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逐流

第三十章 瘋狂的“第九縱隊”

第三十章 瘋狂的“第九縱隊”

曾思濤是既不想現在就整頓楚漢市的錳礦,可更不想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何明國的支持化為泡影。這兩樣都不能做,那他就必須要找出既能讓楚漢的一些人不至於立馬反彈,卻又符合何明國意圖的第三條出路出來。

隻是這樣的辦法也不是一時就能找出來的,曾思濤也隻有采取三十八計——“拖“。緩緩再說,也隻有這麽辦是最好的辦法了……

七月一日,本來是黨的生日,曾思濤正在慰問市裏的一些老黨員,接到分管交通的副市長王二全打來的電話,市區一公交車發生特大事故,死亡四十餘人。

曾思濤到達事故現場的時候,一邊的楚漢市公安局交管局的局長溫新民匯報說,出事的公交車是九路車,初步的原因是因為車速過快。

楚漢並非是山城,爬坡上坎道路崎嶇,市區公交車除非汽車起火,很難發生這樣大的交通事故。

曾思濤不由想起電影《瘋狂的石頭》裏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交通事故的鏡頭,現在依然記憶猶新。“瘋狂”,如此接連上映,一喜一悲,不知觸動了多少人**的神經?前者畢竟隻是電影,無論多麽瘋狂,不過笑料而已;然而活生生的現實中“瘋狂”的一幕,這說明了什麽,這裏麵的東西實在值得深思。而在黨的生日這天的“7.1墜橋事件”則將成為楚漢人心中長久的痛,也是對楚漢市上上下下的領導一個莫大的諷刺。

出事故的車是九字頭開頭的車,有一個非常響亮的名字:九路縱隊,是楚漢市民對楚漢市區以九打頭的公交車的統一稱呼,九路縱隊之所以在楚漢大名鼎鼎,是因為九路縱隊雖然都是公交車,但是司機卻幾乎都是f1的賽車手,市民都稱呼九字頭的車司機為“火車司機”,為了搶客,在市區的公路上上演瘋狂的飆車,交通規則在他們眼中幾乎沒有任何實際的意義。九路車可以說是楚漢市區馬路殺手的代名詞,

“九路縱隊”在市區之前的三次大事故造成了數十人死傷,至於小的交通事故那是數不勝數!在多次車禍後,這次更是造成了四十餘人的重大事故,

不遵守交通規則,『亂』停『亂』靠,抽著煙、打著手機、罵著粗話、在擁擠的馬路上橫衝直撞。九字頭公交車誕生僅兩年時間,而其“惡名”則幾乎始終伴隨其左右。就在剛剛結束的楚漢市兩會期間,就有代表和市民強烈呼籲取締“惡貫滿盈”的九字頭車。

九字頭車如此,是因為九字頭車是劉唯一在位時推行的楚漢市公交改革的一個“成果”,九字頭車都是屬於民營公司,將原來楚漢市一盤散沙的民營車輛,整編之後,經過一係列調整,民營公交剩下三百多輛輛左右,被編為“9”係列,“9”係列公交車正式上路後,雙方的站點肯定有重疊,民營公交公司仗著身後有人,大肆搶客,而國有公交公司也是一個龐大的群體,職工們為了要吃飯,也是寸步不讓。與楚漢公交集團的矛盾空前激化,雙方因路線和停車屢發衝突。作為對9字頭的“反擊”,每一條有民營車輛運營的線路上,國有公交公司都派出大量車輛同線競爭。有一段時間在一些線路上,經常能看到一輛民營車輛被數輛國營公交形成合圍的奇特場景。

最激烈的一次衝突,民營公司投入二十輛車(其中大部分沒有合法運營手續)。上路的第一天幾輛車子就被公交公司阻攔砸爛。事後該組織員工反擊,放公交公司公交車的氣,致使堵塞交通。

雙方摩擦數個回合後,公交公司到市市『政府』上訪,民營公司於是也開著兩輛打爛的車輛,打著“我們要生存,我們要吃飯”的標語上訪。最後市『政府』部門出麵調解,最後市『政府』表示在上新車的時候民營公司和國有公交公司雙方各自一半,這才平息了事態。

