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牆上的孤品
長孫衝在長孫無忌麵前有什麽說什麽，但是這在外麵確實沒法說的。
長孫無忌道:“知道就是了，說破就沒有意思了。為父也不曾拆穿他們，自然是為了告訴自己，相信這是真的。”
長孫衝覺得這些人都好複雜，自己以為自己生活在這個圈子裏，本來就已經夠複雜了，沒想到這幫人現在玩弄起來都用明著的手段了。這，基本上算不上什麽陰謀，但就是找不出什麽麻煩來。
長孫無忌道:“以後，你還得學呀！你看殷懷素，他的心計，在年輕人之中可算是頂尖了。”
長孫衝道:“我看不用了，大不了以後我躲遠點，免得再有這種事的時候，我還沒辦法獨善其身。”
長孫無忌並不覺得，知道躲並不是一件很很明智的事情，除非爵位不要了，自己去世之後長孫家不跟李唐混了。但是，想讓一個人學的很機智，卻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事實上，人生並不是一直都可以清醒的為自己的存身考慮的，還要麵對很多人難以抵製的**。當然了，身處大唐權利的巔峰，他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長孫衝沒有，也很正常。
長孫無忌道:“一個人圖個安穩也並不容易，你隻見過貴胄的憂愁，何曾見過平民百姓的憂愁。就像是範仕那樣，舍棄掉尊嚴最後還是一無所獲，現在人死了名聲都臭了，你覺得，那樣就好麽？”
長孫衝道:“我想著天底下，總歸是有庸庸碌碌的人吧？”
長孫無忌點頭道:“有，但不是你。你是我的兒子，庸庸碌碌那叫無才無德，倘若你不能青出於藍，都算不上是人傑。可是倘若你真的青出於藍，你得像殷懷素一樣，沒有一個權傾朝野的父親。就算你相信一切都事在人為，你的出身也是不可能會改變的。”
長孫衝顯得很頹廢，一下子接收的信息太多了，值得好好消化一下。
隨著殷元處事日漸圓滑，加上對李承乾還不錯，終於和長孫無忌的關係漸漸好了一些。在朝野中沒有樹立長孫無忌這樣的敵人，實在是太好不過的事情。
入冬之後的長安，今年異常的整潔，路上行人和馬車各行其道，看起來真的是個清平盛世。
李世民出宮以後，所見的長安大街與記憶中完全不一樣，以前的時候，他隻見過殷元的工廠裏麵有這樣的秩序。能把長安整肅成這樣固然是殷元的主意，可是程處默也是居功至偉。於是，李世民覺得，這個孩子有他爹的風範，盡管程處默辦的這件事程咬金一輩子都辦不出來，但是他還是覺得，程處默的成就，和程咬金有必然的關係。畢竟是李世民的老兄弟，這麽多年一直在倚重，要是說程咬金不行，那不是說他眼光不行嗎。
李世民出宮的原因是，蘭陵公主告訴他，年前殷元要跟他算賬。這裏所謂的算賬就是，一個分錢的過程。
雖然事情是好事，但是殷元自己卻隻字未提。李世民認為這小子應該是生氣了，這讓他很不爽，就算自己是天子，不也是個父親麽，有點私心怎麽了。
李世民走到蘭陵公主府的門口，往裏麵看了看道:“公主府自從建成，朕還沒來過幾次呢！朕這個女兒，是很懂事的，如今嫁為人婦，不爭不搶，恪守孝道，實在難得呀！”
旁邊的太監自然是一通拍馬屁，拍的李世民覺得舒服極了。
可是剛舒服，就聽說公主不在公主府，去芳草園了。
這芳草園是長安一個有名的地方，但是李世民從沒去過而且不太願意去。畢竟，那裏是殷元給別的女人建的，和蘭陵公主沒有任何的關係。
李世民本來不想去，可是吹了一會冷風之後就覺得，天底下沒有什麽地方是他不能去的，一個芳草園而已，有什麽好怕的。
於是，李世民就趕去了芳草園，剛到門口就看到了那副閻立本的畫作。
李世民欣賞良久，對身邊的太監道:“閻立本這家夥，是收了多少禮物，才肯畫一副風格迥異的畫作。”
那太監道:“聽說是他二人相交莫逆，在欣賞完芳草園之後揮毫而作，並且還說，從此再也不會做同類的畫作了。”
李世民一愣，這麽說這就是個孤品了，就這麽一堵牆，也配得上天下獨一無二的孤品麽！
李世民有一種把這幅畫刮下來的衝動，但是又怕不小心毀壞，總不能往皇宮裏運一堵牆吧！
李世民歎了一口氣道:“暴殄天物啊！”
門口沒有門童，這讓李世民感到驚訝。於是，李世民就帶著侍衛走了進去。
走進去之後，入目的是很多樹木花草，青石板從中間鋪出一條小徑來。裏麵的落葉並未打掃，鬆柏蒼翠，看起來十分愜意。
李世民走進去，走了幾步停下來道:“誰說他殷懷素能耐好，這個石板路就很差勁，一步邁一塊太小，一步邁兩塊太大，走著就讓人難受。”
後麵的人當然隻能是拍馬屁了，連帶著殷元也有錯了。
走過去之後，就到了水池旁邊。在建芳草園的時候還沒有水泥，水池都是用石頭切成的，裏麵的水上麵有一層浮冰。水池上麵，中心是一座水榭，周圍是四條浮在水麵的木橋。而且，在水池邊還有一條小舟，上麵有兩隻槳。
李世民道:“不錯，這個水池還是不錯的，就是這耗費一定不小。這個人，就知道搜刮民脂民膏，用來自己享樂。”
李世民走到中間，看了看水裏，驚呼道:“有魚，有魚。”
那太監趕緊跑了過來，正在考慮要不要跳下去撈魚的時候，一個穿著一身上衣下褲的漢子走過來道:“那漢子，水裏的魚可以撈，但不能撈金魚，不能吃的。”
李世民看了看他道:“我要是抓兩條去看，可以嗎？”
那漢子道:“別撈太多，要是被公爺發現裏麵的魚越來越少，可是要生氣的。”
李世民沒有去撈魚，而且他也沒有工具呀！
那漢子道:“你們要遊玩沒事，但是千萬不要往裏麵去，今天裏麵人多。”
李世民應了一聲，那漢子就轉身離開了。
李世民怎麽可能就這麽聽話的不去了呢，一定要去的。
李世民走了一會，遠遠的就看見了碩大的玻璃大棚，沒有皇宮的大。這一點，李世民很滿意，畢竟自己也有，還比殷元的大。
作為整個長安最大的反季蔬菜種植戶，李世民覺得應該去看看，畢竟殷元種植的東西，聽說還都不錯。
幾個人走到門口，就看見有人在裏麵摘菜。
是兩個小丫頭，身上都穿著看起來很漂亮的襖子，衣領是雪白的皮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