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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冊 異靈 正文3

一直以來,他和沈翎心中想的隻是去地層內找一艘失事墜下的飛船遺跡,或飛船內異星生物的遺骸,從沒想過那種生物仍能活著,就如往海底一條沉船內打撈寶物,從沒有想過沉船內仍有活人一樣。

海藍娜來到他身邊道:“你在想什麽?”

淩渡宇苦笑道:“不要問,我不敢想。”跟著接口問道:“你和他是什麽關係?”

海藍娜眼中散發著敬慕的神色,正容道:“聖者是我所屬‘彼一教’的開宗大師,這三十年來,一直隱身在洞穴內,閉關禪坐,隻喝清水,教務全由他的弟子主持。他在印度教內,地位超然,盡管橫行霸道如王子,也不敢拿他怎樣。”

淩渡宇皺眉道:“這真是奇怪至極點。”

海藍娜道:“我們也很奇怪,六個月前出關後,他召我前去,這之前他從不認識我。我記得那天他向我說了一些非常怪異的說話。”

淩渡宇好奇心大起,追問道:“什麽話?”

海藍娜露出疑惑的神色,回憶道:“他說‘生命的機緣終於由死滅帶來,你的賭場將有兩位貴客光臨,他們負有特殊的使命,你要助他們完成’。”

淩渡宇道:“你怎知是指我們?”

海藍娜道:“我也不知道,隻知碰見你們時,就像有個聲音在心內告訴我:是他們了。”

淩渡宇愕然。原本離奇的事,現在更蒙上一層神秘莫測的色彩。

海藍娜茫然道:“現在應該怎麽辦?”

淩渡宇道:“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海藍娜點頭道:“說罷。”

淩渡宇道:“我要立即秘密起程往新德裏,好好地教訓王子一頓。”

海藍娜瞠目結舌,不知怎樣反應。

王子勢力遍及全印度,他不來惹你,是上上大吉,遑論去教訓他一頓了。

雲絲蘭不施脂粉,穿著輕便的恤衫牛仔褲,戴上遮陽鏡,走進新德裏的一座百貨場內。她敢擔保沒有人可以認出她來。

叫賣的聲音,討價還價的聲音,鬧成一片。

她漫無目的地繞了幾個圈,來到東麵的入口,這是淩渡宇和她約定的地方。

苦候了足有二十分鍾,一個印度大漢迎麵走上來道:“大明星!給我的女兒簽個名好嗎?”

雲絲蘭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拍著胸口道:“差點嚇壞了我,估不到你的印度話說得那樣好,難怪王子的手下眼白白地被你逃了。”

淩渡宇道:“來!到貨車去。”

雲絲蘭訝道:“貨車?”已給淩渡宇一把拖著往前走,直出商場,在街上走了十多分鍾,來到一輛貨車前,兩人坐上車頭,貨車開出。

貨車在城市內穿插,這是市中心的區域,沿途看到大大小小的草地和廣場,街道寬闊,擠滿了行人。

淩渡宇往市西北的商業區駛去。不一會抵達著名的康諾特圓市場,由兩層白色樓房,組成一個大圓盤形的結構,樓房兩麵都是各類型的商店,圓盤內圈直徑達六百米,一座別致的花園位於中央,碧草清池,繁花茂樹。商店門外都有廊柱,相互連接成一條圓形走廊,是避開印度的炎陽和無常的季候雨一個理想的去處。

大街上人流如雲,汽車如鯽。

淩渡宇把貨車停在街角,拉上遮蔽車窗的布簾,轉過身來,剛好迎上雲絲蘭期待的眼光。

不施脂粉的雲絲蘭,另有一番清麗的美態,淩渡宇忍不住俯身過去,輕輕一吻,當作見麵禮。

雲絲蘭笑臉如花,輕輕道:“你約我出來,不會隻是為了這個吧?”

淩渡宇瀟灑地聳聳肩胛,道:“隻是為這個,也無不可,但你也不會隻是為了這個,而出來見我吧?”

雲絲蘭俯身過來,擁著淩渡宇深深一吻,喘著氣道:“我們找個地方,好不好?”

淩渡宇歎口氣道:“這是最安全的地方,現在我想你把王子所有的事告訴我,盡可能地詳盡,特別是他的敵人,知道的都說出來,甚至你認為無關痛癢的事,也可能是關鍵所在。”

雲絲蘭坐正身子,想了一會,開始說起來,淩渡宇隻在骨節眼上問上兩句。

當雲絲蘭說到王子從事的犯罪活動時,他特別留神,不斷詢問其中的細節。

雲絲蘭說及王子的毒品買賣,道:“王子原本決定了不沾手任何毒品買賣,怕失去部分政客的支持,因為盡管在黑社會裏,毒品也被視為不光彩的惡行,可是毒品的利潤實在太龐大了,錢能驅神使鬼,一個名叫達德的大毒梟乘勢崛起,逐漸控製了北印度的市場,勢力向四方八麵膨脹起來,王子見勢不妙,向達德施加壓力,經過了幾次大火並,達德處於下風,迫得將本地的毒品發行權讓給了王子,而他則負責國際線的毒品販運,達德在東南亞收集毒品,賣給王子,再由王子加以提煉後分配往本地的拆家。”

淩渡宇插口道:“目前兩人的關係怎樣?”

雲絲蘭道:“外弛內張,達德性情暴戾,凶殘尤過王子,隻不過王子的勢力上達政府、下達黎民,蒂固根深,故此達德敢怒不敢言,不過我從王子的手下處,知道達德不斷招兵買馬,等待一舉殲滅王子的機會。當然!王子亦非善男信女……”

淩渡宇道:“你有沒有方法偵知雙方毒品交易的時間和地點?”

雲絲蘭微笑道:“你算是問對了人,我一向非常積極留心他毒品的交收買賣。”她的笑容泄出一絲苦澀的味道,使淩渡宇感到要得到這方麵的資料,她付出了一定的代價,本錢自是她的色相無疑。

淩渡宇憐惜地道:“我要知道近期的最大買賣,愈是大宗愈好。”

雲絲蘭指著貨車對正的康諾特圓市場道:“明天正午,雙方將會在此有宗大交易。”

淩渡宇微笑道:“這便夠了!”想了一想,問道:“告訴我交易的方法和形式,假如可能,我甚至希望知道他們今次交易毒品的類型、包裝毒品的方法。”

雲絲蘭道:“達德有個很奇怪的習慣,也很迷信,喜歡把毒品藏在《吠陀經》內,認為這會給他帶來幸運,這是王子告訴我的。”

淩渡宇沉思道:“若要掩人耳目,應該是市麵流行的版本,希望這次《吠陀經》也會帶來幸運,不是帶給他,而是帶來給我!”

