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滅絕暴行
長蛇河係的一個星係裏，被譽為人類最優秀艦隊、由雷玻武和白樹統率的聯盟盤鳥艦隊，分散降落到各行星之上，以躲避黑獄人的偵察。
這裏離開黑獄人和巨魔族會師的星係，隻有一千光年的距離。
在動輒以千萬光年計的宇宙尺度來說，這可說是近在比鄰了。
白樹來到雷坡武在宇宙一號的辦公室裏，坐在辦公桌的另一邊，道：“這次相當頭痛，黑獄人不愧深諳兵法的高手，連續兩次慘敗後，立即聚集所有力量，反客為主，縮小範圍，全力以太陽帝國作為打擊的目標，不愁我們不自投羅網。”
雷坡武告惱地道：“可以想象液態鬼的充水艦也在開往太陽帝國的途中，而我們不得不痛苦地承認，若是正麵交鋒的話，黑獄人也好，其他任何一個黑獄人的爪牙也好，實力都遠在我們全體人類聯合起來之上，更何況我們先要來一場自相殘殺呢。”
白樹道：“這次黑獄人的目標會不會是新太陽係呢？那是基因庫所在的地方。”
雷坡武沉吟道：“這實在難說得很，說到底黑獄人的主要目的仍是引方舟出來好把他幹掉，其他一切都是次要的。”
白樹冷靜地道：“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來個大撤退，化整為零，雖然有部分人會被逮著，但總好過全軍覆沒，也可使方舟活得更久一點。”
雷坡武失笑道：“方舟這人詭變百出，哪用我們去擔心，我現在最怕的就是真被黑獄人把基因庫毀掉了，人類至此就要絕子絕孫，再沒有新一代的出現了。所以不管黑獄人要進攻的是太陽帝國四十八個領星的哪一個，為大局著想，我們都應以保護基因庫為首要任務。”
桌上的緊急傳訊器響起來。雷坡武心中一懍，按了傳訊器道：“什麽事？”
艾妮的聲音傳來道：“黑獄人和巨魔族的聯合艦隊剛潛進反空間去，方向是新銀河係，平均時速一千二百光年。”
雷坡武望向白樹，淡然道：“我早厭倦了打打逃逃的日子了，一切便到另一個人類的家鄉解決吧！看看究竟是黑獄人和他們的黨羽再大敗一次，還是人類的末日終於來臨了。”
娃亞娜猛然見到方舟，嚇了一跳，厲聲道：“你是誰？”
眼睛落到掛在他身上的芝芝香背處。
方舟笑道：“小弟正是方舟，當年樂園星外一別，至今不覺又七萬多個寒暑，蜂後風采依然，幸會幸會！不過你最好隻動口不動手，否則你的愛將第一個要沒命了。”
芝芝向他眨了眨眼睛，摟得他更緊了。
娃亞娜花枝亂顫地笑了起來道：“這真是巧極了，我正要搜遍宇宙地去尋你，想不到你會送上門來，你把那頭死老鼠丟到哪裏去了？”
芝芝櫻唇微動道：“小心蜂尾！”
話猶未已，一股強大無倫的能量流，由娃亞娜臀背處無聲無息地送到地板去，再沿地板疾傳過來。
在萬分之一秒的時間內，方舟已判斷出，以自己的堅強，也要禁受不起，隻恨此時正空間的“人類號”剛完成了八成，若半途而廢，“人類號”會立即粉碎，而他則無餘力製造另一艘出來，情急生智，分出少許能量，藏在反空間邊界的斯特凡立時出現在他的腳下。
“啪啦！”斯特凡整個人給激電拋上了天花板，猛撞了一下，才墜回地麵上，變成了一堆爛泥模樣的東西。
方舟立時看呆了眼，想不到她蜂尾的能量如此厲害和奇異，確是不可小覷。
