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城南韋杜
秦懷道自然不知道程處默會有一些惡趣味,所以即使他不想喝,程處默也得讓他身上沾滿了酒氣。
殷元坐下來撕開了程處默帶來的雞,咬了一口道:“瓦崗派太子這種話,也就是在這裏說一說,除了這個門天底下隻有大唐。”
程處默道:“我當然知道,畢竟我也不是癡傻之人,隻是玩笑罷了。”
殷元道:“既然有瓦崗派,朝中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麽派?”
程處默道:“還有山東派,太原派。不過有時候派與派之間分的不是很清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是能夠扯得上交情,那就是一派了。”
殷元錯愕道:“那你看我是個什麽派?”
程處默道:“你呀,自然是是晉陽派,因為朝中沒有江南派。”
殷元笑道:“搞黨爭有什麽好,不過是犯忌諱找死路兒子,我就從來不搞黨爭?”
程處默道:“何謂黨爭?”
殷元道:“就是你這種好事之徒老是分什麽派別,互相傾軋,爭權奪勢。”
程處默連連搖頭道:“我可沒搞過黨爭。”
殷元道:“你去你們瓦崗派的誰家裏去,你也是拎一隻雞去白吃白喝麽?”
程處默笑道:“大多時候是這樣的,再說了你嫌棄我買的雞,你不還是吃的很好嗎?”
殷元道:“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我之所以吃掉,那實在是給這隻辛苦生長到肥大,被人烤了裝在餐盤裏的雞麵子,跟你是沒有一文錢的關係的。”
秦懷道道:“好,鄖公這句話說得好極了,這話該流傳千古了。”
殷元用手中的雞骨頭指著秦懷道道:“我看你小子有前途,能成大事!”
秦懷道覺得莫名其妙,但是這好歹也是誇讚,所以也不在乎他指著自己是不是不禮貌了。
程處默往椅子上一趟道:“不錯,我看你也能成大事。行事之果決,真是前所未有,令長安的人都慚愧到了泥土裏麵。”
殷元看著程處默道:“你這句話說得實在是有水平,但是我覺得毫無來由,應該不是你說的吧!”
程處默道:“怎麽沒有來由,你府裏大興土木,請了上百的匠人,一天之內就完成了,這等手筆就很厲害的。更厲害的是你在城外,雇了幾百人整天燒的煙塵衝天,結果事後竟沒有人知道你到底做了什麽,隻知道剩下一堆灰燼,幾口破窯,裏麵居然還能撿到破碎的琉璃。聽說最近,長安城裏突然出現了許多琉璃製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殷元眉頭一皺道:“是哪個缺德的東西告訴你的,你不是又去看你們家老程了嗎?”
程處默笑道:“其實是景陽兄告訴我的,不過撿到琉璃的事情倒是真的。我不是什麽貪心的人,但是我想既然你連碎片都看不上,那整片的或者是什麽器物想來也是有的。”
殷元指了指送來兩杯果飲的丫鬟道:“喜歡的話,喝完了就帶走。不過你一定要給我說清楚,長安到底是什麽人拿著碎片在坑蒙拐騙,掙黑心錢。”
程處默道:“這種事情還輪不到別人,是給你家做過活的人。但是,坑蒙拐騙還算不上,畢竟長安人都很喜歡琉璃。”
殷元道:“那你知不知道,我曾經將那裏的東西盡數埋藏,而且下令封了。那是我家的地,拿了就算是偷。若是偷了回去賣,那可就是利欲熏心了。”
程處默道:“不打緊,不打緊的,懲治一番就是了。”
殷元突然把手裏的雞骨頭扔掉道:“真是利欲熏心的家夥,我是不想計較,可是這可能會害了我。誰都知道我在城外幹了什麽,那我家裏還能安寧嗎?”
程處默一愣道:“那,現在恐怕是來不及封口了,因為已經傳的沸沸揚揚了。”
殷元道:“就這件事裏麵,你也不是什麽好人,因為你是第一個上門來的。”
秦懷道看著手裏幾乎純白的琉璃杯道:“鄖公有這樣的東西該當高興才是,誰來了都可以要他一筆錢,豈不是賺了。”
殷元笑道:“錢隻要夠用就好,太多了就沒用了。”
程處默瞪著眼道:“信你我還不如信鬼。”
殷元道:“既然城裏傳的沸沸揚揚,我想我應該還有一個客人快到了。”
程處默道:“哦,是誰?”
周笠走過來道:“公爺,蜀王來訪。”
殷元笑道:“看,客人來了。”
秦懷道道:“鄖公果真是料事如神啊!”
過了一會,李恪走了進來,看著行禮的程處默和秦懷道道:“沒想到你們二位竟然能一起來,這也真是少見了。客套就不必了,今日來找懷素,是有一件事的。”
殷元笑道:“又有人參我了?”
李恪道:“還真讓你說著了,這次又有人參你驕奢,還說你不知愛惜民力,久而久之必定禍國殃民。父皇雖不願意管你的家事,但是這次參你的人厲害。”
殷元好奇道:“哦,是誰能讓你蜀王都覺得厲害?”
立刻道:“你知道長安大小官吏,有多少人出身士族,又有多少人在朝中擔任要職嗎?”
殷元道:“我當然知道,而且我還知道在京城得罪世家,因為首當其衝的是韋、杜兩家。天子腳下的財富,他們兩家最多,如果有人想從他們的大腿上撕下一塊肉來,其難可想而知。”
李恪道:“城南韋杜,去天五尺,你以為這話是說來玩笑的麽?我見了人家也頗受尊重,可是真的要論起實力,除了能靠陛下之外,簡直跟人家無法相較。”
殷元道:“可我隻看到了世人利欲熏黑的心,即使在韋杜這樣的世家也無什麽區別。既然不見得高尚,又有何理由居於他人之上。”
李恪道:“人家也是立國功勳的人,而且還不差。韋挺在朝中本就身居高位,何況他的女兒還是齊王的妃子。在皇宮裏,韋家還有兩個姐妹,真是貴不可言啊!”
殷元覺得李恪這句話應該很酸,因為同樣是皇子,同樣是娶老婆,但是差別卻是很大。韋挺是有才能的人,以後對齊王說不定有巨大的幫助。可是他老丈人楊譽,不給他惹禍就已經是燒了高香了。其實,齊王李祐,對他李恪也沒什麽影響吧!
殷元道:“我要是真的害怕,我就把我所有的財富奉上,然後去給他們家做狗。但是很可惜,我即使是一條狗,也不可能是他們家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