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造紙風波
殷元琢磨了一會笑道:“陛下，臣以為不成熟的想法，不應該在朝議上提起，免得到時候大家各執己見，爭吵起來。所以，總得做好準備，等諸位公卿知道的時候，事無巨細都能對答如流，那才能夠提高朝議的作用。”
李世民道:“朝議上提出來的事情，真是大家群策群力的時候，未必就要讓你一定要力排眾議。我看你不提，並不是準備不夠，是你太懶吧！要是準備的不夠，你能夠對朕說這麽多嗎？”
殷元說這種信手拈來的事情自然不需要打什麽草稿，但是這事沒法跟李世民說。於是，殷元道:“陛下，事情說起來和做起來是不相同的，如果要順利實施，那我們就必須要有一個細致的章程。所以，臣才說不成熟。”
李世民看了看殷元道:“有時候，認錯也沒什麽。就算是做了什麽錯事被朕發現了，朕也會看在你為大唐立過大功的份上，酌情處理。所以，你大可不必害怕有什麽把柄落在朕的手裏。”
殷元覺得自己的把柄已經夠多了，但是李世民明顯是在提醒自己，這次的事情做的有些過火了。
於是殷元道:“臣謹遵陛下教誨，一定嚴格管好自己的言行。”
李世民看了他一眼道:“你看你多聰明，要是換了別人來，他一定不會說要嚴格管好自己的言行。而你，聽一句話就知道朕指的是什麽，於是脫口而出，連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你是不是顯得太機靈了。”
殷元一愣，有點頭皮發麻了，這帝王畢竟是帝王，心術比常人可怕得多。這肆無忌憚的猜測一個帝王的心思，會不會有點犯了忌諱呢！
殷元道:“陛下，臣向來是有什麽說什麽的，不敢隱瞞。難道裝糊塗，就真的能成為聰明人了嗎？有時候，裝糊塗比顯得聰明還要可恨。”
李世民笑道:“你滾吧，朕沒有心思繼續跟你說下去了。你是朕的女婿，朕難道還猜疑你不成？”
殷元站了起來，恭敬的行禮道:“謝陛下，臣這就滾了。”
殷元心想:“皇上畢竟是皇上啊，一言一行都毫無征兆，真應了那句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殷元出來之後，立馬回了家，而且覺得自己應該低調點了，最近確實有點猖狂，搞不好要完蛋。
低調起來的殷元，容易在家裏整事，比如他一天串三個地方，而且什麽正事都不幹。就算是去芳草園了，也沒見幫芳桃做過點什麽。
就這麽個作風，搞得大家都不太歡迎他。從來沒想過被嫌棄的殷元，被大家漸漸的不待見了。畢竟，不是誰都能像他一樣，整天得找事才能不顯得無所事事。
少府監並不閑，但是殷元很閑，尤其是當他真正開始實施計劃之後，根本就沒什麽事情可做。
這天晃悠悠的走進少府監，看見閆立行站在那裏，手裏拿著一張紙，最厲害念念有詞。
殷元走過去道:“你幹嘛呢，紙上寫的什麽好東西？”
但是這隻是一張白紙，看起來質量還不錯，就是顏色好像不怎麽樣。
閆立行道:“缺紙啊，馬上就要入冬了，該準備棉衣了。”
準備棉衣和紙張確實有著重大的幹係，因為唐代有一種紙做的衣服，叫做紙裘。這種衣服簡單來說就是用特殊的紙張，中間夾上麻絮之類的東西來禦寒。這種東西朝廷每年要準備很多，有軍人所需的，還有發給百姓的。但是，製作起來卻並不容易，而且還保養起來很費勁。
當然了，這個時代，富人冬天禦寒並不費勁，因為他們買得起炭，而且還可以購買價值不菲的皮裘，還有用蠶絲做成絮而縫製的綿袍。
白居易的一首詩就描述了這種奢侈的禦寒之物，所謂“桂布白似雪，吳綿軟如雲。布重綿且厚，為裘有餘溫。朝擁坐至暮，夜覆眠達晨。誰知嚴冬月，支體暖如春。”
但是很可惜呀，這種東西也很奢侈，想象一般的百姓連絲織品買起來都困難，如何買得起這種東西。所以，紙，是一種經濟的禦寒之物，用量很大。
殷元道:“希望，這種事情也是我們少府監應該管的嗎？”
閆立行道:“皇家的事情，落到了誰身上就是誰的，沒有說一定是誰辦的。陛下要給窮苦百姓送紙裘，多了可以多送，少了可以少送。當他想多送的時候，臣子應該懂得約束，縱然是為了百姓的事情，也不應該好大喜功才是。”
殷元一愣道:“老竇幹的吧，他怎麽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是不是閑的沒事幹了。”
閆立行道:“唉，大概是立功成了習慣吧！這件事扔給咱們倆，咱們可就完了。”
殷元道:“你好好說話，這件事他是交給了你，不是交給你我兩個人。就他，從我上任以來就沒怎麽直接向我下過命令，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招惹他。”
閆立行笑道:“大概是因為你本來就不好惹，他雖然是皇親國戚，卻也不好惹你這個硬釘子。”
殷元道:“既然沒那麽多紙裘，就讓他把家產變賣了去湊吧！”
閆立行一看，殷元這次甩手不是開玩笑，一旦殷元要是甩手了，到時候自己了就麻煩了。現在，就算是自己有錢，也不知道往哪裏去搞那麽多的紙裘啊！
閆立行拉住殷元道:“你可不能走啊，誰不知道你才是譽滿長安的財神爺和大才子呢，如果這件事情是你出馬，我敢保證一定馬到成功。”
殷元冷笑道:“我發現大家都是在玩我呀，他姓竇的玩我就算了，你玩我幹嘛，難道這件事你能立功？”
閆立行道:“立功是不敢想，但是辦不好受罰的時候，那是一定會有我的。”
殷元看了看老實巴交的閆立行道:“你們家倒都是老實人，我要是不幫忙，你們還覺得是我不講義氣。這樣吧，給我一點時間用來想辦法，畢竟我也不是什麽事都能做到的。”
閆立行笑道:“我相信你，隻要你答應下來，這件事就已經成了一大半了。至於後麵的事情，我相信很快就能夠聽到好消息。”
殷元看了看閆立行手裏的紙道:“你會造紙嗎？”
閆立行一愣道:“造紙，多簡單的事情，但是我敢保證，你沒那麽大本事，趕在陛下恩賜紙裘之前造出那麽多紙裘來，紙裘比造紙多少還是要費一些時日的。”
殷元道:“所以，你讓我去買？”
閆立行笑道:“當然，你需要解決的是，用陛下給的那些錢，弄到足夠多的紙裘，這個才是本事。”
殷元點了點頭道:“哦，有道理。但是我這個人，就是喜歡自己找別扭，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