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五章 不可能和解
對於一個從來沒有失敗過的人,崔典是沒什麽辦法的,所以崔世濟來了以後,他感覺自己終於算是可以鬆一口氣了。畢竟,老是頂著這麽大的壓力,是很困難的事情。
唐臨道:“崔兄,今日來,我和鄖國公是有事要請崔兄給一個答案的。事到如今,您應該也清楚了,就是崔家的一個子弟,崔博良的事情。”
崔典心道:“果然,來了。”
崔典笑道:“這件事在下自然是知道的,這崔博良本來是我崔家的旁係子弟,他的父親和叔叔,都是商賈之輩。不讀詩書本也沒有關係的,就算是從了賤業,也是生計所迫。但是,這崔博良卻是有些越來越不像話了。我在長安算是宗族裏的老人了,倚老賣老的,就給了他一些懲戒,卻沒想到居然驚動了鄖國公,真是萬死莫辭啊!
我早就該想到,這崔博良與鄖國公母親乃是姑侄,與鄖國公更是有一些交情,實在是不應該讓鄖國公您費心啊!”
崔典的態度太好了,好的連唐臨都完全沒想到。這可是崔閥,天下第一的世家,什麽時候向人低聲下氣過呢!
殷元眼裏,低眉順眼的老虎並不是不吃人,而是更狡猾罷了。一副沒有威脅的樣子,更加的能夠獵取獵物。
唐臨道:“可按照唐律,以器物打傷人,該受杖刑。”
這條法律其實在很多人看來根本就是形同虛設,畢竟如果是打架,很難鬧到衙門裏麵去。而崔閥這樣的貴族別說是打傷自己的宗族子弟,就算是殺了人,他們也有辦法逃脫罪責。所以,在這裏說讓崔閥接受杖刑,無疑就是一個笑話。
崔典笑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天下事抬不過一個理字。我們要是打傷了人,自然應該接受唐律的懲罰。可是,我們隻是在管教自己的宗族子弟罷了,難道這也算是違反唐律?”
唐臨點頭道:“若然隻是打傷宗族子弟,那唐律自然是管不著吧!但是,我聽說,崔氏已經沒有崔博良這個人了,此事可屬實?”
崔典一愣道:“唐少卿,您這話是從哪裏聽來的?”
唐臨看了看殷元,然後道:“無意探聽您的言行,但是此事事關重大,聖上也親自垂問,自然要辦的仔細些。崔博良被逐出崔氏,這並不是什麽秘密,畢竟崔博良離家已經時間很久了,而崔府上下的人,也不難查問。”
崔典已然知道這點事一定瞞不住唐臨,所以笑道:“子孫不肖,倒是叫二位見笑了。這崔博良,確被我一怒之下逐出門牆,但畢竟是宗族中的一脈,不忍他就此消沉,所以教訓了一頓,日後盼其悔改,能夠重列門牆?”
殷元隻管冷笑卻不說話,畢竟唐臨也就是讓自己別找茬,可沒說不讓自己笑。
崔典覺得不說話的殷元今天表現的很奇怪,因為他早就準備了一大堆搪塞殷元的話,但是一句都沒用上。
崔典道:“鄖國公,何故發笑?”
殷元笑道:“這兒子犯了錯,當老子的自然是不能夠獨善其身的,但不知,崔氏對崔銘如何處置。畢竟,崔銘已經馬放南山,生意都在他的兄弟那裏。”
殷元也不說別的,就是意有所指罷了,他覺得這應該不算找茬,因為他已經足夠含蓄了。
崔典道:“崔博良雖然不堪造就,可卻和別人無關,自然不必累及其父。”
殷元點了點頭道:“崔氏處事公允啊!但是,我現在隻是不解,崔博良到底所犯何錯,竟然值得崔氏直接就不要他這個人了?”
崔典道:“當然是與宗族不睦,要見宗族遭難,卻偏偏在一旁幸災樂禍。崔氏,可不養這樣的子弟。”
姓崔的是個軟釘子,碰上了也不爽啊!
殷元點了點頭道:“嗯,聽出來了,看來崔氏果然是很在乎家庭和睦,應當如此啊!隻是,我還是不懂,為什麽一個人的事不必累計別人,眾人的事情,卻非得累及一個人呢!崔博良幸災樂禍,到底有什麽具體的表現,比如說大逆不道的推波助瀾,或者是在言語上,有什麽失格?”
崔典皺眉道:“鄖國公,您這是鐵了心要管崔家的家事麽!前次,您授意李景陽在崔家大鬧,如今你還要讓我崔家如何?”
殷元道:“這話不對,李景陽對崔家,那是因為他心裏有所懷疑。當然了,這種懷疑應該是無稽之談,崔家乃當世第一門閥,自然不屑於幹什麽偷雞摸狗的事情。我一定以後好好的跟他說一說,捕風捉影的事情就不要做了,以後有那功夫,還不如去多讀書。”
唐臨覺得,這可能是殷元給了自己麵子,說話還挺和諧的。
崔典卻覺得,殷元還是話裏有話,於是道:“鄖國公,就算你權傾朝野,我崔氏也不懼你。你要是步步緊逼,崔氏隻好跟你為敵了。”
唐臨剛剛還在沾沾自喜,沒想到事情急轉直下,崔典先撕破臉皮發難了。
殷元笑道:“這話說的我就有點生氣了,我就是告了你們崔家隨意傷人,我哪裏步步緊逼了。步步,到底是幾步,從什麽時候開始的,不如指教一下,讓在下也明白一下。”
唐臨覺得,殷元簡直就是個無賴,可是這種無賴吧,還是很有實力的無賴,真的要是惹得對方不講道理,後果堪憂。
唐臨道:“兩位,大家不如心平氣和的好好談一談,不必動氣。”
崔典喝了一口茶,冷靜下來道:“總之,我就是一句話,崔博良的事情是崔氏的家事,與外人無關。”
唐臨道:“既然您說是家事,那些崔博良,現在還是崔氏的人麽?”
崔典道:“現在不是,以前是。”
唐臨道:“既然不是,那這事恐怕就不好辦了呀!畢竟,崔氏打傷了一個外人,就已經觸犯了唐律。”
崔典冷笑道:“好啊,那叫崔博良來對質啊,和那些不相幹的人,還是不要糾纏為好。”
唐臨道:“我想,鄖國公可不是什麽不相幹的人。既然是他告了崔家,那就和他有關。再者,你們崔氏,本也吃不了什麽虧的。”
唐臨覺得吃不了虧,但是人家卻覺得虧大了。一個崔家這樣的門閥,向殷元這種仗著天子寵愛的暴發戶低頭,祖宗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見二人不說話,唐臨道:“鄖國公,您看,二位就此和解如何?”
殷元看了看唐臨道:“和解,和無能的妥協有什麽區別呢!我不和解,就想評評理罷了,看看,這大唐的律法可治天下,可能治得了崔氏?”
崔典聽著這話,就知道和解真的是不可能了,而且殷元還想把事情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