隻要收買你們的侍女,不是可輕易辦到嗎?”
祝秀真露出醒悟的神色,項少龍趁機告退。
來到大廳,金老大答應贈他的劍剛剛送到,項少龍拔劍一瞧,雖及不上血浪,但劍質上乘,且劍身沉重,頗合他意,不由對金老大更生好感。
肖月潭說得不錯,金老大是個有豪氣的人。
安排把鳳菲今晚所有的約會推掉後,項少龍加蓋衣帽,離開聽鬆別館。
雨雪飄飛下,街道行人稀疏。
想想都覺好笑,難怪別人覺得自己深不可測、智計才藝層出不窮,皆因有兩千多年的文化遺產在撐他的腰。今晚自己若要對鳳菲動口動手,占點便宜,保證她會“逆來順受”。
隻不過自己當然不肯這麽“乘人之危”。占占便宜當然是快事,但玩出火來,奪人所愛,就非是他所願見的。像現在般與諸女保持親密但沒有肉欲的關係,反更有一番動人滋味。
當初兵敗逃亡,哪想得到會有今天的日子。
鳳菲再次排演歌舞時,實須做點保密的功夫,以免珍貴的知識產權再被盜版。雖然他也是盜版別人的版權,幸好不會產生利益衝突的問題,因為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所有古曲都散佚了。而想深一層,即使蘭宮媛再得到新曲,亦來不及練習,所以鳳菲她們以新譜唱舊詞,蘭宮媛隻能徒呼奈何。
想到這裏,後方蹄聲驟響。
他本不以為意,但當蹄聲到了離他十多丈時放緩下來,他立即生出警覺之心。
矛尖震**的聲音隨即響起,他的手握到金老大新送的長劍把手處,收攝心神。
來人隻是單槍匹馬,但聽馬蹄的節奏,便知對方是訓練有素的戰士。
項少龍嘴角抹過一絲笑意,頭也不回,放慢腳步,從容自若地在雨雪中漫步而行。
金老大警告過的挑戰,終於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