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巧遇長樂
君臣二人的談話很長，其實就是殷元在畫大餅，而且在畫很大很大的大餅。李世民這個人，還挺喜歡聽的。可心裏有時候也會含糊，這些亙古未有的事情，真的能夠實現麽？
直到晚上殷元出宮的時候，李世民停下來沉思了一會才發覺，其實殷元真的什麽都說了，隻是沒有點明罷了！他的意思是，讓李世民不要飲鴆止渴。
殷元對李世民說了很多話，但大部分都涉及百姓、地主、豪強。這話的意思是，李世民想讓天下人服自己，所以讓新貴族去打壓舊貴族，但是到最後，新貴族的做法和舊貴族並無區別。而且，新貴族更多的在軍政兩界，到時候會產生更加可怕的後果。
所以，在殷元出宮的那一刻，李世民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順便也明白了殷元為什麽要裝病。現在看來，殷元裝病隻是不想表態罷了。畢竟，分封新貴，可還有一大堆人等著呢，要是和這些人結下梁子，以後就不好拉攏他們了。
李世民突然覺得，殷元這個狐狸，嗅覺已經靈敏得可怕了。
李世民總是會反複的琢磨殷元這個人，畢竟一把利劍用的好能夠殺敵，用的不好就會傷了自己。殷元這個人，能夠創造一個盛世，也未必就不能夠改朝換代。
結束了一整天的談話，殷元直接進了馬車，往裏麵一趟，順手摟住馬車裏的人道:“你呀，就是愛瞎操心，我這個人雖然嘴上沒把門的，但是麵對陛下，我還是知道什麽不能說的。”
突然，馬車裏傳來一聲咳嗽聲道:“懷素，莫要胡鬧。”
殷元吃了一驚，黑暗的車裏，透過一絲光亮，竟然發現裏麵的人根本不是蘭陵公主，而是長樂公主。
殷元嚇得趕緊坐起來，然後道:“在下罪該萬死。”
長樂公主沉默了一會道:“是我的錯，我想知道你到底在宮裏和父皇說什麽，所以就從宮裏出來了，最近我住在宮裏。出了宮，我就在這裏等你，也好借你的馬車回去了。”
殷元道:“謝公主饒恕在下。”
長樂公主低聲道:“宮裏內外，就算是天黑了，也一樣是人多眼雜。”
殷元點了點頭，讓車夫趕緊離開。
走了一會，殷元道:“公主放心吧，我敢保證，這裏除了我的幾個人之外，沒有別人。”
長樂公主好奇道:“難道，你的耳朵真的能聽到百步之外的腳步聲不成？”
殷元道:“那倒未必，但是的確耳朵比別人好一點罷了。不過最重要的是，我有一個長輩，他總是喜歡在我夜不歸宿的時候，派幾個人照應。以前他離家了，我也不喜歡這麽勞師動眾了，但是最近，他又回來了。”
長樂公主道:“理應如此，畢竟小心沒有大錯。”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殷元道:“殿下怎麽不問，我跟陛下說了些什麽？”
長樂公主看著車窗的縫隙外，長安的景象道:“也許，不問我也應該知道，畢竟你裝病，就意味著你有更深的打算，隻是別人愚鈍，看不穿罷了。”
殷元道:“所以，公主天資聰穎，在下實在是瞞不了你呀！我今天，迂回得跟陛下說了一些天馬行空的事情，他恐怕是像聽故事一樣，未必明白我的意思。但是現在，我想他已經明白了。”
長樂公主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殷元笑道:“既然趙國公找到了我，我也不能什麽都不做。既然事情本來就要見分曉了，其實我說什麽沒有用，陛下一樣會收回成命，隻是可能以後難免有一些別的事情。所以，陛下今天隻是想聽一聽我的看法，算是解一解心裏的苦悶。”
長樂公主道:“哦，你認為陛下一定會收回成命？”
殷元道:“你知道，曹孟德有個什麽樣的習慣嗎？”
長樂公主一愣道:“知錯改錯不認錯。”
殷元拍手道:“那就對了，讓陛下認錯，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大家痛陳利弊，他又怎麽會沒有聽進去呢！隻是，他有他的難處，總是想著讓大唐的江山千代萬代，可是實際上他忽略掉的事情是，秦、隋短壽，也許真的是治國的製度有問題。但是，這是大唐，別人的失敗，未必就是自己不能行的事。曆史，總是在不停的向前走，隻要天底下的一切改變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地步，就會突然之間發生開天辟地的變化。”
長樂公主道:“以往你說話雖然難懂，但是今天你說的話，我全然沒聽懂。”
殷元笑道:“沒什麽，有時候身處天下大勢之中，也未必要懂。”
長樂公主不懂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因為能夠引發質變的變化，在大唐還沒有出現。大唐，始終是一個封建王朝，階級的興衰，他們並不研究，因為他們更多想的是維護他們這個統治的階級。所以，告訴長樂公主，一個時代的製度興衰和生產力、經濟的發展息息相關，是一件並不明智的事情，因為她一定聽不懂。
長樂公主笑道:“總之，事情已經解決了，不是嗎？”
殷元點了點頭，對長樂公主露出一個在黑夜裏一定看不到的淺笑。
過了一會，殷元的馬車路過已經空無一人的食舍。長樂公主道:“你這食舍，倒是好久不曾去了。”
殷元看著她道:“但是，店裏一定是有人的，隻需要進去喊一聲，立刻就可以吃吃喝喝了。”
長樂公主沒有說話，殷元卻讓馬車停了下來。
也許，這個地方對於長樂公主來說，是一個曾經蘊藏著很多新奇的東西，帶給她快樂的地方。隻是，時間總在流逝，人也一直在變。
殷元下了馬車，隻是敲了敲門，果然就有人打開了門。然後，殷元向裏麵的人說了幾句，然後他們就消失的一幹二淨，連點燈的房間都沒有了，讓出了空****的廚房。
廚房裏依然散發著餘熱，裏麵是各種飯菜混合的味道，好在窗戶打開，正在散掉裏麵的氣味。
食舍的廚房實在是很大，這不難理解，因為食舍耐以生存的就是廚房。
殷元看著長樂道:“公主，這裏雖然不是什麽很好的地方，但如果您有興趣，就當做是消遣吧！”
長樂公主本就是天潢貴胄，她絕不會拿起菜刀和柴薪，事實上她也沒有必要去做這種事情。
長樂公主看著偌大的廚房，看了一遍之後道:“你家的廚房和別處不同，這裏實在是太幹淨了。”
殷元笑道:“幹幹淨淨的，吃下去才不會放心。”
長樂公主看了看旁邊的一把菜刀道:“聽說，切菜也有功夫，我今天倒是想試一試。”
殷元笑而不語，總覺得有幾分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