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大明宮
崔博良不理解殷元想做什麽,離開之後道:“鄖公,您為什麽對一個花匠有興趣?”
殷元道:“因為他能以自從軍的兒子為傲,一定是一個很好的人。你看他的年紀,過不了幾年就沒什麽力氣做營生了,到時候該怎麽辦?”
崔博良道:“他家尚有湯泉,還不算差。長安並沒有那麽多的湯泉,大部分都是豪強富人。”
殷元道:“你覺得一個老漢手裏拿著一塊金子在大街上晃悠,叫那些年輕力壯心眼不太好的人看見了,會怎麽樣?”
崔博良一愣道:“會搶過去吧,所以您或許應該避嫌。”
殷元笑道:“我名聲難聽不是一天兩天了,我也管不著了。但是有些事情看見了就想去做,不願意錯過。這一老一少,我應該幫他們。”
崔博良道:“鄖公真是好心腸啊!”
殷元停下來道:“好什麽好,難道你沒有發現,長安現在沒什麽賣花的嘛!他自己也說了,長安有很多花戶,但是這個時節賣花的也隻有他了。你猜,這是為什麽?”
崔博良疑惑道:“為什麽?”
殷元道:“因為花拿出來很快就會被凍死,所以賣花的人都在家裏做生意。”
崔博良道:“是他不會做生意麽?”
殷元道:“你年紀不小了,該知道知道世途險惡了,欺男霸女的事情沒少做,怎麽就沒有長點經驗呢!他這麽做是因為他著急把花賣出去,至於為什麽,大概是因為他馬上要做不成這個營生了。”
崔博良還不算是太笨,一點即通。但是他還是為自己辯駁道:“我雖欺男霸女,但都是和幾個朋友欺負一些年紀差不多的富人子弟,從來沒有欺負過他這樣的老人。”
殷元道:“行了,去好好幹活吧,在我麵前你就不要自證清白了。”
畢竟崔博良是崔氏的親侄子,自己要是過了這麽長時間還不願意原諒他,可就有點氣量狹小了,畢竟崔博良差點被自己打死這是有的。
進了工部之後,殷元坐在自己頗為滿意的辦公桌上,看著空****的桌子,突然覺得也許工部也可以像左武衛一樣溜號。
剛準備出門,閻立德和早上自己見過的那個官員兩個人走了過來。
閻立德道:“鄖公哪裏去?”
殷元笑道:“左右無事,不如回家去,或可有些事情做。”
閻立德笑道:“那您就不用回去了,事情這就來了。”
殷元看著他道:“什麽事,耽誤我回家嗎?”
閻立德伸手道:“這邊請。”
殷元道:“你倒是跟我說說,工部冬天能幹點啥,挖凍土的活嗎?”
閻立德帶著殷元走進屋子裏道:“挖凍土是不用幹的,但是龍首原那邊,卻有點事情要做。至於人力財力,這些事情就都要鄖公來計較了。”
殷元道:“這是在下分內的事情,請閻侍郎盡管吩咐便是了。”
閻立德笑著指著那官員道:“這位是工部員外郎,杜少峰。”
杜少峰是他的字,名字叫杜嶺。之所以這個人早上和殷元很不客氣,大概跟他姓杜而且是京城杜家子弟有關。韋杜兩家對付殷元的事情已經算是曠日持久了,但是發生這種子弟直接懟上殷元的事情還是第一次。
其實京城有很多世家,並不是殷元傷害到了他們的利益他們就會來打殷元。但是韋杜兩家不一樣,他們的根基就在京城,所以京城的生意被人搶走,對於他們來說是一件關係到家族繁榮的大事。
杜嶺向殷元道:“在下杜嶺。”
殷元點了點頭,既然是員外郎,那就算是自己的手下了,倒也沒什麽好怕的。
殷元道:“龍首原上的永安宮我是知道的,但是那不是已經停下來了嗎,這裏麵還能有工部什麽事?”
閻立德道:“的確是這樣,陛下不忍為天下百姓增加負擔,所以這宮殿是不修了,可是一些善後的事情卻不得不做。宮裏很多地方還需要做一些修繕,就算是停下來,也不能讓已經修好的部分就此浪費,那些可都是我大唐國庫裏的錢呀!”
殷元道:“所以這善後的事情,將作監就不管了,讓我們工部去?”
閻立德道:“是工部接下了這個差事,所以必須辦的漂亮,而且不能花費國庫太多的錢。”
殷元道:“我明白了,那一定是善後的錢不夠,所以這種差事就落到工部了。”
閻立德道:“話不能說得這麽難聽,但是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的。工部每年開春之後會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這件事必須盡快辦理。”
殷元道:“好,你吩咐,我照辦就是了。”
閻立德笑道:“都說你鄖國公雷厲風行,今日看來,此言果然不虛。”
殷元道:“我倒是更好奇您跟您弟弟的畫技,還有這營建的本事。不知道有沒有可能,讓我也見識見識呢!”
閻立德說起專業那是非常過硬的,無事立馬來了興致,向殷元道:“哦,公爺若果真有興趣,那可真是好的很。我這個人沒別的本事,就這營建之道,還是有一些淺薄的認識的。”
殷元道:“那我可得跟您好好學學,您不如跟我說說,我們大唐中原營建房屋,大致都有些什麽類型。”
閻立德和殷元旁若無人的開始討論,弄得杜嶺感覺自己很是多餘。說起來,閻立德倒是個中庸的人,平時對杜嶺也很不錯,可是殷元一來,好像杜嶺立馬不那麽被看重了。
殷元第二天就去了龍首原,到了之後在永安宮轉了一圈。這個地方從貞觀九年開始改名為大明宮了,但是因為是從貞觀八年開始營建,所以殷元總是記著它叫永安宮。因為貞觀八年,對他來說是新生的開始。
殷元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杜嶺才到,昨天殷元說好了讓他早一點來,但是很明顯人家不太聽殷元的。
殷元沒什麽功夫跟他計較,但是不尊重殷元卻也不好。所以殷元也沒搭理他,他愛幹什麽就去幹什麽好了。
午飯的時候,殷元找了工部在那裏幹活的人,在那裏蹭了一頓飯。因為殷元出門根本就不喜歡穿著官服,看起來他們也不會畏懼。
殷元捧著個大碗,一邊吃一邊和那些人說話。他也大概明白了,這些人很多都是附近的民夫,因為營建大明宮,所以附近的百姓很多人都來這裏了。但是朝廷用人,隻要不是君臣上下一體的昏聵,那也不會很差。百姓,從來都是很難的,不隻是這個時代。
殷元從民夫那裏吃完飯,心裏大概也有了底了,怎麽處理善後的事情,他自己卻未必能夠做得了主,可能閻立德和段倫也差點。畢竟這是營建皇宮,不是尋常百姓家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