次日。

上午十一時四十四分。

康諾特圓市場是新德裏市西北區的中心,九條馬路從圓市場伸向四麵八方,路旁高樓直插雲天,銀行、百貨公司、書店、大企業林立路旁。

兩輛外貌毫不起眼的日本房車,從西麵的大路駛至圓市場。

市場內非常擁擠,本土人外,不少是慕名而來的遊客。

達德與王子約定在這裏交易,就是貪此處四通八達,盡管有意外發生,逃走也非常容易。

日本房車停了下來,四名大漢從先至的房車走下來,其中一人手上提著個上了鎖的公文包。

四人下車後毫不停留,進入市場內。

每輛車都留下一人看守,負起把風接應的任務。

後一車下來的四名男子,他們和先行的四名男子保持著一段距離,負起護送的責任。他們並不懼怕警察,警方中有他們的線眼,一舉一動均不能瞞過他們。這隻是例行的安全程序。一邊行,一邊以無線電話和市場外兩輛車保持聯絡。

他們奉達德之命,和王子的手下進行交易。早一陣子國際上風聲很緊,很久沒有這樣大宗的買賣了。

先行的四名男子轉入了圓市場著名的圓形廊道。

行人如鯽,氣氛熱鬧。廊道旁的商店貨物齊全,顧客盈門。

一切看來毫無異樣。

先行的四名男子,把提著公文包的男子護在中間,以穩定的步伐,沿著圓廊步行。正在這時,人影一閃。

大漢們都是一流好手,立時驚覺,不過比起來人的速度,他們已慢了一步。

那人由廊道內圍撲出,一下子切入四人之間,閃電般來到提著公文包大漢的左側。

提著公文包的大漢待要探手入上衣內,下陰已被一下膝撞擊中,腰還未彎下,兩眼給對方以叉開的手指插中,整個人仰跌的同時,手中一輕,公文包給劈手搶去。

後麵的大漢大驚撲前,那人把搶過來的公文包迎頭向他揮去,大漢舉手一擋,腳眼處一陣劇痛,似乎給堅硬的鐵器猛撞,立時失去平衡,向前倒撲,直至跌在地上,還不知給人用什麽東西襲擊。

這時前麵先行的兩名大漢回身撲來,偷襲者不退反進,以令人難信的速度,箭矢般在兩人的空隙間突圍,一下子衝進了人堆裏,兩名大漢這時才看到對方是個身穿印度袍服的大漢,腳下著安裝了滑輪的雪屐,在密麻麻的人群中左穿右插,滑行遠去。兩人狂叫一聲,發力追去。

後麵的大漢發覺有異,亦死命追來。

氣氛一時緊張到極點。

公文包內是價值達千萬美元的高純度海洛因,絕對不能容人搶去。

偷襲者以高速向東方的出口滑去。

追趕的大漢們不愧好手,雖異變突起,眼看追之不及,臨危不亂,連忙以手上的無線電話通知在市場外把風的兩輛車。

驚叫聲此起彼落,追逐在群眾中產生極度的慌亂,紛紛避進商店裏,整截圓廊亂成一團。

偷襲者身形消失在東麵的出口處。

大漢們狂奔至出口時,齊齊舒了一口氣,停下步來。

他們的兩輛車,打橫攔在出口處。失去的公文包,提在他們一方的另一個大漢手內。

奔來的大漢道:“人呢?”

提著公文包的大漢道:“他奔到出口時,我們剛剛趕到,我和阿均撲了下來,他大驚下拋低公文包,在人群中逃走了,阿均追了上去。真氣人,若非這麽多行人,看我一槍把他了結。”

另一名大漢拿過公文包,看了看完好無恙的鎖,道:“小心點,還是查看一下。”

有人取出鎖匙,把公文包打開了一條縫,旋又合上,點頭道:“沒有問題!”上好了鎖,道:“快!交易的時間到了。幸好王子的人還未到。”

王子的麵色要有多難看就多難看。

公文包在他的辦公桌麵打了開來,挖空了的《吠陀經》全給打了開來,台上放滿了以膠袋密封的白色粉末。

一張條子放在桌麵,以梵文寫著:“王子:你的死期到了。”

王子大發雷霆,一掌拍在桌上,喝道:“全是飯桶,一千萬美元換回來不值三元的麵粉,正蠢材!”

雲絲蘭走到他背後,安慰地為他按摩肩膊的肌肉,王子繃緊的臉容才鬆了一點。

他的麵前站了戰戰兢兢的十多名手下,其中負責毒品生意的科加那道:“這幾年來我們都是這樣交易,誰估到達德會忽然弄鬼?”

王子陰**:“為了錢,這些年來,有哪一天他不想取我而代之!”

另一個手下彌日星同意道:“上星期警方緝獲的一批軍火,據說就是達德訂購了的,可知他是處心積慮要作反的了。”

王子的眼光望向一個五十多歲、戴著金絲眼鏡、身材瘦削、有點像大學教授的男子倫貝道:“你怎麽看?”

倫貝是王子的軍師和智囊,對他有很大的影響力,聞言不慍不火地分析道:“照理達德的性格雖然暴躁,卻是非常精明厲害的人,他若要對付我們,一定會以雷霆萬鈞之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打擊和削弱我們的力量,而且第一個目標一定是王子殿下。”

眾人一齊點頭。

王子緩緩道:“這些麵粉和字條又怎樣解釋?”

倫貝胸有成竹地道:“這可能是他內部的問題,手下出賣了他也說不定,總之我認為必須把事情弄個清楚。”跟著嘿嘿一笑,道:“達德對我們的企業有狼子野心,路人皆見,不過這還不是動手的適當時刻。”

王子沉思片刻,抬頭時眼神恢複平日的冷靜,道:“你說現在應做什麽?”

倫貝道:“我們給達德撥個電話,什麽有關毒品的事也不要說,隻說王子殿下要和他會麵,假設這事不是由他弄出來的,他一定全無防備,那時可以當麵和他解決這件事。”

王子道:“好!就這麽辦!”向身後的雲絲蘭道:“給我撥電話。”

大鐵閘向左右兩旁縮入。

兩輛裝滿大漢的美製大房車,當先從王子的華宅駛了出來。

接著是王子銀白色的勞斯萊斯,後麵跟著另兩輛大房車,頗有點出巡的味道。

車隊轉入街道的右方,向著總統府的方向駛去。

王子和倫貝兩人坐在勞斯萊斯的後座,神態輕鬆,倫貝的估計沒有錯,電話中的達德語氣如常,立時同意在新德裏大酒店的咖啡室內,恭候王子的大駕。

每次坐在車內時,王子都感到舒適安詳,這並非車內的華麗設備,而是這輛車是特製的保安車,車廂是用三層的裝甲車的甲板嵌成,足可抵擋一般武器,甚至榴彈和小型火箭炮的襲擊。

車隊來到一個十字路口的紅燈前,停了下來。

王子心想:“異日重建帝國,駕車出巡時,所有這些交通燈都將對我不起作用。”想到這裏,不禁悶哼一聲。

就在這一刻,身旁的倫貝全身一震,望向左方。

王子順著他的眼光自然望去,麵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一切來得像個噩夢。

一輛大貨車從右線切過馬路,筆直向他的車以高速衝過來,車輪和路麵擦得吱吱作響。

貨車在王子眼中不斷擴大,他的腦海空白一片。

反應最快是王子的保鏢兼司機,一看勢色不對,條件反射地一腳踏上油門,將輪盤拚命扭向左方,車子一彈一跳,向左方的行人路鏟上去。

貨車剛好衝到,一下子猛撞在車尾,把王子的勞斯萊斯撞得整架打著轉向外飛去。這反而救了王子一命。

貨車隆一聲爆炸起來,爆出一天火焰,貨車衝勢不止,它撞上王子車尾時已失去了平衡,這時一個翻側,壓在緊跟王子車後的大房車頂,再是一連串爆炸,烈焰衝上半天。大房車和貨車一齊燃燒起來。

四扇車門推開,車內的大漢滾了出來,有兩人身上著了火,在地上不斷滾動,希望將火壓熄。

車隊頭尾的人紛紛跳下車,有人拿起滅火筒,向燃燒著的貨車和房車噴射。

“轟!”貨車再發生一下激爆,救火的大漢在火屑四射下,被氣流帶得跌了開去,一時間再沒有人敢靠近焚燒著的貨車了。

王子被手下從勞斯萊斯拖出來時,麵額淌著兩行鮮血,雖是輕傷,形象非常猙獰可怖。

王子咬牙切齒道:“幹這事的人呢?”

手下大將科加那道:“貨車衝上來前,我們看到有人從司機位跳了下來,從對街逃了去。”

王子臉上肌肉跳動,狠聲道:“達德!我要把你斬成一千塊,少了一塊我就不是王子!”

