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黯然惜別
駐守天羊星的飛船，全部藏在地底的太空基地內，嚴陣以待。
星係的內空虛布滿經過改良的太空基雷，隻要有敵船闖入感應範圍內，會立即自動追擊目標，除非被摧毀了，否則永不罷休。
三顆行星上的導彈發射台和分布在內空虛的三千多個太空戰壘，均是全自動操作不經人手，便能把所有戰士集中到戰船內。
這種全新的戰略是由姬慧芙和夫秀清聯手設計出來，針對黑獄人純精神層麵的作戰方式，要設法消耗他們的精神能，削弱他們的戰力後，才正麵與他們周旋交鋒，當氣氛拉至像緊繃的弓弦時，黑獄人的太空艦群，逐一在離天羊星係十萬裏處由反空間彈了出來。
偵察船立即往附近的星係散去，以免成為敵人攻擊的目標，同時擴大偵察網，監察敵人的動靜。
設在各太空堡外新發明的“磁能儀”，立時發出能幹擾黑獄人精神能的騷擾磁波風暴，以免給敵人洞悉天羊星係內的布置和飛船藏身之處。
在戰略上他們可說是無懈可擊。
由兩艘元帥級戰船統率，擁有六艘銀河級太空艦、二十八艘無敵艦、三百七十二艘劍魚戰鬥艦和近三千架蝙蝠戰機的龐大艦隊果然猶豫起來，留在星係外空處動也不動。
在大臣一號上的雷坡武和白樹都眉頭大皺，他們不是怕敵人不來，而是他們苦待著的“領袖一號”，仍未在這要命時刻及時趕到。
就在此時，三千架蝙蝠戰機分成三組，往天羊星座疾飛而去。交戰的時刻終於來臨。
異生物道：“撒拿旦和天美帝後是宇宙內最可怕的生命體，隻有他們聯結起來的驚人能量，才可使他們把中子星投入銀河係的核心處，把中子星的緊壓物質，轉化作能量晶體，成為了沒有力量能摧毀的無敵飛船。
“不過這也使他們的力量大幅損耗，沒有幾千年的時間，絕不會恢複過來，那時他們或可製造出另一艘‘大帝號’，但現在隻能再造出你們靠幸運得來的‘帝後號’。”
三人聽得直冒寒氣。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要把一顆重量驚人的中子星，送入銀核後又把它帶出來，所需要的能量是多麽巨大了。
異生物繼續道：“‘大帝號’雖然厲害，但她的靈魂卻是睡在核心處永遠在做著夢的帝君撒拿旦，他的能量太大了，使他隻憑神遊的力量，便可在眨眼的時間，越過遙闊的空間，逐個河係去搜對他們有用的生命體，所以絕不可動念逃走，因為他可追上你們。他最厲害處就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暫時他仍不把你們放在眼內，注意力隻集中到其他事物上，但若他開始注意你們，你們就沒有事能瞞得過他。以愛之終極去媚惑你們在仰馬星上的同類，正是他想出來的妙計。”
三人聽得手足冰冷，這樣的敵人，怎對付得了？何況隻是“大帝號”，已非人力所能敵了。
異生物道：“千萬不要絕望，你們既由銀心出來，在某一程度上也擁有撒拿旦和天美帝後的力量，而有一項是他們不及的，就是因著你們本身的特質，在機緣巧合下，同時具備了正反空間相對的衡力，這都是長居於銀心能量深淵之內的黑獄生物所欠缺的東西。請謹記，若純憑反空間的力量，絕鬥不過撒拿旦和天美帝後，他們兩人合而為一時，比所有黑獄人加起來更厲害。”
頓了頓道：“至於怎樣才可擊敗他們，隻能靠你們的智慧了。我們失敗了，捍衛這宇宙的責任，隻好交到你手上了。”
舒玉智一呆道：“聽你的口氣，好像你和他們已鬥爭了一段非常悠久的歲月似的。”
異生物仍是以那平和的語氣道：“這要由兩個宇宙世代前說起了。”
在三組蝙蝠戰機群推進至離天羊星係最外行星軌跡五千裏處時，其他大小飛船也聯群而來，隻留下美雅女的元帥二號和封神的元帥四號仍虛懸不動，令人莫測高深。
倏忽間，兩艘元帥飛艦，同時失去影蹤。
