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世襲刺史
到殷府之後,蘭陵公主表現的很隨和,但是她的不自在,殷元還是看得出來。
見了崔氏,她竟然說起殷開山來,說話間竟然連聲歎息。這話也算是一種辭令了,很多來殷府的人都會在言語之間惋惜這位英年早逝的鄖節公。但是,由於淺水原之戰諸多疑點,所以很多時候,大家都會猜疑李世民。而不管是劉文靜還是殷開山,都已經離世多年了,當年的真相實在是不好提及了。
崔氏自然不太喜歡別人提起自己的丈夫,就算是已經過去很多年,可是畢竟是自己的丈夫。每次被人提起,她都會心裏一陣一陣的抽痛,所以很多人都不願意在她麵前提起了。
蘭陵公主提起,大家也不好說什麽,崔氏也是連連的客氣。
娶了這麽一位公主還能怎麽辦,隻能當公主給供著唄,所以,殷元接下來耗費了很大的精力,但是始終沒有夫妻之實。
貞觀十一年最大的一件事,莫過於世襲刺史的封賞。而且,這幾乎沒有什麽提前的風聲,在大朝會上就踢了出來,立刻引起了朝堂上的軒然大波。
曆史上這次封賞到底有多少人殷元不知道,但是他知道這次把他也給捎帶上了。雖然如今賦閑在家,但是理由很站得住腳,兩代人嘔心瀝血,功在社稷。就算是朝中對殷元的非議多不勝數,但是工部的事情是殷元主導的,通商的事情也在如火如荼的執行。這兩件事幾乎是最近兩個年頭裏最大的事,殷元這個功臣,在這兩件事還沒有被認為全無可取之處之前,無人能夠抹殺他的功勞。
世襲刺史聽著很誘人,以後就是封疆大吏,在自己的封地上世襲罔替,後世子孫受惠不小。但是,這本質上還是個分封製,一個開曆史倒車的舉動。
提出這個好主意的,最早是蕭瑀,當時剛提出來的時候就被杜如晦和房玄齡他們批評說是他食古不化,但誰又能想到,時隔多年,這件事居然又來了呢!罷相的蕭瑀現在在岐州任刺史,不然殷元一定想去瞧瞧,他到底是食古不化,還是恨唐朝不滅。
唐代後期的安史之亂,就是建立在地方權利過剩的基礎上的。曆史證明分封製的確會引發戰亂,但可惜這是唐代,他們沒法預料自己的結果。而且,有意思的是在唐代之前,郡縣製的秦朝和後來的隋朝都是短命的,這不得不讓人懷疑了。
雖然殷元知道,李世民這個舉措一定會有一天結束掉的,但是眼下的麻煩卻是實實在在的。他殷元也在其中,搞不好就要到封底上去當草頭王了。而他還真的不想去,畢竟一家人聚齊不容易,跑到封地上去實在是不方便。
殷元本以為事不關己,但是沒想到房玄齡在他離開皇宮的最後一刻,一把攔住了他。
殷元看了看房玄齡道:“我說房相啊,你是下了朝就沒事幹了嗎,那還不如去我的食舍,享受一下一條龍服務。”
房玄齡道:“我看你是想跑,你明知道我非找你不可,所以你就跑。”
殷元笑道:“這也不是我非得跑不可,是從您的表情上來看,您今兒個非得跟小子我談上一兩個時辰不可。您看我這麽個人,說出來的話簡直是毫無意義,您還聽來幹嘛?”
房玄齡冷笑道:“你怎麽知道我非得跟你談一兩個時辰,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沒主意的時候,就想找你呀!”
殷元一愣道:“這您可就誤會小侄了,小侄我其實根本就沒有能耐能夠提出什麽有建設性的意見。但是我卻知道,您偶爾是很願意教訓教訓小子的。”
房玄齡看著殷元這個滑不留手的家夥,無奈道:“那你也應該知道,我能把你攔下,就能讓你開口。”
殷元無奈道:“但是,我現在很餓。”
房玄齡笑道:“那也無妨,我請你吃湯餅。”
殷元被房玄齡帶去吃飯,果然是吃湯餅,也虧他好意思,堂堂的宰相,就請人吃這個。
殷元嚐了一口,感覺味道也就還湊合吧,但是房玄齡卻覺得很美味。
殷元無奈道:“叔父可知,有一種湯餅,叫做清湯蕎麥麵。”
房玄齡皺眉道:“清湯蕎麥麵,我還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難道不是湯餅嗎?”
殷元笑道:“這個我很難說的清楚,它當然可以叫做湯餅。不過,我認為它叫做清湯是因為湯很清的緣故吧!這種麵是白麵混合蕎麥做的,能讓人享受到原汁原味的美味。而且,如果配上幾個小菜的話,我想你會吃的超過平時的食量。”
房玄齡道:“好,下次去食舍的時候品嚐。不過今天,我看還是免了吧,我們一會說說正事。”
殷元無奈的陪房玄齡吃了一碗湯餅,然後兩個人沿著街很快就到了房玄齡的門下省。說實在的,尚書左仆射房玄齡,總讓人覺得他像是在戶部沒挪窩一樣。
房玄齡把著個茶杯,裏麵泡了一些茶葉。殷元看的真切,杯子是送給房遺直的杯子,茶葉是送給房遺直的茶葉。可見平日裏自己兄弟二人往來,好處大都到了房玄齡這裏。
房玄齡抿一口茶水道:“哎呀,要說你真是個懂得享受的人。這茶葉在你之前,我還以為隻能磨碎了煮茶湯喝,要在這裏喝點好茶還真不容易。但是現在,老夫每日必飲上幾杯啊!”
殷元道:“我勸您口味別那麽重,你那點茶葉,夠我喝兩次的。”
房玄齡笑道:“怎麽,你還心疼了。”
殷元道:“我心疼無所謂,但是照你這個喝法,恐怕以後不喝就會覺得沒有精神。我可告訴您,這茶葉,他也上癮。上癮的東西,我覺得都不是什麽好東西。所以,茶要飲,但是一定要適量。”
房玄齡看著殷元道:“飲茶要適量,那裝糊塗,是不是也要適量。我看你要是再這麽裝下去,一定會適得其反的。你可是一點都不糊塗,可是今天在大殿上,那麽多人說話了,你愣是沒挪步子。”
殷元笑道:“我裝不裝糊塗有什麽所謂,隻要朝堂上袞袞諸公不要糊塗就行了。諸如我等,皆可以算做是當朝新貴,可是五姓七宗多少年的貴族了,如何抗衡呢?陛下總是有意拔高我們這些人和宗親的身份,這次世襲刺史,最多的就是親王們了。是私心也好,不是也罷,總之陛下能聽蕭瑀的,總是有一些原因的,不會是腦子一熱。”
房玄齡驚訝道:“你,這說的可有根據?”
殷元道:“您就當我是胡說八道得了,陛下那裏,您自然有辦法應對。”
房玄齡一聽就急了,把人攔住可不是為了讓他說這麽一句模棱兩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