四周的手下不寒而栗,他們從未見到王子這樣狂怒。

達德坐在咖啡室內,悠閑地呷著咖啡。

坐在他右方的得力手下馬勒夫道:“不知今次王子約老總你見麵,是為了什麽事,難道我們秘密囤積軍火的事,讓他知道了。”

達德身形略見肥矮,卻非常精壯,年紀在四十來歲間,動作靈活,一對眼似開似閉,教人不知他心裏轉著什麽念頭。

達德哂道:“知道又怎樣,我一天未動手,他也拿不著整我的把柄,不過無論如何,仍是小心點好,你布置好了沒有。”

馬勒夫道:“我動員了六十多最精銳的好手,盡管不能取勝,逃起來應該是綽有餘裕。”

達德道:“其實我們太小心了,王子極之愛惜名聲,無恥之事雖然暗裏做盡,表麵還是個大殷商和慈善家,若他敢公然行凶,一定嚇退貪官政客對他的支持,這也是他的弱點。”

馬勒夫剛要應是,異變已起。

“哢嚓!”一聲輕響,從通往廁所和後門處的出口傳來。

達德慘叫一聲,連人帶椅向後仰跌,馬勒夫一跳躍起,一把攬著達德向台下滾去。

附近幾桌的手下敏捷地彈起來,槍全上了手。

那人沒有開第二槍的機會,他極其機靈,身子一縮退往餐廳的後門,恰好避過暴雨般打來的槍彈。

接近後門的一台達德手下,是首先追到後門的人,他們聽到樓梯響起急劇的步聲,向下而去。

達德的手下猛力狂追,驀地一聲爆響,一陣煙霧刹那間籠罩了整樓梯的空間,黑霧不但使人目不能視,還含有強烈催淚作用,一時嗆咳大作,追捕瓦解冰消。

馬勒夫將達德扶往一角,檢視他的傷勢,一邊道:“老總!不要緊,隻是擦傷了肩臂吧,不會有大礙的。”

達德喘著氣道:“不管如何,這筆債一定要和王子算個清楚明白。”

新德裏的兩個犯罪集團,終於拉開了戰幕,以鮮血和暴力去解決問題。

淩渡宇回到營地時,工地的開采工程進行得如火如荼。

沈翎忙得滿頭大汗,一見他回來,連忙把他拉往一角道:“你滾到哪裏去了,足有整個星期,電話沒有一個回來。”

淩渡宇微笑道:“發生了很多事,今晚找個機會告訴你,不過王子暫時不能來騷擾我們了。這處怎麽樣?”

沈翎道:“所有人都很盡心盡力,我看最多再有一星期,便可以抵達那家夥。”

淩渡宇還想說話,總工程師英國人艾理斯作了個手號,呼喚沈翎過去。

沈翎向他打個眼色,又昏天黑地忙起來。淩渡宇勞碌多日,避進房內修他的靜養功夫。

鑽油台上亮了兩支燈,隻有他們兩個人,除了營地處一片燈光外,其他三個方向都是黑蒙蒙一片,在天空背景下,清楚顯示出遠近的山勢。

今晚天氣特佳,鑽油台和整個盆地覆蓋在一夜星空底下。

夜風徐來,使人身閑心舒。

沈翎聽罷淩渡宇近日所幹的好事,大笑起來道:“王子今次被你弄得慘了,希望達德爭氣點,在王子一槍命中他眉心時,也一槍擊中王子的心髒,來個同歸於盡,造福印度。”

淩渡宇道:“你真是樂觀!照我看還是王子贏麵居多,我們最好能趁王子無力他顧前,掘到那東西。”

沈翎沉思片晌,道:“唯有從明天開始,連夜趕工,希望能把時間縮短一半。你說給那蘭特納聖者,不是也說要趕快嗎?”

淩渡宇道:“你信他的話嗎?”

沈翎皺眉道:“我隱隱感到他的說話很有道理,偏又說不上道理在哪裏。但不可不知,蘭特納聖者在印度教內,有近乎神的地位,絕不會無的放矢。”

淩渡宇道:“有沒有這個可能,聖者指的是飛船內仍有生物存在?”

沈翎走到油台邊緣的欄杆旁,抬頭望往無窮無盡、星辰密布的穹蒼,籲了一口氣,深思地道:“我常常在想,人隻是一個小點,站立在一塊喚作‘地球’的大石上,而這一塊石,在茫茫的宇宙中,亦隻是一個小點。包圍著這塊石是無涯無岸的漆黑虛空。沒有什麽原因,也沒有什麽目的。”

淩渡宇欲言無語,沈翎語調荒寒,有種難以言喻的無奈和淒涼。

沈翎深沉一歎,道:“對宇宙來說,一切生命都是短暫的一瞬,在恒星的火耀下,某一刹那間的生命,活躍了一會兒。就像大海裏,偶爾給人投下一顆石子,生出了一圈圈微不足道的漣漪,轉眼即逝,大海仍在繼續她那永無休止的運動,就像以千億計的太陽,組成千億個星係,永不停息地運動,短暫的生命,對它們有何意義可言?”

淩渡宇望向壯麗的星空,心中升起一個念頭:他所看到的星光,可能是一百萬年前離開了該星體,現在越過廣闊的虛空,照射到他的眼內。宇宙是人類完全無法估量的事物,我們憑什麽去猜測她和了解她,失望和無奈的情緒,湧上胸臆間。

沈翎沉默了一會,續道:“生命在這裏被投下了石子,生出圈圈漣漪。在宇宙大海的另一處,生命投下了另一粒石子,產生其他的生命漣漪。可是宇宙實在太廣闊了,漣漪太弱小了,它們之間永無接觸的機會,就像你在印度洋的岸邊投下了一粒石,我在夏威夷的太平洋投下了另一粒石,漣漪間實在永無接觸的可能,盡管近在比鄰,還要它們是同時發生。所以生命幾乎注定了是孤獨的。”

淩渡宇有點不寒而栗,想起漣漪由小至大,在水麵擴散開去,一下子戰勝了一切,把水麵化成它的波紋,刹那間弱下來,恢複平靜的水麵,就像一點事也從未發生過,對於深不可測的水下世界,連像對水麵那一丁點的影響力也沒有。難道人類的興衰,對於宇宙來說,就如漣漪之於無涯無岸的大海?

沈翎忽地興奮起來,叫道:“所以當我們現在有希望接觸到另一個生命的漣漪,隻可以用神跡去形容。”

淩渡宇疲倦地道:“夜了!明天還要工作。”

跟著一個星期,沈翎增聘了人手,連夜趕工,整體的鑽井工程頗為順利,到了第八天清晨,鑽井的深度達到二千七百多米,離沈翎估計的三千米,隻剩下二百多米的距離。

不要說沈翎和淩渡宇,連其他的人如總工程師艾理斯、美國人威正博士、印籍工程師山那星等亦緊張起來,任何參與此事的人都知道沈翎誌不在石油,這快到了答案揭曉的時候了。

這時所有人均集中在鑽油台上,看著工人用起重機把升降機吊上台麵。升降機是個圓形密封大鐵筒,直徑達六尺,略小於油井的寬度,勉強可以容納八至十人。

升降機的外圍包著防高熱的纖維物質,滿布滑輪,剛好與井壁接觸,方便上升下降。機頂儲存氧氣係統,供機內的人呼吸。最特別的地方,機底是透明的塑膠玻璃,又安裝了強烈的照明係統,使機內的人,可以對機下的環境仔細觀察。

沈翎解釋道:“機底的透明底部,是可以開關的,能把人吊下去,進行爆破等任務。升降機的升降,可以從機內控製。”

這時工程師美國人威正博士,指揮著工人把幾套氧氣呼吸係統,搬進升降機內的儲物箱去。

淩渡宇待要說話,忽感有異,抬頭往天上望去。

一個奇怪駭人的情景,出現在天空上。

蝗蟲!成千上萬的蝗蟲,繞著鑽油塔頂,狂飛亂舞,把陽光也遮蓋起來。

所有人都放下了工作,駭然地望著塞滿鑽油台上空的蝗蟲。

淩渡宇望向沈翎,剛好迎上他望來的目光。

淩渡宇心中一震,他看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沈翎,眼中透出前所未有的憂慮。

首席工程師艾理斯一臉駭然神色,來到淩渡宇兩人身邊,還未發言,沈翎沉聲道:“今天到此為止,提早下班,解散所有工人。”

艾理斯道:“這些蝗蟲是什麽一回事?”他一邊說,眼光卻望向一些飛到台上的蝗蟲,它們撲附在油台的鐵架上,撲附在已降至台上的升降機身,盡管工人把它們撲打至死,也不飛走。蝗蟲為何如此失常?