娃亞娜哪想得到在這種十拿九穩的情況下，仍會誤中副手，冷哼一聲，蜂尾再擺，要再進擊時，方舟一聲“失陪了”後，竟溶入了背後的牆壁去，消失不見。
娃亞娜不慌不忙，閉上美眸，靈覺延伸，緊追方舟，同時通知手下搜捕方舟。
警號大鳴時，方舟已大功告成，安然到了正空間“人類號”眉心處的寬敞大廳，與芝芝同時倒在長沙發上。
那種舒服和**的感覺確非任何筆墨所能形容。
芝芝一聲歡呼，湊過來要獻上香吻。
夫秀清冰冷的聲音響起道：“情況緊急，你們快給我坐好！”
芝芝嚇了一跳，坐直嬌軀，駭然道：“誰在說話？”
方舟無可奈何地坐了起來，苦笑道：“讓我來介紹，她是這艘‘人類號’名副其實的腦袋，控製了船上所有武器和設施，一向都是這麽霸道的。”
芝芝鬆了一口氣道：“原來是個厲害的計算機。”
夫秀清冷然道：“我並非普通的智腦，而是一個有生命的智腦，也是這艘飛船的真正總指揮。芝芝小姐你現在先隨我派來的機械手到你的宿舍去，經過例行的消毒程序後，才許你繼續留在船上。”
芝芝愕然望向方舟，暗忖宇宙間竟有這麽一副計算機時，方舟已用手勢和懇求的眼神要她依命而行。
芝芝“撲哧”一聲嬌笑，橫了方舟一眼，美眸轉了兩轉，隨剛進來的機械手離開了。
“人類號”同時鑽入反空間去，全速飛行。
太陽帝國的四十八個領星係，全部進入一級的警戒狀態中，以軍法代替了平時的法律，全民均穿上戰士的甲胄，裝好所屬兵種的特別武器配備，回到所屬單位報到，等候命令。
在這宇宙戰爭的年代，全民皆兵，乃是必然的趨勢。
在距離新太陽係五百光年的水月星係外，一艘偵察船在執行偵察任務，正朝著附近一個隕石區飛去。
艦長是受造人曆夫，他坐在主控大堂的指揮台上，戴上思感頭罩，全神接收和分析艦上二十五名人員送來的資料。
忽然隕石區內出現了大量奇怪的信號波，顯示區內某一深處有異常的能量波震**。
由於這是隕石區常有的現象，當大批的隕石碰撞到一塊兒時，都會有這類震波，一時仍不以為意，隻是朝震源駛去，希望多收集一點資料。
深入了約十萬公裏後，震波清晰起來，但這時已遲了。
隻見數以千計的飛船迎麵飛來，青紫色的激芒驟雨般打過來。
曆夫一眼便認出是液態鬼的“凝液飛艦”。
液態鬼的飛船比之墨爾盤龍人的龍繭飛船更要怪異。
這種飛船可說是宇宙內最怪異的太空戰艦，整艘船就是一團飛行的液狀物，顏色因著光線而千變萬化，在暗黑的夜空裏，則呈現青紫色的冷漠光芒，因**的流轉而波光**漾，詭異無倫。
在一般情況下，船體都是圓球狀時，直徑達五公裏。內中並沒有空間，全注滿了液態鬼的能量液，而半透明的液態人就“如魚得水”般在這能量液中活動和生存。
液態人是沒有形態的，可隨意結合能量而變成任何形狀的生物。
更精確地說，液態人就是能量液的精靈，液內的分子藏有他們的智慧、記憶和科技，人和船渾然一體，無分彼此。
當進入戰爭狀態時，圓球狀的液態船身可變成任何形狀，以應付當時的情況。
宇宙內各種族對液態飛船，確是聞虎色變，而他們的威望，也大約與墨爾盤龍人相似，高於沙西族之上，卻在巨魔族之下。
偵察船的艦長曆夫見到來的是數以千計的液態飛船，立知再無幸理，正要鑽入反空間逃命時，已被對方的液芒擊中。
整艘偵察船動力全消，被一層冰霜般的透明物質密封起來，再不能逃進反空間去。
一個液球驀地形狀驟變，成了巨輪狀的飛船，旋轉著向偵察船硬撞過去。
“轟！”