異生物淡然自若道：“我們置身的宇宙，明顯是一種能量分裂的後果，而處在一種兩極的平衡和對峙裏，當這平衡被打破後，便會合而為一，然後再次分裂，得到重生。所以宇宙也有正反之別、有無之分。生命也不例外，徘徊於生和死、毀滅和生長、和平與戰爭這兩極之內。在兩個宇宙世代之前，我們已和現在成了黑獄人的生物對抗著。我們代表生命與和平陽明的一麵，他們卻是毀滅與戰爭那陰暗麵的化身。當時他們的力量遠比不上現在，與我們隻是勢均力敵。但當宇宙終結時，他們因收集了足夠生命的能量，竟能把智慧和經驗保存著，度過了兩個世代以萬億計的銀河周年。”
巴斯基驚訝道：“你們也不遜色多少，否則現在就記不起這些事了。”
異生物學他們般發出對話以來第一聲長歎，沉聲道：“我們差遠了，隻能勉強把記憶烙印保留在一些生命的因子裏，通過種種方法，始結合起來，形成現在的生命，但大部分記憶都失去了。但仍深深知道需要把黑獄人這可怕的生物除去，於是逐個星河搜索，到了你們的銀河係時，才知道他們由銀心逃了出來，還盜了你們的生命實體，開始展開對宇宙的侵略，於是我們留在這裏與他們展開戰事，否則撒拿旦和天美帝後早把你們滅掉了。但最終我們還是失敗了。當‘大帝號’成功製造出來後，我們遭到最慘痛的大敗仗，天美帝後留下來，就是要把我們的餘生者全部除去，現在他們終於成功了。”
方舟三人都聽得發愣，到此刻才明白天美帝後和撒拿旦為何拚著損耗能量，都要造出“大帝號”來，就是為了要對付這經曆了兩個宇宙世代的宿敵。
異生物道：“現在‘大帝號’停留在暗礁星係，就是想要把你們曾遇到過的火球降服，現在撒拿旦的精神全集中到那火球生物處，暫時無暇理會其他任何事，你們定要趁這千載良機，找到克製他的方法。否則便隻好看能不能溜掉，但方舟你定逃不了，因為撒拿旦可以輕易找到你，有了火球生物作能源後，‘大帝號’在反空間移動的速度將可百倍地增加，怎麽也可以把你追到。”
方舟全身發麻，忽然間才知道自己成了撒拿旦的獵物，而這還是個沒有獵物能逃過他毒手的可怕獵者。
舒玉智道：“連你們也輸了給他們，我們又有什麽辦法呢？”
異生物道：“我所擁有的一切，已注進了‘帝後號’的晶石內，在某種連我也說不出來的情況下，或可與你們結合為一，增加你們的勝算。好了！天美帝後已追來了，我要進行最後一次的反空間旅程，把你們送離險境，然後再回頭與天美帝後作戰，把他們盡量拖住。你們好好休息吧！隻有複原後，你們才有逃生的機會。”
話才說完，異生物已到了反空間內，作出了他們夢想中的肉身反空間旅程。
雷坡武等看著儀表上代表兩艘元帥號飛船的光點消失無蹤，心知不妙時，姬慧芙的信息由反空間傳來道：“我們正在星係下的反空間裏，會設法纏著敵人的兩艘‘元帥號’，你們要趁這機會，對付其他黑獄人，通信終結。”
艦內歡聲雷動，士氣如虹。
同時星係邊緣處轟隆聲不絕。
在反空間內，異生物那種靈活性真是方舟等自歎弗如。
在反空間的能量風暴裏，異生物似若一條魚般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下暢遊著，而比魚兒更優勝的是他可用任何方式前進，直衝橫移，完全不受限製，就像一個靈巧多變的人，可以做出任何高難度的複雜動作。
方舟以思感作導航，他卻憑著身體的感覺，由身體直接作出應有的反應。
要追蹤這充滿著愛心的異生物，恐怕隻有天美帝後才可辦到。
方舟便自問跟不上他了。
三人體內的能量循環開始恢複了活力，人也變得有精神起來。
他們試圖去探測異生物的狀態，卻發覺虛渺難測，像天美帝後般使他們無從把握。
巴斯基不由籲出一口涼氣，駭然道：“這麽偉大的生物，也徹底敗了，我們遇上天美帝後或帝君，不是隻有送死的份兒嗎？”
舒玉智不悅道：“大亨怎可氣餒？你不是碰到過天美帝後嗎？為何仍是活得好好的？”