直至當天晚上,蝗蟲才開始散去。

淩渡宇和沈翎兩人共進晚膳。沈翎非常沉默。

淩渡宇低聲問道:“什麽一回事?”

沈翎抬起頭來,突然道:“小淩!我想你立刻離去,離開印度。”

淩渡宇嚇了一跳,道:“什麽事這麽嚴重?”

沈翎沉吟了半晌,道:“很多年前我也見過同樣的景象,不過是老鼠,而不是蝗蟲。那是在一九六零年五月,南美洲的智利,一個清早,突然間建築物內的老鼠都爬了出來,包括剛出生的小鼠,也由母鼠用口銜著,拚命向山區跑去,無論居民拿棍活活將它們打死,也不肯逃回鼠洞去,隻是拚命向山區爬去……三天後,該處發生了史無前例的大地震,市內一半的建築物倒了下來,死了七千多人……”

淩渡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沈翎苦笑道:“動物有比人更靈敏的感官,可以接收到震前地層傳來的低頻率,好像地震頻密的日本,當地人便懂得在家內養金魚,每當金魚舉止異常時,他們可以先一步逃到安全的地方。”

淩渡宇歎了一口氣道:“地球母親在危險來臨前發出警告,隻不過她的子女人類太慣於日常的安逸,忽視了‘現實’以外的事物。”

沈翎道:“所以我希望你能正視現實,立刻離開這裏,小淩!我和你對組織都非常重要,我不想組織同時失去了你和我。”

淩渡宇變色道:“什麽?明知地震即來,你還要下去?”

沈翎肯定地道:“是的!我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淩渡宇道:“難道不可以等地震過後,才繼續我們的工作嗎?”

沈翎歎了一口氣,道:“我也很想這樣做,但你忘記了蘭特納聖者的警告嗎?那是刻不容緩的事。”

淩渡宇軟弱地道:“你真的那麽相信他嗎?”

沈翎道:“假設我不是進入了冥想的狀態,才能感應到他所說的‘獨一的彼’,我可能也會有點猶豫,但事實卻是那樣,試想蘭特納聖者的冥想修養比我強勝千百倍,他可能早和‘獨一的彼’建立了某一聯係,他的話我們又怎能忽視。小淩!我不能錯過這人類夢寐以求的機會,盡管死,也總勝似平平無奇度過此生。”

淩渡宇苦笑道:“你知道便好!為何卻要把我的機會剝奪?”

沈翎想了一會,歎了幾口氣,終於放棄了勸淩渡宇離去,他太清楚淩渡宇的為人了。

翌日一早,工作如常進行。到了午飯前,營地來了個不速之客找淩渡宇。

淩渡宇一見此人,嚇了一跳,忙把他迎進了臥室,道:“阿修!有什麽事?”

阿修滿臉焦急,道:“不好了!你要救雲絲蘭小姐!”

淩渡宇心中一凜,知道雲絲蘭出事了,連忙道:“鎮定點!詳細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情。”

阿修道:“昨天清早,雲絲蘭小姐的侍女來找我,說了一句話:就是:‘找他’,雖然隻是兩個字,我已估計到她是要我找你。我曾經到過雲絲蘭小姐的寓所,見到出入的都是王子的手下……”

淩渡宇道:“那侍女呢?”

阿修道:“她很驚慌,告訴我她即要返回鄉間。”

淩渡宇眉頭大皺,雲絲蘭明顯正陷在極大危險裏,否則總能親自給自己一個電話,問題是那侍女的可信性,這可能隻是王子布下的一個陷阱,引他上鉤。照理他和雲絲蘭的行動異常秘密,怎會給王子識破呢?

阿修道:“我曾經親自跟蹤那侍女,她的確乘火車離開了印度,往南部去了。”

淩渡宇眉頭一舒,大力一拍阿修的肩頭,讚道:“幹得好!這解決了很多疑難,那侍女登火車前,可有打電話或與什麽人接觸?”

阿修道:“絕對沒有!”

淩渡宇道:“好!現在我們立刻回新德裏!”

阿修一呆道:“隻是你和我嗎?”

淩渡宇笑道:“還不夠嗎?”

雲絲蘭的寓所位於新德裏市近郊的豪華住宅區,是座兩層的洋房,屋外有個小花園,雅致非常,尤其是現在夜闌人靜,屋內的客廳透出柔和的光線,分外使人感到安樂窩般的溫暖,淩渡宇暗歎一聲,難怪雲絲蘭割舍不下眼前擁有的一切,不過看來她目下唯一之計,就是要遠離印度,隱姓埋名,除非能幹掉王子。一邊想,一邊審視洋房旁幾株高插入雲的白楊樹,比較樹和屋間的距離。

阿修在他身旁輕聲道:“就是這幢房子!”

淩渡宇應了一聲,輕巧地閃出了街角,大約半小時後又走了回來道:“我在供電給這附近電力的電箱安裝了遙控爆炸,希望用不上。”

淩渡宇檢視背囊內的物件,包括了輕便的塑膠炸藥、爆霧催淚彈、攀山的工具,希望能給王子一個“驚喜”。

淩渡宇望了這印度少年一眼,後者臉上激射著興奮的光芒,絲毫沒有他預期中的畏怯。

淩渡宇道:“我現在要進入屋內,無論發生什麽事,又或我逾時未出,你也千萬不要現身,隻能偷偷地給‘船長’一個電話,知道沒有。”一邊說,一邊戴上紅外光夜視鏡和防毒麵具,拍了拍背上的背囊。

阿修嚴肅答道:“知道了!領袖。”

淩渡宇莞爾,靈巧地閃出街角,隱沒在屋旁的樹影裏。

阿修隻見黑影一閃,淩渡宇已翻進高牆,隱沒在花園裏。

淩渡宇迅速地越過花園,來到屋的後門,他把兩支長長的鋼線伸進鎖孔,才半分鍾,這普通的門鎖應聲而開,連忙閃身入內。

在夜視鏡下,淩渡宇看到自己進入了樓下的廚房內,微弱燈光,從通往屋內的門腳縫下傳來,隱約聽到幾個男人的笑罵聲。

淩渡宇來到門前,掏出能發射二十四口麻醉彈的滅音手槍,沈翎為了應付可能的危險,早於半年前從組織處要了小批但非常精良的武器和裝備,想不到被他多次先用了,上一次挑起王子和達德爭鬥的烈性炸藥,便是由此而來。