能量光雨照亮了隕石區，偵察船像冰塊般破裂開來，船上人員趁機四散飛逃。
另五艘液態船俯衝而至，強芒激閃下，逃走的太陽戰士紛被命中，冰裂而亡，半個都逃不出敵人的魘爪。
三千多個液球同時變成車輪的形狀，鑽入了反空間去。
當他們再出現時，已到了水月星係的內空間，同時進行滅絕式的破壞和屠戮。
對殘暴冷酷的液態鬼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憐憫的情緒。
殺戮和毀滅，正是他們最擅長的事。
而黑獄人的命令，正是要把他們把太陽帝國徹底摧毀，並必須按指令而行事。方舟苦著臉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夫秀清終於狠不下心，現身出來，坐在他身旁邊，先行警告道：“你若碰我，我立即躲到寶貝內去，不要說沒先警告你。”
方舟見計謀得逞，嘻嘻笑道：“磁場的接觸，比肉體的接觸更感人，現在我已心滿意足了，難道夫院長感覺不到嗎？”
夫秀清渾身泛起難以形容的曼妙感覺，俏臉紅了起來，斜目嬌吟道：“快停止！”
方舟減低了磁場的能量度，知道她的抗拒之心已大幅削減，移過去緊挨著她，讚歎道：“這樣可舒服多了！”
夫秀清張開美目，“撲哧”一笑道：“你是否覺得人家橫蠻無理呢？這樣地管著你。”
方舟見她神態親昵，膽子大了起來，探手摟上她香肩，搖頭道：“不，其實我見到你吃醋，心中不知多麽高興呢，最怕你冷冰冰的，沒有絲毫人類的感情。
“記得當年在仰馬星時，我和沙瑩到屋外去相好，回來後姬主席、姍娜麗娃和舒玉智都表現出微妙的妒忌情緒，那感覺真的非常奇妙。
“情緒確是人類的珍物，可惜隨著進化，這使生命多姿多彩的感覺，已逐漸消失了。
“我或者是唯一的例外，反變得愈來愈富有感情。”
夫秀清露出感動的神色，半邊身體靠進他懷裏，柔聲道：“知不知道我是給你害了？由於與你的神經結合在一起，所以也受到生命磁場和情緒的熏陶影響，逐漸恢複了變成愛神前的夫秀清，這才會吃起醋來呢。”
方舟大樂道：“終於肯承認吃醋了。”
夫秀清含羞點頭，那聖潔嬌媚的俏樣兒，看得方舟心神皆醉。
夫秀清忽又恢複清冷的神情，道：“我剛才截聽到幾段壞消息，黑獄人的晶石飛船和巨魔族的飛行堡壘，正朝太陽帝國進軍，擺明是要逼你出來。而在一個地球時前，液態鬼把太陽帝國其中一個領星徹底摧毀了，近二十萬人一個都沒逃出來，真叫人悲憤莫名。”
方舟冷靜地問道：“那些龍人呢？”
夫秀清道：“他們結集在新銀河係的邊緣處，按兵不動，令人莫測高深。”
方舟長長籲出一口氣道：“我很想知道卡爾夫南在那種情況下，是否仍要自相殘殺呢？”
卡爾夫南的艦隊在反空間內航行。
新太陽係在兩個地球時的航程內。
新聯邦號上的卡爾夫南和翟斯飛，接到了黑獄人大軍壓境的消息，兩人首次激烈地爭論起來。
翟斯飛痛陳利害道：“現在實不宜與太陽帝國展開全麵的大戰，黑獄人和他們的爪牙擺明坐山觀虎鬥，好收漁人之利。我們就算奪得基因庫，也隻會成為眾矢之的，連逃走都辦不到，黑獄人的晶石飛船，至少比新聯邦號快上一倍，‘大三角號’更有探測十萬光年範圍的能力，隻要我們在反空間內飛行，就瞞不過他們的耳目……”