巴斯基道：“那是因為天美帝後並不是存心殺死我們，她想由方舟身上得到最渴想的東西，所以我們才能逃了出來。”
舒玉智道：“這就是了，與黑獄人的鬥爭，隻有無所不用其極，才能取得勝利，趁現在天美帝後和撒拿旦的力量大幅減弱的時機，我們盡量殲滅其他的黑獄人，若能殺死天美帝後，就更理想了。”
巴斯基精神大振道：“撒拿旦現在不把我們當回事，正是他另一個大缺點，我們……噢！”
整個異生物的內部抽搐了一下時，他們已返回正空間去了。
當美雅女和封神的兩艘元帥飛船來到反空間時，還沒弄清楚發生了怎麽一回事，早在那裏繞圈飛旋的“領袖一號”，發出了兩道強猛的集束光，劃破了反空間異彩繽紛的奇異世界，激射在他們身上。
要在反空間內飛行和襲敵，首要條件就是能保持清醒，其次就是要有能力運作精神的能量。
第一個條件，對夫秀清這愛神和姬慧芙二女自是不成問題。
當姬慧芙和姍娜麗娃這兩個因方舟的改造而變成了超卓新人類的人，把她們的精神能結合後，便可透過夫秀清設計的儀器向目標發射。
她們的精神能本身並不足以對敵人造成威脅，可是在抵達目標前，由於夫秀清的巧妙設計，使精神能可汲取反空間少許的力量，與精神能結合成有無比威力的射線，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以美雅女和封神的靈敏厲害，仍猜不到“領袖一號”竟有能力在反空間等待他們，更夢想不到敵人有偷襲的力量，猝不及防下，兩艘黑獄人的頂級飛船同時打著旋轉橫飛開去。
若以正空間計算，眨眼的工夫，他們已遠離了天羊星係過億裏之遙，由於事起突然，一時也失去了再進入天羊星係內空的坐標。
就是這失誤，使天羊星係的聯邦軍避過了與這兩艘超級飛船正麵作戰的危險，也破壞了黑獄人本是無懈可擊的戰略。
“領袖一號”下一刻即由天羊星係的內空彈了出來，剛好在一艘正揚威耀武、轟爆了聯邦軍一艘巡航戰鬥艦的銀河級黑獄飛船的上方。
“帝後號”由異生物內髒吐了出來，出現在三人眼前，小飛船通體晶瑩通透，在朦朧的黃光下熠熠生輝。
異生物的聲音響起，但這次疲弱多了，緩緩道：“這艘飛船像你們般，蘊含著正反對峙的力量，好好利用它吧．隻有它可領你們踏上勝利的路途，或者隻有它可避過撒拿旦對它內部的偵察，因而把握不到你們的虛實。”
方舟依戀地道：“你不能和我們一起走嗎？”
異生物道：“生命是不會消失的，消失的隻是生命的烙印，那把你和我分別出來，但本質仍是一樣東西。我由於能量的消失，再不能保持這烙印，唯有暫時由有轉無，等待另一個適合的宇宙世代。所以不要悲傷，跟前等待著你們的，就是與黑獄人周旋到底的神聖使命，假設連你們都失敗了，宇宙就要淪落到黑獄人的手上了。”
“當黑獄人成功收集了你們的生命能後，宇宙再沒有生物能做他們的對手，那他們就會達致他們最後的夢想，將正反宇宙同時毀滅，然後再把所有能量據為己有，脫繭而去，進行對另一層次存在的侵略和毀滅。那時我們才是真的完蛋了，所以我們的希望都放在你們身上了。去吧！時間愈來愈緊迫了。”
“帝後號”唯一的艙門張了開來。
三人雖對這偉大的生物充滿了依戀的情緒，也隻好進入小飛船去。
艙門關上時，一種奇異的感覺潮水般湧入他們的神經。
那種感覺是如此強烈，一時間他們都心顫神迷，忘掉了生離死別的哀傷！
那是無與倫比的精神力量、沒有止境的愛、悠久延綿的經驗、超卓的智慧，由主控晶石向他們的心靈源源不絕湧過來。
船外暗黑下去，接著“帝後號”由異生物的鱗膚彈了出來，以驚人的高速往外疾射而去，還迅速達到光速，進入了反空間內。
此時天美帝後和北保可的元帥三號，出現在十萬裏外的星空處，高速飛至。
異生物掉轉頭來，一無所懼地朝敵人迎去。
《星際浪子》卷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