淩渡宇估計王子一方麵忙於戰鬥,對雲絲蘭的防衛難免簡陋不周全,而另一方麵,王子應該想不到阿修這條在線,亦不知消息外泄,所以對他應是沒有防範之心的。

廚房門輕輕打開。一道走廊直通往燈火通明的正廳,聲音從那裏傳來。

淩渡宇輕靈地推前,聽聲音隻有兩個人在那裏。

淩渡宇藝高人膽大,一個箭步從走廊撲出去,手中的麻醉槍閃電發射。

兩名在玩撲克的大漢,頭也來不及抬起,倒了下去。

淩渡宇眼光轉到盤繞而上的階梯,那是往二樓的通道。

他一下撲至階梯起點,剛好一名大漢走下來,兩個人打個照麵,大漢反應極快,立時伸手往腰際的佩槍,淩渡宇的麻醉彈已打進他的左肩。

大漢悶哼一聲,倒了下來。淩渡宇飆上樓梯,剛好托扶著他倒下的身體。順手把一支催淚爆霧彈拿在手中。

淩渡宇把大漢輕輕放倒一旁,拾級而上,階梯盡處是另一個小客廳,牆上掛滿雲絲蘭各類造型照,卻看不到其他守衛。

客廳正南處是個大露台,對正上來的階梯,階梯的左方有道走廊,通往二樓的屋後。

淩渡宇把警覺提到最高,步進走廊。走廊兩旁各有兩道門,總共是四間房。

就在這時,他心中忽現警兆,那是給人窺視的感覺,但四周明明沒有人,當他生起閉路電視這個意念時,右手的房門“嘭”一聲給人推了開來。

換了是其他人,一定會措手不及,可是淩渡宇身經百戰,何等敏捷,幾乎在同一時間下他已擲出了手中的催淚煙霧彈。

刹那間整條走廊陷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裏,淩渡宇奮力一躍,利用雙腳抵著左右牆壁的撐力,升上了走廊的頂部。

自動武器的聲音轟然響起,在黑霧中整條走廊閃滅著火光和嗆咳聲。

一切很快恢複平靜。

淩渡宇躍回地上,滿意地審視地上躺著的兩名大漢,每人都給喂了一顆麻醉彈。時間緊迫,他迅速打開緊閉的其他三道門,一間是空房,一道則是通往天台的門戶,第三間是上了鎖的。

淩渡宇拿出鋼線,伸進鎖孔裏,屋外這時響起連續三下的鳥鳴聲。心中一凜,剛才進屋前,他曾和阿修約好,一下鳴聲,表示危險來臨;兩下鳴聲,代表情況危急;三下鳴聲,代表刻不容緩,必須立時撤退。這時傳來三下鳥鳴,表示再不走便來不及,他幾乎想也沒想,門鎖“嘚”一聲打了開來。

門內是個寬大的臥室,淡黃的色調裏,一個**被手銬鎖在窗花上,跪在牆角,垂著頭,長發把她的麵孔遮著了。

時間無多,淩渡宇一個箭步飆前往**處,叫道:“雲絲……”他第三個字還未說出,已凝固在那裏,不敢有任何動作。

**抬起頭來,是張美麗的臉孔,可是卻不是雲絲蘭。

他並不認得她是誰,卻認得她手上大口徑雙管散彈槍,隻要她一拉槍掣,整間房都會籠罩在巨大殺傷力的鐵碎片下,任由他身手如何敏捷,也將躲避不了。

這是個特別為他而設的陷阱。

**向停在身前四尺許處的淩渡宇冷冰冰地道:“不要有任何動作,否則你立即會變成血肉模糊的一具屍體。”

淩渡宇笑道:“你看我的樣子像個蠢人嗎?”他的聲音有種出奇地平和,使人不自覺放下提防的心,他同時拉下了紅外光夜視鏡。

**呆了一呆,道:“我……”

淩渡宇眼中異芒更盛,牢牢吸引著她的目光。**手上的槍嘴垂了下來。

淩渡宇豈會放過如此良機,腳一起踢飛了她手上的槍,跟著上身用腰勁帶前,左手閃電劈在**頸側,**應聲倒地。

淩渡宇急退出房外的走廊處,恰在這時,樓梯響起細碎的腳步聲。

淩渡宇估量這些人是配合**的陰謀行動,暗幸自己以催眠法脫身,一伸手擲出兩支催淚爆霧彈,整道旋梯立時被吞噬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裏。

一時嗆咳聲大作。

淩渡宇從背囊掏出自動武器,瘋狂向樓梯處掃射,慘嘶和掉下旋梯聲音亂成一片。

淩渡宇迅速來到通往天台的門前,一把拉開門,奔上往天台的樓梯。

屋的四麵八方響起密集的機槍聲,所有窗門的玻璃一齊粉碎。

走出天台前,淩渡宇在衣袋中掏出爆炸遙控器,一按鈕,東北方傳來一下爆炸聲,附近樓房的燈光和街燈一齊熄滅,四周陷進黑暗裏。他戴回紅外光夜視鏡。

淩渡宇輕盈地躍上天台,從背囊中掏出一個鐵筒和滑輪。

槍聲從樓梯處傳來,敵人登上了二樓。淩渡宇在背囊取出一個計時炸彈,校好了在十秒後爆炸,放在天台的一角。

淩渡宇把鐵筒向著屋後方二十多碼處的一棵白楊樹粗大的樹幹,一按開關,鐵筒一陣彈簧的爆響,一支鐵鉤帶著長長的鋼線,筆直越過天台和樹身間的空間,深**入了樹身內。

淩渡宇把另一端緊緊纏在天台的水喉鐵上,把滑輪裝套在手指般粗的鋼在線。

樓梯處傳來機槍聲,敵人往天台奔上來。

淩渡宇一躍彈起,翻過天台的圍欄,兩手緊握滑輪的扶把,任由在鋼在線滑行的輪軸,把他帶得斜斜向二十多碼外的白楊樹身衝去,不一會腳下經過了花園的高牆,來到樹身時,他把雙腳一撐一縮,化去了俯衝的猛力。這時他離地足有十多尺高,淩渡宇悶哼一聲,一個觔鬥,安然翻落地上。

就在同一時刻,天台處驚天動地爆炸起來,碎石激飛半天,烈焰衝天而起。

淩渡宇心想,這總可以把警察惹來吧,盡管以王子的強橫,也須立時撤退。換了是別人,現在一定逃之夭夭,但淩渡宇拯救雲絲蘭的目的未達,豈肯逃去。他隱沒在黑暗裏,向著屋的正前方處摸去。

在夜視鏡下,遠近景物清晰可見,雲絲蘭寓所的正門處停了一列汽車,目下紛紛駛往遠處,避開掉下來的火屑。寓所冒起熊熊的大火和黑煙,不斷有人從花園的閘門撤退出來,受傷的被攙扶出來,形勢混亂之極。

十多名手持自動武器的大漢,散布四方,槍頭指向著焚燒中的房舍,懵然不知淩渡宇已借鋼線滑輪從空中離去。

王子一臉怒容,在幾名手下陪同下,站在較遠處街道的暗影中。火光把四周照得忽暗忽明。暴行在這種公開的形式下進行,令人發指。

淩渡宇撲至汽車停下的地方,這處隻剩下三名大漢守衛,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往火場處。

淩渡宇躡足伏身,來到王子銀白色的勞斯萊斯座駕車的車尾箱處,不一會打開了尾鎖,無聲無息地縮進了車尾箱內,跟著他把鋼線插進了尾鎖孔內,造成尾箱蓋鎖上的假象,否則車頭的顯示器“尾蓋未關上”的紅燈將會閃亮,做了這步工夫,他才把尾蓋拉下,剩下一道半寸許狹縫,以供呼吸。

待了三分多鍾,勞斯萊斯一陣顫動,王子的聲音響起道:“撤退!警局那邊我的人有電話來,說他們的人十分鍾內會到達。”

另一陣聲音道:“要不要留下兄弟,搜索那姓淩的雜種?”

王子懊惱道:“人在屋內你們也奈何不了他,何況逃了出來,走!全部走!讓我回去生劏了那賤人,把內髒寄給他,哈……”

關門,勞斯萊斯開出。

淩渡宇暗自慶幸,從王子語中的恨意,他知道王子陷入了瘋狂的仇恨裏。雲絲蘭是他第一個報複的對象。聽他的口氣,阿修並沒有落進他的手中。

車輛開出。

約一個半小時後,車子速度減緩下來,最後停下不動。車門打開的聲響傳入淩渡宇的耳內。還有三個多小時才天亮。

王子的聲音在車外道:“記得放掉所有狼犬巡邏,加強警衛,留心街外每一個角落。”

另一陣聲音道:“街上剛才那樣靜悄悄,沒有人可以跟蹤我們不被發現?”

