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班師之前
殷元見到了所有來到柏海的將軍，一個個的道賀，一個個的寒暄之後，才前往李靖處。
李靖見了殷元，沒有寒暄道賀，反而一聲歎息道:“我誤了你的前程，你不怪我吧！”
殷元笑道:“我本來就沒有前程，更不用任何人誤了我的前程。大帥這句話，有些不公道了。”
李靖道:“我本無心讓你有誌難伸，隻是眾將之間的事情很難說的。用你的地方多的很，但是用在任何地方，你都會做到最好，搶了別人的飯碗。”
殷元道:“雖然不敢自誇，但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我還是懂的。在朝中，我殷元雖有根基，卻始終不過是個連成家立業都談不上的小子。”
李靖欣慰的笑道:“如果我生的兒子像你一樣懂的進退，我就不用勸他們遠離朝堂了。”
殷元笑道:“我隻當這是一句讚許，而不是您老說我是個奸滑之人。”
李靖和殷元到了屋內，李靖道:“吐穀渾這下算是被我大唐打得元氣大傷了，可對於一個軍人來說，禍患還沒有完全消滅。”
殷元道:“我大唐隻要國富民強，就不怕外麵還有人能夠欺負我大唐的子民。一場戰爭的勝負決勝也許隻是某一場戰役，甚至可能是一瞬。可是兩國較量乃是國力之爭，這國力卻隻能從休養生息來，從吏治而來。”
李靖看了看殷元道:“懷素高論，倒是讓我這個打了半輩子仗的人受教了。”
殷元道:“不敢，今日前來，在下還有一件事要請求大帥。”
李靖道:“你說吧。”
殷元道:“吐穀渾富有牛羊，皮貨無數，而在我關中卻是珍貴之物。若是能夠在吐穀渾購買一些或許運回關中，也許有些浮財可賺。”
李靖笑道:“我聽說過你很擅長做生意，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隻是你在這裏還要做生意，是不是有些不務正業，容易落人口實啊！”
殷元道:“天底下的生意未必隻有商人能做，朝廷隻征收賦稅，可是這賦稅越征越多，到時候隻落得怨聲載道。商人逐利，雖地位低下，但是家累千金，若有為富不仁之人，那更是禍害天下黎民。所以末將以為，我們將此處貨物運回關中，明麵上低價出售，並不會損害大唐百姓的利益，隻是從南來北往的客商手裏，奪了一些利益罷了。”
李靖道:“民生多艱，這世上固然有為富不仁的商人，可也有很多販夫走卒曆經艱辛也隻能得一些吃飯的錢。我們這樣做，實在是不好。”
殷元道:“隻要是我們能夠放開讓小商販來買，而且更低價給他們，他們和我們都有利可圖，他們也免了跑一趟吐穀渾，豈不是兩全其美。這世上的人做每一件事都會有價值，而我們賺的，就是從吐穀渾運送進關的錢，這並不會讓許多人無利可圖。世上的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這生意自然也是。”
李靖笑道:“哈哈，不管是什麽事情，好像你總是能說出讓人信服的理由。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你，所以就隻好答應了。”
殷元笑道:“大帥若是有錢可用，可交給在下去施為，到時候也能分上一份財務，也不算是虧本買賣呀！”
李靖道:“還是算了吧，我答應你這件事就當是我老糊塗了，至於做買賣，你就當給我老人家留點顏麵吧！”
殷元見李靖不感興趣，立刻回頭就拉上了李道宗，他倒是想把李大亮也拉入夥，但是想想李大亮怕是沒多少錢，這樣的人隻怕都把戰場上得來的東西，賞給了自己的部曲吧！
在殷元的主持下，軍營裏每天有數十輛大車進進出出，很快軍營裏有了堆積如山的貨物。不僅僅是牛羊，還有皮貨、西域香料。總之，能找到什麽稀罕的東西，殷元就收什麽。大軍除了留下必須得錢財之外，都被殷元買了貨物，大家得虧是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話這事一定要弄得大家怨聲載道。
慕容順率領吐穀渾殘部向大唐投降，被封為吐穀渾可汗、西平郡王。
受降後，李靖就要班師回朝。前夕，慕容順設宴。
慕容順態度很好，畢竟是戰敗之人。而且如果不是大唐，他不會是伏允的繼承人人選，一生也無望成為吐穀渾的可汗。
慕容順逐個敬酒，到了殷元的時候他卻說不上對方是誰了。
這時李道宗道:“西平郡王，這位將軍，你不認識麽？”
慕容順道:“這位將軍看起來年少有為，一定是大唐的俊彥，請恕在下眼拙。”
李道宗道:“他是我大唐的鄖國公，不僅是大唐驍騎尉，也是我大唐的朝議郎。此次隨軍出征，就是他一口咬定你們吐穀渾一定會故技重施，而且還在你們的手裏，救下了無數的糧草。”
慕容順也知道大唐軍中有人猜到了他們的策略，所以從庫山之戰之後，每一場戰役總是有人防備他們放火，要不是拚盡全力的追擊，就是想方設法的滅火。而且，他們的做法很古怪，因為在此之前可能沒有人想過，將烈火和草地隔開來滅火。
慕容順很了解中原人的朝廷，所以他也明白一個人既是文官又是武官的意味。這種人，一定是很受皇帝的寵信，而且自己也很有過人之處。
殷元看著慕容順道:“西平郡王，下官受不起您這杯酒啊！隻是李將軍要留下來為你聲援，我希望你不要慢待他才是。李將軍是個一心為國之人，有什麽事情你也要及時的告訴他。另外，吐穀渾草原上的群狼不好控製，你好之為之。”
慕容順目光一淩，但是他的確沒什麽辦法能夠和殷元抗衡，因為投降本來就是一件喪失尊嚴的事情。
慕容順道:“哦，鄖國公認為，在下的這點本事加上大唐的威懾，也鎮不住吐穀渾麽？”
殷元道:“鎮不鎮得住得看你的本事，但是令尊令立世子，難道你以為僅僅是因為你遠在中原，父子二人漸漸疏遠麽！你的族人有不臣之心，這恐怕你也看得出來。”
慕容順知道殷元說的有道理，可是他不信命，也不願意問殷元如何應對。
李靖道:“懷素，西平郡王有我大唐為後盾，可保無虞，你不可妄言。”
殷元道:“是，大帥，小子出言無狀，還請見諒。”說完又向慕容順道:“還請西平郡王見諒。”