也就是在這次到市『政府』“請願”之後,由於民營公交公司得到了某些人的支持,終於揚眉吐氣,人數上占有絕對的優勢,九路縱隊的『亂』象不但因此而停止反而越演越烈,越發的肆無忌憚,最後導致了這次慘劇的發生。

這也是曾思濤在葉玉曉到楚漢的時候曾思濤曾提出要對市裏的公交係統進行重組的原因之一,隻是這項事情在他的日程中比較靠後,在他心裏想的是先易後難,人大選舉的高票當選帶來的一個最直接的好處就是他的思想和政策能夠得到一個基本的貫徹,比如和葉玉曉商談的楚漢市的一些明星企業的再融資,特別是在處理不良資產的問題上,進展更是迅速。先解決掉這些問題之後,再解決難度比較大的公交係統的問題。曾思濤也很清楚,想要整頓和重組楚漢市的公交係統,肯定也是有難度的,特別是民營公交敢於叫板國有公交,並且得到市裏某些人的力挺,那肯定也是有後台的。但是這九字頭車再次出了這麽大的事故,計劃總是不如變化快,這事情必須提前進行了。

曾思濤想在錳礦的事情上拖上一拖,不想立馬又對楚漢的一些頑疾開刀,但是上天卻和他開了個玩笑,這次交特大交通事故,讓他不得不改變原來的想法,因為四十人不但震動了楚漢的市民,也驚動中央,九字頭線路營運以來,群眾反響十分強烈。七一特大事故進一步反映和暴『露』出在公共汽車營運體製和市場秩序方麵存在著亟待解決的突出問題。

他這個剛剛上任的市長要是不在這上麵有所作為,上上下下他都沒有辦法交代得了,當然這也給了他一個徹底整治楚漢市公交係統的契機,這遠比拿錳礦來作為突破口師出有名,這樣也能在何明國那裏交代過去了。反正這不管是錳礦還是公交係統,最後所要對準的目標是一致的,條條大路通羅馬,這樣也是殊途同歸。並且他曾思濤現在也不可能同時開辟幾條戰線。

事故發生的第三天,曾思濤登上了一輛九路縱隊的車輛,除了隨行的市交委、市交管局的幾位負責人,車上沒有人知道這位身著白『色』t恤的男子身份——楚漢市市長,這是曾思濤對九字頭公交車客車的第三次暗訪。

隻是這事故才剛剛發生,可這“九路縱隊”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一般,車依然是瘋狂的開著,一路之上,司機似乎是吃了火『藥』一般,不斷的咒罵著擋在他前麵的車,咒罵著亮起的紅燈,高速行駛在著不時的來一腳緊急刹車,弄得車上是驚叫連連,人仰馬翻。甚至曾思濤在車上短短的一個小時,該車司機就兩次違章!完全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曾思濤知道民營公司的司機們,特別是掛靠承包的司機們隻有多拉快跑,才能賺錢。這些人為最大化追求‘利潤’,經常『亂』停靠、賴站、甩客宰客等。在掛靠—承包這種管理模式下的利益推動是”九路縱隊“瘋狂違章的根本原因。”

“掛靠”是一些私人購買的車,因為不具備公交運行資格,所以必須通過給某個具備公交運行資格的公司“掛靠費”,而獲得該公司的牌照。上街搭送乘客,若發生事故,責任主要由車主承擔。而“承包”則是指企業把自己的公交車以類似於責任田的方式,承包給一些司機,每年或者每季度,收取一次承包費。其中最危險的是掛靠,因為公司根本無法管理人家。幾個人開、一個司機每班駕駛多長時間、是不是按照規定的運營路線跑,公司根本無法掌握。違章率高的原因之一就在於私車掛靠,司機們隻有多拉快跑,才能賺錢。車輛承包人為最大化追求”利潤,經常瘋狂飆車、『亂』停靠、賴站、甩客宰客等。