再另一把男聲插口道:“小心點好!這雜種不易對付,竟然能一手包辦,挑起我們和達德的鬥爭,明明已踏進了我們的陷阱,居然又逃之夭夭,還使我們失去了幾個好手……”聲音逐漸遠去。

車子開動。

不一會車子完全停下來,機器關掉。

淩渡宇掀起尾蓋,躡足走了出去,剛好看到全身製服的司機在上鎖。

這是王子座駕的車房。

槍管輕響下,司機中了麻醉彈,倒在地上。

三分鍾後,淩渡宇換了司機的紅色製服,把帽緊壓至眼眉,大步從車房向華宅的後門走去。一邊走,一邊留意四麵的環境,心中暗暗叫苦。

換了是平時,這是個非常優美的環境,高牆圍繞著占地六至七萬方尺的大花園,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樹木掩映。花園正中是一主二副三幢建築物,正中的華宅美輪美奐,是一座如假包換的宮殿。這時華宅燈火通明,正門處聚了十多名大漢。

出口的大閘與宮殿式的華宅由一道柏油路連接起來,約有四百多米長,路旁植滿鮮花。車房十多個橫排一起,位於建築物的左後方。

這樣的陣仗和距離,就算王子把雲絲蘭送還給他,淩渡宇也沒有本事活命逃出去。不過目下騎虎難下。狗吠聲從右方傳來。

淩渡宇嚇了一跳,望往右方,一名大漢死命扯著三頭要向他撲來的狼犬,一邊喝道:“還不快入屋內,我要放犬了!”

淩渡宇知道對方誤以為他是那司機,急步走向華宅的後門,他目光銳利,看到大宅後不同的角落都安裝了閉路電視,連忙垂下頭,來到後門處,門把應手而開,連忙閃身入內。

門內一道長廊,向前推展。

淩渡宇硬著頭皮,大步前行,轉了一個彎,兩旁各有三道門戶,其中一道是大鐵門。他正要繼續前行,人聲從另一端傳來。

淩渡宇退回轉彎處,掏出麻醉槍,時間無多,他一定要盡快找到雲絲蘭,否則王子盛怒下,她便凶多吉少了,現在隻好強闖下去。

腳步聲走到與他目下走廊成九十度角的另一條走廊中間,停在那一道鐵門前。

淩渡宇探頭一看,見到兩名大漢在一道門前停下按鈴。

聲音通過鐵門旁的傳呼器響起道:“誰?”

站在門外兩名大漢其中之一道:“我是沙那星,交更的時候到了。”

“卡”一聲,門打了開來,兩名大漢走了出來,調笑幾句,從另一端走了,來按門鈴的兩名大漢走了入內。

淩渡宇待要乘機通過,門忽又打了開來,剛才入內的其中一名大漢走了出來,一邊回頭道:“你拍檔先看一會,我去去便回來。”說完關上門,直向淩渡宇的方向走來。

淩渡宇避無可避,歎了一口氣,把手槍拿定。

那人轉出彎角,還未來得及看清楚,便中彈倒下,淩渡宇把他托在肩上,來到他出來的門戶處,心中一動,這裏不比車房,不能就讓他躺在地上。

淩渡宇按門鈴。

門旁的傳聲器沙沙響起,男聲道:“誰?”

淩渡宇沙啞著聲音道:“沙那星!開門!”這時他心中有點緊張,假設沙那星不開門,立時就演變成全麵戰爭的格局。

可惜己軍隻是他一個人,而對方可能是一百人,又或是一千人,誰說得定?

鐵門的上方傳來異響。

淩渡宇反應極快,立時想到對方正在打開鐵門上方的小方窗,以審視按門鈴人的身份,人急智生,將肩上那大漢放直下來,自己則伏在他背後,一手抓緊他後腦的頭發。

門上的半方尺許的小方窗打了開來。

淩渡宇拿準時間,裏麵的人剛往外望時,他把昏迷大漢的頭貼近方窗,由側扭向後,造成扭頭望向右後方的錯覺。

小方窗閉上,門上傳來卡的一聲,打了開來,他的騙術奏效。

淩渡宇歡呼一聲,閃了進去,手中的麻醉槍連發兩彈,背著他坐的大漢向前撲倒,一頭撞在台麵。

三十多個閉路電視在運作著,監察著屋內屋外所有戰略位置,花園中狼犬在巡邏,大閘處有十多名武裝警衛,對四周虎視眈眈。

淩渡宇把門關上,審視這保安室內的設施。

右手處有個二十多方寸的大熒光幕,旁邊有一排特別的控製鍵,寫著“玻璃罩”、“抽氣”、“降下”、“升上”、“傳音”等等功能。

淩渡宇把熒光幕下的開關按動,光幕閃動著橫線,不半刻凝聚成畫麵,原來竟是那晚淩渡宇和沈翎兩人陷身玻璃罩內華麗如皇宮的大廳。

這時王子站在大廳的一旁,來回踱步。二十多名大漢,散立四方。

淩渡宇按了“傳音”掣,廳內的聲音一絲不漏傳入耳內。

王子鐵青著臉,在前所未有的盛怒裏,他身旁站著他的首席智囊倫貝,後者就是今晚整個計劃的設計者,失敗使他麵目無光。

沒有人預料到淩渡宇強橫若斯。

大廳正北的門打了開來,兩名大漢押著雲絲蘭走了出來,一直把她押到廳心正中處。

保安室內的淩渡宇,看到熒光幕的中心,閃起了一個紅圈,雲絲蘭和兩名大漢刻下正站在紅圈的中心,省悟那是玻璃罩籠罩的範圍,一有物體進入,這處的電子控製係統,立生感應,以閃動的紅圈顯現在熒幕上。

淩渡宇腦中靈光一閃,在熒光幕前坐了下來。

雲絲蘭麵色蒼白,一對美目布滿紅絲,人還算精神,微翹的櫻唇,使人感到她的不屈和倔強。

王子踏前兩步,來到紅圈的外圍,冷無表情的臉孔驀地綻出一絲殘虐怕人的笑容,一拍雙掌。

十多名大漢把四台攝影錄像機,從四個角落推了過來,團團包圍著雲絲蘭,一副拍攝電影的陣仗。

雲羅蘭一呆,望著以她為中心的四台錄像機道:“你……要幹什麽?”

王子陰惻惻地笑道:“我一手捧起了你做大明星,現在為你安排了最後一場電影。”

雲絲蘭全身顫抖起來,恐懼地道:“不……不要……”看樣子她估到王子要幹什麽。

王子仰天一陣狂笑,充滿無限憤怒,道:“這是背叛我的下場,我要看著你在罩內,當空氣被抽離時,全身肌膚爆裂慘死的模樣……”跟著笑聲一歇,兩眼毒蛇般望向雲絲蘭,道:“本來你是我最信任的女人,我還準備將來用你來作陪葬……”

雲絲蘭胸口強烈起伏,恐懼的眼光被仇恨的眼光代替,道:“我盡管化作厲鬼,也要向你索回血債。”

王子瘋狂地笑了起來,道:“假設被我殺死的人都化作向我索命的厲鬼,我王子早已死了一千次一萬次。多你一個算什麽?”

雲絲蘭道:“我明白了,你捉不到淩渡宇,你每一次都在他手上吃大虧。”

王子淡淡道:“一時間的得失算什麽,當我把錄下你死亡過程的電影送到他手上時,希望能有人將他的表情也拍下來。亮燈!”

安裝在錄像機頂的水銀射燈一齊亮起上來,把正中的雲絲蘭和兩名大漢照得纖毫畢現。

王子再命令道:“退後!”