卡爾夫南打斷他道：“你的顧慮太多了，得到了基因庫後，我們就以小型無人運輸船把它送到十億光年外我們所揀選的星河去，由於運輸船體積細少，又沒有活人在其中，定可瞞過黑獄人的耳目。異日當我們到達那裏時，就可重建人類的王國，而這裏有方舟、雷坡武等把黑獄人拖住，我們至少可有十萬年以上的時間繼續發展，勝過現在待等末日的光臨。”
翟斯飛本身雖是個自私的人，仍然為卡爾夫南的極度自私而生出反感，沉聲道：“先不說我們是否真能溜掉，但在這種強敵環伺的情況下，我們仍要把同類趕盡殺絕，自己也要元氣大傷，還可能依然得不到基因庫，是否劃算呢？”
卡爾夫南不悅道：“每場戰爭就像一次不惜工本的大投資，總要承擔一定的風險，但若不去嚐試，怎知結果？不用多言了，照我的計劃去做，我絕不會改變主意的。”
翟斯飛長身而起道：“好吧！”
水月星係的大屠殺，一下子傳遍了整個太陽帝國，頓時人心惶惶。新太陽係因是帝國主力所在，又有舒士俊坐鎮，並沒有引起什麽大震動，但其他實力與水月星係同樣薄弱的領星，立即掀起了不能遏止的逃亡潮。
這才發覺墨爾盤龍人的龍繭飛船正在各領星下的反空間像守候獵物的猛獸般恭候他們。
逃亡的飛船被迫折返領星，希望能依賴那裏的武器裝備苟延殘喘。
力能征服宇宙，以黑獄人為首的四族聯軍，對付區區一個太陽帝國，還不是手到擒來？人類末日之期，已是屈指可數了。
水雲星係是太陽係外人口最多的星係，擁有二十一顆行星，第三顆樂土星比已毀滅的地球大上了一倍半，建設了十二個大城市，居民數目達一百二十萬，百分之九十都是新一代的受造人。
眾領星中，以他們的軍隊最有規模，船艦總數是二千艘，其中五十艘是一級的太空戰鬥艦。
當逃亡船返回領星後，所有戰船均處於高度戒備下，就在此時，威名僅次於“大帝號”和中子戰星的巨魔族“巨魘戰堡”驀然出現在星係的內空處，君臨於離樂土星十萬裏的虛空處。
在黑獄人的四大爪牙裏，以巨魔族最接近人類的形態。
他們都是直立和以雙足行走的生物。
但巨魔族卻是單目四手，體圓如筒，鱗甲覆體，頸部是螺旋肌肉，使他們的頭部能作三百六十度的旋轉，高度平均是三米，最高可達四米，有若由地獄冒出來的惡魔。
巨魔人是雌雄同體，通過胚胎的成長產生生命，由受孕至成長，大約需五千個地球年之久，壽命約是五萬年。
總人數在四千萬之間，有高度免疫的能力，從不會生病，能在真空內生存，生命力頑強之極。
他們最愛建造巨大若星球的戰爭堡壘，宇內除黑獄人外，可說未逢敵手。
由遠處看去，巨魔戰堡就像一個掛在虛空中的大陀螺，上寬下尖。看清楚時，才見到這金屬巨堡層層疊疊、密密麻麻排滿了巨炮。
巨魔族有史以來隻建成了七座戰堡，最大的“魔王戰堡”是巨魔族之王的座駕，比以前家鄉的月球還要大上一點，當堡上萬炮齊發時，確是擋者披靡。
這次出現在水雲星係的正是巨魔族的旗艦“魔王戰堡”。
甫由反空間彈出來時，四萬多支巨炮便以雷霆萬鈞的姿態在短短二十分鍾內把所有防守的艦隻和基地徹底摧毀，而戰堡隻是被毀掉了百多門巨炮。
巨魔人的武器是清一色的導彈。
而他們導彈都藏有無堅不摧的反空間壓縮能量，純以導彈技術而論，在目前所知的宇宙內，無有能出其右者了。
當水雲星係的人類陷入末日的恐怖氣氛時，黑獄人的晶石飛船來了，巨魔族則奉命登上樂土星，進行占領的程序，開始了水雲星係淪陷的黑暗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