在一些民營叫叫公司都以掛靠或承包方式在經營,超過了半數。此種情況相當普遍。

曾思濤這次暗訪有市裏的文字記者一通進行,暗訪次日,他乘坐的那輛900路公交車車牌號出現在了各個報章上,標題就是“瘋狂九路縱隊”,副標題是——市長在座也飆車。

這算是比較典型的頂風作案了,這已經是讓曾思濤感到很是驚詫,但是而接下來,曾思濤得到的匯報結果再一次令他感到震驚:七一肇事車輛從今年年初到出事前一天共違章三百一一次,幾乎每天兩次,至今未繳罰款,而且肇事司機先前已經出過車禍,但是卻根本就沒有事情一般,繼續駕車馳騁在楚漢市的“賽道”上。

對於他暗訪的這輛車,市交管局給出這車於與七一特大事故中肇事車輛的情況相似:在今年一到六月期間,這輛違章達二百四十次。

麵對如此驚人的違章記錄,為何事故車輛不接受違章處罰還可以繼續上路呢?

交管局長給出的解釋是,交警隻能處罰司機,並不能處罰公交公司,公交車的司機違章之後,公交公司完全可以換一個司機,至於這違章款沒有交,交管部門也不能強製讓這些公交車停下來——那樣又會影響市民的出行,這罰款總是要交的,違章的罰款在年檢時必須交清才給予年檢。

這裏麵很多東西值得去深思,違章這麽多次,交管部門真的就對這些公交車對於這些公交公司沒有辦法了嗎?難道就這樣放任這些公交車成為脫韁的野馬,成為馬路殺手?如此的公交車背後有著一個怎樣的公交公司,有著一個怎樣的監管部門?

交管局的溫局長的話看著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實際上這理由真的很是牽強,曾思濤卻是知道,實際情況並不是這麽一回事,這裏麵涉及到一些交警、運管人員的利益所在。

這件事,市民實際上有很多反映:交警、運管在這些民營公交車上有幹股,者也是這些車對於違章根本就不大理會的原因之一,這幾乎不用曾思濤想都會覺得這裏麵是既有可能存在的,這些交警和運管的工作人員還隻是小角『色』,這些 公交車背後的公交公司在市裏還有更深厚的關係,這是不言而喻。

在事故原因查明之後,曾思濤打算和分管交通的副市長王二全談了一談,出了這麽大的事故,他要想重組和整頓公交車,他需要一個在前麵衝鋒陷陣的替他分開一些壓力和可能受到的攻擊,王二全當然是不二人選。曾思濤有壓力,而作為具體分管的副市長王二全壓力恐怕更大,王二全也必須要在這件事上有所作為,恐怕才能夠過得了關。在這一點上,兩個人的目標是一致的。

王二全對這些老出事的“九路縱隊”很不滿,實際上在之前,很多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以及很多的市民對於他這個分管交通的副市長在這件事上無所作為就已經多次表達過不滿,但是九路公交車的實際情況他也是很清楚,他雖然是副市長,但是也僅僅是一個副市長而已,市裏比他位高權重的人還有很多,經營九字頭的民營公交公司是有人撐腰。他也不能這民營公司怎麽樣,最多也就是在會上講講,這對那些人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麽實際的約束力。

但是這一次,出了大事故,省裏的市裏的報紙上都是群情激奮,市裏的還好一點,畢竟還多少要留點臉麵,可省裏的媒體就不一樣了,那是大張旗鼓的連篇累牘的報道,全是聲討之聲,顯然省裏麵也借此機會對某些人表達不滿。

王二全知道,這不滿的矛頭不是針對他王二全的,而是民營公交公司後麵的的後台,甚至是這些後台的總後台,雖然目標不是他,但是搞不好,他就有可能成為這場鬥爭的犧牲品、替罪羊。

有所動作,他很有可能得罪民營公司的後台們,但是沒有一個像樣的交代,他更是有被弄得下不了台的可能,

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結果,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不動已經是不行了,但是這個時候他需要曾思濤伸出援手,他必須在這件事情上有所作為才行。

這也是他在事故一發生之後就趕緊給曾思濤匯報的原因之一,他這是表示,他一個人頂不住民營公交公司背後的壓力。

有了交集,這走到一塊,就自然而然了,雖然是合力,但是隻是這重組和整頓楚漢的公交體統恐怕依然是一場艱苦無比的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