兩名大漢退出廳心,退出淩渡宇眼前熒幕的紅圈外。

雲絲蘭勇敢地站著,冷然道:“王子!你知道為什麽我聽淩渡宇的說話,而不聽你的?”

王子冷哼一聲,待要發出玻璃罩降下的命令。

雲絲蘭用盡全身氣力,尖叫道:“因為比起他,你隻是一隻豬狗不如的人渣和畜牲!”

王子麵色一沉,忽地狂跳起來,一個箭步飆前,一拳抽擊在雲絲蘭的小腹處,後者慘嘶一聲,踉蹌倒跌向後。

暴怒如狂的王子進入了玻璃罩的範圍,雲絲蘭退出了圈外。

王子正要說話,異變突起,風聲蓋頂而來,四周爆起驚呼。

王子愕然上望,恰好見黑影撞來,嘭一聲,將他罩在玻璃罩下。

四周的人一齊愕然,倫貝撲至玻璃罩前,大叫道:“保安室,弄錯了!還不升起玻璃罩!”

笑聲通過傳音器,在玻璃罩內外響起。

雲絲蘭難以置信地從地上抬起頭,歡呼道:“淩渡宇!”

眾人一齊色變。

王子在罩內狂叫道:“將他抓住!”

通過傳音設備,他的狂呼響徹罩內罩外。

幾名大漢待要行動,淩渡宇的聲音道:“殿下!我想你最好冷靜一點,假設你不想我成為你那最後電影的大導演的話!”

王子麵色煞白,胸口不斷起伏,雙手無意識地敲打玻璃罩,喝道:“停下!”

一時內外靜至極點。

淩渡宇道:“王子殿下,你現在要小心聽我下的每一道命令,不要聽錯,否則嚇到我發抖時,也會按錯掣的。”

王子尖叫道:“不!”

雲絲蘭狂叫道:“不要理我!殺了他!”

王子大口喘氣,頹然道:“你殺了我,也逃不出去。”

淩渡宇輕蔑地笑道:“是嗎!我一生人都不受威脅,你現在說一個字,是或否,其他一切由我決定。”他的聲音透出一種冷硬無情的味道。

王子一張臉忽紅忽白,終於低聲道:“是!”

淩渡宇道:“我現在每一句話,你都要立時執行,明白了沒有。”

王子頹然點頭。

淩渡宇道:“現在命令你的守衛把閘門打開,鎖回所有狼狗,然後命令你的全部奴才集中廳內,記著!不要弄鬼,這處可以看到你這賊巢的每個角落。”

王子乖乖地發出命令,這殺人狂魔比任何人更愛惜自己的生命。

通過三十多台閉路電視,淩渡宇看到狼狗被鎖入鐵籠內,通往街外的大鐵閘張了開來,所有人手撤進大廳裏。

當最後一個人退回廳內後,淩渡宇向王子發出命令道:“幹得不錯,現在擲下所有武器,全部人麵牆而立……好了……雲絲蘭,你拿起兩挺自動武器,到車房取得王子的避彈勞斯萊斯後,駛至屋後等我。”

雲絲蘭蹣跚而行,領命而去。

王子眼中射出仇恨的狂焰,偏又全無辦法。

他百多名手下麵牆而立,人人都表現出極大的憤慨,這樣窩囊的局麵,還是這班橫行霸道的人第一次遇上。

王子的座駕車從一個閉路電視的畫麵轉到另一個電視畫麵,最後停了下來。

一片靜寂。

王子試探地叫道:“淩渡宇!淩渡宇?”

貝倫霍地轉過身來,正要發出追擊的命令,淩渡宇的喝聲轟然響起道:“不要動!”

所有人動作凝固。

王子恐懼地叫道:“你要遵照諾言。”

淩渡宇嘿嘿笑道:“當日你不是也向神立誓,在東西掘出來前不來麻煩我們,又何曾遵守。”

王子愕然語塞。

淩渡宇冰冷地道:“由現在開始,我不準有任何人發出任何聲音,做出任何動作,明白了沒有?”

大廳死靜一片,隻有百多人心髒的劇烈跳動。

淩渡宇迅速退出保安室,退出後門,閃進了銀色的勞斯萊斯內。

坐在司機位的雲絲蘭立時把機器發動,車子開出,往正門駛去。

偌大的花園空無一人。勞斯萊斯以高速衝出大門,左轉入馬路,以高速離去。

“轟”,王子的華宅響起爆炸的強烈聲浪,火焰衝上天空。

雲絲蘭一震道:“那是什麽?”

坐在她身旁的淩渡宇悠悠道:“那是我安裝在保安室內的計時炸彈,希望能引起一點混亂。”

雲絲蘭側身過來,吻了他一下道:“我從未遇過像你那麽了不起的人。”

淩渡宇道:“我們還未脫離險境。”掏出一張地圖,指著一個紅點道:“你要把車駛到這個地方。”

雲絲蘭看了一眼,道:“沒有問題。”

車子以高速行駛。

雲絲蘭忽地垂頭,輕聲道:“都是我不好!”

淩渡宇奇道:“你有什麽不好?我可以保證沒有一個男人會那樣說。”

雲絲蘭嗔道:“我是說真的……”聲音轉弱,不好意思地道:“一天晚上我發夢囈,叫著你的名字,王子聽到了懷疑起來,揭破了我們的計謀……”

淩渡宇笑道:“你真是好呀,這比任何的吹捧更得我心,過去了的不要想,希望王子被達德的事拖著,給我們一天半天的時間便夠了。”話題一轉道:“到了目的地,阿修會在那裏等我們,換了車,阿修找個地方躲起來,你便隨我同回營地。”

雲絲蘭默然不語,她從未見過王子如此失麵子,他一定會不惜代價來對付他們,未來的日子更不好過。不過他們沒有別的選擇了。

淩渡宇淡淡道:“我們要打兩個重要的電話。”

雲絲蘭道:“給誰?”

淩渡宇笑道:“一個給我們的老友沈翎,一個給他們的老友達德。”

“他們”自然是指王子。

淩渡宇回到營地時,是翌日的黃昏。

趁著雲絲蘭沐浴休息,淩渡宇將整件事的始末詳細地告訴了沈翎。

沈翎道:“形勢發展到這地步,為什麽你不找個地方讓雲絲蘭和阿修避避風頭?”

淩渡宇歎了一口氣道:“以王子的勢力,隻要他懸賞一個金額,盡管躲到天腳底,也會給他找出來。你這邊又怎麽樣,照理我們開采的班底中,應該混進了不少他的人,他一個電話便可引起我們很大的麻煩。”

沈翎露出個狡猾的笑容道:“昨晚你在王子處逃出來後,不是給了我一個警告電話嗎?由那一刻開始,所有對外的通訊都給中斷了。”雙手作了個爆炸的姿態。

淩渡宇莞爾道:“不愧是老狐狸,我們現在是與時間競賽,開采發展到什麽地步?”

沈翎低聲道:“工程夜以繼日地進行著,任何一刻,也可能到達那東西。”

淩渡宇精神一振,放在台麵的無線電話沙沙響起,艾理斯的聲音傳來道:“沈博士!油台這邊發生了很奇怪的事,請立即過來!”

兩人霍然對望。最重要的時刻終於來臨。

十五分鍾後,兩人爬上了鑽油台。

所有人集中在鑽洞旁。濃煙從油井中不斷冒出來。

沈翎當先大步而行,艾理斯迎上來道:“下麵有很奇怪的硬物,鑽頭沒法穿破,反而因摩擦產生的高熱,鑽頭也熔掉了。”

沈翎想也不想便道:“將鑽頭吊出油井,準備升降機,我要親自下去看。”

艾理斯沉聲道:“沈博士,我有一個要求。”

沈翎一愕道:“說吧!”

艾理斯道:“下麵是什麽東西?”

