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屏風後的人
殷元看著何驚道:“何驚，他真的是個久經江湖的俠客，待價而沽的商人麽？”
陳煉道:“鄖公覺得，他不像麽？”
殷元道:“他確實不像，而且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他的身上的確有一種很粗獷的氣概，但是未必是江湖中人的氣概，倒是更像是一個軍人。”
陳煉道:“軍人，軍人應該有什麽樣的氣概。”
殷元笑道:“軍人的氣概就是，當他坐在那裏，雖然手裏是酒杯，但是你會覺得那是一把最鋒利的刀。他看著你的時候，你會覺得他的眼睛裏有一支箭，隨時都會穿過你的心口。”
陳煉看了看何驚道:“為何我沒有看出來？”
殷元道:“因為你沒有經曆過屍山血海，總以為在江湖上殺過幾個人就是了不得的事情。可是實際上，你的刀砍下去，八成碰到的是軟骨頭。”
陳煉道:“軟骨頭，難道你是說，江湖上的人都是軟骨頭麽？”
殷元道:“軟不軟得看麵對什麽人，如果讓他們到上千人的戰場上去，看一看血肉橫飛。一把刀砍進肉裏，悍勇的敵人會眉頭都不皺一下，捏住握刀的那把手，然後再把自己的刀插進敵人的胸口裏麵去。”
陳煉道:“這在江湖上，也不是沒有。”
殷元道:“那如果你的腸子流了出來，你有沒有勇氣塞回去，然後紮緊褲腰帶，去咬死一個人。”
陳煉嘴角很明顯的一抽道:“世上真有這樣的人？”
殷元道:“你可以去找一些老軍問一下，他們就會告訴你，世上還有比這更慘的事情，比這更狠的人。”
陳煉默不作聲，喝了一口桌上的茶水。
來的女人有一個彈琴的女子，一個跳舞的舞姬，還有一個皮膚很白的胡人女子。
殷元看了看這三個女人道:“能夠網羅這麽多色係雙絕的女人，這絕不是普通的人能夠做到的。”
陳煉道:“鄖公家裏，難道就沒有舞姬美人嗎？”
殷元道:“有，十多年前賞給我們家的，還都是前朝大臣家裏的，個個色藝雙絕。在我還小的時候，最喜歡去看她們洗澡，可是後來，她們老了，不漂亮了。所以現在，我家裏還有不少不願意嫁人，年老色衰的舞姬，你要是喜歡，我可以送給你，她們應該還記得怎麽跳舞。”
陳煉笑道:“原來，鄖國公竟然是個潔身自好的人。”
殷元道:“潔身自好還算不上，隻不過我這個人一點也不喜歡歌舞，也不喜歡以色誘人的女子。那些舞姬在我們家裏守著我這麽個小公爺，也算是毫無用武之力了。過了很多年以後，她們已經忘記了自己那些風光的日子，被人寵愛和欺淩，浮沉榮辱也就都不重要了，隻剩下平淡地能捏出水的日子。他們有很多人嫁了人，生了孩子，也隻能將過往的事情當成玩笑罷了。”
陳煉道:“那真是個好歸宿。”
殷元道:“所以，你明白一個人怎麽樣才算是過好了一生嗎？”
陳煉看了看殷元道:“鄖公，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殷元道:“你身上有一種貴族的氣質，雖然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你竭盡全力，花光你自己所有的錢，穿最好的衣服。可是你的的確確現在不是個有錢的人，更不是個貴族。”
陳煉皺眉道:“鄖公，你的眼力真好。”
殷元道:“可能你自己從來沒有想過，江湖上的草莽之中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奇人異士，而且還都有不凡的來曆。其實上，很多流落江湖的人都曾經經曆滄桑巨變，心裏的不甘讓他們沒有辦法成為一個普通的人。可是，人的一生，真的應該隻是在不甘和痛苦中度過嗎？”
陳煉把手裏的酒杯捏的很緊，看著殷元道:“那，鄖公能看出我的來曆嗎？”
殷元道:“這天下最近的滄桑巨變在這幾十年間有兩次，看你的年紀，你家也許和曾經的隱太子有關。”
陳煉好奇的笑道:“哦，那為什麽你能夠如此確定？”
殷元道:“我並不確定，但是現在我很確定。”
陳煉一愣，看著殷元強笑道:“鄖公真是有趣。”
殷元看了看那胡姬道:“有趣的事情不隻是這一件，你看這位胡人美女，她的身上有一股很濃的香味，但還是沒能遮住她身上的羊肉膻味。一個賣藝的女子，應該不會在接客人之前吃太多，以免失儀，她卻是個例外。”
陳煉看了看那胡姬道:“其實有很多人不懂得欣賞胡姬的美貌。”
殷元笑道:“其實胡人有很多種，而且也是千差萬別。西域有很多國度，也有很多十分強大的帝國。”
過了一會，殷元喝了整整三壺葡萄酒，陳煉道:“他進去了，我們可以去找他了。”
殷元道:“誰？”
陳煉道:“當然是何驚了。”
殷元道:“好，等我再喝一壺酒，我們就走吧！”
殷元將一壺葡萄酒拿起來喝得幹幹淨淨，然後站了起來，搖晃了兩下道:“好，走吧！”
二人向後麵的屋子走去，在回廊裏有一個人，拿著一堆麵具，給每個往裏麵走的人每人一個。
殷元接過麵具帶在臉上道:“好無趣的辦法，大家穿的衣服都沒換，不還是一樣能夠認得出來麽！除非，能夠把衣服給拔下來，赤條條的進去。”
那個發麵具的人吃驚的看了看殷元，還從來沒有人說過這樣的話，直接告訴別人自己看出了別人的破綻。
殷元和陳煉走了進去，隻見那些帶著麵具的人一個個的走到屏風後麵去，然後過了不久就離開了。
輪到殷元的時候，殷元走到了屏風旁邊突然停了下來道:“等一下，這個屏風，還真是很有趣啊！”
陳煉道:“如何有趣？”
殷元推了一把屏風，那屏風立刻掉了下來，裏麵椅子上坐著一個人，但是他的胸口上插著一把匕首，人已經死了，正是何驚。
殷元道:“請要動手的各位趕快，我時間有限。”
這時，外麵突然有十幾個人魚貫而入，高呼道:“報仇，他殺了老大。”
殷元看著這些人道:“真有趣，時間拿捏的真準。”
說完，殷元從何驚的身上罷了那把匕首，捏在手裏。
刀光閃過，殷元閃身一避，接著一刀從對方的手腕上割了下去，奪了刀，將人一腳踹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