沈翎笑道:“假若我知道,為什麽要下去看。”

艾理斯道:“我是有理由這樣問的,因為我們用的聚晶鑽頭,盡管最堅硬的礦層,也可破入……”

淩渡宇一拍艾理斯的肩頭,道:“老艾!事情很快有分曉,時間無多,快些去辦。”

艾理斯猶豫片刻,終於轉身去了。

沈翎來到淩渡宇身邊,麵色出奇地陰沉。

淩渡宇奇怪地望他一眼道:“終於到達了那東西,你不高興嗎?”

沈翎望著數十名忙碌工作的人,歎了一口氣道:“有一個問題,你和我都忽略了。”

淩渡宇道:“飛船就在下麵,有什麽大不了的問題?”

沈翎望向淩渡宇道:“我們怎樣進去?”

淩渡宇目瞪口呆,他想到沈翎的問題了。一直以來,他們隻想著通往地底找到飛船,但飛船的物質既然是由不能毀滅的物質造成,他們憑什麽可以進入飛船內。

當鑽頭吊離鑽井時,已是翌日早上六時半了。

鑽頭熔化成一小截廢鐵,完全變了形。

以艾理斯為首的幾位工程師,不能置信地審視變了形的聚晶鑽頭,這是石油行業中聞所未聞的怪事。

沈翎對鑽頭一點興趣也沒有,親自命令工人把鑽頭移開,換上載人的升降機。

淩渡宇問艾理斯道:“什麽時候可以下去?”

艾理斯道:“清理鑽井大概要四至五小時,正午後應該可以了。”跟著壓低聲音道:“你是否覺得山那星那家夥神態古怪?”

山那星是唯一的印度籍工程師,這時他站在另一位美國籍工程師威正博士身旁,神態緊張,不知是過分賣力,還是另有圖謀,一直以來,沈翎和淩渡宇兩人都懷疑他是王子派來監視他們的人。

淩渡宇聳聳肩胛,道:“你看緊他,有什麽問題再通知我們。”

艾理斯還想說話,沈翎走了過來道:“小淩!我們來了貴客,來!我們一齊去。”

淩渡宇奇道:“什麽人可以把你從這心肝命碇的鑽井移走?”

沈翎老臉一紅道:“是你和我的共同小情人:海藍娜。”

淩渡宇恍然,在沈翎的老拳捶上他的脊骨前,閃身前行。

兩人興高采烈來到營地簡陋的會客廳時,海藍娜急不及待迎上來,兩人自然地伸手攙扶,三個人,三對手握在一起。三人同時一呆。

淩渡宇握著海藍娜的左手,向握著她右手的沈翎苦笑道:“真的要一人一半嗎?”

沈翎甩了甩一臉的大胡子,以老大哥的口吻道:“你這麽多女人,讓了這個給大哥吧!”

淩渡宇歎了一口氣道:“打死不離兄弟,好吧。”將手握的纖手,故作無奈地遞給沈翎。

沈翎老實不客氣接了過來,乘機張開大口在滿臉通紅的海藍娜俏臉上吻了一下。

海藍娜不堪胡子的騷擾,向後仰避,同時把一對被當作貨物交來換去的玉手抽回來,嗔道:“你們真是愛玩,人家焦急到要死了!”

淩渡宇笑道:“不要死,你死了,我們的大探險家定會一死殉情,追隨泉下。”

海藍娜輕撥額前劉海,緊張的神態鬆弛了少許,氣得噘著小嘴說:“我打電話來,電話又不通……”

這時雲絲蘭走了入來,招呼道:“海藍娜!你好。”

海藍娜一呆道:“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淩渡宇道:“這個遲些再說,來!先說你來的目的。”

各人坐了下來,海藍娜望了雲絲蘭一眼,欲言又止。

沈淩兩人立知海藍娜此行和王子有關,大是凜然。

沈翎道:“都是自己人,放心說吧!”

雲絲蘭冰雪聰明,表白道:“我離開了王子,且已變成他欲殺之而甘心的人。”

海藍娜不敢接觸沈翎那灼熱的眼,望向淩渡宇道:“王子和達德間的大火並……”眼光轉到雲絲蘭身上續道:“你們一定早已知道,我也一直非常留心他們間的事,前天淩晨時分,達德不知用什麽方法,摸上了王子的巢穴,雙方發生了迄今以來最激烈的戰爭,兩邊均傷亡慘重,但整體來說,還是王子以雄厚的潛勢力占了上風,在這生死關頭,王子突然來見我父親,懇求他出頭,和達德講和。這並不似王子的性格!”

淩渡宇、沈翎和雲絲蘭三人對望一眼,他們已知道王子這樣做的原因了。

果然海藍娜道:“王子以對他來說頗為沒有利益的條件,換取了達德的停戰,然後抽調精銳的人手,準備趕來瓦拉納西,我一得到這消息,立時乘父親的私人飛機趕來,唉!我想他隨時會到達,所以來通知你們逃走。”

沈、淩兩人沉吟不語,一直以來他們都以戰略和陰謀占在上風,但若說要和王子正麵為敵,無疑螳臂當車,有敗無勝。

淩渡宇望向雲絲蘭,還未說話,後者斷然道:“除非大家一齊走,否則我寧願戰死,也不希望給他像貓捉老鼠般四處追捕。”

沈翎道:“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不過走之前,讓我們先往油井底去一次,假設真能進入那裏,總勝似在外麵四處逃亡。”

淩渡宇笑了起來,道:“老沈,還記得七八年在非洲的肯亞嗎?”

沈翎也笑了起來,道:“當然記得,那次我們也是以少勝多,好了!時間無多,我們到鑽油台去……”

四人站起身來,步出門外。外麵陽光火毒,悶熱難當。

遠近山巒起伏,通往營地的泥路人跡全無。一個美麗而炎悶的正午。

鑽油台的鑽塔高高聳立在後方,瓦納西盆地的正中處,在陽光下閃爍生輝。

一切是那樣平靜。

而且是靜得異乎尋常,四周的轟鳴鳥叫一下子全消失了,一點聲音也沒有。

四人向停在房子外的吉普車走去。

雲絲蘭道:“天氣真是熱得怕人,昨夜我睡在房內,盡管是那樣疲倦,還是醒來多次。”

淩渡宇心中一動,望向沈翎,後者正抬頭望天。

天空上的雲動也不動。

雖然仍是陽光普照,天幕卻是特別昏沉,令人心頭發慌。

四人來到吉普車前。奇怪的巨大聲音響起。

“嗚——嗚……”像是有千百架飛機一齊在發動引擎。

天地猛烈搖晃起來,四周圍的物體一齊搖動,腳下的草地晃晃悠悠,像是要跌進往萬丈深淵去。四人一齊摔倒地上。

“嘩啦啦……”附近的屋子倒了下來,塵土揚上半天。

地震延續了十多秒,那卻像整個世紀般的悠長。

靜!

淩渡宇跳了起來,扶起身旁麵色蒼白的雲絲蘭。

沈翎和海藍娜相繼爬了起來。

四周營地的房子倒下了大半。鑽台方向人聲沸騰。

沈翎跳了起來,歡呼道:“沒有倒!沒有倒!”

遠方的鑽塔屹立如故。

淩渡宇道:“來!上吉普車。”

四人跳上吉普車,往鑽塔馳去。

除了倒塌的房舍,奔走的工人,一切似乎完好無恙。

沈翎駕著車,沉聲道:“這可能是大地震來臨前的初震,我們一定要趕快。”

淩渡宇望向背後七零八落的營地,道:“幸好這個時刻全部人都在屋外工作,否則難免有傷亡。”

吉普車停在鑽台旁。

百多名工人正從四道爬梯蜂擁而下。

四人來到爬梯前,工程師美國人威正博士剛好爬了下來,向沈翎道:“沈博士,工程看來要暫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